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20年来学术界对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的研究

2023-07-06 15:09黄俏晴
中共南京市委党校学报 2023年3期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摘 要]1945年4月20日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当前,学术界对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的研究,主要围绕其形成过程及相关重要人物、重大事件、重要会议、地位作用、重要意义以及版本考察等方面来展开,基于比较研究视角等来进行研究。对这一研究概况进行梳理,有利于全面了解相关研究成果,深入把握第一个《历史决议》的历史作用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百年党史

[中图分类号]A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1071(2023)03-0024-08

1945年4月20日,中国共产党第六届中央委员会第七次全体会议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以下简称《决议》或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总结了中国共产党自建党以来,特别是党的六届四中全会至遵义会议前这段时期内党的历史以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经验教训,高度评价了毛泽东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解决中国革命问题的杰出贡献,肯定了确立毛泽东在全党领导地位的重大意义。近20年来,学术界对《决议》展开了深入的研究,既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又呈现出相对的不足。

从总体上看,当前与《决议》有关的研究成果主要表现为以《决议》为研究对象的期刊论文,且迄今为止,国内外仍没有对《决议》进行专门研究的著作问世。国外虽有涉及《决议》的相关著作,但数量非常少,且“因意识形态、学术立场以及知识文化背景相异,持论也难以做到公允客观”[1],仅可作参考。相比之下,尽管国内尚未有相关专著出版,但涉及到《决议》相关内容的著作不在少数。其中,不少党史著作对《决议》有所涉及并进行介绍。如:胡绳的《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中共党史出版社1991年版)、沙健孙主编的《中国共产党通史》(第四卷)(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著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下册)(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年版)、顾海良主编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史》(第一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石仲泉著的《我观党史四集》(中册)(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李捷与于俊道主编的《实录毛泽东2》(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7年版)以及恰逢建党百年之际出版的《中国共产党简史》(人民出版社、中共党史出版社2021年版)等。与此同时,由于《决议》的产生是多位中共领导人集体智慧的结晶,且伴随着近年来相关党史人物传记、回忆录的相继出版,更为《决议》的研究提供了许多珍贵史料:如金冲及的《毛泽东传(1893-1949)》(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章学新的《任弼时传》(修订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胡乔木传编写组著的《胡乔木传》(当代中国出版社2015年版)以及程中原的《张闻天传》(当代中国出版社2006年版)等。除此之外,如在《胡乔木回忆毛泽东》(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等相关回忆录中,也有对《决议》起草过程中所涉及的有关方面问题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补充。

一、 当前学术界对《决议》进行的研究

通过对近20年来的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可以发现,当前学术界对《决议》进行的研究,大体可归纳为如下几个方面:

(一) 对《决议》形成过程及相关重要人物进行的研究

《决议》的起草经历了较长时间的准备。围绕《决议》的出台始末,相关研究成果均对其中的细节作出了不同程度上的梳理和拓展,从而彰显出中国共产党在这一过程中充分发扬民主、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同时,《决议》的产生又凝结着中国共产党人的集体智慧。为此,不少研究成果还围绕相关人物对《决议》形成作出的重要贡献展开了探讨:

1. 毛泽东与《决议》的形成

当前,不少研究成果对毛泽东主持起草《决议》的具体过程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梳理:如,在《决议》起草之前,毛泽东亲自主持编辑党史文献,为统一全党历史认识作了准备,其1941年起草的《结论草案》是后来《决议》的初始基础;在《决议》起草之时,毛泽东倾注了大量心血,并进行反复修改,使《决议》经受住了历史检验。

2. 任弼时与《决议》的形成

任弼时作为1944年5月成立的党的历史问题决议准备委员会的召集人,在推动《决议》准备、起草和修改过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当前已有的研究成果均在不同程度上将任弼时受命中央和组织起草、修改《决议》的相关史实进行了梳理和总结,极力彰显任弼时的政治风范和人格魅力。当然,也有不少研究成果认为,任弼时承担了《决议》的主持起草工作①。

3. 胡乔木与《决议》的形成

作为毛泽东的秘书和中央政治局的秘书,胡乔木为推动《决议》形成所起的重要作用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他参与了《六大以来》《六大以前》和《两条路线》等党史文献的搜集和编辑工作,这为《决议》的起草奠定了基础;二是在任弼时起草的初稿的基础上,胡乔木作了比较大的修改并重新草拟了一稿,且在1945年《决议》成稿之后又协助毛泽东进行多次修改;三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决议》编入《毛泽东选集》时胡乔木又提出了修订意见,并对历史问题进行了再认识等[2]。

4. 张闻天与《决议》的形成

当前,学术界对张闻天与《决议》起草工作进行研究的相关成果较少。已有的研究成果,一方面表明了张闻天参与《决议》起草工作“既是毛泽东和党中央慎重考虑的选择,也是张闻天自身条件决定的”;另一方面则突出了张闻天对《决议》起草的重要贡献:在任弼时和胡乔木修改稿的基础上,张闻天又进行了修改。他的修改稿是后来通过的《决议》的基础,毛泽东对《决议》的修改,是在张闻天的修改稿上进行的[3]。

(二) 對《决议》及相关重大事件、重要会议进行的研究

《决议》既是延安整风运动的重要成果,又是开好中共七大的重要准备。当前,学术界对《决议》与党史上重大事件、重要会议之间关联的研究,也主要集中在这两个方面。在《决议》与延安整风运动的关系上,相关研究指出,《决议》的起草贯穿于延安整风运动的全过程,并与延安整风运动时期的党史学习相结合。在《决议》与中共七大的关系上,相关研究指出:一方面,《决议》的通过原为中共七大的一项议程,后来为了使七大“集中注意力于当前问题”而改在六届七中全会上通过;另一方面,《决议》为中共七大开成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此外,还有学者针对《决议》虽形成于抗战时期但并未涉及抗战时期历史问题进行了探讨,从而表明《决议》作为肩负特定历史使命的政治文件,“写什么、不写什么、怎么写,都不是主观随意的,而是由历史的、现实的客观需要决定的”[4]。

(三) 对《决议》与毛泽东思想形成发展进行的研究

《决议》在毛泽东思想形成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作用。相关研究指出,《决议》的产生与毛泽东思想的形成二者在轨迹上交相重合:首先,《决议》和毛泽东思想都是在批判“左”倾错误、总结历史经验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其次,《决议》和毛泽东思想都是全党集体智慧的结晶,毛泽东在其产生形成的过程中发挥了最主要的作用;再次,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所产生的重大理论成果,而《决议》在批判历次尤其是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的同时,还初步勾勒出了毛泽东思想的基本轮廓;最后,毛泽东思想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继承和发展,其自身处在不断发展和完善的过程之中,而《决议》又为毛泽东思想确立为党的指导思想和继续发展奠定了基础[5]。由此,《决议》对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发展具有重大的推动作用,二者存在着密切关联。

(四) 对《决议》历史作用和重要意义进行的研究

《决议》在党的历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和作用。就理论发展的维度来看,正如相关研究所指出的:《决议》“是我们党站在理论反思的高度对‘什么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如何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这一核心命题的自觉回应”[6],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要文献[7]。就实践发展的维度来看,相关研究对《决议》历史作用和重要意义的阐释主要围绕着“统一全党认识,加强全党团结,促进人民革命事业迅猛前进和伟大胜利”等方面来展开。与此同时,作为延安整风运动时期全党研究党史活动的伟大成果,《决议》“是党史研究工作者可资依据的最权威性的历史文献,是中共党史学发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8]71。为此,相关研究指出,在这一过程中,《决议》逐渐形成并始终坚持的“实事求是,一分为二”“把握主流,看清本质”“以史为鉴,继往开来”[9]的科学态度,对之后的中共党史研究和党史学科发展发挥着积极的指导作用。

(五) 对《决议》不同版本进行的研究

新中国成立后,以附录形式编入《毛泽东选集》(第三卷)的“毛选版”《决议》是《决议》的通用版本。此前,针对《决议》的不同版本,有学者梳理了《决议》诞生的来龙去脉,并将六届七中全会上通过的《决议》称为“决议正式一稿”,将七届一中全会第二次会议上通过的、经修改后的“决议正式一稿”称为“决议正式二稿”。而除了对“决议正式二稿”和后来经修改后的“决议正式二稿”即“毛选版”《决议》进行标点、文字和内容方面上的比较之外,该研究更是探讨了后者在前者基础上修改的历史成因。由此,相关研究一方面指出了无论是“决议正式二稿”还是“毛选版”《决议》都具有其文献价值的重要结论;另一方面则指出了作为对“决议正式二稿”的重要改进,“‘毛选版的《决议》经过中共中央政治局审阅,流传了半个多世纪,无疑具有充分的法理性和相当的权威性”[10]。

二、 当前学术界基于比较研究视角对《决议》进行的研究

1945年4月20日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和1981年6月27日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以下简称党的第二个《历史决议》)以及2021年11月11日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以下简称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是百年党史上三个极其重要的历史文献。三个《历史决议》既存在着各自的特性,又彰显出一定的共性。由此,在党的前两个或三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学术界对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的研究也得到了持续不断的深化。

(一) 从整体视角出发,对党的前两个或三个《历史决议》进行宏观把握,在比较研究中持续推进对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的研究

基于整体性视域对党的前两个或三个《历史决议》进行比较研究的相关成果,大多是从总体上对决议的形成背景、主要内容和重要意义有所把握。总的来说,这方面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多。

首先,就历史决议的形成背景来看,相关研究成果都指出了党的历史决议均形成于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的重大節点和转折关头。当前学术界对决议进行比较研究的热潮,也丰富了对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形成背景方面的研究。如,有研究指出,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的形成是出于“破除‘两化倾向”“分清路线是非”“明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毛泽东思想作为党的指导思想”的现实需要[11]595-598。当然,还有研究分别从党内因素、国际因素和组织建设三个维度阐明了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的写作动因[12]等。这些都是以往单独对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进行研究的成果较少涉及和体现的。

其次,就历史决议的主要内容来看,依照每一历史决议文本中所划分的各部分内容为基本框架和顺序,对文本内容进行概括和梳理的不在少数。在党的前两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有学者指出,“第一个‘决议论述的民主革命历史,是中国共产党为社会主义而奋斗的上篇,第二个‘决议论述的建国以来32年历史,是中国共产党为社会主义而奋斗的下篇”[11]606;而在党的三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相关研究成果再一次确证了党的前两个《历史决议》与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分别在“重点总结问题教训、分清路线是非”及“聚焦总结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上的不同之处。

最后,就历史决议的重要意义来看,“统一”“团结”“前进”,这正是我们认识和理解三个《历史决议》历史作用和重要意义的三个主要维度。在党的前两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有研究在分述前两个《历史决议》重要意义的基础上,以四个“第一次”突显出了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的伟大意义和贡献[13];而在党的三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有研究指出,党的前两个《历史决议》对成就党的百年辉煌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第三个《历史决议》则是引领党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奋进的行动指南[14]。与此同时,通过对比分析又可以看出,当前,对决议历史作用和重要意义的阐释又常见于与“两个确立”“两个维护”“伟大飞跃”“树立正确党史观”“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等相关要素和时代话题紧密结合起来,从而不断呈现出时代化、具体化的倾向。

当然,除了从“形成背景—主要内容—重要意义”这样的逻辑思路对党的历史决议进行整体性介绍之外,还有学者以不同的逻辑理路(如“总结经验—开创未来”“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亦或是“历史—理论—实践”等)对党的历史决议展开了整体性研究;同时,也有不少研究成果以“初心使命”“历史使命”“历史使命感”“凝聚共识”等维度牵引出对党的三个《历史决议》制定背景、主要内容、重要意义全面而深刻的阐释等。可以说,不论通过何种形式对党的三个《历史决议》进行全局式的梳理和呈现,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作为其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在不断回顾和重新诠释的过程中,都较之以往得到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和体悟。

除此之外,整体性视域下基于不同学科角度对党的前两个或三个《历史决议》进行比较研究的相关成果同样值得关注,这类成果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当前学术界研究的一个亮点。如,有学者从党史学角度对历史决议与中共党史研究及中共党史观之间的关系展开了探讨,并认为: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深刻回答了什么是党史、如何认识和研究党史的重大问题[15],“为我们树立正确党史观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样本”[16];又如,也有研究从政治学角度对历史决议展开了解读,并认为:在这其中,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为共同确立和维护党的领导核心、强化党的政治权威、体现党的政治民主、彰显党的政治自信、构建党的政治认同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再如,还有学者从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角度对历史决议进行了考察,并指出: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开启了我们党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分析历史问题的先河;此外,还有学者从法学角度对历史决议进行了审视,并认为:在党的三个《历史决议》当中,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为党内法规的制度建设提供了历史经验和发展方向[17]等。总之,整体性视域下,无论是从哪一学科角度对党的前两个或三个《历史决议》进行比较研究,都大大拓宽了学术界对决议研究的视域和范畴。在此过程中,作為党的三个《历史决议》其中之一的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由于依托于不同历史决议之间多学科、多视角的比较研究,其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又得到了进一步扩展。

(二) 从某一议题出发,对党的前两个或三个《历史决议》进行微观切入,在比较研究中持续深化对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的研究

在对历史决议整体内容有所把握的基础上,择取其中的一个角度或一个主题,并以此为切入点对历史决议展开比较研究,同样可以拓宽对《决议》研究的内容与视角。通过梳理,这部分研究成果又可以进一步细化为如下几类:

1. 历史决议与相关重要人物

百年党史上三个《历史决议》的形成,分别对应着不同党史人物在其中所发挥的作用。在党的前两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有学者指出,毛泽东和邓小平分别对1945年《历史决议》的起草和1981年《历史决议》的起草起了“决定性作用”[13];与此同时,相关研究还指出了“胡乔木是第一个历史决议的重要参与起草者”和“第二个历史决议的主要参与制定者”[18],这“在中国共产党内没有第二人”[19]。而在党的三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有学者分述了毛泽东、邓小平、习近平与三个《历史决议》之间的关系;有学者考察了三个《历史决议》对陈独秀的评价等。这些都使得相关领域研究得到了不断的丰富和发展。

2. 历史决议与相关重大事件、重要会议

与此同时,百年党史上三个《历史决议》的形成,又分别对应着党史上不同重大事件、重要会议在其中所发挥的作用。这类研究成果在当前党的三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较为常见。除了将三个《历史决议》与三次全会及党史学习教育的三次高潮联系起来之外,还有研究分别从三个《历史决议》对东北抗联、遵义会议等的认识和评价出发,不断挖掘历史决议与党史上相关重大事件、重要会议之间的联系,从而不断拓宽了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与相关重大事件、重要会议的研究视域。

3. 历史决议与毛泽东思想

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上作出的三个《历史决议》,对确立、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作出了重要贡献。在党的前两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相关研究成果指出,党的两个《历史决议》都是围绕确立毛泽东思想指导地位这一中心议题而展开,并深刻回答了“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的问题[20];而在党的三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相关研究指出,党的三个《历史决议》都高度评价了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历史地位。在这其中,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形成了党对毛泽东思想科学体系基本框架的初步概括[21]。

4. 历史决议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除了重点关注毛泽东思想这一贯穿于三个《历史决议》当中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之外,还有不少研究成果立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重要命题,对历史决议展开了比较研究。在党的前两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相关研究成果主要围绕两个《历史决议》与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这两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性飞跃的伟大理论成果展开论述;而在党的三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相关研究成果一方面围绕党的三个《历史决议》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三次飞跃”之间的逻辑关系展开了探讨,另一方面则以三个《历史决议》为节点梳理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通过对比分析可以看出,在这其中,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次历史性飞跃奠定了基础[22]。

5. 历史决议与经验启示

党的历史决议是科学总结历史经验的典范之作。当前,对历史决议及其经验启示进行深入探讨是学术界研究的一个热点。由于该方面研究成果较多,本文在现有基础上进行总体上的概述:

一方面,这里的经验启示指的是决议文本内容所反映出来的具体经验。这在前文所述“从整体性视域对历史决议主要内容进行比较研究的成果”中已有了一定程度的体现,此处便不再赘述。此外,还有不少研究成果直接以决议文本中所呈现出来的具体经验为主体内容,对历史决议展开比较研究。在这一过程中,学术界对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中有关“坚持党的领导”“坚持人民至上”“坚持理论创新”“坚持中国道路”“坚持自我革命”等重要经验的阐释实现了在原有基础上持续深化;同时,对中国共产党在重大历史关头总结历史经验的历程、掌握历史主动的方法、进行形象塑造的经验等相关议题的探讨,也极大拓宽了学术界对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在经验启示内容方面的研究范畴。

另一方面,这里的经验启示同时又包含着通过制定历史决议、总结历史经验这一做法带给我们的重要启发。这在三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中较为常见。为此,相关研究通过对中国共产党制定历史决议的历史启示、总结历史经验的逻辑理路以及总结历史经验的基本特点等内容进行综合分析,阐明了历史决议是中国共产党在重大历史关头凝神聚力的重要形式[23]。在这其中,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开创了成功先例、提供了成功经验。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我们党在制定第一个《历史决议》时便注重在开展党史学习的过程中总结历史经验,因此,这又为今天我们开展党史学习教育提供了重要借鉴。此外,由于制定歷史决议、总结历史经验这一做法本身同样“也是中国共产党人坚定理想信念的重要方式”[24],相关研究指出:在这其中,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坚定了中国共产党人关于革命斗争的信念信心。

总之,无论是对党的历史决议进行宏观把握还是微观切入,都是学术界基于不同研究角度和逻辑思路对党的历史决议进行全面、深刻的比较研究和阐释。与此同时,正如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在相关内容的评价上与党中央已有结论相衔接一样,后续所呈现的党的三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成果,同样很好地借鉴和参考、衔接和承继了先前已有的比较研究成果中的有关结论。在此过程中,作为百年党史上的第一份历史决议,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的基础性、先导性、开创性作用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彰显。

三、 当前学术界对《决议》研究的相对不足与未来展望

从总体上看,当前学术界对《决议》的研究已经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这些成果的取得也为我们进一步加深对《决议》的认识与了解提供了不同的方法和视角。与此同时,已有的研究成果也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相对的不足,这些不足也为未来我们进一步加深对《决议》的研究指明了方向。

(一) 对党史上相关重要人物推动《决议》形成所作贡献的研究略微不足,仍可进一步拓展

就目前已有的研究成果来看,研究者的研究重点主要集中在对毛泽东、任弼时、胡乔木等党中央领导人如何推动《决议》形成的问题之上。尽管当前学术界已对张闻天如何推动《决议》有一定研究,但相较于前三者来说,该方面研究成果在数量上仍相对较少。除此之外,针对党内其他高级干部在推动《决议》形成过程中所起作用的研究成果也相对较少。为此,我们要更进一步地认识到,《决议》是全党集体智慧的结晶,我们在肯定毛泽东为推动《决议》形成作出重大贡献的同时,也要看到,在以毛泽东为首的党的历史问题准备委员会的领导下,党内其他同志的合理有益意见也被吸纳到了《决议》当中②。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成为今后研究的一个方向。

(二) 对《决议》与党史上相关重大事件、重要会议的研究略微欠缺,仍可进一步完善

百年党史上的三个《历史决议》,是我们正确认识和科学评价党史上的重大事件、重要会议、重要人物的根本依据和准绳。当前,学术界对《决议》与党史上重大事件、重要会议之间的关联性研究仍相对较少。历史经验在艰难反复的实践中习得,同时又指导着我们正在进行的实践。由于《决议》的产生在时间线上与大生产运动、延安整风运动等党史上的重大事件及中共西北局高干会议、中共七大等党史上的重要会议交相重合,作为深刻总结党的历史及其经验教训的重要文献,《决议》在具体工作中又是如何进一步发挥其中的精神引领作用并及时纠正实际工作中出现的“左”、右偏差的?这一问题不但值得我们深入探讨,并能在推动相关研究取得相应进展的同时,对当下我们如何正确认识和科学评价党史上的重大事件、重要会议、重要人物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和作用。

(三) 与《决议》相关的一些问题尚未充分解决,仍可进一步挖掘

例如,为何1935年遵义会议结束“左”倾错误在党中央的统治地位后,直至1945年才形成这样的一份《决议》,需要经历整整十年?针对这一问题,有学者指出,其主要是为了让犯错误的同志在这一过程中慢慢接受洗礼、转变看法[25]。可以说,研究者的这一观点给我们带来了重要的启示与思考。当然,之所以在十年之后才形成这样的一份决议,我们姑且还可以从当时的历史背景中去寻找答案: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处于幼年的中国共产党作为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往往将共产国际指示奉为圭臬、将苏联经验神圣化。在这样的背景下,其对“左”倾盲动和右倾投降等路线认识不足,难以对历史问题作出正确评判。且无论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还是抗日战争时期,我们党均处于严酷的战争环境之下,没有一个相对和平稳定的环境,这对起草这样的一份《决议》来说是极为困难的。因此,就这一点来说,我们还可以在已有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进行更深层次上的挖掘。

结语

对党史上的重大问题以历史决议的形式作出重要结论,以统一全党思想、团结一致向前看,这不仅是中国共产党建设史上的伟大创举和中国共产党人的优良传统,就是在整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因此,重温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不断深化和拓宽《决议》研究的内容与视角,便可以成为当前和未来学术界研究的一个方向。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召开以后,学术界更是掀起了新一轮研究《决议》及其相关问题的热潮。经典文本常读常新,百年党史常学常新。在回顾梳理党的重要文献、总结学习党的历史经验的过程中,上述研究上的相对不足必定会得到更进一步的重视和解决,对《决议》及与《决议》相关问题的研究必将在内容上更为深化、在研究的视角方法上更为全面,该领域研究也必将取得更为长足的进展。

注释:

①相关研究成果,如王成家的《论任弼时与〈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形成》(《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S2期),韩同友、羊森的《任弼时与〈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共党史研究》2014年第4期),张伟、刘冬的《任弼时与〈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起草》(《人民论坛》2015年第11期)以及蔡庆新的《抗战时期中共最高决策层中的任弼时》(《党的文献》2011年第2期)等均在一定程度上提到了任弼时主持了《决议》的起草工作。

②这一点可以从相关人物传记、年谱、回忆录等当中获悉。与此同时,相关研究成果亦对此有所提及:

如,20世纪80年代中期,中央文献研究室研究员冯蕙在其《毛泽东领导起草〈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经过》(《文献和研究》1986年第2期)一文中提到:“在《决议》草案起草过程中,党的高级干部进行了多次讨论。在1945年三四月间,讨论进入加紧进行阶段,高岗、李富春、叶剑英、聂荣臻、刘伯承、陈毅、朱瑞、林枫等负责的各个组,连续开会讨论,提出很多意见。所有讨论中提出的重要意见,都及时向毛泽东汇报。党中央、毛泽东和党的历史问题决议准备委员会认真地研究了这些意见,将合理的有益的意见尽量吸收在《决议》中。”

再如,20世纪90年代初,张静如、唐曼珍在其主编的《中共党史学史》中指出:“延安时期党的高级干部对党史研究活动富有极大的创造性……他们自身就是活的史料,提供的材料很有价值。例如,鄂豫皖的同志提供了张国焘肃反问题严重扩大化的史料;西北地区的同志提供了西北党组织发展状况的史料;张闻天提供了遵义会议召开前后的重要史料,公布了他在遵义会议前与博古、李德等人的意见分歧,毛泽东对他和王稼祥的争取工作等……又如刘少奇对于白区工作的看法,周恩来对于六届三中全会评价等观点,均被后来起草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所采纳。”(张静如,唐曼珍主编:《中共党史学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70-71页。)

就近20年的研究成果来看,汪云生在其《论〈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在毛泽东思想形成和发展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纪念〈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通过60周年》(《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05年第5期)一文中对该问题也有所涉及,并指出:“在以毛泽东为首的党的历史问题准备委员会领导下,党内许多同志的合理的有益的意见都被尽量吸收在《决议》中。张闻天提出要进一步总结大革命失败以后十年的历史;周恩来对中共六大、六届三中全会的评价等观点被《决议》所采纳;胡乔木在决议修改过程中,进一步对十年内战期间毛泽东思想的贡献作出概括;刘少奇提出了党内斗争的正确原则,关于白区工作的看法等也被《决议》所采纳;王若飞的《大革命时期的共产党》专门总结了大革命时期的经验教训;陆定一的《关于遵义会议决议的报告》不仅评价了遵义会议的历史地位,而且详细分析了会议所通过的《关于反对敌人第五次“围剿”的总结决议》;朱德在红一军团历史座谈会上的讲话对红一军团的历史作了详细的说明,并对研究军史发表了重要意见”,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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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木 杉)

(校对:木 子)

[收稿日期]2022-05-14

[作者简介]黄俏晴,南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300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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