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璐 李小宁
摘 要: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传入中国百余年来,在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过程中实现了中国化时代化的历史性飞跃。其重要标识之一就是统一战线的范式发生了历史性变革。统一战线有两种范式,一种是经典“敌我友”范式,一种是新型“共同体”范式。经典范式的核心理念是:无产阶级在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中,必须正确区分敌我友,团结朋友,孤立敌人,为夺取革命事业胜利提供最广泛的力量支持。新型范式的核心理念是:一个国家的无产阶级在夺取政权并且在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消灭了剥削阶级、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后,执政的共产党应当把全体人民凝聚成一个共同体,汇聚起克服各种社会矛盾、战胜各种风险挑战、夺取社会主义事业胜利的磅礴力量。统一战线范式变革的理论逻辑是联盟固有的双重功能和党的历史方位转变。范式变革不是弃旧图新,而是新旧兼容,各有适用范围和侧重点。从实践逻辑看,统一战线范式变革既是巩固和发展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的需要,也是全面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做好新时代党的统一战线工作重要思想的需要。统一战线两种范式各有适用范围,面对新情况新问题适时调整范式,是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需要处理好的新课题。
关键词:马克思主義中国化时代化;统一战线;范式;敌我友;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D6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3378(2023)02-0001-13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致力于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先后实现了两次飞跃,产生了两大理论成果——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创立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的飞跃”[ ]。统一战线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战略和策略。从1922年7月党的二大作出《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议决案》至今,党的统一战线已经走过了百余年历程。一百余年来,伴随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历史进程,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也在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过程中实现了历史性飞跃,其重要标识之一就是实现了统一战线范式的历史性变革。
此前,国内学界围绕“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的百年发展”主题展开了研究。有的研究认为,经过百年发展,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从“联盟之术”走向“强国之道”[ ]。有的研究提出:“统一战线范式创新主要表现为人民共和、社会团结、软性治理等三个方面理念及话语的融合建立和协同发展。”[ ]本文力图从统一战线的经典范式和新型范式入手,阐明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在中国共产党百余年实践中发展变化的学理依据,揭示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实质,从而更加深入地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做好新时代党的统一战线工作重要思想的核心要义,推动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对“动员全体中华儿女围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一起来想、一起来干”发挥“强大法宝”作用[1]。
一、统一战线的两种范式
“范式”(paradigm)是由美国科学哲学家托马斯·库恩(Thomas Samuel Kuhn)首创的概念,指一个科学共同体的成员“所共有的信念、价值、技术等等构成的整体”,即公认的理论模型或模式(pattern)。在库恩看来,科学发展是“范式转换”(paradigm conversion),是从一种范式转换为另一种范式的科学革命(scientific revolutions)[ ]。自库恩之后,“范式”的转换和变革被广泛应用于描述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发展。2021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科学院第二十次院士大会、中国工程院第十五次院士大会和中国科协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突飞猛进,科学研究范式正在发生深刻变革。”[ ]本文所称“统一战线范式”,专指统一战线的核心理念和理论模型;所称“统一战线范式变革”,专指党的统一战线历经百余年,伴随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历史性飞跃,其核心理念和理论模型也随之发生转换。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的范式有两种:一种是“敌我友”范式,另一种是“共同体”范式。
(一)“敌我友”范式
“敌我友”范式是统一战线的经典范式。这种范式的核心理念是:无产阶级在反对资产阶级、争取自身和人类解放的斗争中,必须正确区分敌我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争取广大的同盟军,分化和孤立敌人,为夺取革命事业胜利提供最广泛的力量支持。这种范式的理论模型可以表述为:革命事业胜利的把握,正比于“无产阶级+同盟军”组成的革命力量,反比于资产阶级的力量。范式如下:
无产阶级+同盟军
革命事业胜利的把握=—————————
资产阶级
统一战线作为无产阶级解放事业的重要战略和策略,从一开始就同推翻资产阶级压迫和剥削的阶级斗争联系在一起,并以区分敌我为前提。1847年11月29日,在伦敦举行的纪念1830年波兰起义十七周年的国际大会上,马克思指出:“现在存在着一种各民族资产阶级的兄弟联盟。这就是压迫者对付被压迫者的兄弟联盟、剥削者对付被剥削者的兄弟联盟。”[ ]恩格斯则提出:“既然各国工人的生活水平是相同的,既然他们的利益是相同的,他们的敌人也是相同的,那么他们就应当共同战斗,就应当以各国工人的兄弟联盟来对抗各国资产者的兄弟联盟。”[6]315-316这个经典范式中,存在着敌我对立的两个阶级联盟,形成了敌我对立的两条战线:一个是资产阶级的联盟,是压迫者剥削者对付被压迫者被剥削者的战线;另一个是工人阶级的联盟,是被压迫者被剥削者反抗压迫者剥削者的战线。敌与我——各国资产阶级与各国工人阶级殊死斗争的两个联盟和两条战线,正是“统一战线”的本义。
马克思和恩格斯时代的统一战线作为无产阶级解放运动的重要策略,其理论模型包括两个联盟。第一个联盟是工人阶级及其政党自身的团结统一,包括一个国家内部工人阶级各种政治派别的团结统一,也包括世界各国工人阶级间的国际联合。1848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结尾处提出了那个著名的口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6]435第二个联盟是无产阶级要争取广大同盟军,即无产阶级同其他阶级及其政党的联合。同盟军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种是“自己人”,第二种是“同路人”,第三种是“敌人的敌人”。首先,农民是无产阶级可靠的同盟军,是“自己人”。马克思在总结1848年革命经验时指出,在革命还没有使农民“承认无产阶级是自己的先锋队而靠拢它以前,法国的工人们是不能前进一步,不能丝毫触动资产阶级制度的”[6]455。如果获得了农民的支持,“无产阶级革命就会得到一种合唱,若没有这种合唱,它在一切农民国度中的独唱是不免要变成孤鸿哀鸣的”[6]769。其次,小资产阶级也是无产阶级的同盟军,但只是革命的“同路人”。马克思、恩格斯通常称城市小资产阶级为“小资产阶级民主派”或“民主主义的小资产者”。他们指出:“在联合的反革命资产阶级面前,小资产阶级和农民阶级中一切已经革命化的成分,自然必定要与享有盛誉的革命利益代表者,即与革命无产阶级联合起来。”[6]499“同路人”虽然是同盟军,但最终目标并不一致,工人政党对于小资产阶级民主派应当采取的态度是:“同小资产阶级民主派一起去反对工人政党所要推翻的派别;而在小资产阶级民主派企图为自己而巩固本身地位的一切场合,工人政党都对他们采取反对的态度。”[6]556再次,资产阶级可以成为无产阶级反对封建制度的同盟军,这种同盟军即“敌人的敌人”。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只要资产阶级采取革命行动,共产党就同它一起去反对专制君主制、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小资产阶级。但是,共产党一分钟也不忽略教育工人尽可能明确地意识到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敌对的对立,以便德国工人能够立刻利用资产阶级统治所必然带来的社会的和政治的条件作为反对资产阶级的武器,以便在推翻德国的反动阶级之后立即开始反对资产阶级本身的斗争。”[6]434-435
列宁时代的统一战线是国际无产阶级反对帝国主义的重要策略,遵从“敌我友”范式。当时的“敌”是奉行帝国主义政策的各国资产阶级,“我”是国际无产阶级,“友”包括农民阶级、小资产阶级以及东方各国反对帝国主义压迫和剥削、争取民族独立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列宁从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实际出发,创造性地提出了“两个统一战线”和“两种同盟军”的新模型。“两个统一战线”的第一个是联合各国工人阶级的国际统一战线。1919年3月,在列宁直接领导下成立的共产国际是各国坚持用暴力革命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的工人阶级及其政党的国际统一战线组织。1921年12月,以列宁的建议为基础,共产国际执委会制定了《关于工人统一战线和关于对参加第二国际、第二半国际和阿姆斯特丹工会国际的工人以及对支持无政府工团主义组织的工人的态度》的提纲(“十二月提纲”),明确提出“工人统一战线,应该理解为一切愿意同资本主义作斗争的工人的统一”[ ]。第二个是联合一切被压迫民族反对帝国主义的统一战线。列宁从新的历史条件出发,把民族问题同帝国主义时代的殖民地问题相联系,认为被压迫民族的解放斗争已经成为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一部分。1920年6月至7月,列宁在为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草拟的《民族和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稿》[ ]和《民族和殖民地问题委员会的报告》[8]280中提出,要争取各被压迫民族成为无产阶级革命的同盟军。这一策略集中体现为共产国际提出的一个新口号:“全世界无产者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8]326“两种同盟军”的第一种是直接同盟军。农民是无产阶级直接的可靠的同盟军,“因为雇佣工人和被剥削劳动农民的利益没有根本相背的地方”[ ]。小资产阶级民主派也是无产阶级的直接同盟军,例如左派社会革命党,但“这个阶级必然动摇于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9]222,“无产阶级决不会忘记,资产阶级民主派不可能是可靠的民主派”[ ]。第二种是间接同盟军,即“利用各国资产阶级之间以及各个国家内资产阶级各个集团或各种类别之间利益上的一切对立”,“利用一切机会,哪怕是极小的机会,来获得大量的同盟者,尽管这些同盟者可能是暂时的、动摇的、不稳定的、不可靠的、有条件的”[8]180。两种同盟军分属三种类型:农民是“自己人”;小资产阶级民主派是革命的“同路人”;敌人营垒中一切可以争取的同盟者是“敌人的敌人”。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同样遵从“敌我友”范式。毛泽东提出:“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中国过去一切革命斗争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为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 ]毛泽东经过对中国社会各阶级的经济地位及其对革命态度的分析得出结论:“一切勾结帝国主义的军阀、官僚、买办阶级、大地主阶级以及附属于他们的一部分反动知识界,是我们的敌人。工业无产阶级是我们革命的领导力量。一切半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是我们最接近的朋友。那动摇不定的中产阶级,其右翼可能是我们的敌人,其左翼可能是我们的朋友。”[11]9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统一战线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统一战线,其基本模型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势力是革命的敌人;工人阶级是革命的领导力量;农民是革命的主力军,工农联盟是“自己人”的联盟;城市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以及同这两个阶级相联系的知识分子是动摇不定的中间力量,是可以团结争取的革命“同路人”;在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特殊历史条件下,地主大资产阶级以及他们所依附的英美帝国主义为了自身利益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属于敌人营垒中可以分化并争取的同盟者,是“敌人的敌人”。对于那些动摇不定的“同路人”,对于那些即便合作期间也从未停止反共的“敌人的敌人”,毛泽东告诫全党:“要时常提防他们,不要让他们扰乱了我们的阵线。”[11]9
中国革命的胜利充分证明,经典范式的统一战线是克敌制胜的重要法宝。旧中国是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社会阶级状况是“两头小、中间大”。革命的无产阶级和反动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都只占少数,介于两者之间的中间阶级占人口的绝大多数。中国共产党要在这样的国度领导革命取得胜利,必须首先正确区分敌友,尽可能联合一切中间力量,壮大革命力量,孤立和分化敌人。胡绳曾这样提出和回答问题:“中国革命为什么能胜利?一个当然是靠武装斗争,再一个就是靠统一战线。大批中间的力量参加过来,政治力量的对比就变了。”[ ]正因为如此,毛泽东才把正确区分敌友作为“革命的首要问题”,并且在1939年提出“三大法宝”时,把统一战线排在武装斗争和党的建设之前,作为“战胜敌人”的第一个主要法宝[ ]。
(二)“共同体”范式
“共同体”范式是统一战线的新型范式。这种范式的核心理念是:一个国家的无产阶级在夺取政权取得革命胜利,并且在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消灭了剥削阶级、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后,执政的共产党应当把全体人民都团结在自己周围,凝聚成一个共同体(在当代中国就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汇聚起克服各种社会矛盾、战胜各种风险挑战、夺取社会主义事业胜利的磅礴力量。这种范式的理论模型可以表述为:社会主义事业胜利的把握,正比于共产党领导的、包括全体人民(不同政党、不同民族、不同信仰、不同阶层以及生活在不同社会制度下的全体同胞)组成的“共同体”的广度,反比于各种社会矛盾和风险挑战的烈度。范式如下:
共产党+全体人民
社会主义事业胜利的把握=—————————————
困难+风险+挑战
这种新型范式着眼于时代发展,把建立在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共同政治基础之上的所有同盟者都视为“自己人”,着重发挥统一战线凝聚人心、汇聚力量和协调关系、化解矛盾的功能,著力于构建全民族的命运共同体。
统一战线的“共同体”范式肇始于邓小平理论。1977年5月,邓小平首先提出: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要反对不尊重知识分子的错误思想”[ ]。1978年3月,邓小平明确断言:我国知识分子“已经是工人阶级自己的一部分”[14]89。1979年9月,邓小平再次强调:“社会主义劳动者之间也有统一战线,工人和农民是联盟,说明工、农是两者。过去把知识分子搞到另一个概念,新的提法,知识分子是劳动者。”[ ]这一系列新论断把我国广大知识分子重新定义为“自己人”,彻底破除了特定时期把他们视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思想桎梏,为统一战线范式的历史性变革创造了第一个重要契机。1979年6月,邓小平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五届全国委员会第二次会议上所作的开幕词是新时期统一战线的纲领性文献。在这篇讲话中,邓小平分析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0年来社会阶级状况发生的根本变化,提出我国的统一战线“已经成为工人阶级领导的、工农联盟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劳动者和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的广泛联盟”[14]185-186。1980年8月,他又补充了“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的内容[15]239 。至此,新时期统一战线不再是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联盟,不再是两大阶级殊死斗争的“战线”,而是工人阶级领导的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的联盟,是海内外全体中华儿女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祖国统一大业共同奋斗的联盟。
统一战线的“共同体”范式孕育于“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2001年7月,江泽民创造性地把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出现的私营企业主等新社会群体称为“新的社会阶层”,定性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 ]。这是一个重大的理论创新,意味着广大新社会群体同工、农、知识分子一样也是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力量,不是阶级异己分子。在此基础上,2004年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通过宪法修正案。修正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序言部分写道:“社会主义的建设事业必须依靠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长期的革命和建设过程中,已经结成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有各民主党派和各人民团体参加的,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的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这段话在论述我国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力量时,同时使用了两个不同的社会结构分析模型:一个是传统的“阶级/阶层”模型,即“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两个阶级一个阶层;另一个是构成爱国统一战线的“四者”模型,即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在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中,阶级是成对的范畴:工人阶级和资本家阶级、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有这一方,就有敌对的另一方。在我国,虽然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已经消灭了资本家和地主,工人和农民已经是两个失去敌对方的过渡阶级形态,但这种分析模型本身仍然隐含着阶级差别和对立。“四者”模型则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思维方式,“四者”之间在政治上是平等的,不存在高低、远近、亲疏的差别,都是中国共产党执政的社会基础和群众基础,都是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建设力量。“四者”模型的提出和两种模型同时使用,是统一战线新型范式逐渐成形的阶段性标志。
2004年9月,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首次提出了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历史任务。2006年7月,胡锦涛在第二十次全国统战工作会议上指出“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执政兴国的重要法宝”,要正确认识和处理政治领域和社会领域中涉及党和国家工作全局的政党关系、民族关系、宗教关系、阶层关系、海内外同胞关系,促进五大关系和谐,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发挥统一战线重要而独特的作用[ ]。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是一个已经消灭了阶级对立的社会形态,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就是要构建一个和谐的社会共同体。统一战线各方面成员,包括不同政党、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不同阶层以及生活在不同社会制度下的海内外同胞都是这个共同体的成员。统一战线能够促进所有成员在共同体内和谐相处。“执政兴国的重要法宝”和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统一战线促进“五大关系”和谐的提出,是统一战线新型范式逐渐成形的另一个阶段性标志。
从邓小平理论关于知识分子是“自己人”的新论断和统一战线是“三者”联盟的模型,到“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关于“新的社会阶层”是“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的新论断和统一战线“四者”联盟的模型,再到科学发展观关于统一战线是“执政兴国的重要法宝”的新论断和统一战线促进“五大关系”和谐的模型,统一战线新型“共同体”范式呼之欲出。
统一战线的新型范式生成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201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上首次提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个新理念并不局限于民族工作领域,而是普遍适用于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的重要理论创新。2021年11月,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只要我们不断巩固和发展各民族大团结、全国人民大团结、全体中华儿女大团结,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形成海内外全体中华儿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生动局面,就一定能够汇聚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磅礴伟力。”[ ]在这段论述中,“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三个大团结”的精神纽带,是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凝心聚力的价值旨归。这既是对党的百年奋斗历史经验的郑重总结,也是对党的统一战线百年发展历史经验的郑重总结。
至此,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历经百年,终于生成了新型“共同体”范式。《决议》同时指出:“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是党克敌制胜的重要法宝,也是党执政兴国的重要法宝。”[18]“重要法宝”是毛泽东用来说明统一战线功能的中国化比喻,“克敌制胜”体现统一战线经典“敌我友”范式的功能特征,“执政兴国”体现新型“共同体”范式的功能特征。两个“重要法宝”并提,表明我国现阶段统一战线两种范式并存,且呈现出由“敌我友”范式向“共同体”范式发展的变革趋势。
二、统一战线范式变革的理论逻辑
统一战线范式变革的内在依据是联盟固有的双重功能和党的历史方位转变。统一战线本质上是一种联盟。联盟有双重功能:一是克敌制胜,二是安邦治国。通常,我们把联盟界定为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社会政治力量(阶级、阶层、政党、民族乃至国家等)为了共同利益而联合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邓小平曾明确指出,统一战线的“本质就是团结大多数,孤立敌人”[ ]。这种认识不单发生在中国,欧美学者也这样定义联盟。美国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代表人物汉斯·摩根索(Hans J.Morgenthau)认为:“一个典型的联盟一定是针对某一特定国家或特定國家集团的”,“假如敌人难以确定的话,任何同盟条约都将是行不通的”[ ]。另一位代表人物马丁·怀特(Martin Wight)指出:“结成经济或文化联盟可能仅仅是出于合作者国内的原因,并且是为了互利,而结成政治联盟却总是针对第三方。”[ ]
联盟具有克敌制胜的功能。对联盟的上述界定有充分的历史依据。历史上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形形色色的联盟,往往是各种不同的社会政治力量联合起来反对共同的敌人。中国有文字记载的最早的联盟是周武王“八百诸侯会孟津”讨伐商纣王;历史上最著名的联盟则是战国时代的“合纵连横”,或东方六国联合起来抵抗强秦(合纵),或秦国联合某个国家征伐其他国家(连横)。欧洲历史上,以雅典为首的希腊城邦结成的“第一次雅典同盟”是为了抵抗波斯人的入侵;“第二次雅典同盟”则是雅典联合其他城邦共同抗衡斯巴达的霸权。现代史上,两次世界大战都发生在两大联盟之间:同盟国对协约国,反法西斯同盟对轴心国。二战之后,两大国际政治军事同盟——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和华沙条约组织对立,造成了长达44年的冷战格局。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大革命时期第一次国共合作是为了“打倒列强除军阀”;土地革命时期建立工农民主统一战线是为了反对国民党新军阀;抗日战争时期第二次国共合作是为了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解放战争时期建立人民民主统一战线是为了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
联盟具有“安邦治国”的功能。除了上述种种常见的联盟之外,另有一类联盟不针对第三方,而是以执政者为主导,联合其他政治力量结成执政联盟,其功能是“安邦治国”。这类联盟在古今中外也不乏实例。中国古代,西周天子与诸侯会盟,其功能在“讲礼于等,示威于众,昭明于神”,以对神明盟誓来约束各方行为,加强王室对诸侯的控制。秦汉以降历代中央王朝通过结盟的方式处理边疆、民族、宗教问题,运用缓辔羁縻、和亲联姻和崇释兴教等策略,实现中央王朝对边疆民族地区的有效统治。欧洲历史上,古罗马的前三头(恺撒、庞培、克拉苏)同盟和后三头(安东尼、屋大维、雷必达)同盟也是基于统治庞大帝国需要的执政联盟。
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不同于一般的联盟,除了具有策略性,更是党的长期战略,因此具有克敌制胜和执政兴国相统一的双重功能。在不同历史时期,两种功能以何为主,则由党的中心任务和历史方位所决定。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党的历史方位是夺取政权和巩固政权,统一战线为阶级斗争服务,其功能突出显现为“克敌制胜”。进入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党的历史方位是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统一战线突出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其功能突显为服务“执政兴国”。进入新时代,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爱国者、拥护祖国统一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爱国者的联盟”[ ]。构成这个联盟的“四者”,包括了不同政党、不同民族、不同信仰、不同阶层以及生活在不同社会制度下的全体中华儿女,是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执政兴国的社会基础和群众基础。这个联盟不再以反对某个特定政治力量为目标,而是要把一切可以团结的人都团结起来,把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都联合起来,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最广泛的力量支持。《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明确指出:“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是党克敌制胜的重要法宝,也是党执政兴国的重要法宝。”2022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再次强调:“统一战线是党克敌制胜、执政兴国的重要法宝,是团结海内外全体中华儿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法宝,必须长期坚持。”[ ]这一系列新的论断阐明了党的统一战线的双重功能,这是统一战线范式历史性变革的内在依据:克敌制胜适用“敌我友”范式,执政兴国适用“共同体”范式。
统一战线范式的变革并不违背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学说。这个学说是唯物史观和科学社会主义的核心部分。其出发点和实质,是把资本主义看作人类社会发展的一个历史阶段,指导无产阶级通过阶级斗争,推翻资产阶级的压迫和剥削,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最终达到消灭一切阶级、一切剥削,进入无阶级社会,实现整个人类的彻底解放。俄国布尔什维克运用这个学说取得了十月革命的伟大胜利,建立了世界历史上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苏维埃国家。中国共产党同样运用这个学说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建立了人民民主专政的新中国。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学说的科学性,已经在以俄国和中国为代表的各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实践中得到了证明。
问题在于,革命成功之后怎么办?无产阶级专政建立之后怎么办?列宁在1917年曾经指出: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时期,“必然是阶级斗争空前残酷、阶级斗争的形式空前尖锐的时期”[9]140。这个论断是基于欧洲国家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之后阶级明显分化和两极对立的实际情况,以及俄国阶级斗争的实际情况概括出来的。中国有自己的实际情况。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我国社会的阶级状况和主要矛盾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大规模的急风暴雨式的阶级斗争已经结束。既然中国工人阶级已经建立并巩固了自己的政权,而且运用政权的力量和平赎买了资产阶级的生产资料,把他们逐步改造成自食其力的劳动者,阶级矛盾就已转化为人民内部矛盾,退居次要地位。正是从这个事实出发,1956年党的八大适时作出主要矛盾转化、工作中心转移的重大决策。随后,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作了《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讲话,提出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是国家政治生活的主题。遗憾的是,由于随后国际形势复杂变化,党对国内外形势做了过于严峻的估计,阶级斗争再次被当作主要矛盾,并且被扩大化、绝对化,形成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治路线。受到这条路线的影响,工人阶级应当团结的对象几乎统统变成了阶级斗争的对象,统一战线最终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实践证明,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学说是科学真理,但在运用这个真理的时候不能把它当作固定不变的教条,而要从中国的实际情况出发。当我们从实际出发,创造性地运用这个学说时,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取得了辉煌胜利;当我们错误地估计阶级斗争形势,把一定范围内的阶级斗争扩大化、绝对化甚至“以阶段斗争为纲”时,社会主义建设遭遇了挫折,党领导的统一战线也遭到了破坏。
统一战线范式的变革不是弃旧图新,不是相互否定,而是新旧范式兼容,各有适用范围和侧重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绝不是轻轻松松、敲锣打鼓就能实现的。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范围内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意识形态、两种社会制度的较量远未终结。以美国为首的一些国家为了维护日益衰落的霸权,拼凑新冷战联盟,设置各种议题,采取各种手段,利用台湾、香港、新疆、西藏和宗教等议题干预我国内部事务,支持“台独”“藏独”等势力进行分裂、颠覆、渗透、破坏活动。国内也有一些敌对势力与国际敌对势力遥相呼应,散布削弱、歪曲、否定党的领导和我国社会主义制度,分裂祖国、破坏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的言论,甚至从事危害性活动。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依然担负着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维护意识形态安全,防范各种可以预料和难以预料的风险挑战的重大责任,依然需要正确区分敌友,团结朋友、战胜敌人,不断夺取伟大斗争的新胜利。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重要法寶”的双重功能共存,决定了“敌我友”和“共同体”两种范式相互兼容。正如近代物理学从经典力学范式转换为相对论力学和量子力学范式后,经典力学范式在宏观低速世界依然有效一样,统一战线范式的历史性变革并不意味着经典范式退出历史舞台。
三、统一战线范式变革的实践逻辑
统一战线范式的历史性变革是巩固和发展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的需要。进入新时代,统一战线面临的时和势、肩负的使命和任务发生了某些重大变化。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统一战线在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上的作用更加重要。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统一战线在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上的作用更加重要。我国社会结构发生深刻变化,统一战线在增强党的阶级基础、扩大党的群众基础上的作用更加重要。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人心是最大的政治,统一战线是凝聚人心、汇聚力量的强大法宝。”[1]新时代统一战线要发挥强大法宝功能,必须坚持与时俱进、守正创新。守正就是坚持正确的,创新就是调整过时的。统一战线两种范式各有适用范围,面对新情况新问题适时调整范式,是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需要处理好的新课题。
统一战线范式的变革是全面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做好新时代党的统一战线工作重要思想的需要。党的二十大对新时代统一战线工作的最新部署同2022年中央统战工作会议概括提出的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做好新时代党的统一战线工作的重要思想一脉相承。其中蕴含的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的核心要义,就是要适时调整范式,不再囿于“敌我友”的经典范式,不再把党外人士看作“一支消极甚至异己的力量”[ ],而是要把统一战线各方面成员都当作“自己人”“一家人”,把全体中华儿女凝聚成“中华民族共同体”。只有这样,党才能“动员全体中华儿女围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一起来想、一起来干”[1]。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关于统一战线工作的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已经在实践中落地生根,统一战线新型范式已经在各主要工作领域中得到实践。
坚持和完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体现了新范式新理念。我国的各民主党派早已不是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政党,而“是同中国共产党通力合作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 ]。“中国共产党同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团结合作,是建立在共同思想政治基础之上的。今天,我们的共同思想政治基础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25]123中国共产党干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干的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的事业把各个政党凝聚成一个事业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都是“自己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是“自己人”之间的合作和协商,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是“中国共产党的好参谋、好帮手、好同事”[ ]。这是古今中外从未有过的“新型政党制度”。只有遵循“共同体”范式,才能深刻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多党合作重要论述的思想精髓,才能准确把握“新型政党制度”的本质特征,才能在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同时发挥好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的积极作用,推动多党合作展现新气象、思想共识取得新提高、履职尽责展现新作为,更好彰显我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优势。
坚持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党的民族工作的主线体现了新范式新理念。我国各民族早已陆续走上社会主义道路,民族问题的实质不是阶级问题,也不是民族差异问题,而是不同地区间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问题。当代中国的民族关系是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新型社会主义民族关系,中华民族多元一体,各兄弟民族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成员,是“一家人”。“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长远和根本是增强文化认同,建设各民族精神家园,积极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25]157“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就是要引导各族人民牢固树立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的共同体理念。”[ ]只有遵循“共同体”范式,把中华各民族看作“一家人”,才能深刻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加强和改进民族工作的重要思想,才能在民族工作实践中正确把握共同性和差异性的关系,正确把握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各民族意识的关系,正确把握中华文化和各民族文化的关系,正确把握物质和精神的关系,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推动党的民族工作创新发展。
坚持我国宗教中国化方向体现了新范式新理念。党的宗教工作的本质是群众工作。“信教群众和不信教群众在政治上经济上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都是党执政的群众基础”[ ],都是社会主义中国的公民,同属一个“共同体”。只有遵循“共同体”范式,把信教群众和不信教群众都作为党的基本群众,才能深刻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宗教工作的重要论述,坚持以能不能把广大信教群众团结在党和政府周围作为评价宗教工作成效的根本标准;才能理直气壮地引导和支持我国宗教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增进宗教界人士和信教群众对伟大祖国、中华民族、中华文化、中国共产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认同;才能旗帜鲜明地在宗教界开展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有针对性地加强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社会主义发展史教育,引导宗教界人士和信教群众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中华文化;才能坚持好党的宗教工作基本方针,把广大信教群众团结在党和政府周围,积极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
做好党外知识分子和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统战工作体现了新范式新理念。我国知识分子大部分在党外,新的社会阶层人士是体制外新兴知识分子,他们都是工人阶级自己的一部分,都是党的社会基础和群众基础,都是党长期执政必须团结和依靠的重要力量。只有遵循“共同体”范式,把广大党外知识分子和新的社会阶层人士都当作“自己人”,才能深刻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外知识分子和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工作的重要论述,才能切实“贯彻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做到政治上充分信任、思想上主动引导、工作上创造条件、生活上关心照顾”[ ],坚持“信任尊重、团结引导、组织起来、发挥作用”的思路[22]21-22,把体制内和体制外的党外知识分子都团结在党的周围,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发挥广大知识分子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的重要作用。
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和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体现了新范式新理念。1991年,中共中央在批转中央统战部《关于工商联若干问题的请示》的通知中就已经指出:“对现在的私营企业主,不应和过去的工商业者简单地类比和等同,更不是要像五十年代那样对他们进行社会主义改造。”[ ]改革开放以来,广大民营企业家以敢为人先的创新意识、锲而不舍的奋斗精神,组织带领千百万劳动者奋发努力、艰苦创业、不断创新。我国经济发展能够创造中国奇迹,民营经济功不可没。2020年7月2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企业家座谈会上指出:“民营经济是我国经济制度的内在要素,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是我们自己人。”[ ]2023年3月6日,习近平总书记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四届一次会议的民建、工商联界委员,并参加联组会,听取意见和建议。他指出:“我们始终把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当作自己人,在民营企业遇到困难的时候给予支持,在民营企业遇到困惑的时候给予指导。”[ ]只有遵循“共同体”范式,把民营企业家真正当成“自己人”,才能深刻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非公有制经济统战工作的重要论述,坚持毫不动摇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濟,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坚持信任、团结、服务、引导、教育的方针,一手抓鼓励支持,一手抓教育引导,构建亲清政商关系,规范和引导资本健康发展,不断增进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在党的领导下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政治共识,引导他们做合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
发挥港澳台和海外统战工作争取人心的作用体现了新范式新理念。“港澳同胞同内地人民一样,都是国家改革开放伟大奇迹的创造者。”[ ]“两岸同胞是命运与共的骨肉兄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世界各地几千万海外侨胞“都是中华大家庭的成员”[ ]。除了“台独”“港独”及其他分裂国家的分子,广大港澳台同胞都是“自家人”。只有遵循“共同体”范式,才能深刻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做好港澳台和海外统战工作的重要论述,才能团结港澳同胞坚持和完善“一国两制”制度体系,支持港澳融入国家发展大局;才能团结台湾同胞共同创造祖国完全统一、民族伟大复兴的光荣伟业;才能围绕凝聚侨心侨力同圆共享中国梦的主题,最大限度把海外侨胞和归侨侨眷中蕴藏的巨大能量凝聚起来、发挥出来,维护和促进祖国统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致力于增进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的友好合作交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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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林华山
DOI:10.13946/j.cnki.jcqis.2023.02.001
作者简介:路璐,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后、助理研究员;李小宁,中央社会主义学院教授。
引用格式:路璐,李小宁.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中国化时代化的新飞跃——统一战线的两种范式及其历史性变革[J].统一战线学研究,2023(2):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