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平
这几年,有关疫情的文学表达,大都会涉及“隔离”。的确,隔离时期注定是有故事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常常自觉和不自觉地关注着隔离状态下的人生百态,而那些因为隔离而身处异境的人更让我产生了无限的遐想,或者说异想。正是由于这种遐想或异想带来的冲动,让我进入了《意外游戏》的创作。
因为突发疫情,农民工杨八饼独自被封控在一处豪宅,不仅过上了锦衣玉食的上等人的生活,还掌握了富商舒诗远见不得光的秘密。这种异境中的奇遇,让他产生了异样的心态和想法。于是,他和舒老板的游戏就此展开。
可能是出于要发泄某种经年累积的情绪,过去一直被人使唤的杨八饼以暴露秘密作为要挟,开始使唤起舒诗远。起初,这场游戏只是充斥着戏谑的成分,但随着故事的发展,杨八饼开始把舒诗远当成一件“作品”来打造。有意思的是,原本口碑不佳的舒老板在楊八饼的使唤下,竟然变成了人们心中的“完美男人”。而杨八饼也因为通过舒老板做了一些好事,在家乡人心目中树立起了他的高大形象。最终,两个男人竟然在相互冲突中殊途同归地完成了良心的救赎……这种结局可以说是小说情节发展的结果,它远远超出了我最初的构想。按照我原先的想法,这篇小说很可能会侧重展示人性的贪婪和堕落。我很庆幸有了后来的走向和最终的结局,它让小说所进入的精神岩层似乎更深入了一些,而且正因为有这样的走向和出人意料的结果,或许会截断读者的阅读预期,多多少少带来一点“陌生感”。
在这篇小说的创作过程中,我和几个同道做过一些交流。有人担心,疫情这样的题材与当下离得太近,很难把握,稍不留神就会流于表象。但我始终认为,一个作家应该有介入时代书写的勇气。面对当下发生的重大事件,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挺身而出,用独到的目光穿透表象,直达生活现场的深处。也有人建议,能不能把小说中疫情的背景替换掉。我的答案是:否。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杨八饼这个人物就难以成立了。恰恰是由于疫情的关系,我们相对紧固的社会结构有了短暂的缝隙,杨八饼们正是顺着这道缝隙钻进他过去做梦也无法企及的异境;而人在某种异境里,往往会产生一种人生重置的错觉,情感结构的表层便会瓦解,内心的真实就会自然显露出来。这正是我创作这篇小说的触点。
总之,疫情制造了很多的“意外”,而人往往又是被意外改变的。在这些意外的现场,或有欲望炸裂,或有良心复苏,阶层格局甚至会出现短暂的错乱……这些都为我们的书写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意外游戏》书写了欲望和良心的博弈、放纵和救赎的缠斗,最后,在人性的正向加持中,我们或许会感到一丝清凉。
又或许——随缘而至,即在彼岸?
责任编辑 刘钰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