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产品结构与产能利用率:溢出效应抑或替代效应

2023-07-03 05:15付建栋
财经论丛 2023年7期
关键词:进口产品中间品消费品

付建栋,刘 军

(山西财经大学国际贸易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一、引 言

产能利用率低下是世界金融危机后国际社会普遍关注的重要问题。在当前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下,提高产能利用率是维持经济长期稳定增长、加快实现转型升级、构建现代经济体系的最有效途径之一[1]。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政府先后推行多项贸易、产业、财政政策以促进产能利用率提升。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提升产能利用率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之一。与此同时,学者们积极探索提升产能利用率的新型动力来源,提出在国内研究已相当成熟的情况下是否可通过有效利用国际资源改善中国地区的产能利用率[2]。纵观现有文献,多数基于出口、投资的视角分析产能利用率的提升机制[3][4][5],鲜有研究从进口视角关注进口产品结构是否及如何影响中国地区产能利用率的问题。

为推进贸易开放改革、积极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中国不断扩大进口产品份额。2018年以来,中国扩大进口的战略定位和政策呈现加快推进的趋势,强调在稳出口的同时加大进口贸易力度[6]。2020年11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推进对外贸易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明确提出要发挥《鼓励进口技术和产品目录》的引导作用、优化进口产品结构,更是彰显了进口产品贸易对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性。进口产品结构优化,一方面能充分发挥进口资本品和中间品的技术溢出效应,促进母国经济增长[7];另一方面可弱化进口消费品带来的替代效应,激发市场活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8]。可见,考察进口产品结构对产能利用率的影响是当前亟需研究的重要课题。

鉴于此,本文基于中国289个城市的面板数据,实证检验进口产品结构对产能利用率的影响效应和作用机制。与已有研究相比,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体现在:首先,从城市维度考察进口产品结构对产能利用率的影响,可更好体现各地区的发展优势及不足,为政府制定合理有效的区域发展政策提供参考;其次,将进口产品划分为资本品、中间品及消费品并探讨其影响效应,为进口产品结构优化和产能利用率提升提供新的文献支撑;最后,从成本节约和技术创新两方面剖析进口产品结构影响产能利用率的内在机制,比较不同地区的进口产品结构对产能利用率的异质性影响,丰富了现有研究内容。

二、理论分析

(一)影响效应

1.进口资本品和中间品的“溢出效应”

其一,作为最重要的生产要素之一,资本品是其他生产要素发挥作用的物质条件。技术复杂度高的进口资本品不仅可通过“溢出效应”直接提高本土企业生产设备的技术水平和生产效率,还通过模仿其中蕴含的技术将高端设备与国内资源禀赋形成互补并促进技术进步,从而提高产能利用率[9]。其二,中间品作为一种物化型技术溢出,一方面,借助提升国内中间投入产品质量优化资源配置,使生产过程中浪费减少,提高产能利用率;另一方面,愈发多样化的进口中间品既能通过降低市场不确定性和规避风险来促进产能利用率提升,也能通过知识资本积累强化技术溢出效应来促进产能利用率提升[10]。

2.进口消费品的“替代效应”

首先,进口消费品和国产消费品在不同的情境下具有各自的比较优势。当进口消费品相对于国产消费品更具优势时,国产消费品就会被取代而产生替代效应,导致地区产能利用率下降。具体地,消费品大量进口压缩了本土企业的市场份额和生产规模,加上部分企业难以承担前期的高额沉没成本,导致企业生产力低迷[8]。在设计产能不变的情况下,实际产出减少会降低产能利用率。其次,消费品进口造成国内产品被替代,本土企业失去竞争优势以致无法继续生存[11],造成资源闲置,使产能利用率下降。此外,裴长洪(2013)指出进口消费品虽可带来技术信息、引导消费升级,但由于国内居民收入不均衡、消费配套环境不完善等因素[12],尤其是中国的消费品进口关税比较高,使消费品进口的积极效应尚未体现。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待检验的研究假说1: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资本品、中间品(消费品)进口份额增加通过溢出效应(替代效应)提升(降低)地区产能利用率。

(二)机制效应

从理论上而言,进口产品结构优化可能通过以下两种渠道影响地区产能利用率:

一是成本节约渠道。资本品和中间品进口有利于企业经营成本降低,消费品进口导致企业经营成本上升[13][14]。首先,进口资本品和中间品引致的“溢出效应”通过提升生产性投入产品质量减少资源和材料消耗,降低生产成本[15]。其次,进口资本品和中间品带来的“溢出效应”促进产出增加,从而以产量增长的间接形式降低生产成本。最后,高端消费需求迫使企业进口多样化的消费品而产生“替代效应”,使本土企业产品市场份额遭到挤占,造成生产要素闲置,增加企业沉没成本。一般地,生产经营成本下降有助于产能利用率提高,其原因在于:一方面,成本降低有利于企业扩大生产规模,获取规模经济效益,提高产能利用率;另一方面,生产成本较低的企业可将结余资金投入研发创新、生产效率提升、产品精度改良等方面,提高产品竞争优势,以此满足国内外消费者的高质量需求,消化富余产能,提高产能利用率[16]。

二是技术创新渠道。就资本品和中间品而言,进口设备和中间品具有明显的技术溢出效应,有利于进口国家(或地区)通过“进口中学”效应吸收内化其蕴含的先进技术和理念,激发企业的创新意愿,驱动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力度,形成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专利和技术,促进技术创新水平提升[17][18]。就消费品而言,消费品进口引致的“替代效应”造成本土企业产销困难,使部分企业难以承担创新前期的高额成本,从而削弱企业创新动力。对于技术创新与产能利用率的关系,技术创新能提高产能利用率[19]。首先,技术创新推动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和知识密集型产业转型,增加产品功能和附加值,构筑新的竞争优势,抢占更多市场份额,提升产能利用率[20]。其次,技术创新将有效优化传统生产流程和资源配置,提升生产环节的连结效率,促进企业产出增加,提高产能利用率[21]。另外,产品升级和生产创新有利于企业破除产品同质化困境,满足多样化、个性化的消费需求,提高市场占有率,从而促进产能利用率提升。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待检验的研究假说2: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资本品、中间品(消费品)进口份额增加通过降低(提高)生产经营成本,进而影响产能利用率;研究假说3: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资本品、中间品(消费品)进口份额增加通过增强(削弱)技术创新能力,进而影响产能利用率。

三、模型设计

(一)模型设定

1.总体效应的实证模型

在前文理论分析的基础上,本文设定如下的计量模型:

cui,t=α0+α1cui,t-1+α2importi,t+α3controli,t+λi+μt+εi,t

(1)

其中,i代表地区,t代表年份;cui,t和cui,t-1分别代表城市第t和(t-1)年的产能利用率;importi,t代表i地区第t年的进口产品结构的相关指标,包括资本品(capital)、中间品(intermediate)和消费品(consume)的进口份额;controli,t代表控制变量,包括对外贸易依存度、经济发展水平、金融发展规模、社会消费力;λi和μt分别代表地区、时间层面的固定效应,εi,t表示扰动项。

2.内在机制的实证模型

根据理论分析,进口产品结构可能通过成本节约、技术创新机制影响产能利用率。为此,借鉴毛其淋和钟一鸣(2022)的研究思路[17],采取分段回归法检验机制效应并构建如下的模型:

lncosti,t=β0+β1lncosti,t-1+β2importi,t+β3controli,t+λi+μt+εi,t

(2)

lntechi,t=γ0+γ1lntechi,t-1+γ2importi,t+γ3controli,t+λi+μt+εi,t

(3)

cui,t=δ0+δ1cui,t-1+δ2pathi,t+δ3controli,t+λi+μt+εi,t

(4)

其中,path代表两种机制变量,分别为成本节约(lncost)和技术创新(lntech)。式(2)、(3)和(4)的不同之处在于控制变量的选取,式(2)的控制变量为经济发展水平、全要素生产率、政府财政支持及城市人口规模,式(3)的控制变量为人力资本、对外贸易依存度、产业结构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式(4)的控制变量与式(1)一致。

(二)变量的选取与衡量

1.产能利用率(cu)

根据数据的可得性和可操作性,本文选用Shaikh和Moudub(2004)首次提出的协整方法来测算我国各城市的产能利用率[22]。这种方法的好处在于无需设定函数形式,回避了主观误差,测算模型如下:

lnYt=η0+η1t+η2lnKt+e(t)

(5)

其中,被解释变量Y为产能产出,解释变量为资本存量K和代表技术进步的时间趋势项t。本文选用地区GDP来衡量产能产出并进行价格指数平减,采用永续盘存法估算资本存量。具体过程为:首先,样本数据的面板单位根检验结果显示所有序列均是一阶单整,协整检验表明地区资本存量与GDP存在长期稳定关系;其次,采用固定效应模型估计系数;最后,根据估计系数测算产能产出,进而得到各地区时序变化的产能利用率。根据协整方法的思想,长期来看,产出围绕在产能附近波动,意味着产能利用率长期均值为1.0。本文测度的中国各城市产能利用率均值为0.993,合理地接近于1.0,与何蕾(2015)测算的结果趋势保持一致[23],进一步论证了该方法的有效性。

2.进口产品结构(capital、intermediate和consume)

参考裴长洪(2013)的做法[12],本文将进口产品分为资本品、中间品及消费品,用其占进出口总额的比重来表示进口产品结构(1)根据BEC分类码,资本品包括41和521,中间品包括111、121、21、22、31、322、42、53,消费品包括112、122、522、61、62、63。。由于各城市未公布上述数据,因此资本品、中间品及消费品的进口额由海关数据加总而来。具体方法为:首先,在2000—2016年的中国海关数据库中选取进口数据;其次,根据中国海关数据库中的HS6分位码与BEC产品码进行匹配,将产品码进行分类并从中选取资本品、中间品及消费品;最后,根据中国海关数据库中的城市代码与各地级市进行匹配,将各产品种类进口额加总至地级市层面,进而得到资本品、中间品及消费品的所占份额。

3.机制变量(lncost和lntech)

(1)成本节约(lncost),以各城市企业经营成本来衡量。(2)技术创新(lntech),参考余永泽等(2020)的做法[24],以各城市单位从业人员的发明专利授权量的对数值来度量。

4.控制变量

参考Fukuyama等(2021)、高波和王紫琦(2021)的研究思路[25][26],控制变量的选取及定义为:对外贸易依存度(trade),以进出口总额占GDP之比表示;经济发展水平(edp),以人均GDP的对数值表示;社会消费力(SCA),以社会零售品消费额占GDP之比表示;金融发展规模(FDS),以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占GDP之比表示;全要素生产率(tfp),选用ACF法来测度;政府财政支持(govern),以政府财政支出与GDP的比值表示;城市人口规模(lnpeople),以各城市年末常住人口数量的对数值衡量;人力资本(lnhuman),以各城市高校在校人数的对数值衡量;产业结构水平(indus),以第三产业增加值与GDP之比表示。

(三)数据说明

本文采用2000—2016年中国各城市层面的统计数据。考虑到各城市资本品、中间品及消费品的进口额由中国海关数据库的企业层面加总而来,加之巢湖、三沙、儋州、日喀则、昌都、林芝、山南、那曲、吐鲁番及哈密的数据缺失严重而被剔除,因此本文的实证数据为2000—2016年289个城市、共4913个样本量。主要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海关数据库及中国各城市统计年鉴。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N=4913)

四、结果分析

(一)基准检验

首先,我们使用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对式(1)进行估计,估计结果见表2的(1)—(6)列。可以发现,capital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表明资本品进口份额增加对产能利用率产生显著的正向作用;intermediate的回归系数不显著,可能是由于中间品进口从低技术复杂度逐步转变为高技术复杂度时在高技术引进和低创新水平的替代作用下未能提升地区产能利用率;consume的回归系数为负且不显著,表明消费品进口份额对产能利用率的作用具有不确定性。

表2 基准检验结果(N=4913)

(二)内生性检验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计量模型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为有效克服内生性问题带来的影响,本文选取系统广义矩阵估计方法(System GMM)进行实证检验,在回归分析的基础上还展开以下两项检验:一是Hansen检验,用于判断工具变量的设定是否有效;二是AR(1)和AR(2)检验,用于判断水平方程的残差项是否存在序列相关问题。基准估计结果与内生性结果略有差异,实证分析以处理内生性问题后的估计结果为准。

各产品进口份额影响产能利用率的估计结果详见表3。Hansen检验结果均大于0.1,表明估计过程中使用的工具变量是合理有效的;AR(1)和AR(2)的检验值说明模型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问题。结果显示,capital和intermediate的系数为正且显著,表明资本品和中间品进口份额扩大对产能利用率产生显著的正向作用,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说1。从consume的估计结果来看,其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即消费品进口份额增大对产能利用率表现为负作用,再次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说1。对此,可能的解释是:一方面,消费品进口份额扩大通过“替代效应”挤占国内市场份额,造成生产要素的浪费和闲置,降低了产能利用率;另一方面,消费品进口关税较高,部分产品进口关税甚至高达25%,极大地增加了本土企业的生产经营成本,而成本增加则降低产能利用率。

表3 内生性检验结果(N=4624)

(三)影响机制检验

表4报告了式(2)、(3)和(4)的回归结果。其中,(1)—(6)列为式(2)和(3)的估计结果,(7)—(8)列为式(4)的估计结果。Hansen检验结果均大于0.1,表明估计过程中使用的工具变量是合理有效的;AR(1)和AR(2)的检验值说明模型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问题。进口资本品的成本节约机制结果显示,核心解释变量的系数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为负,表明贸易自由化引致的资本品进口降低了企业经营成本,从而提高产能利用率,研究假说2得以验证。进口中间品的成本节约机制结果显示,intermediate的估计系数为-0.087但不显著,表明中间品进口份额扩大的成本节约机制具有不确定性。其主要原因在于:首先,中间品进口规模近年来呈爆发式增长,造成市场竞争加剧,导致进口要素价格过高;其次,中间品进口种类日益多样化不仅带来了多重选择,而且呈现技术含量逐年下降的趋势,致使在投入增加的情况下产出相对不变。在实际产出不变的情况下,设计产能增加导致产能利用率下降。这意味着中国在推行进口政策时要时刻关注进口产品结构优化及价格的限制。进口消费品的成本节约机制结果表明,消费品进口规模扩大增加了企业经营成本。这一点似乎不难理解,消费品大量涌入国内引致的“替代效应”对本土企业的市场份额形成挤占,从而造成生产要素闲置,增加沉没成本。

表4 影响机制检验结果(N=4624)

表4的(4)—(6)列报告了技术创新作为影响渠道的估计结果。可见,capital和intermediate的估计系数为正且显著,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说3,说明技术创新对产能利用率表现为促进作用。然而,consume的估计结果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表明消费品进口份额增大抑制了技术创新能力提升,进而影响产能利用率。这是因为从国外引进的消费品与国内产品形成替代,使当地企业从事技术创新的积极性、能动性降低并相应减少研发投入,造成实际产能下降。上述机制结果表明,成本节约和技术创新在地区企业生产经营中的强化作用不可小觑,尤其是技术创新在经济长期增长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四)稳健性检验

本文采取多种方式对估计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1)更换产能利用率的衡量方法。参考杨光(2012)的做法[27],构建一个含有微观基础的投资模型,通过优化过程得到产能利用率的定义式。表5的估计结果未发生实质性改变,表明本文得到的结论是可靠的。(2)更换估计方法。我们选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对上述结果进行检验,并选取地级市所在省份的地级市数量作为各类进口产品份额的工具变量(估计结果见表5所示)。可以看出,该结果与内生性估计结果一致,说明本文的基本结论不随估计方法的不同而改变(2)从相关性来说,在省内同类产品市场份额一定的情况下,地级市数量越多,进口产品规模越大;从外生性来说,该地级市所在省份的地级市数量满足外生性要求。这是因为各省份地级市数量是一个固定值,样本期间内各省份地级市的数量基本保持不变。。(3)剔除直辖市。由于4个直辖市受中央人民政府直接管辖,其行政地位特殊。为排除行政因素对估计结果的干扰,本文将北京、上海、天津及重庆从全样本中剔除后再回归(结果见表6所示)。我们发现估计结果与前文保持一致,无本质差别。(4)更换工具变量。借鉴Aghion等(2018)处理内生性问题的解决方法[28],取自变量滞后一期作为工具变量。改变工具变量的估计结果见表6,发现主要自变量和机制变量的估计结果与前文无本质区别,再次说明本文得到的结论是可靠的。除更换估计方法外,其余三种稳健性检验均采用系统GMM进行估计。

表5 稳健性检验结果(Ⅰ)

表6 稳健性检验结果(Ⅱ)

(五)异质性检验

1.样本划分依据

产能利用率较高的地区在资金、技术及政府政策优惠等方面具有显著差异,导致进口产品结构对产能利用率的作用机制存在一定的异质性影响。因此,本文根据欧美等国家判断产能利用率高低的思路,将产能利用率在79%—100%之间的归为产能利用率较高地区、低于79%的归为产能利用率较低地区并进行异质性分析。与中小城市相比,大城市拥有较高的教育水平、较成熟的生产规模和较强的创新能力,产能利用率提升更快。同时,大城市交通便利、信息发达,高质量产品进口更多,溢出效应更为明显。参照《关于调整城市规模划分标准的通知》的城市划分标准,本文将地区常住人口50万以下的城市归为小城市、50万—100万的归为中等城市、100万以上的归为大城市并考察其异质性表现。

2.异质性表现

表7报告了产能利用率较高和较低地区两类子样本的估计结果。从影响效应来看,产能利用率较高地区的资本品、中间品和消费品进口份额增大对产能利用率的影响更为显著。对此,可能的解释是:产能利用率较低地区存在严重的富余产能而导致资金周转不畅,使技术溢出效应不足。从机制效应来看,一方面,成本节约机制仅存在于资本品进口份额中,可能是因为进口设备生产率高,间接节约了生产成本,而中间品和消费品的大量进口造成国内产品闲置,使节约成本机制不存在;另一方面,技术创新的强化作用仅存在于中间品进口份额中,与现实情况相符。其原因在于:一是产能利用率较高地区的产业转型升级进程较快,生产要素从劳动密集型产业流向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推动了技术进步;二是产能利用率较低地区用仅有资本进口大量中间品满足其生产需求,进而提高创新水平。上述结果表明,中国在优化进口产品结构的同时也要重视地区间的均衡发展。

表7 异质性检验结果:基于产能利用率

表8报告了大、中等、小城市三类子样本的估计结果,发现具有较强的异质性。结果表明,无论影响效应还是机制效应,只有大城市的估计结果与上文保持一致。其主要原因在于:第一,大城市资金充足,可进口足量产品以产生规模效应和技术扩散效应,提高了产能利用率;第二,相较而言,中等城市能负担微量的高技术设备进口和大量的中间品进口,但人力资本无法完全消化吸收,以致产能利用率的获得效应不足;第三,小城市发展缓慢,资金、劳动等生产要素匮乏,无法进口高技术含量的产品来促进当地技术水平,使总体效应和机制效应不存在。

表8 异质性检验结果:基于城市规模

五、结论与政策含义

本文基于2000—2016年中国289个城市层面数据,采用系统GMM模型研究进口产品结构对产能利用率的影响效应和作用机制。结果发现,资本品和中间品进口份额增大通过溢出效应显著促进了产能利用率提升,消费品进口份额增大通过替代效应导致产能利用率降低。机制检验表明,成本节约仅是资本品进口份额增大促进产能利用率提高的重要渠道,技术创新是资本品和中间品进口份额增大促进产能利用率提升的重要渠道。进一步的异质性检验发现,产能利用率较高地区和大城市的资本品、中间品和消费品进口份额增大对产能利用率的影响效应更为显著。

当前,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际国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下,本文的研究结论对提升地区产能利用率提供了进口产品结构优化维度下的重要政策启示。第一,进口产品结构优化的重点应在于扩大资本品进口。进口扩张行为应在保持中间品进口力度不变和减少非必要消费品进口的同时,重点增大资本品进口份额。具体而言,中国要结合自身发展战略,逐步以进口资本品为主,借助资本品进口引进国外先进的生产技术,充分发挥其技术溢出效应,促进地区优化要素配置结构、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以提升产能利用率。第二,在优化进口产品结构促进产能利用率提升的过程中应以培养技术创新能力为主。中国已进入依靠自主创新推动技术进步的关键期,要鼓励各地区加大研发投入,通过提升技术创新能力扩大市场占有率,从而促进产能利用率提升。第三,在注重进口产品结构和提升产能利用率时重视区域间协调发展。中央及地方政府要根据经济发展状况给予中小城市财政支持和政策优惠,增加企业运转资金,使其用于高质量产品进口和研发投入,充分调动企业自主创新的积极性,推动城市高质量创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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