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蓝
年少时不懂父亲,当能读懂父亲时,一切都已成追忆。
1996 年 9 月 13 日,一个秋高气爽的周六,我用七叔叔给我的一个迷彩服背包(长约 30CMX 宽20CMX 高 4 CM 大小)就收拾好我的所有行李, 准确来说只装了半个背包,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装。中午吃过饭,父亲和我一起前往离家一百公里的学校,进行第一天的新生入学报到,这也是我和父亲第一次出远门,当时的路况非常不好, 一百公里的路程,经过三趟转车,到达学校已是下午四点钟。
进入学校门口,走了约十分钟,出现了一个
十字路口,经过询问得知我们需经过前方的一个山坡,下了山坡就是新生报到处。经过几趟辗转倒车,我和父亲走到山坡时均已感到有点体力不支,大家都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父亲取下我肩膀上的背包挎在自己的手上,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然后再继续上山坡。上到山顶,这时,父亲停了下来,回过头说:没想到这个学校藏在山
坡下面,这么隐敝,不过自古有话酒香不怕巷子深。父亲说完,我看到父亲露出了一个很轻松及满脸
喜悦的笑容,在我的印象中,父亲都是很严肃的, 以至一路同行我们也没有交流过多少句说话,而象父亲这样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很快,我和父亲办完入学手续,放下背包, 父亲和我来到学校门口挑选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父亲经过多个小店的挑选,最后我看到父亲买了 一个小台灯。
回到宿舍,父亲让我找一个角落坐好,因为我们到学校比较迟,下铺基本上已被同学选了。父亲帮我挑了一个一入门口就看到的第一张床上铺的床位,这个床位上面就有一个小窗户,父亲
说这个位置的空气会好一些。父亲找来抹布,用脸盆打来水,把抹布洗湿后拧干,然后很仔细的抹着床沿的周围。抹好床沿后,父亲重新去换了一盆水,踩着梯子一格一格的上到床上,父亲的身体比较重,我看到父亲上去得很慢很慢。我对父亲说:让我上去擦就可以了。父亲说:很快, 再一会就好了。父亲上去后,我就在下面帮忙换洗擦黑的抹布。
擦好床后,父亲拿出一个橙色小台灯,底座1 厘米,高 10 厘米,一打開盖子看到里面有一个小灯泡,在底座上有一个黑色的按扭,装好电
池, 打开按扭, 灯泡发出微弱的亮光。我问父亲: 买这么暗的台灯干什么呀?父亲说:以后在学校, 晚上看书不要太晚,这样会坏眼睛,你睡在上铺, 晚上难免有时会要下来上厕所,要下来的时候把台灯打开,以免看不到摔伤了。
我放好台灯后,父亲和我一起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简单吃过晚饭,我对父亲说:已经天黑了, 您回到家也会很晚了,还是早点回去吧。父亲还是坚持和我回到宿舍,此时床铺的水迹基本也干了,父亲再次一格一格的上到床上,把席子铺好, 拿出学校发的棉被,军用被套,把棉被套好,稍作整理,再慢慢的下来。父亲说:现在已是 9 月份,晚上和白天的气温相差较大,晚上睡觉要注意保暖。我笑了笑很不耐烦的说:知道了,我又不是没有住过宿舍。父亲走出门口还回过头来说: 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知道了知道了”,我连声说道。那一刻,我感觉父亲实在是太罗嗦。
后来,母亲说那晚父亲很晚才回到家,因为错过了镇上最后一班车,父亲到镇上后,步行了五公里,回到家已是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