都是人民勤务员

周日。

午休时间刚过，S市新华路北相距不远的两个棋摊——一个是西边老苏小超市门前，一个是东边小张门诊部门前——此时，位于老苏小超市门前的一摊已率先红火了起来。

只见下棋的，看棋的，围成了一个人疙瘩。

李科长走了过来，他朝站在人疙瘩外围的一位环卫工齐，向东摆了一下头，意思是，咱俩到东边小张门诊部门前的棋摊去下。李科长三十多岁，光头净面。齐师傅五十多岁，不修边幅。齐和李虽没交过手，但彼此也时常在这两个棋摊上晃来晃去，属于面熟棋不熟那种。

齐心领神会地跟着李向东走。李边走边说道：“别看你天天下棋，你赢不了我。”

齐没言声。齐的没言声，自然也就使李的话变成了自言自语。

二人落座，开始下棋。

李说道，红先黑后，这么着，我使黑棋，我让你先走。别介，我使黑棋，你先走。你先走你先走。那好，红先黑后，输了不臭。你走你走。行，既然你这么高姿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车一进一，送你一马，你打不？什么意思？小瞧我呀？不是不是，你让我红先手，我让你一匹马，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啊！呵呵，李炮八进七，我打掉你怎么了？齐炮二平五，立马来了个当头炮。当头炮，把马跳，李马八进七看住自己的中卒。齐车一平二，捉炮。哟嗬，想兑车吗？你丢一马了，还敢兑车？车九平八，兑不兑？当然，齐车二进八杀了李的八路车。李马七退八踩车返回原位。齐炮五进四当即打了对方一个空头。李一看炮打空头了，赶紧又马八进七踩齐的空头炮。齐炮五退一不让他踩。李马二进三，形成屈头屏风马。齐八路炮炮八进二巡河。李赶紧上老将，不然重炮杀了。齐迅速开动自己的九路车，车九进一。李兵七进一，他想活动自己的七路马马路。问题就出在这里，此时李如果兵三进一，齐重炮将军后他可以将五平四，齐车九平六照将时，他可以送马垫炮后面还有几路变化，但他偏偏来了个兵七进一，不仅如此，齐重炮叫将，他又舍不得送马，这时才将五平四，由于他的三路卒没有拱起，齐车九平六将军，他什么也垫不上，绝杀。第一局齐只用了10步棋，就将李斩于马下。

李当然不服，你再来再来，我看你这回还敢送马不。齐说，敢！车一进一，打不打？打，李仍然炮八进七把齐的二路马打掉。车九进一，再送你一马，打不打？啊？打！炮二进七，李又把齐的八路马打掉。两匹马送出去了，齐炮二平五架当头。这回李不让打空头了，他马二进三跳起。齐车九平二双车捉炮。李八路炮无处可逃，只好炮八平六打掉了齐的四路士。齐帅五平四吃炮。李车一平二，捉齐的八路炮。齐炮八平七。李炮二退三要打齐的中兵。齐车二进七压死了李的八路马。李炮二平五打掉齐的中兵，因齐帅在外，他不带响。齐车一平四准备杀对方的六路士。李士四进五。齐车四进二捉炮。李的炮不能平，否则铁门栓绝杀，他炮五退二。这时齐炮五平二瞄准了对方的死马。李象三进五圆象。齐炮二进七把對方的死马打掉。李车二平四，他要杀对方的六路士带将，但为时已晚！只见齐一个惊天妙手车二平五，大胆砍掉了李的中士，李因对方有沉底炮士不能支，只能将五进一把车舔了。紧接着齐的四路车车四进五直击对方的老将。齐老帅在外，李老将不能擓，三楼是他的顶头象，他只好将五退一。齐车四进一戳士又将。李将五进一又上。齐车四退一再将，老将下不去了，死棋！最后几步颇像一对初浴爱河的情侣，男步步紧逼，壁咚不舍，女防不胜防，束手就摛。

齐说，两盘了，还来不？来！我今天还就不信了，难道你能把我推个光头不成，看最后一盘！行！你还送我俩马不？送！车一进二，打不？打！车九进一，打不？打了！齐的两匹马又白白送给对方。齐炮二进二，又是一个巡河炮。这回李不跳马了，车一进一，他要快速出车。齐炮八平五中炮伺候。李车一平四抢占肋道。齐炮五进四打掉李的中卒又是一个空头。李车四进八杀掉齐的六路士将军。齐帅五进一。李车四平五抄底又是一将。齐帅五平六。李车五退三吃掉齐的中兵同时威胁齐的空头炮，谁知齐车一平五，要和李兑车。此时如果李杀齐炮，齐就会杀李大车。李势头正猛，他不肯兑车，车五平四将军。齐车五平六继续兑车。李若不兑，齐就会车取底士形成双车错，但兑车后他面临齐炮二平五的重炮杀，所以兑车后，他只好将五进一。齐重炮叫将。李将五平四老头见面，只能将五平六。但见齐一个车九平四单车摛王，绝杀无解——两条肋道一个中路，干巴净被红方的帅，重炮和单车叫杀一统天下，我看你老头儿往哪儿跑！

三盘棋下来，齐仅仅用了象棋邪门布局之首铁滑车之单铁滑车（单弃马）、双铁滑车（双弃马）、保炮车（同样双弃马）三种形式的基本变化，就把李杀了个落花流水！

这时，又一个人走过来。李对那人说：“你跟他下吧，我赢不了他。”

李起身走开。

那人默然落座。这时齐不得不冲着李的背影也自言自语了一句：“都是人民勤务员，何必呢！”

作者简介：周更虎，笔名霹雳树，石家庄市作协会员。主要作品有电影文学剧本《弯弯的小河》，短篇小说《大老袁应考》，微小说《无题》，诗歌《致铁凝》，文学评论《小说破体之管见》等，散见于中国国际剧本网，中国作家网，江山文学及国内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