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竹菊”画法训练是锤炼“中国功夫”的捷径（节选）

□ 张立辰

梅兰竹菊是四种性格不同的画材，是中国文人画中的“四君子”，从笔墨的角度讲，它们可以体现中国画的很多笔墨规律。例如草本的兰花，兰叶修长，线条挺健，有转折、粗细、刚柔的变化，画好兰叶就可以解决普通的草、芦苇或人物衣纹等线条问题；竹子的形态非木非草，竹竿、竹枝爽劲挺韧、叶子锋利，其笔墨也具有典型性，因而其刚直有力的线条在人物、山水、花鸟画中亦属常见。同时与竹叶结构接近的草木花卉就可以按照竹叶结构的“个”“介”等画法来表现；另外，掌握了菊花的勾花、点花、点叶的技巧，便可解决牡丹、月季等花卉的技法问题；梅属木本，掌握梅花的技法后，其他木本花卉的表现技法基本上也就有法可循了，因为它们的出枝、交叉等规律都是相通的。因而，梅兰竹菊是四种极具代表性的题材，通过训练，我们在绘画技术、文化修养、人格提升等方面都会获益。

张立辰（后排左三）上学期间与潘天寿先生等在潘宅合影。前排左起：叶尚青、诸乐三、潘天寿、陈龙（时任浙江美术学院书记）、陈龙夫人

1981年，张立辰（左二）与张伯驹先生（左三）等在中央美术学院陈列馆“张立辰画展”现场

1981年，张立辰（前排右一）与李可染先生（前排左一）、朱丹先生（前排左二）在中央美术学院陈列馆“张立辰画展”现场

1981年，张立辰（前排左二）与胡萍（前排右一）陪同李苦禅先生（前排左三）在中央美术学院陈列馆“张立辰画展”现场

1986年，张立辰（左）与陆俨少先生在杭州

1989年10月，张立辰（右一）与徐邦达先生（中）等在上海朵云轩“张立辰画展”上

张立辰（左）与启功先生

2008年，张立辰（右五）与友人在“中国美术学院建校八十周年·张立辰母校汇报展”现场

2008年，“笔墨张立辰”画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幕

2012年，张立辰（中坐者）为博士课程班授课

在兰竹的功技训练中，要善于归纳总结历代梅兰竹菊佳作的笔墨规律。元以前的“形理统一”观念指导着人们去观察、体悟和表现对象；文人画兴起后，“诗画一体”，“书画同源”的倡导从元四家到明清的徐渭、朱耷之后，形与理的关系发生变化，更多的表现了夸张、变形的意态，意象和带有抽象的成分与文人意趣不断增加。潘天寿先生在关于中国画基础的文章里认为：大写意画仍需要形神兼顾。他指出，吴昌硕的“画气不画形”实质上并没有脱离形，只是在他笔下的形自然服从意，“画气不画形”而形自现也，其对形的要求上升到了形而上，即“形神迹化”了。其难点就在于既要合理，又重精、气、神，吴昌硕只是把写气、写神放在了第一位，即画气不画形与画意不画形，但是在作品中必须要有形的依据和自然生运之理。实质上，吴昌硕所谓的“画气不画形”，还指用笔的气势不能间断，就跟写草书时“气”不能断一样，如果笔、气断了，整个画面就松散了，形也就散掉了。所以，我们面对从徐熙、文与可、吴镇、倪云林、徐渭、石涛、朱耷到吴昌硕等兰竹大师的作品时，需要格外注意作品内在形神关系，其美学内涵是没有穷尽的。

纵观画史，历代出现了众多不同风格、不同特点、不同境界的墨竹画法。从审美角度、造型规律和笔墨本质而言，中国画无非是两个来源：一是来源于前人的经验，可通过临摹来师法古人。二是来源于客观对象。客观对象有其生长规律，有其本质的美和表象的形。所以，大写意也不能违反常理，要有客观依据，“画无定法，物有常理”是也。

中国画需要系统学习，要深入研究历代名家名作，不能只学某一家，因为，每家都有个人的主观依据、客观依据、历史依据，依据不一就能衍生出很多创新空间。不同画家所吸取的客观因素各不相同，即“眼中之竹”是让我们体会大自然中竹子的各种状态，这是我们创造风格特点的根基，因而也就给后人留下极大的空间去寻绎美的因素，从而实现中国画的发展和创新。

张立辰 雨 63×46cm 纸本水墨 1972年

在兰竹训练中，我们强调中国画的特点是以点、线为主，它的审美观是阴阳、虚实、黑白、刚柔、曲直等观念，因此，在梅兰竹菊的程式学习中，可以体悟中国画笔墨的本质法则，对笔墨基本功的藏锋、收锋、书法笔法的一波三折等笔墨结构规律也会有深入理解，为中国画创作上的突破奠定基础。

总的来讲，梅兰竹菊的程式研究对于中国画基本功的训练有直接效果，但也是难度最大的，其难度在于，在技法练习的同时，还需要不断深入体会内涵于“技”背后的“道”，这是一个连绵不绝、反复深入的过程，每次训练都会有新的收获。通过对梅兰竹菊画中的笔墨程式和审美内涵的研究实践，在炼“技”、炼“气”、炼“意”的过程中得到“人格”“艺格”的提升，由技进道又由道进技地循环催动，带动对民族文化艺术最高境界的体悟。笔者赞成唐岱在《绘事发微》中所说的“落笔要旧，境界要新”的观点，当然，“落笔化古而出新，境界高远而时变”更符合中国文化艺术的现代发展之理路。

张立辰 指画野葡萄 137×68cm 纸本水墨 1982年

张立辰 梅雪共春 355×218cm 纸本水墨 2006年

张立辰 金塘夕照 365×100cm×4 纸本设色 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