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变迁与阶层上升中的“自我”迷途

2023-06-13 09:48:03吴媛
绿洲 2023年3期
关键词:自我工厂个体

吴媛

刘建东是从来不会在小说中高呼时代口号的,尽管他的中短篇小说一直与时代变迁有着隐秘而密切的关联。之前的《阅读与欣赏》《完美的焊缝》《黑眼睛》等工厂系列小说,刻意回避了大国企从计划经济时代到改革开放的模式化叙述话语,拒绝从时代主题出发寻找个人烙印,或者以矫饰的个人经历佐证阶段化的时代主题。他更着迷于在大历史的缝隙中打捞那些独特而生动的个体经验。工厂被淡化为人物活动的遥远而模糊的背景,集体主义以秩序、道德的形式作用于人物,内化于故事。

传统工厂曾经是社会主义共同理想最完善的实践场域,而这里的主流话语,除了政治规训,更重要的是道德约束。集体主义要求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服从先于個人,善先于自由;现代的自由主义则要求任何集体或他人不能把任何人作为工具,个人权利先于服从,自由先于善。改革开放、时代发展所带来的关于自我认识的矛盾冲突在工厂里上演,“师徒”关系是个绝好的切入点。权力、道德在“师徒”关系中合谋,成为工厂环境中的强势话语。

《完美的焊缝》中郭志强拒绝服从师傅,就背弃了工厂的集体主义语境,反抗了权力,却陷入了道德困境;他选择面向自我和自由,于是必须不断作出新的选择,并且必须承受选择自由带来的不确定和必然的孤独。《黑眼睛》中骆北风认为自己对徒弟欧阳炜天然具有某种责任,如果说一开始他选择成为衬托欧阳炜的坏分子是被集体意志所裹挟,那么后来坚持不肯说出真相则带有某种悲情的自我牺牲精神;尽管集体意志已经不再具有政治合法性,个体抉择中却内含了复杂的集体主义道德要求。《阅读与欣赏》中的“我”一开始就是带着道德评判的目光的,师傅冯茎衣既是引导“我”上升的伟大女性,又扮演了旧权力秩序和道德规范的破坏者,某种程度上是新时期张扬自我的个人欲望的化身;但奇特的是“我”的态度却是游移而迷惑的,“我”试图在冯茎衣的人生中寻找安放自我的方式,这种寻找终小说全篇也并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

孟繁华曾敏锐指出:“师徒关系几乎就是刘建东构建他小说的基本关系。”“‘师徒关系改写或颠覆了一个大叙事,就是过去工业题材文学确立的‘工厂/个人‘国家/个人的结构模式。”孟繁华发现了刘建东对个人与集体叙事结构的超越,但刘建东对人与人“关系”的探究远非“工业题材”所能够限定的,“师徒”也不过只是一种临时建构。

很快,刘建东就用他的创作实践说明,他的小说中的确存在一种赖以为基石的“关系”,却并不局限于工厂,也并不局限于“师徒”。这种“关系”,被董仙生从工厂带到了社科院,带到了中产阶层的知识分子生活环境中。从工厂系列到“董仙生”系列,刘建东的小说主人公从工人变成中产阶层知识分子,实现了个体的阶层上升。无疑,这种阶层上升经验微妙地折射了当下最独特和丰富的时代性。而打开时代性的密钥,就是从工厂系列一路生长攀援而来的“关系”,它已经从“师徒关系”变成“董老师”与周遭各种各样人物的关系,亦即“自我”与“他者”的关系。新的“关系”面临新的话语环境,但仍宿命般地被置于权力和道德评价体系之中。

寻找与遇见主题

在工厂,集体主义的整齐一体化中有无数的缝隙,“我”和郭志强、冯茎衣们在其中舞蹈、跃出。这个群体中有无数个“我”,“我”在他们中间诞生、成长,并且反叛、出逃。然而当逃离真的成为现实,“董仙生”部分地实现了个人奋斗目标,成为知识分子、中产阶层之后,他无须再寻找集体生活的“缝隙”,他已经拥有了个人舞台,却失去了当初养育了他的那个群体。作为个体的他在纷繁喧嚣中迷失,在表演中失去了自我。于是,作者在“董仙生”系列小说中,开启了一个寻找和遇见的主题。就像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放出了种种被搁置的关系和际遇,那些逝去的、被遗忘的、在他关系圈之外的人和事纷至沓来。主人公不断被动陷入或者主动加入其中,寻找并且迷恋那些越出工作和生活日常轨道的事件。这些奇怪的遇见和不得不进行的寻找,带他透过“布满灰尘的镜子”,在很多组不同关系中,重新发现自我、他人和世界。

《丹麦奶糖》中,“我”不断试图寻找寄来奶糖的人,肖燕和曲辰则不断寻找印彩霞。寻找当然不是目的,寻找过程中呈现的那些复杂痛苦的个体以及他们之间的纠缠扭结才是重点。《春天的陌生人》要寻找伍青:“我只是本能地操纵着方向盘,让它带我奔向春天的夜晚,奔向未知的那个伍青,那个每天和我在一起的‘陌生人。”《走失的人》中,女警丁欢要替走失的老人寻找儿子,然而很快又变成丁欢寻找老人,“我”寻找丁欢。《删除》中警察找“我”,方丹找项明辉,项明辉要找方丹,而“我”通过王军找方丹;以手机为媒介,人们似乎随时能找到一个人,又好像随时能与一个人失去联系。《猴子的傲慢》中,“我”帮助张小妹寻找猴子,后来变成寻找张小妹的梦想,或者说是寻找平复“我”的不安的机会。《相见不难》中“我”明明是偶然遇见崔瑞云,却又像是必然要遇到她,但遇到她的目的却似乎是为了讲述另一个同学雷红宇的故事。《声音的集市》中“我”遇见盲人姑娘莫慧兰。《淡泊明志》中退休的老领导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阅读与欣赏》里肖燕说:“你不知道,这段日子,寻找那个女人,像是我们俩共同的人生目标似的,在一次次的失败面前,我们越挫越勇,没有知难而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古人说得对。”但这只是肖燕的一厢情愿,在董仙生看来却是:“即使找到了当年的被害人,仍然无济于事,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只是凭着一种惯性在向前滑行。而且,她成了曲辰的一个牢固的精神支柱,她不断地鼓励着曲辰,仿佛,曲辰所面对的这一件事,就是一个天大的梦想,他在为实现梦想而努力奋斗。”

《走失的人》中:“若干年来,他的生活轨迹一直是这样,他一直在乘着高铁或者飞机奔向下一个目标,开会、调研、采风、高谈阔论……此时,当他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老人,而短暂地放弃时,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

《猴子的傲慢》:“在寻找猴子的过程中,其实我一直心不在焉,甚至有些焦虑。我的心思完全没有在那只猴子身上,而是在张小妹身上。我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她,那个对文学怀着虔敬之心的中学生。于是我问她:‘张小妹,你还在写作吗?”

就像生活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埋下了伏笔,每一次貌似偶然和私人性的寻找或者相遇都隐含着人类的必然命运。对方可能是老同学、老同事、旧相识,从过去而来,带“我”进入某种可疑的旧时代语境,同时这些过去又以他们的现在性拷问“我”在当下生活的意义和价值;他们也可能是某些意外相遇的人,以他们与“我”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和生活面貌成为“我”的他者,映照出“我”人生的某种缺憾。作者把过去纳入此在,把他者纳入自身,在共时性与历史性交叉的维度上观照董仙生们的存在状态。这种关注仍然着眼于个体自我,但却是对文学史中曾经出现过的原子化个体的反拨。在刘建东的小说中,个体被放入他的历史和社群中去考量。小说在更为广阔复杂的时间空间中建构起自我与历史和他者的关系,呈现出更为丰富的时代面貌。

迟疑并勇敢的人物

小说中的“董仙生们”在每一次的寻找和遇见中都显得迟疑被动,但又常常会成为主动的行动者。他们的态度矛盾复杂,既本能地回避任何溢出常规的人和事,又主动承担对他者的责任。存在主义哲学家列维纳斯说:“当我遇见你时,我们通常是面对面相见,而你,作为另一个人,通过你的面部表情,可以对我提出伦理要求。我们真的在与彼此面对面,一次面对一个人,而这种关系,就成了一种沟通和道德期望的关系。”列維纳斯把这些关系变成了我们存在的基础,并直面这些关系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伦理义务。刘建东显然有意让董仙生们处于列维纳斯所说的“关系”之中,并且直面这些关系带来的伦理义务。他们主动承担对他者的责任,认同规则,尊重个人奋斗,正视个体欲望。《丹麦奶糖》里他说:“‘我答应过你,替你照顾好老母亲。我知道,不管到何时何地,这是我永远无法蜕掉的一层皮。”《宁静致远》里他用自己的钱当作润笔费买下袁老师的书法。《走失的人》中他主动加入到寻找老人的行列。《声音的集市》中他会充当一个盲人姑娘的专职司机……从工厂时期携带而来的青春记忆,如今形成一种非物质反城市话语的温情关系,在新的环境下慢慢发酵。

不过,尽管可能有思维层面上的不谋而合,但刘建东并不是列维纳斯,他的董仙生们在这种“关系”中更多地呈现出中国社会转型中知识分子阶层勇气与怀疑并峙,动摇与坚定共生的矛盾人格。

工厂系列中,郭志强们虽然被种种秩序和权力压抑,但他们并没有在道德上失败。他们追寻自我、自由的道路还能够获得起码的道德正义性。郭志强照顾瘫痪的师妹林芳菲、给失业的师弟和师傅提供就业机会;骆北风隐瞒真相,成全欧阳炜显然都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甚至冯茎衣也通过不断地忏悔和改过获得了道德同情。相对于这些勇敢坚定的工人叛逆者,董仙生们作为大时代变迁中的成功者,某种程度上实现了郭志强们的人生追求,却丧失了在集体主义语境中曾经享有的关于个人自由选择的道德优势。

小说塑造的董仙生们只获得了一个知识分子身份,并没有建构起真正独立自由的知识分子人格。因而他们体面的身份背后是中产阶层表面光鲜实则脆弱的生态系统和个体境遇。《丹麦奶糖》里的董仙生受控于评奖系统和网络舆论。《走失的人》中丁欢说他是“百度人”,“这样的人是很容易找到他的弱点的。”《删除》里他对警察的到访“深感不安”……董仙生们的体面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他者对他们的道德评价上,不管那是不是真正的他们。所有不道德的行为,哪怕只是可能,比如论文抄袭、遗弃父亲、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随时可以摇撼他们看似完美的人设,动摇他们的地位和生活秩序。他们在追求自我的过程中反而失去了自我,不得不在无数“他者”的指认下确认自己的体面,维护自己的体面。

相比于上升时期企图改变自身命运不断奋斗抗争的郭志强,甚至放弃抗争坦然接受不公正命运的骆北风,董仙生们已经丧失了上升时期的反抗力量和道德优势。甚至于,他们变得虚伪、世故,成为权力和资本的帮闲,变成被社会新生力量和变革欲望攻击、嘲弄的对象,成为新的解构对象。于是,作家不断为主人公营造各种“寻找”和“遇见”之旅,试图在这样的过程中通过自我诘问、质疑甚至否定和重生,来实现某种道德期许,以便竭力抵达知识分子所应有的人生目标和存在意义。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钱多斯时刻”,在日常生活的某个寻常瞬间,突然遇见存在意义的崩溃。在这样的时刻,我们一边体验着某种“略带惊愕地疲乏”,一边直面那个最基本的问题:我们究竟为什么要继续活着?董仙生们尽管并不强大,但他们在生活的缺陷暴露之后,仍然坚定地直面人与人关系中的伦理义务,仍然试图成为行动者和责任人,这就是他们作为当下社会转型期知识分子的救赎和勇力。

自白与对话的结构

与对自我和他者关系的呈现相适应,也与审视和批判的态度相一致,刘建东的小说中充满了各种互相辩难的声音。小说中的每一场寻找或者遇见都像是一出戏剧,围绕着某个主题,舞台上的“自我”试图表白,每一个“他者”也都试图讲述、诘问。所有的人物都既是倾听者,也是阐释者。他们不是作家表现的客体,而是一个个拥有独立意识的主体。在作家的叙事策略中,这些主体和他们的声音有时候是可靠的,他们为自己和自己的群体代言,在相互辩难中呈现出被遮蔽的真正自我;有时候则未必可靠,这些交错出现的声音中会出现悖论和互否,那么被呈现的就会是不确定的自我,小说的主题就会延宕,小说的空间中就会呈现出更多的空白,留待读者去填充。

这种自白与对话的结构形式在工厂系列中已经非常完善。《完美的焊缝》中师傅的一切都是在讲述中被建构的。郭志强在讲,林芳菲在讲,小苏也在讲,正是这些讲述为我们拼贴出一个近乎完整的“师傅”。更有意思的是讲述过程中的郭志强也在被解读,他的声音在说出“他”。读者与小苏一边聆听师傅的故事,一边解读声音中的郭志强本人。语言在舞蹈,能指在滑动。真相在语言的缝隙处显露,而我们也和小苏一样,只能无限接近,却始终不能真正抵达。

《阅读与欣赏》这个题目本身就隐喻了文本的自白与对话结构。“我”写小说的设定让文本充满了讲述与书写的气氛。小说中的人物始终试图在建构自我和他人,他们叙述、评价,感受并且思考。《黑眼睛》中骆北风和欧阳炜的人生完全是被一次伪造的新闻报道改变的,记者黄楣佳和工厂权力意志的合谋改变了他们的人设,也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这篇报道所建构的他们始终在与真实的他们相龃龉,报道的所有参与者都在讲述自己的经验,又都被自己的讲述所绑架,无法逃离,得不到救赎。

到了“董仙生”系列,刘建东这种自白和对话的结构仍然是作品中对自我与他者深度呈现的主要方式。但是,除了《声音的集市》中保留了比较明显的先锋小说的叙事圈套外,“董仙生”系列基本上不再着意于先锋的形式之魅,而更着力于继承先锋文学不断质疑、不断发问、直面荒诞和深渊的精神。庞德说,技巧考验真诚。刘建东的小说中未必有真相,却毫无疑问有最真诚的人类面向。于是这些作品的形式和技巧被悄悄沉到了深处,它们在读者不那么容易看见的地方存在并发问,使得这些小说形式上颇有“繁华落尽见真淳”之感。

《丹麦奶糖》中很多人注意到了不断寄来的“丹麦奶糖”,这个道具加剧了董仙生的不安,也让读者更清楚地看到知識分子的脆弱生态。但围绕着曲辰和曲辰的一系列行为展开的人物之间的辩难才是作品不断推进的真正动力。肖燕和董仙生谈论曲辰的人生,曲辰则带着旧时代的烙印审视并质疑今天的董仙生、何小麦、孟夏。这些声音中充满过去与现在、底层与中产、自我实现与伦理责任的种种冲突。曲辰的话语尽管处在被压抑的状态,但是毕竟找到了宣泄的途径;董仙生的话语貌似强势,其实一直处在被审视和质疑的境地;小说中的每一种声音在被质疑和否定的同时,也被赋予了存在的历史性与合理性。

《猴子的傲慢》中张小妹对“我”的某件往事的讲述与“我”的回忆相撞;《走失的人》中丁欢对董仙生的指认和董仙生的自我认知相冲突;《甘草之味》中小姨父在讲述父亲,父亲也在讲述小姨父。

巴赫金在评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时说:“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真正的复调——这确实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长篇小说的基本特点。在他的作品里,不是众多性格和命运构成一个统一的客观世界,在作者统一的意识支配下层层展开;这里恰是众多的地位平等的意识连同他们各自的世界,结合在某个统一的事件之中,而互相间不发生融合。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主要人物,在艺术家的创作构思之中,便的确不仅仅是作者议论所表现的客体,也是直抒己见的主体。”

当代小说发展到今天,这种“复调性”在刘建东的小说里出现并不意外。他就像一位严厉的剧场督导,时间有限、场面有限,每个角色都处于同样的紧张状态,他们不得不迫切地说出自己,说出他人。这些人物不再是为时代主题代言的革命浪漫主义加现实主义的英雄人物和社会主义新人;甚至也不是陈村《一天》中异化的“张三”,刘震云《单位》中新写实的“小林”,残雪《山上的小屋》中极端内指精神化的“我”。经历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实验之后,刘建东在小说中部分地将作者权利让渡给那些声音主体,让他们在自己所处的具体环境中发声,建构起一个个有来路,有去处的个体。也正如巴赫金所言,人类与世界,自我与他人,彼此应答,并经由对话获得意义。

西方世界自中世纪以后就逐步从神权中心转向了以人为中心,直到尼采宣布上帝死了,重估一切价值。20世纪哲学开启了对理性的人的怀疑,从认识论和本体论上都不断瓦解人的逻辑思维中心论和与之相关的真善美的超越性本体论。但各种解构之后人类在存在的深渊面前进退维谷,自由主义无法应对原子化个体的永恒孤独。人仍旧是要被编织进这个世界的。

可贵的是,刘建东的小说正在将先锋文学实验引向更深刻的领域。他在充分吸收西方哲学思想和文学创作理念之后尝试着对拥有独特中国经验的个体存在进行真正的探索。小说告诉我们,没有所谓历史必然性,只有被个体不断打开的各种可能性。时代的最大进步就是把我们每个人置入了一个总是不得不进行亲自抉择的生存处境之中,师傅或者体制很难再为我们代劳,个体必须经由自己的选择,成为新时代背景下新的自己。我们获得了计划经济时代所没有的自由,但这种自由同时也意味着选择的沉重和独自面对深渊的恐惧。自我在新的身份和阶层中迷走,无数的自由选择给个体以巨大的压力和新的存在困境。

韩愈《原道》说:“足乎己,无待于外谓之德。”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德更注重内心修养,也才会有“吾日三省吾身”“君子不欺暗室”之类的道与德。刘建东未必有意在伦理层面上回溯中国传统文化,但董仙生们在面对相对弱势的他者时的选择,似乎的确显示出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这种集体无意识在今天的超越性存在。这也为当下时代变迁过程中的“自我”困境提供了新的出路。

卡西尔在《人论》中说:“人被宣称为应当是不断探究他自身的存在物——一个在他生存的每时每刻都必须查问和审视他的生存状况的存在物,人类生活的真正价值,恰恰就存在于这种审视中,存在于这种对人类生活的批判态度中。”刘建东的工厂系列和“董仙生”系列小说就带给了我们这种深度审视和批判。

责任编辑惠靖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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