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天然气重卡市场回顾

蒋春辉　李施明

摘要：近年来重卡市场的变化明显，随着电动车国补的终结，氢燃料重卡尚需时日，天然气重卡或许会重返市场。以天然气重卡为载体，剖析双碳目标下交通能源的替代与比较情况，采用线上线下的调研数据，对相关要素进行统计分析，综合考量社会公益性、物流成本的比较优势，以及技术成熟度与基础设施的便利性，对电动、氢燃料、甲醇及天然气重卡的未来市场进行研判，基于低碳原则对公路长途运输物流装备进行比较，结果表明：天然气重卡是柴油（高碳能源）重卡的第一顺位替代者。在诸多清洁低碳能源中按照“不破不立”的原则比选，得出天然气作为交通能源的过渡性替代能源是可行的结论，最后对2023年天然气重卡市场进行了预测。

关键词：天然气；牵引车；重卡；市场；分析；预测

中图分类号：U463  收稿日期：2023-02-25

DOI：10.19999/j.cnki.1004-0226.2023.06.001

1 2022年天然气重卡市场回顾

1.1 2022年产销

2022年12月国内天然气重卡销量环比增长103%，如图1所示。2022年天然气重卡销售量为3.73万辆，占重卡年度销售量67.2万辆的5.55%，较2021年的渗透率4.26%高30%。与2021年同期的重卡销售量（139.5万辆）相比销售减少72.3万辆，同比累计下降52%，而天然气重卡的降幅只有37%[1]。

1.2 天然气重卡分布

从终端销售区域来看，如图2所示，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均有天然气重卡挂牌上路，主要分布在黄河流域和新疆、山西、河北等资源型物流运输大省。具体来说，黄河流域占据了排列前10位省区中的8个（将近60%），只有新疆和河北位居第二、第三（>1/3），其余的省份合计不到8%，终端区域销量前两位的山西和新疆占比分别达到33.5%和24.4%，合计近58%。2022年山西和新疆分别有1.25万辆和9 109辆天然气重卡挂牌上路，河北、陕西和宁夏分列上牌量的第3～5位；排名区域上牌量第6～8位的四川、河南和内蒙古天然气重卡的上牌量也均超1 000辆，销量占比均超2.9%[1]。

1.3 天然气价格变化

2022年是天然气动荡最大的一年，自下半年开始，天然气重卡市场始终在低位徘徊，因为制约天然气重卡市场发展的两大因素——需求和气价一直处于收缩状态。如图3所示，2022年一季度天然气价格一路飙升，从5 000元/t左右一路冲上了8 000元/t，年中探底气价约6 200元/t，三季度持续走高气价接近7 400元/t，四季度探底约5 700元/t，随后起伏到2023年2月份气价约6 500元/t[2]。

1.4 物流景气变化

2022年12月份中国物流业景气指数为44.7%（图4），环比回落1.3个百分点，表明景气指数远离枯荣线。究其原因如下：a.出口不确定；b.3年疫情转型冲击；c.春节假日效应对物流供应链造成下行扰动。

后期随着疫情防控政策持续优化，预计产业链恢复节奏将逐步加快，加之政策推动经济复苏和消费潜能稳定释放，需求端逐步回稳向上，行业复苏进程有望明显改善[3]。

1.5 企业度日艰难

图5列出了2022年牵引车企业新能源车型占比情况，表1列出了天然气重卡的销量情况。如表1所示，2022年天然气重卡生产企业全部进入谷底，只有一家累计过万辆，排名第一的是一汽解放，第二及以下的排名依次是中国重汽、陕汽集团、东风汽车、福田汽车，集中度高达90%[1]。

重卡企业对天然气重卡的定位具有明显差异，排名前四的大企业战略定力深厚，对天然气重卡不离不弃，顺势而为。排名靠后的中小企业如徐工重卡、汉马科技与北奔重汽则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新能源，希望弯道超车，2022年在国补的助力下取得了量级的增长，行业占比达到6.93%。面临国补终结的2023年，2021年翘尾的年终销售（12月銷售量>6 000辆），极有可能开年进入销量下降通道和平台筑底区间，技术与市场的成熟度是绕不过去的坎[4]。

车用瓶厂家也在艰难度日，主要厂家有长春致远、山东奥扬、富瑞特装、中集圣达因与西安德森，多则万余瓶，少则不满千瓶，行业处于亏损中。好在各家都认识到市场经济的周期性波动属正常现象，依旧在坚持，没有中断技术创新，随时准备迎接市场的复苏。

2 重卡市场分析

2.1 双碳目标下的物流结构变化

按照《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计划》，对运输结构的调整势在必行：a.优先发展水路运输，如图6所示，相对于公路运输的吨千米能耗，水路运输要低6倍以上；b.要尽可能发挥铁路的运力，铁路运力相对于公路运输的吨千米能耗要低4倍[5]。2022年工信部等五部委发布《关于加快内河船舶绿色智能发展的实施意见》，提出积极稳妥发展天然气动力船舶[6]。2023年1月10日，珠海港航运有限公司就接收了29艘天然气动力船，为气化珠江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在利好天然气动力船的同时，也将成为公路重卡运输的利空[7]。

铁路也一直在力推多式联运，以期充分发挥铁路的运力。随着高铁客运的四通八达，铁路货运潜力得到极大提升，铁路货运将迎来快速增长期，天然气在内的多式联运将会在“十四五”期间得到快速发展。遗憾的是，铁路货运的推进依然是对公路重卡运输的利空。

2.2 重卡增量与存量之辩

2022年重卡市场陷入低谷，三年疫情非主因，笔者认为根源在前几年的非常规发展所致，表2为近6年的货车吨位变化。2019年的货车保有量是经过各部委10余年努力治理超载超限、采用新国标的结果，载货量增加了58%，载货车减少了13%，单车载重吨位增加了81%，总的货运能力增加了45%，处于基本平衡状态，也就是说进入存量市场竞争。此变化的根源就在2016年后的增量，重卡货车连续5年销售量都大于100万辆，本应是存量竞争模式的重卡市场却人为地改变为增量市场，形势堪忧。

回顾载货汽车（含重卡）的过往历程，就可以清晰地梳理出脉络，2016年是全面治理超载超限的元年。2016年9月21日起施行经过全面修订的《超限运输车辆行驶公路管理规定》，更新并统一了超限认定标准，将GB1589确定的最大质量限值作为超限认定标准，开展对“双超”的源頭治理[8]。直到2019年，货运物流散乱的现象得以规范，载货汽车的保有量由1 351万辆降到了1 087万辆，同时单车载重由8 t/车上升到12.5 t/车[9]。加上连年超百万辆的重卡销售，在优化货运装备结构的同时，也清理了历年的欠账[9]。

2020年之后的增量实质上是欠新账。2020年重卡销售162万辆，2021年又销售了139万辆，合计300余万辆，大批的国五车在国六换标的掩护下疯狂出货，导致增量市场的出现，需求透支约100万辆。2022年在持续的疫情状态下，货运量大幅减少，重卡销量跌至谷底。存量市场的更新规模仅100万辆，而2021、2022两年的增量合计逾百万辆。

2.3 低碳高碳车型之辩

柴油动力牵引车2022年降幅达74%，占比由2021年的90.56%降为2022年的75.61%，市场几乎逐渐被天然气与电动牵引车占有，应验了即将被替代的高碳能源装备的身份。混合动力的牵引车存在感不高，占比实在太小，相对于纯电动牵引车，或许发力在后。纯电动牵引车的表现是一亮点，占比达到6.27%，随着国补的终止，其“狂飙突进”的势头可能会戛然而止。燃料电池牵引车有了量级的增长，还需要时间培育[4]。

相对于电动重卡不适用于长途运输，氢燃料重卡的研制技术及市场培育均需要时日，而燃油重卡基于环境保护的问题将逐步淘汰，甲醇重卡的市场成熟度不高，按照“不破不立”的原则，能够及时接盘燃油重卡的只有天然气重卡。表3就五类重卡的应用参数进行比较，可以得出天然气重卡的相对优势。相对于牵引车年度降幅为68%以及柴油牵引车74%的降幅，天然气牵引车降幅仅36%，在牵引车的占比达到17.26%，相对2021年提升了8.69个百分点[4]，在牵引车中排行第二。相对而言，以长途运输为己任的天然气重卡牵引车表现不俗。

2.4 天然气燃料的供应与需求

2022年全球天然气供需处于紧平衡，价格波动剧烈，欧洲溢价强于亚洲溢价，导致全球天然气贸易量的24%约1亿t输送到欧洲，比2021年增加58%。全球天然气贸易量暴涨至4.09亿t，中国天然气进口规模小幅回落约9.9%。其进口LNG的数量下跌较多，由2021年的7 878.95万t降至2022年的6 378万t，如图7所示，降幅达19%[10]。

我国天然气供应由国内生产、管道气进口和LNG进口三部分组成，2022年3月我国天然气的基本数据如图8所示，其中国产天然气占比64%，天然气进口占比21%，管道气进口15%。单独看进口气，则LNG与管道气六四开。消费端分为两个部分，如图9所示，管道气占比86%，LNG占比14%[11]。

2022年中国天然气消费总量达2 594万t，同比减少29.72%。2022年天然气下游消费占比情况如图10所示。工业用气消费量622.56万t，减少11个百分点达到24%，降幅最大。城市燃气变化不大，消费量596.62万t，占比23%。随终端储罐建设增多、调峰需求增加等影响，未来仍有增量。交通用气需求仍旧坚挺，消费量达1 297万t，占比为50%。当需求的潮水退去，才发现交通用能是刚需[11]。

3 2023年展望

3.1 政策引导方向

国务院《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坚持先立后破，稳住存量，拓展增量，推动运输工具装备低碳转型，推广电力、氢燃料、液化天然气（天然气）动力重型货运车辆[12]。国家发展改革委与国家能源局颁布的《关于完善能源绿色低碳转型体制机制和政策措施的意见》要求，完善交通运输领域能源清洁替代政策，完善充换电、加氢、加气（天然气）站点布局及服务设施，降低交通运输领域清洁能源用能成本[13]。总之，在国家“双碳”环保政策的引领下，天然气作为清洁能源的主力之一，在碳达峰的过渡期内，其降碳减污的能力得到了充分的认可。尽管没有专项政策的扶植，但天然气重卡随着GDP的逐步攀升，将再一次步入快车道，成为碳达峰减排的主力。

双碳政策已经取得成效，通过车辆公告的形式得到落实。如表4所示，高碳能源（柴油牵引车）已进入收缩期，从1/2左右跌到1/3左右。新能源牵引车已经奠定胜局，从1/3左右升到2/3左右。清洁能源牵引车的替补角色得到验证，只占公告总量的1/10左右[14]。

3.2 成本优势有磁力

2021年与2022年牵引车类产品的对比如图11所示。据此可以得出：柴油动力牵引车降幅近15个百分点，腾出的市场空间由新能源和清洁能源车型占据；其中新能源（包括混合动力、纯电动、燃料电池）近7个百分点，清洁能源（包括天然气与甲醇）近8个百分点。单就天然气而言，增加7.79个百分点，表明同处化石能源行列的天然气重卡抗跌能力强，尽管无法与得到国补的新能源牵引车比拼增量，但在当年更新1.1万辆的状态下，新增了2万余辆。这说明天然气牵引车的客户忠诚度高，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天然气牵引车的经济性要高于柴油车[5]。

3.3 技术进步是根本

2022年11月20日，潍柴发布了全球首款本体热效率52.28%商业化柴油机和全球首款本体热效率54.16%商业化天然气发动机。天然气重卡的技术进步并没有因为市场的低迷而放缓，超越柴油机热效率的天然气发动机正在向我们走来[15]。

天然气车用瓶的技术进步为进一步拓展市场奠定基础，主要表现以下几点：

a.车用瓶容积扩大，已得到标准支持。

TSG 23-2021《气瓶安全技术规程》第3.8.4款明确规定“应当设计为大容积气瓶，并且其公称容积不得超过1500L”，反映了市场与技术的协同进步，也是对市场非均衡发展的弥补。

b.增压方式的改进。

目前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景象。从“调饱和技术”过渡到“自增压技术”，再到“泵增压技术”，各大整车厂家对此评价不一，进入各取所需及多元化自由竞争状态，优胜劣汰由市场评定。

c.限充装置换代试用。

按照GB/T 34510-2017《汽车用液化天然气气瓶》第6.6款要求：“安全空间至少应为内胆总容积的10%”，并在标准中特意设置附录D《自动限充功能试验方法》。然而在实际应用过程中，此类气包式安全空间的设计愿望难以实现，内胆经常出现失稳、压扁的情况，深藏隐患。新型的浮球式限充装置已经研制成功，不仅经受了如三维振动等诸多试验的考验，并且安装在天然气重卡车用瓶上试用期>18个月，效果良好。

d.LNG重卡冷能空调技术已经得到验证。

当初陕汽集团承接“863计划”天然气重卡研制项目之时，就开展了冷能空调的研究，由于深冷状态高温差换热技术挡道，未能如意。目前该项目已有团队经历了3年研制，通过了专家评审。冷能空调技术得到各方的支持，实现了天然气重卡与冷能空调的装配与路试，取得了冷能空调概念车阶段的成功，试验样车及参数如图12、图13所示，下一步将在可靠性与经济性上下功夫，实现技术向市场的转变。

3.4 天然气重卡的市场预测

市场基础与终端客户分析：

a.客户抗压能力强、流失少。2022年更新客户只有1.1万辆，新增了2.63万辆，得到客户的认可。

b.区域市场稳定，黄河流域及其相关区域，长途物流运输的需求强劲，天然气基础配套设施齐全，核心客户无后顾之忧，更新换代依旧是“铁粉”一代，在双碳时代的标杆作用不可忽视。

宏观经济与替代产品主要有以下预判：

a.GDP由3%增长至5%，国民经济向好，重卡预计增长15%～20%。

b.碳达峰的行动方案逐步落实，双积分政策压力加大，利空柴油车。

c.电动车国补的终结，电动重卡将缓行步入平台期。

d.甲醇车等市场培育尚需时日。天然气重卡得天独厚，在不破不立的环境中将勇挑重担，接受市场的洗礼。

天然气重卡年度走势与销量预测：a.销量增幅大于50%；b.销量大于6万辆。

参考文献：

[1]天然气重卡2022实销不足4万辆[EB/OL].[2023-01-27].http：//www.cvworld.cn/news/Onedata/230127/205842.html.

[2]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中心-中国LNG出厂价格全国指数[2023-01-27].[EB/OL].https：//www.shpgx.com/html/ChnLNGIndex.html.

[3]中國物流信息中心.2023年1月中国物流业景气指数为44.7%[EB/OL].[2023-02-02].http：//www.clic.org.cn/wljqzs/309220.html.

[4]牵引车2022实销20万辆排行榜出炉！解放领衔福田/三一/汉马晋级[EB/OL].[2023-01-27].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56169692518270110&wfr=spider&for=pc.

[5]薛露露，靳雅娜.中国道路交通2050年“净零”排放路径研究[DB/OL].（2022-04-06）.https：//www.shangyexinzhi.com/article/4733446.html.

[6]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展改革委、财政部、生态环境部、交通运输部.关于加快内河船舶绿色智能发展的实施意见[S].https：//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2-09/29/content_5713614.htm，2022-09-27.

[7]全国单批最大规模！珠海港29船完成LNG改造并交付[EB/OL].[2023-01-11].http：//www.zgsyb.com/news.html？aid=642482.

［8］中国超限超载斗争史[EB/OL].（2021-04-06）.https：//m.thepaper.cn/baijiahao_12080869.

[9]交通运输部.2021年交通运输行业发展统计公报[EB/OL].（2022-05-25）.https：//www.gov.cn/xinwen/2022-05/25/content_5692174.htm.

［10］天然气｜俄乌冲突对中国市场的连锁反应及2023年展望[EB/OL].（2023-01-20）.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55504823576266343&wfr=spider&for=pc.

［11］张蓉蓉.LNG&天然气：三大看点聚焦二者强关联性[EB/OL].（2022-05-18）.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33131473112605212&wfr=spider&for=pc.

［12］国务院.国务院关于印发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的通知[EB/OL].（2021-10-26）.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21-10/26/content_5644984.htm.

［13］发展改革委、能源局.关于完善能源绿色低碳转型体制机制和政策措施的意见[EB/OL].（2022-01-30）.http：//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2-02/11/content_5673015.htm.

［14］第359批牵引车新品概述[EB/OL].（2023-01-25）.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39234381753211656&wfr=spider&for=pc.

［15］张鹏飞.潍柴发布全球首款本体热效率超54%天然气发动机[EB/OL].（2022-11-22）.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50149735705225046&wfr=spider&for=pc.

作者简介：

蒋春辉，男，1962年生，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研究方向为低碳能源与物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