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体育环境与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的关系研究——基于自主体育锻炼的中介效应

2023-06-11 12:44:02刘爽李志华蔡圣晗王富百慧
首都体育学院学报 2023年1期
关键词:儿童青少年

刘爽 李志华 蔡圣晗 王富百慧

摘    要   兒童青少年近视率高发说明身体姿态异常可能是一个影响因素。使用由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于2019年组织实施的青少年身体姿态与生活方式调查的数据,探究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家庭体育环境、自主体育锻炼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显示:一方面,被调查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受家庭体育环境的直接影响,相比家庭体育物理环境,家庭体育心理环境和家庭体育行为环境对被调查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的直接效应更为显著;另一方面,家庭体育环境促进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自主体育锻炼产生了中介效应,并且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自主体育锻炼可以有效抑制身体姿态异常程度。此外,家庭体育环境、自主体育锻炼对不同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儿童青少年的影响均有差异。体育锻炼促进性的家庭物理环境对低程度身体姿态异常儿童青少年具有显著影响,对中程度和高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儿童青少年则需要营造家庭体育心理环境和家庭体育行为环境,由此更有利于自主体育锻炼发挥作用。因此,应积极倡导实现家庭体育的价值,父母要为其子女营造良好的家庭体育环境,促进其子女进行自主体育锻炼,以此预防身体姿态异常。

关键词   家庭体育环境;自主体育锻炼;身体姿态异常;儿童青少年

中图分类号:G 80-051           学科代码:040301           文献标志码:A

DOI:10.14036/j.cnki.cn11-4513.2023.01.001

Abstract   Myopia among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in China, abnormal body posture has become a major problem that leads to adverse effects on their physical health. Based on data of the Survey on the Body Postures and Lifestyle of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organized and implemented by the Institute of Sports Science of the General Administration of Sport of China in 2019,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relationships among abnormal body posture, sports- and exercise-related family environment, and self-initiated physical exercise among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abnormal body posture of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is directly affected by the family environment. Compared with the physical environment of the family, the direct effects of psychological environment and behavioral environment on abnormal body posture are more significant. Self-initiated physical exercise promoted by the family environment has a mediating effect on abnormal body posture, and high levels of physical exercise can effectively reduce the progressions of abnormal body posture. In addition, family environment and self-initiated physical exercise have significant and various effects on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with different progressions of abnormal body postures. For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with low levels of abnormality, a facilitative physical environment within the family has significant effect; however, for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with medium or high levels of abnormality, it is more necessary to improve the family sports psychological and behavioral environments, which is more conducive to the role of self-initiated physical exercise. Therefore, it is essential to actively promote the realization of the social value of sports and exercise in the family, and parents should create a good family sports environment for their children and promote their children to exercise independently, so as to prevent abnormality of body posture among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Keywords   family sports environment; self-initiated physical exercise; abnormal body posture;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人民健康是民族昌盛和国家富强的重要标志”[1]。党的二十大报告中进一步强调“把保障人民健康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位置,完善人民健康促进政策”“深入开展健康中国行动”“倡导文明健康生活方式”[2]。作为我国在新时代的重要发展目标和民生福祉,健康成为国家、社会、家庭及个人的共同追求与责任。中国儿童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不仅是未来中国人民健康的基石,而且肩负着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历史使命。促进儿童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是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应有之义。

由教育部、国家体育总局、国家卫生健康委、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科技部、财政部于2019年共同部署开展的第8次全国学生体质与健康调研的结果显示:自2014年教育部颁布实施《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以来,我国儿童青少年的体质与健康水平总体不断提升。体质健康达标优良率逐渐上升,身高、体重、胸围等身体形态发育指标持续向好,中小学生柔韧、力量、速度、耐力等身体素质总体好转,但是仍有一些健康問题影响着儿童青少年的茁壮成长[3]。据估计,我国中小学生脊柱侧弯发生率为1%~3%,脊柱侧弯人数已超过5 000 000人,且仍在以每年300 000人左右的幅度递增[4]。国务院办公厅在2022年4月印发的《“十四五”国民健康规划》中提出,“加强对儿童青少年贫血、视力不良、肥胖、龋齿、心理行为发育异常、听力障碍、脊柱侧弯等风险因素和疾病的筛查、诊断和干预。”[5]身体姿态异常是儿童青少年体质健康的重要风险因素,有罹患脊柱侧弯等疾病的潜在可能。而儿童青少年加强体育锻炼不仅能强身健体、塑造良好的身体姿态,更能提振精神风貌和自信。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身体姿态是身体形态与精神状态的综合体现,异常身体姿态是指身体姿势或身体形态发生非正常变化的状态[6-7]。导致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的原因有生理因素、心理因素、外部环境因素及生活方式因素。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非生理因素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的影响日益突出,不健康的行为成为身体姿态异常的主因[8-9]。

我国儿童青少年的身体姿态异常在当前已成为一种相当普遍的现象。近年来,不同地区的调查都程度不同地反映出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例如驼背等)的高发生率[10-13]。来自我国一项较大规模的调查显示,中国儿童青少年的身体姿态异常发生率达65.3%[14]。这种身体姿态异常在性别、年龄、城乡之间存在差异,而且个体还可能同时伴有多种身体姿态异常[15]。身体姿态异常的儿童青少年的日趋增多,一度成为社会舆论话题,同时也受到了学术界的关注。

相关研究表明,影响身体姿态的因素是复杂的。对于儿童青少年来说,在学业期长时间的久坐行为是身体姿态不良的重要诱发因素。坐姿时间越长,身体姿态异常程度越严重,特别是坐姿娱乐视屏时间和作业时间过长[16-17]。儿童青少年时期是人类生长发育最快和躯体形态变化最多的时期,骨骼容易变形,肌肉力量较弱[18],不正确的坐姿、站姿、走姿极易使身体姿态发生偏畸。体育锻炼是避免因久坐引发身体姿态异常的有效途径,对儿童青少年脊柱侧弯的预防与纠正有一定的作用。例如,通过挺胸、做操、游泳等一系列体育锻炼可以预防脊柱侧弯的发生,利用体育锻炼和身体力量练习可以纠正身体姿态的异常[19]。周誉和冯强利用校内体育课上的体育锻炼对青少年身体姿态进行的干预研究的结果显示,体育锻炼对颈部前伸、高低肩、胸椎后凸等异常身体姿态均有较好的纠正作用[20]。

体育锻炼是运用各种身体练习方法,以发展身体素质、增强体质、调节精神状态、丰富文化生活为目的的身体活动[21]。体育锻炼水平包括锻炼频率、锻炼强度等。而以往的调查研究显示,青少年的体育锻炼大多缺乏自主性,仅有少数人养成了体育锻炼的习惯。即使是有体育锻炼行为的,也存在锻炼时间不足、锻炼强度不够、锻炼形式单一等问题[22-25]。相较校内体育活动,儿童青少年的校外体育活动参与更不容乐观。有研究者发现,如果青少年在校内体育课中的身体活动时间能够得到基本保证且锻炼强度相对适中,就会在一定程度上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但是很少有青少年在校外进行体育锻炼,存在校内外体育锻炼不平衡的现象[26]。

儿童青少年进行体育锻炼是家庭、学校、社会力量联动的结果。学校体育是儿童青少年进行体育锻炼的主场,社会体育是学校体育的有益补充,而家庭体育则是连接学校体育和社会体育的“桥梁”,是帮助儿童青少年养成终身锻炼习惯的重要途径[27]。目前,中国人的家庭体育锻炼存在锻炼水平低、忽视体育锻炼重要性、缺乏长期锻炼计划等问题[28-29]。家庭体育氛围不足,特别是家长在体育观念和行为上的消极状态成为阻碍儿童青少年通过体育促进健康的重要因素 [30]。有国外学者认为,家庭体育环境包括家庭物理环境与家庭社会环境,前者指的是家庭体育活动资源的可用性与可及性,后者则指的是父母在体育活动中的策略与起的榜样作用[31]。有国内学者则把对家庭成员进行身体活动产生影响的相关因素认定为家庭体育环境,并依据文化结构理论将家庭体育环境划分为家庭体育物理环境、家庭体育心理环境、家庭体育行为环境[32-33]。有相关研究显示,儿童青少年的体育锻炼与家庭体育环境密切相关,家庭居住环境、体育消费水平、体育态度、体育活动习惯均会对小学生的校外体育活动参加行为产生影响[34]。家庭体育环境影响儿童青少年锻炼行为的机制是,父母期望值与信念作用于家庭体育物理环境和家庭体育行为环境而形成的体育锻炼动机促使体育锻炼行为发生,家庭体育物理环境和家庭体育行为环境也可能直接影响体育锻炼行为[35]。

综上可见,体育锻炼是调节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的有效途径,同时其又与家庭体育环境存在关联性。但是现有文献主要是对体育锻炼与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的关系、家庭体育环境与体育锻炼的关系进行了研究,缺少对三者之间关系的探讨。依据以往文献,本文推断,自主体育锻炼在家庭体育环境与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之间可能存在中介效应(见图1)。本研究将通过调查数据检验这一假设,从而为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的整体改变提出建议。

2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使用的数据来自2019年由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组织实施的《青少年身体姿态与生活方式调查》项目。该项目是针对6~19岁在校儿童青少年进行的问卷调查。调查问卷分为儿童青少年部分和家长部分,内容包括个人基本特征、身体活动、身体姿态、生活方式、家庭基本信息5个模块。调查涉及北京、大连、上海、南通、武汉5个城市,在这5个城市的中小学中进行了随机整群抽样。依据研究目的对原始数据进行了筛选,因部分父母与其子女未在一起居住导致对其子女的情况不甚了解。因此,排除了该部分家庭,纳入本研究的最终有效样本为5 313人。

2.2  研究方法

本研究首先运用回归模型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与自主体育锻炼、家庭体育环境的关系进行验证,借鉴温忠麟等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先作出初步判断,然后运用Bootstrap方法检验自主体育锻炼在家庭体育环境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产生影响过程中的中介效应[36-37](见图2)。为了保证结果的稳健性,同时考虑到回归模型主要分析了被解释变量(身体姿态异常程度)均值的变化,而无法估计解释变量在被解释变量不同条件下的变化[38],所以,本研究进一步运用分位数回归模型,探析自主体育锻炼在家庭体育环境与不同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儿童青少年之间的中介效应。

本研究中的因变量是儿童青少年对日常行为身体姿态的自评得分,以此作为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的行为指征,分值越高表示身体姿态异常程度越严重。身体姿态主要包括读写姿势、阅读(视电子屏幕)姿势、走姿,自评题项包括“在读写时,胸口离桌子边沿是否超过一拳?”“在读写时,眼睛距书本是否超过一尺?(33 cm)” “在读写时,手指距笔尖是否一寸(3.3 cm)左右?”“你会躺着或趴着看书或看电子屏幕吗?”“你在走路或乘车时看书或看电子屏幕吗?”。前3个问题按照经常、偶尔、很少、从未依次分别以1~4分进行赋值,后2个问题按照从未、很少、偶尔、经常依次分别以1~4分进行赋值。

自变量包括家庭体育物理环境、家庭体育心理环境、家庭体育行为环境3个维度。家庭体育物理环境考量的是家庭住址位置及家庭中是否允许使用电子媒介(在电脑、手机、ipad上玩游戏或浏览,不包括写作业时使用电子产品)。家庭体育心理环境是通过学业压力及在课外体育活动安排上的权力反映父母对其子女进行体育锻炼的价值信念。其中学业压力来自被调查者回答“你认为学业对你有多少压力?”的主观感受。儿童青少年在课外体育活动安排上的权力则通过“你在和你的父母商量如何安排你的校外体育活动时能起多大作用”进行评定,并且将4个选项—— “通常由我一个人决定”“通常由我父母决定”“我与父母一起决定,但是通常要按照父母希望的去做”“我与父母一起决定,但是通常父母会尊重我的意见”分别依次划分为放纵型、控制型、权威型、民主型。家庭体育行为环境指的是父母作为体育锻炼榜样的作用和父母在其孩子的体育锻炼计划制定中的引导性。以“父母双方是否参与体育锻炼?”一题的填答结果构成父母体育锻炼行为的4分类变量——“父母双方均不参与”“只有父亲参与”“只有母亲参与”“父母双方均参与”。对儿童青少年每周体育锻炼计划的测评,设有“对运动时间有明确计划”“對每周运动次数有明确计划”“对去哪里运动有明确计划”3个题项,每题按照从未、比较少、一般、比较经常、经常依次分别以1~5分进行赋值并形成最终的评定值。

中介变量为儿童青少年课外体育锻炼。课外体育锻炼是包括上学日放学后、周末及节假日在家庭中的自发性的体育锻炼,是一个二分类变量。

参考以往的文献研究,本研究选取了儿童青少年的年龄、性别、户籍、家庭资本作为控制变量。其中的家庭资本为父母各自受教育程度(1=小学及以下,2=初中,3=高中及中专,4=大学专科及本科,5=研究生)与家庭月收入(1=10 000元以下,2=10 000~20 000元,3=20 000~30 000元,4=30 000元以上)的综合值。变量统计结果见表1。

3   实证分析

3.1  家庭体育环境、自主体育锻炼与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的关系

根据研究目的,本文首先以3个回归模型分析家庭体育环境、自主体育锻炼与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的关系,并初步判断自主体育锻炼是否在两者之间存在中介作用(模型检验结果见表2)。模型一以家庭体育环境为自变量,身体姿态异常为因变量;模型二以家庭体育环境为自变量,自主体育锻炼为因变量;模型三以家庭体育环境为自变量,自主体育锻炼为中介变量,身体姿态异常为因变量。模型一与模型三进行OLS回归分析,模型二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其中OLS回归分析模型通过了共线性检验。

模型一结果显示,家庭体育环境与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存在关联性。1)相较居住在农村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居住在城市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身体姿态异常程度明显改善。家庭住址位置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家庭住址周边体育设施的可及性,由地理位置形成的体育资源优势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有正面影响作用。2)限制在相关电子产品上玩游戏或浏览及由家庭施加的学业压力的减小,有益于阻抑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风险的增大。3)在体育锻炼的安排上,与放纵式家庭相比,控制型家庭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身体姿态异常程度略有加重,权威型家庭和民主型家庭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身体姿态异常程度有所改善,且民主型家庭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身体姿态异常改善幅度大于权威型家庭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4)儿童青少年的父母的体育锻炼榜样示范行为可以激发其子女的体育锻炼热情,从而可以改善其身体姿态异常程度,而父亲的体育锻炼行为相较母亲来说更具有引导性。5)家庭体育锻炼计划对抑制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父母帮助其子女制定明确的体育锻炼计划也会减轻其子女身体姿态异常程度。

模型二检验了家庭体育环境与儿童青少年自主体育锻炼的关系。结果显示:1)居住在城区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相较居住在农村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自主体育锻炼发生率有所提高。这一特征在居住在城中心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体育锻炼上体现得最为明显(p<0.05)。2)与可以在电子产品上玩游戏或上网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相比,不存在这一行为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自主体育锻炼发生率提高11.4%。3)学业压力每减少1个等级,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自主体育锻炼发生率提高21.7%。4)与放纵型家庭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相比,控制型家庭与权威型家庭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自主体育锻炼发生率明显下降,只有民主型家庭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自主体育锻炼发生率显著提高。5)被调查儿童青少年的父母的体育锻炼行为和家庭体育锻炼计划的有效实施对其子女的自主体育锻炼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

模型三是在模型一的基础上增加了变量——自主体育锻炼。该变量在模型中呈现出十分显著的负向作用。也就是说,被调查儿童青少年自主地进行体育锻炼会使其身体姿态异常程度有所改善。

3.2  自主体育锻炼的中介效应分析

根据以上3个模型的检验结果,可以初步推断自主体育锻炼在家庭体育环境与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之间存在中介效应。为了进一步检验该推断,本文运用Bootstrap法重复抽样进行验证。同时,为了反映自主体育锻炼在家庭体育环境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产生影响过程中的中介效应,本文对自变量中的家庭住址位置(1=农村、2=乡镇中心、3=城郊、4=城中心),体育锻炼安排(1=放纵型,2=控制型,3=权威型,4=民主型)、父母体育锻炼行为(1=父母均不参与,2=父母中仅有一方参与,3=父母均参与)进行了顺序编码[39],检验结果见表3。由表3可知,家庭体育环境中的各个变量与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的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且效应达到显著水平(p<0.05),由此可以认为,自主体育锻炼在家庭体育环境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产生影响的过程中存在中介效应的推断成立。自主体育锻炼在家庭体育环境各个变量与身体姿态异常的相关关系中的中介效应占比分别为5.291%、4.571%、16.126%、6.732%、12.375%和18.135%,说明自主体育锻炼在学业压力、父母体育锻炼行为、体育锻炼计划与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之间产生的间接效应较大。

3.3  稳健性检验

家庭体育环境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既存在直接效应,也存在由自主体育锻炼作为重要中介因素作用于两者的间接效应。为了验证本研究分析结果的稳健性,同时,也为了进一步区分家庭体育环境、自主体育锻炼与身体姿态异常程度不同的儿童青少年的关系,本研究进行了分位数回归分析。将身体姿态异常程度不同的被调查儿童青少年设为3个分位点(0.1,0.5,0.9),分别表示低程度身体姿态异常群体、中程度身体姿态异常群体、高程度身体姿态异常群体。

分位数回归模型分析结果显示(见表4),自主体育锻炼的中介效应在家庭体育环境对身体姿态异常程度不同群体产生影响时均存在,并且有一定的差异性。低程度身体姿态异常群体和高程度身体姿态异常群体的回归模型三的分析结果表明,自主体育锻炼对不同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群体产生的中介效应有差异。从低程度(0.1分位点)身体姿态异常群体到高程度(0.9分位点)身体姿态异常群体,其自主体育锻炼的回归系数由小增大,说明尽管自主体育锻炼对不同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群体均存在中介效应,但是在抑制被调查儿童青少年发生较高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时能产生更为明显的作用。

除了自主体育锻炼对不同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群体产生的中介效应有差异,家庭体育环境对不同程度的身體姿态异常群体的直接效应也有差异。比较不同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群体的分位数回归模型一可知(见表4),家庭住址位置(城中心)对低程度身体姿态异常群体产生的影响显著(p<0.05),其回归系数由低程度(0.1分位点)身体姿态异常群体到高程度(0.9分位点)身体姿态异常群体形成了递减;限制使用电子媒介对不同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群体产生影响的差异由低程度身体姿态异常群体到高程度身体姿态异常群体呈现出显著性渐小的趋势,回归系数也出现相似趋势的减小;学业压力、体育锻炼计划的回归系数由低程度身体姿态异常群体到高程度身体姿态异常群体呈现出增大的趋势;体育锻炼安排的民主型家庭、父母体育锻炼行为中的“父母均参与体育锻炼”对不同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群体产生的影响均有差异(p<0.05或p<0.01),2个变量的回归系数的递变规律与学业压力、体育锻炼计划的回归系数的变化趋势相似。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体育锻炼促进性的家庭体育物理环境对儿童青少年较低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可以产生一定的正向影响;营造家庭体育心理环境和家庭体育行为环境、加强自主体育锻炼更有利于矫正儿童青少年相对高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

4   结论

本文的研究结果证实了研究假设成立。首先,家庭体育环境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具有直接效应。这一结果与以往研究推断基本一致。家庭住址周边体育设施的可及性、家庭中对用于游戏或浏览网页等电子产品的使用的限制、家庭内部营造健康的体育环境氛围与体育锻炼行为导向,均会对儿童青少年的身体姿态产生积极影响,可有效抑制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程度。体育锻炼促进性的家庭体育物理环境对儿童青少年低程度身体姿态异常有一定调节作用;对中程度、高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的儿童青少年则需要通过营造家庭体育心理环境和家庭体育行为环境来改善身体姿态异常程度。其次,家庭体育环境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存在间接效应。这一效应是通过自主体育锻炼实现的,加强儿童青少年自主体育锻炼可调节其身体姿态异常程度,特别是中程度和高程度的身体姿态异常的儿童青少年,本研究得出的这一结论是对以往研究的补充。此外,体育锻炼还与家庭体育环境息息相关。居住在城市的儿童青少年的自主体育锻炼发生率相对高于居住在农村的儿童青少年,但是这一情况仍需作更为深入的探究。家庭中抑制性的物理环境(限制使用电子产品)和心理环境(通过学业压力、体育锻炼安排权力控制)的向好会促进儿童青少年进行体育锻炼,同时父母的体育锻炼行为和家庭体育锻炼计划也会对其子女的体育锻炼产生积极的引导作用。

本研究借鉴了国内外学者有关家庭体育环境的概念,通过对较大规模调查数据的分析,实证检验了家庭体育环境、自主体育锻炼与身体姿态异常程度不同的儿童青少年之间的关系。其中特别阐释了自主体育锻炼的中介作用,并通过分位数回归模型分析讨论了家庭体育环境对身体姿态异常程度不同的儿童青少年产生影响的差异,并说明仅有家庭体育物理环境,对矫正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是不够的,需要家庭体育心理环境和家庭体育行为环境协同发挥作用,包括父母的言传身教、家庭民主商议氛围的营造、儿童青少年全面发展的价值理念的树立等。由此,本研究不仅填补了以往研究的某些空白,深化了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家庭体育环境、体育锻炼重要性的认识,更体现出家庭体育环境、家庭体育活动具有的更为广泛而深刻的社会意义。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健康观在改变,影响体质健康的问题也在变化。针对目前我国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现象的普遍性,应将身体姿态评估纳入学生体质健康标准体系,加强对更宽泛意义上的儿童青少年身体健康程度评价的关注,回应我国社会发展对儿童青少年健康成长的要求。儿童青少年形成良好的身体姿态不能仅依靠学校,更应推动家庭发挥积极作用。其中,不仅要提高儿童青少年的父母对其子女的健康状况及身体姿态异常的关注和认知,由父母引导其子女形成健康的生活方式,为其子女营造一个张弛有度的学习与成长氛围,而且还要鼓励儿童青少年及其父母充分使用家庭住址周边的体育设施,建立良好的家庭体育心理环境和家庭体育行为环境。家长要尊重子女在体育锻炼安排上的意见,帮助其制定科学的体育锻炼计划,以身作则地发挥体育锻炼榜样的作用,激发其体育锻炼热情,促使其养成体育锻炼的良好习惯,真正实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受数据局限,对家庭体育环境的评估只是由几个变量从侧面体现了家庭体育环境的不同维度,并未完全涵盖家庭体育环境的所有内容。今后可尝试研制更科学的量表对家庭体育环境进行评估,并进一步比较家庭体育物理环境、家庭体育心理环境、家庭体育行为环境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异常产生的影响的差异,从而更全面而深入地反映家庭环境,特别是家庭体育环境对儿童青少年身体姿态及健康促进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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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12-25

基金項目: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青少年身体姿态测评系统开发与综合干预体系研究”(基本19-21)阶段性研究成果。

第一作者简介:刘爽(1957—),女,博士,教授,研究方向为人口与社会发展、公共政策和人口管理、婚姻与家庭。E-mail:liushuang@ruc.edu.cn。

通信作者简介:王富百慧(1983—),女,博士,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青少年健康行为、健康老龄化、公共政策与人口管理。E-mail:wangfubaihui@ciss.cn。

作者单位:1.中国人民大学,北京 100872;2.麦考瑞大学健康创新研究所,悉尼 NSW 2109;3.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北京 100061。

1.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2. Australian Institute of Health Innovation, Macquarie University, Sydney, NSW 2109, Australia; 3. Institute of Sport Science, General Administration of Sport of China, Beijing 100061,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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