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
摘 要:目前,越来越多的乡村青年受就业环境、生活成本等因素影响选择回到家乡就业创业。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互联网的快速发展等为青年实现自我价值提供了新的舞台。同时,乡村青年返乡也遭遇新的困境,尤其是在产业发展不够充足、治理体系不够完善的背景下,乡村青年容易陷入价值困境。乡村治理共同体的构建,有助于从文化共融、资源共享、社会共治方面发掘乡村共同体价值,从而吸引青年人投身到乡村发展中。
关键词:返乡青年;乡村治理共同体;价值重塑
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乡村人口流失严重,尤其是在生产经营以及乡村治理中农村青年比重较低,这不利于乡村的可持续发展。《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做好2022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提出实施高素质农民培育计划、乡村振兴青春建功行动等措施,加强乡村振兴人才队伍建设。可见,乡村青年将成为支撑农村公共服务、推动农业现代化的主导力量,青年是解决乡村振兴人才问题的关键,乡村青年则是新时代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参与者和受益者。
一、乡村青年返乡的主要动机及其主体性转变
如今,随着就业逆流现象的出现,新农人、乡村青年、乡村教师及“大学生村官”成为乡村建设的重要群体。从早期“乡—城”的单向人口流动,到现在“乡—城—乡”的人口流动趋势,返乡青年并没有遵循传统产业模式,而是利用新的技术和平台进行产业变革。在改革开放大潮下,农村人口大量涌入城市,为劳动密集型企业提供了重要支撑。在全球经济衰退、中国社会产业转型背景下,现代乡村青年相较于其父母一代面对的外部形势发生了变化,就业环境、生活成本等困难不断叠加成为乡村青年留在城市的阻碍。随着城市工作生活压力增加、就业岗位减少、就业要求增加,许多青年返回自己的家乡就业创业。除了资源型的产业转移,各项乡村振兴政策的实施为青年就业创业提供了保障。“乡村振兴背景下国家把支持‘三农发展作为优先的战略,乡村获得资源和机会将更多,既包含支持返乡农民工创业政策,还包括乡村基础设施建设、乡村教育和医疗、乡村产业、生态的全面发展等支持农业农村全面现代化政策。”网络技术发展减少了城乡生活样态的差异性,新技术与新思维在农业领域的应用,能够更加高效地发挥地缘优势。数字化浪潮又为青年人在家乡实现自我提供了可能性路径。青年在中国发展的新阶段能够看到农村、农业在现代化发展中的巨大潜力,并将自身投入乡村振兴事业之中,这也是新一代青年所面对的时代际遇。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主动选择回到家乡,其中包含了对自我的重新认知,主体性意识进一步凸显出来,形成以自身为原点的拓展形式。
返乡青年成为连通城乡资源流动的代理人,无论是精神文化还是生产要素都随着人的流动而互通。他们将自己所学所知带回乡村,并且应用于农村、农业发展之中,成为乡村现代化发展的主导力量。相较于城市生活的压力,回到家乡就业创业、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乡村青年拥有更多的机遇。受到现代社会价值观念多元化倾向的影响,青年对于乡村有了新的认知和判断,对自我价值的实现也有了新的选择。返乡青年价值选择的转变包含着其对自我处境与社会趋势的重新审视,是其主体意识觉醒的重要表征。从历时性角度来看,返鄉青年经历了两个阶段的转变,一方面,其自我社会化的完成往往起始于乡村,地方特色文化土壤孕育了青年的成长。另一方面,进入城市学习或者务工的青年人面临着身份观念上的巨大变化,适应城市发展成为主体发展的主旋律。个体脱离了地域社会关系的束缚,在陌生的环境重新建立起自我认知。现代生产方式的变迁直接改变了人们的交往模式,个体的可替代性和被剥夺感有所上升,这是现代化发展过程中个体脱域的表征之一。随之而来的城市资源的集中与实现自我价值之间的矛盾,使得乡村青年又进入新的困境。在主体的自我审视中,乡村青年开启主体意识的转变,反思自我定位与优势,重新衡量个体生活的价值标准。相较于城镇化发展带来的人口流动,返乡流则更多是乡村青年的主动选择。
二、返乡青年面临的价值认同困境及其根本原因
返乡青年以三种群体为主,一是从事农业以及相关领域生产的新农人代表,二是从事乡村公共服务的基层工作者,三是从事旅游、资源开发等非农产业的创业者。虽然他们从事的职业各有不同,但却时常面对着相同的价值困境。
(一)返乡青年遭遇的身份认同困境
乡村青年在城市中面对的是“高价值认知与低现实境遇的巨大落差”,其回到乡村却同样遇到新的考验。虽然互联网的发展丰富了乡村生活的样态,但是城乡公共服务的差距成了摆在返乡青年面前的现实问题,其在价值观念方面呈现较复杂的特征。首先,返乡青年就业创业的环境不稳定,降低了乡村青年在就业创业过程中的获得感。农业生产领域市场风险较大,地域性产业较为单一,利润空间较小且产品附加值不太高。这些因素限制了新农人的事业发展,致使返乡青年就业创业选择流动性大、长期发展动力不足。虽然有政策的支持,但是就业创业的基础组织结构较为松散,很难形成统一布局,更少有分担风险的作用。其次,返乡青年的价值困境还体现在乡土意识与乡村身份之间的矛盾。乡村青年普遍对乡村发展不够了解,农业知识与经验也较为匮乏。所以,乡村青年的乡土意识并不强烈,其向往田园牧歌式的美好生活,却对现实乡村生活及其价值观念并不完全认同。其能认识到乡村发展的巨大潜力,却很难将自我实现的方式与乡村振兴的推进结合起来。最后,返乡青年与乡土社会之间的互动并不畅通,难以取得社会性认同。人情社会与现代化发展之间的碰撞,直接表现在代际之间价值差异与城乡婚恋观念的鸿沟之上。乡村青年回流的现象在乡村社会并不受到认可,并且时常与负面价值标准相联系,乡村话语空间的封闭常常会降低返乡青年就业创业的热情。
(二)返乡青年价值困境的社会性根源
返乡青年所经历的价值困境,并不是城乡二元对立下矛盾所致,而是社会现代化发展城乡融合的必经阶段,返乡青年的创业困境与就业瓶颈是社会转型期阵痛的具象化表现。在分析返乡青年所面临的障碍时,既要看到内嵌于表象之下的不同空间主体价值逻辑的冲突与矛盾,也要看到他们在所处社会结构中的身份变迁。个体所感知到的差异和冲突真正来自中国式现代化所面临的社会性矛盾,返乡青年面对的困境实际上是中国式现代化发展中产业转移升级与乡土社会之间的结构性矛盾。单一化的乡村发展模式限制了区域发展路径,而不断为城市供血的单向输出也造成了乡村发展的潜在风险。这些年美丽乡村的建设似乎为人们打造出乡村发展的理想范本,但是旅游文化产业的同质化模式为乡村经济持续发展埋下了隐患。乡村之间的发展状况不同,产业竞争愈发激烈,最终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资源的浪费和秩序的相对混乱。乡村振兴的目的不是建构起与城市同等量级的经济单位,而是形成保持乡村可持续发展的良性机制,保障乡村生产生活的公共秩序。所以,设法缓解现代化发展对乡村带来的社会风险,保持生产生活的合理秩序,成为乡村社会长久发展的重要目标。除此之外,乡村青年返回家乡的意愿与人数虽然不断增加,但是其表现出对乡村生活样态上的不适应以及对乡村价值观念的不认同。这是因为乡村青年在教育经历中逐步远离乡村,乡土意识淡薄造成了自我身份与社会意识的脱节。更重要的是,乡村社会基层组织联结机制不够完善,乡村认同感较低,难以持续支撑返乡青年的获得感和责任感。
三、乡村治理共同体视域下返乡青年主体价值的重塑
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与农业农村的现代化相辅相成,打破城乡二元对立的结构体制,将乡村纳入现代化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表现。而乡村也是实现全面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乡村产业升级和转型还需要获得持续性支持,返乡青年作为乡村振兴的重要主体将发挥巨大作用。
(一)乡村治理共同体对乡村建设的重要意义
现阶段乡村面对的很多治理问题还要依靠于非正式的乡规民约,其无法满足城乡融合的现代化进程,更没有办法吸引青年的持续回归。因此,振兴乡村的前提是改善乡村的治理环境,建构乡村治理共同体,为返乡青年的就业创业提供更好的外部条件和保障,而返乡青年也将会成为乡风文明建设的重要力量。乡村治理对社会现代化进程包含特有的经济、政治、文化价值,其发展模式也应依据各自优势而采取不同方式。城乡一体化的推进不是将乡村发展成为城市,而是找到城乡相互促进的良性机制。乡村治理的关键在于不同资源的整合,聚焦于公共服务体系的建构、就业创业政策的保障、乡村产业潜力的挖掘,共同形成乡村治理共同体。从农业、旅游、文化、生态等多个层次推进乡村建设,为乡村可持续发展提供强劲动力。乡村治理共同体的构建要注重乡村话语权的构建,给予返乡青年话语空间,能够让其反映合理的自我诉求。只有参与到乡村治理的过程中,青年才能够与乡村真正做到共融、共建、共生。同时,要大力从文化共融、资源共享、社会共治方面发掘乡村共同体价值,从而吸引青年人投身到乡村发展之中。随着城乡融合发展和乡村振兴的深入推进,大批具有现代价值观念的经营管理型、专业生产型、技能服务型等高素质农民,将成为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以及农业农村现代化的生力军,推动乡村振兴乃至我国整个现代化事业快速发展。
(二)乡村治理共同体对返乡青年的价值重塑
返乡青年打破空间约束游走于城市和乡村、现代和传统、个体与社会所共塑的生活场域之中,其价值观也在此消彼长的碰撞中不断生成。一方面,他们遇到城乡价值冲突的身份矛盾;另一方面,他们对乡村地区一些传承已久的传统价值观念有着反抗、革新的意识,也用自己的行动和价值观念影响乡土社会的价值观念,成为促使传统乡土社会走向现代化的不可忽视的力量。青年与乡村的重新融入成为乡村发展的重要契机,“城镇化带来的人口流动,实际上伴随着文明教化与文明重构的过程,是一个人的流动与文化交流逐渐走向文明的复杂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方面,农民工进城把乡村传统习俗带进大城市,被强大的城市文明冲洗,乡村习俗的‘乡土本色随着农民工代际传递逐渐褪色;另一方面,农民工从城市带回城市文明对乡村习俗进行渗透和改造,加速了乡村习俗现代变迁”。返乡青年从城乡流转的生活方式中自我建构,又不断重构和复兴乡村文化及其生活方式。青年返乡的创业、生产、生活需要有更多的吸引力,需要加快培育并重构青年对乡村文化的认知方式和价值认同,成为整个社会重塑乡村振兴所带来的乡村共同体价值观念体系。乡村治理共同体的构建并不是自上而下的过程,而是一个在主体间碰撞中自下而上形成的,政府所要承担的是为主体行动创造提供空间及发挥保障作用。所以,返乡青年作为乡村治理共同體的主导力量,其与乡村共同体之间是互动互生的关系。在中国式现代化推进过程中,乡村治理共同体的构建也帮助青年完成了自我价值的重塑,乡村更要构建起联结青年的服务体系,发挥青年的主体力量,让青年将乡村建设与自我发展紧密结合起来,提升其在参与乡村活动中的获得感,强化返乡青年基于认知重构、社会认同和价值重塑的返乡驱动机制,最终形成对于乡村共同体的归属感。
总的来说,青年需要广阔乡村舞台,而乡村需要美好未来。乡村振兴的目标之一是让乡村能形成新的生产生活秩序,让青年愿意回到家乡,为家乡赋能。这样才能够从根本上改变家乡样貌、缩小城乡差距,为乡村发展带来活力与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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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伟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