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项目化学习的整本书阅读教学尝试

纪涛

摘 要 高中语文课程标准明确“语文学习任务群”具有“以任务为导向，以学习项目为载体”的特征，可见整本书阅读的任务群教学与项目化学习就有着适切性，因此教师可以尝试利用学习项目的载体，将项目化学习的核心要素渗透进整本书阅读教学之中，尝试教学的新路径。《红楼梦》是统编教材规定的整本书阅读教学篇目，在教学中基于项目化学习进行教学尝试，促进项目化学习的本土化实践，提升《红楼梦》整本书阅读教学的效果。

关键词 项目化学习 整本书阅读 《红楼梦》

整本书阅读教学主要对应课程标准中的“整本书阅读与研讨”“文学阅读与写作”等学习任务群，而课程标准指出“‘语文学习任务群以任务为导向，以学习项目为载体，整合学习情境、学习内容、学习方法和学习资源，引导学生在语言的过程中提升语文素养”，学习任务群与项目化学习之间的这种适切性，是基于项目化学习的尝试整本书教学的基础。在《红楼梦》整本书阅读教学中渗透项目化学习的要素，通过学习项目的设计，是提升《红楼梦》整本书阅读教学效果的有效途径。

一、核心知识：统领学习过程

一个学习项目的设计需要核心知识的统领。《红楼梦》整本书的项目化学习将核心知识定位于“学习《红楼梦》的叙事技巧”，是因为“利用经典叙事学知识指导小说教学与阅读就是行之有效的途径”[1]，可以从一个新角度切入教学，挖掘《红楼梦》的文学价值与教学价值，适应测试评价的要求。

1.从《红楼梦》的文学价值看，它值得关注的不仅是宝黛爱情、贾府兴衰这些重要内容，还有匠心独具的叙事技巧，脂砚斋有段眉批这样评价《红楼梦》的叙事技巧：“叙得有间架、有曲折、有顺逆、有映带、有隐有见、有正有闰”，可见“叙事笔法”是《红楼梦》一书的重要艺术特色，对其进行梳理探究，有利于学生更好地读懂读好《红楼梦》，充分挖掘《红楼梦》的文学价值。

2.从《红楼梦》的教学价值看，它是教材规定的整本书阅读篇目。课程标准“整本书阅读与研讨”任务群在“学习目标与内容”中要求能夠梳理小说“整体的艺术架构”，与此对应，教材中本单元的导读要求通过梳理小说主要情节“整体把握小说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点”，可见无论是在课程标准层面，还是在教材层面，都对《红楼梦》整本书教学内容做了明确规定：不仅需要关注写了什么，还关注怎么写的。这是对围绕“人物、情节、环境和主题”等要素进行阐释分析的传统教学方式的突破，有利于克服教学与阅读惰性，改善学生思维品质，更好地适应高中语文教学改革的需要。

3.从测试评价对教学的要求看，“必备知识”是高考评价体系“四层”考查内容中的重要一层，是形成学科素养的基础支撑，而相关叙事知识无疑是学生解读小说时需要掌握的一种必备知识。与评价体系相呼应，近几年高考命题实践涉及叙事层面的题目从无到有越来越多，无疑成为了“显学”。比如2021年新高考Ⅰ卷小说阅读第8题在“讲述方法”层面聚焦反复手法的考查，着力考查学生分析鉴赏小说如何讲故事的能力。如果学生不具备相应的叙事知识，就会缺乏对小说深层次的解读，无法适应当下小说阅读考查的需求。

由此看来，通过推荐相应学习资源，将相关叙事学知识转化为《红楼梦》项目化学习的核心知识，可以在《红楼梦》整本书阅读中填补学生在小说叙事层面知识的盲区，为阅读小说提供不同的视角，是提升《红楼梦》整本书教学效果与学生小说阅读能力的有效途径。

二、驱动任务：推进真实阅读

为了更好地推进真实学习活动的进行，项目化学习常常需要指向核心知识，创设相关驱动任务，而一个好的驱动任务需要“既能激发学习者学习的内在动力，也能提纲挈领地指出持续思考、自我探究的方向”[2]。《红楼梦》整本书阅读的项目化学习指向核心知识，可以创设下列驱动任务：通过阅读《红楼梦》，结合相关学习资源，体会叙事技巧对情节开展、人物塑造等小说内容表达的作用，请运用掌握的叙事学知识为《红楼梦》中自己最喜欢的片段写一段鉴赏文字，并在班级分享交流。此驱动任务的设计体现了以下特点。

1.“以终为始”的逆向设计。“以终为始”作为项目化学习的重要特征，其价值在于通过预设学习成果来贯穿整个项目化学习活动，使学习活动“有的放矢”，让学生明白学习活动的指向。本次“学习叙事技巧”统领下的项目化学习对大部分学生来说具有一定难度，在学习过程中可能因为阅读惯性或者思维惰性等因素，导致学习活动偏离目标主线，因此在项目化学习初始阶段通过驱动任务的设置，明确相应学习成果——“写作鉴赏《红楼梦》叙事技巧的文字”，可以使整个项目活动保持一致性、持续性，确保整个学习活动不偏离项目核心知识规定的方向。

2.“多重指向”的情境设计。项目化学习驱动任务的设计价值在于推进真实阅读的发生，因此它需要具有多重的情境指向。本次驱动任务首先指向学生的生活情境，它不是静态地讲授叙事学知识，而是能够指向具体生活场域中可能开展的语文实践活动，需要学生去鉴赏相关文字，并完成交流分享的任务；其次，指向学科情境与学生个体认知情境，帮助学生将《红楼梦》学习中获得的阅读经验在其它阅读情境中的转化，指向学生个人认知情境的丰富与改善，“促进整本书阅读的内化与吸收，有效地增强了学生阅读存在感与获得感”[3]。

3.“分解细化”的流程设计。对核心驱动任务进行分解细化以形成彼此互恰的任务系列，这既是体现了项目化学习持续性的特征，又可以在每个学习阶段为学生提供相应的学习支点，保证学习过程的顺利进行。本次《红楼梦》项目化学习的驱动任务从流程设计上看，首先在通读小说基础上，交流小说中叙事精彩的文字，完成叙事鉴赏的初体验；其次结合学习资源和对小说叙事的初步感知，列出鉴赏《红楼梦》需要关注的叙事关注点，并针对每个叙事点制定写作鉴赏文字的评价标准；最后，结合叙事点和评价要求，通过梳理相关叙事文字，探究发现其特色与表达效果，形成学习成果并完成分享交流。

三、学习实践：掌握学习方法

“项目化学习并不是简单地让学生完成活动做出成果，而是要让学生经历有意义的学习实践历程”[4]，因此项目化学习的意义在于“做中学”，让学生通过学习实践掌握相应的学习方法与思维方式，并且能够迁移应用到后续学习之中。本次学习的预设成果同审美鉴赏、分享交流相关，而吴泓老师认为“只有运用了‘梳理这种方法，才能够学会‘审美与‘鉴赏”[5]，因此为了完成相关鉴赏任务，需要在学习活动中培养学生掌握“梳理”的学习方法，通过对《红楼梦》叙事技巧的爬梳整理，探究其在表达效果上的得与失，洞察作者在作品构思上的精到之处，从而完成鉴赏与交流的学习任务。《红楼梦》整本书阅读的项目化学习在学习实践中主要是帮助学生建构梳理文本信息的方法。

1.建立分类。“分类是一种急需掌握而且非常重要的学习方法或思维工具”[6]，为了帮助学生掌握这个工具，可以借助学习资源提供的叙事学知识，建立梳理叙事技巧的分类维度，比如线索、时间、节奏、视角等。在此基础之上，可以进行更小层面的分类，比如关于叙事时间可以再细分为顺序、倒叙、预叙、停滞；关于叙事线索可以再细分为旁逸斜出、前后关联；关于叙事节奏可以细分为疏密、缓急；关于叙事视角可以按内视角与外视角进行分类，针对内视角还可以按照故事框架内不同人物视角再进行分类。

2.寻找材料。在建立分类标准之后，学生可以据此在阅读过程中爬梳整理相关文本材料。以叙事时间为例，学生可以梳理小说前五回相关内容：“女娲氏炼石补天时，单单剩下一块未用，此石经历红尘复还本质，被空空道人重新发现时石上已是布满记载一段故事的字迹”体现的是“顺序”时间线；“后来，不知又过了几世几劫”表明时间的停滞，留下的是叙事的空白；“且看石上是何故事，按那石上书云……”，表明后文若干回目所叙内容在时间上发生在前文所叙内容之前，所以是倒叙；第五回中“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的文字暗示人物以后的命运，在叙事时间上是预叙。叙事时间的变化必然带来叙事节奏的变化，以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为例，梳理前半回“丫头递锞子——领春祭恩赏——乌进孝交租——贾蓉说凤姐与鸳鸯商议偷贾母东西当银子——贾珍训斥贾芹领东西——众人入宗祠——相关祭祀活动：传菜、跪拜——贾母等人回荣国府”等内容，可以发现前半回按时间顺序叙事，穿插插叙，叙述了除夕祭祀宗祠前后发生的多个事件，节奏密集。梳理后半回“贾母花厅摆酒开家宴——交代慧绣璎珞——贾母说笑——交代宫灯——交代族中有人不来的原因——看戏打赏”等内容，可以发现后半回在开夜宴的时间主线上不断穿插关于“慧绣璎珞”“宫灯”等描写性的内容，使叙事时间停顿，因此后半回的叙事节奏相对舒缓。

3.完成探究。在梳理文本材料的基础上，学生还需要进行一系列探究活动，才会发现小说使用相关叙事手法的效果。仍以叙事时间和节奏为例，学生发现在叙事时间上因为各种时序的穿插运用，形成叙事扑簌迷离的效果；在叙事节奏上，后半回的叙事舒缓与前半回的叙事紧密相映成趣，调整叙事节奏，避免平铺直叙。在其它叙事知识点上，学生在运用同样方法进行探究之后，也可以获得一系列发现，比如：叙事线索——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叙述时间——穿插变化，扑簌迷离；叙述节奏——疏密相间，缓急错落；叙事视角——摇曳多变，表现人物；叙事留白——言近意远，回味隽永。

四、学习成果：学会交流与反思

项目化学习不仅强调“做中学”，还突出“学中思”，承认学习活动中反思行为的重要性，因此一个完整的项目化学习离开不了学习评价的支撑，只有制定全面反映学生学习状态和能力水平的评价标准，才能推动学习成果交流的高效进行，促进学生对学习活动的反思。

1.制定标准。在项目化学习的开始阶段，可以制定下列评价量表，从“观点、结构、素材、语言”多个评价维度，对学生的叙事鉴赏成果按不同水平等级进行具体描述，使得评价标准更有针对性和操作性。

2.完成反思。在成果展示交流中进行评价，既是诊断问题，也是深化对叙事知识的认识，达成对学习成果的反思，推动后续学习以更好质态进行。以学生的鉴赏片段为例。

示例1：刘姥姥似乎与大观园显得格格不入，通过她的视角可以衬托出大观园之华丽。除此之外，其入大观园便是为日后贾府衰败时勇救巧姐埋下伏笔。她积极乐观，风趣幽默，带有庄稼人的淳朴与善良。她在行酒令中说了两句“大火烧了毛毛虫”“花儿落了接了个大倭瓜”，实际也是一个伏笔。刘姥姥又是一个富有生活气息的艺术家，她大量使用谚语和俗语，与凤姐一唱一和，共同上演一出好戏。

点评：能抓住人物视角与伏笔设置的叙事特点进行鉴赏，但在鉴赏叙事手法之外又穿插了对人物形象分析，结构松散，例证材料不丰富导致鉴赏同文本联系不够紧密。

示例2：小说善于从多个视角进行描写刻画，比如元妃省亲前后对大观园的描写，先是通过贾政携宝玉与众人题写匾额，以贾政的视角着重描写大观园作为园林的诗意美；在元妃省亲中，“且说贾妃在轿内看此园内外如此豪华，因默默叹息奢华過费”，以元妃视角写出大观园的豪华奢靡；中间跳出省亲故事的叙事，从省亲故事中人物的视角切换到故事之外的石头视角，写道“此时自己回想当初在大荒山中，青埂峰下，那等凄凉寂寞，若不亏癞僧跛道二人携来到此，又安得能见这般世面”，进一步强化了对大观园奢华的描写。

点评：观点集中，聚焦叙事视角进行鉴赏；材料典型，从元妃省亲的叙事片段切入，选择典型素材证明观点；结构清晰，从第三人称内视角到第一人称外视角逐一梳理。

通过学习成果的分享交流、点评反思，除了可以强化学生对核心知识“学习《红楼梦》的叙事技巧”的理解运用之外，还可以让学生对照评价标准从多个维度提升自己的表达水平，整合“梳理与探究”“阅读与鉴赏”“表达与交流”等语文学习活动，体现项目化学习的系统性。

总之，整本书阅读教学与项目化学习有着天然的适切性，教师可以将项目化学习的若干要素渗透进《红楼梦》整本书阅读教学之中，利用学习项目的载体，有效地提升教学效果。

〔本文系江苏省中小学教学研究第十四期立项课题“高中语文项目化学习：学习任务群视角下的本土化实践研究”（课题编号：2021JY14-L130）的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1]程晟.经典叙事学知识对高中小说教学的意义与价值[J]，天津师范大学学报（基础教育版），2020（2）

[2]夏雪梅.项目化学习设计：学习素养视角下的国际与本土实践[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8：57.

[3]袁圆.专题教学：整本书阅读教学的有效途径[J]，中学语文教学，2022（4）

[4]夏雪梅.项目化学习设计：学习素养视角下的国际与本土实践[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8：87.

[5]吴泓.学什么，怎么学，学到何种程度[J]，语文教学与研究，2020（12）

[6]吴泓.语文专题学习与整本书阅读十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21：128.

[作者通联：扬州大学附属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