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侠
现当代文学作品的“红楼笔法”研究——以张爱玲小说为例
王晓侠
(大同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山西 大同 037006)
目前学界对张爱玲及其作品的分散性研究较多,但张爱玲受传统文学的影响与创作中应用的研究却成果了了。通过文本细读的方法,以“笔法”为切入点,将张爱玲研究与《红楼梦》研究相结合,分析“红楼笔法”对张爱玲小说语言、叙事方式与意境营造的影响及应用。具体而言,张爱玲模仿、套用、描摹《红楼梦》的语言表达,借鉴其简约凝练的语言风格,赋予文章含蓄蕴藉、韵味深远的美感。在叙事层面,借鉴《红楼梦》的多元叙事视角与封闭的叙事结构,结合“镜子”“月亮”等意象营造出苍凉诗境,极大地扩展了小说的艺术效果,令人回味无穷。
红楼笔法;语言风格;叙事方式;意境营造;张爱玲小说
“红楼笔法”即运用《红楼梦》中的写作技巧来塑造人物、组织语言、开展叙事,使作品具有鲜明的“红楼气息”和“红楼风格”。《红楼梦》是张爱玲的一生挚爱,在《论写作》中,张爱玲详细说明了《红楼梦》对自己创作的影响,并把它视为文学创作的摹本,在语言技巧、叙事模式和艺术表现方式等方面继承《红楼梦》的笔法[1]。学者陶小红在《雪履无痕,溪影传神——张爱玲后期小说与<红楼梦>美学风格》一文中认为张爱玲后期的文学创作从形似《红楼梦》转入了神似《红楼梦》[2],学者易静在《论张爱玲小说集<传奇>里的红楼笔法》一文中详细分析了《传奇》中的“红楼笔法”,并认为“张爱玲的独特之处在于,她在其上注入了西方现代文明的色彩,这对于当时文坛上全盘欧化或全盘仿古自是别辟蹊径,让《传奇》中的人物着‘红装’,演绎的却是现代人的故事。”[3]
“炼字”即选择最为生动、恰当且富有个性化的字词来表情达意,《红楼梦》非常注重“炼字”,《脂砚斋评石头记》中对此大加赞赏,张爱玲对红学有深入学习和研究,吸收了《红楼梦》惜字如金的语言风格,并广泛应用于小说写作中。
在《红楼梦》第六回,写刘姥姥初进荣国府,她被大户豪门的威严震慑,自觉身份低微,不敢上前问候,她先是掸了掸衣服,又教了板儿些话,才“蹭”到角门前,通过这个“蹭”字,读者尽可想象刘姥姥的怯懦、谨慎,生怕说错话惹了人家不高兴,坏了事情。在第十四回中,宝玉为要到对牌,便向凤姐撒娇,书中写他“猴向凤姐身上”,这一个“猴”字,便将宝玉顽皮撒娇的情态刻画得活灵活现,令人忍俊不禁。
张爱玲对古文怀有极大的热情,她曾经笑称自己“中了古文的毒”,在小说创作中也遵守古人言简意赅的风格,认为“能省一个字也好”。在《金锁记》中,曹大年夫妇来过之后,七巧陷入深深的回忆,从少女时期馨香的麻油店一直回味到瘫睡在床上的丈夫,张爱玲并没有直接描写七巧心理活动,而是写从窗口吹进的风,将墙上的镜子吹得摇摇摆摆,来回地敲打着墙面,简短的一句话,就使读者感受到七巧内心的孤寂与苍凉,仿佛能看到她失神落寞的样子。张爱玲善于以寥寥数语塑造人物形象、描写人物心理、营造故事氛围,她的小说语言吸收《红楼梦》“炼字”的手法,对语言进行反复推敲和锤炼,以精简的方式表达深刻动人的情感,具有意味深长的美学意蕴[4]。
“夹缝文章”具有形式简洁、意蕴深远的特征,一如经典的诗词歌赋、诸子文章、古代典籍等,这类文章用笔至简,却能营造出广阔的意境,耐人寻味、引人深思,给予人丰盈的艺术享受。这种意在言外的语言风格,在《红楼梦》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第三回中,黛玉初来贾府,王夫人让凤姐为她裁制衣裳,凤姐说自己早已预备妥当,回头就送过去,“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读者若不细品,往往会感动于凤姐的贴心,但脂批却一语道破凤姐的“机变欺人”,这使得王夫人的反映仿佛具有深层意味,她或许对凤姐顺水推舟、邀功争宠的心思心知肚明,只是不愿点破而矣。在第三十五回中,贾母对宝钗赞誉有加,说她比自家四个姑娘都强,乍听之下,只能按照表面意思理解,但从古旧观念来看,当着众人之面,家长往往只会褒奖别家孩子,可见贾母这话饱含深意,宝黛二人在其心中的亲疏地位显见无余。
张爱玲深谙“夹缝文章”的妙处,她从《红楼梦》中借鉴了这种语言艺术,使她的小说具有含蓄蕴藉、意味深远之美。在《金锁记》中,张爱玲描写了寻常的“晨省”场面,短短数百字,就将复杂的人物关系交代清楚,并将七巧、兰仙、云泽等人的情态刻画得惟妙惟肖、跃然纸上。兰仙梳妆完毕,特意对着镜子仔细瞧,又拿着手帕擦鼻上的粉,可见姜家虽然败落,却依然讲究贵族派头,维持着陈旧的习惯,对“晨省”一事不可怠慢。云泽坐在桌前夹核桃,表面看似无聊解闷,实则反映出姜家经济大不如从前,无法请到更多的佣人。而七巧又将手帕腋在镯子里的细节,与她可将镯子推至腋下的苍凉晚景相呼应[5]。
1.模仿“红楼”语言
《金锁记》第二章中有伺候姜老太太用餐的情景,丫头婆子们都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老太太银筷子上链条的响动,这与《红楼梦》中大家陪贾母吃饭的场面描写很相似,也是一片静默,只有“铿锵叮当金玲玉,微微摇曳之声”。在这段描写中,张爱玲直接模仿了《红楼梦》的语言艺术,通过以静衬动的手法,刻画了大家族传统保守的生活习惯。
在《第一炉香》中也有类似描写,睨儿听到梁太太归来,立刻讨好卖乖,欣喜地跑出去迎接,睇睇对此很是鄙夷,她冷笑一声就转身回屋了,这很容易使读者想到《红楼梦》的桥段,秋纹得了赏赐很是得意,晴雯对她冷嘲热讽。可见张爱玲在塑造人物、营造情景方面都对《红楼梦》的语言风格有一定的模仿[6]。
2.描摹“红楼”语言
张爱玲对红楼语言的运用非常娴熟,在她的小说中,读者们经常可以读到与《红楼梦》相似的场面。以《心经》为例,张爱玲写到大家为许小寒庆生,对姑娘们活泼伶俐、天真烂漫的情态描写十分到位,她们之间相互拌嘴、嬉戏打闹的情景,使读者仿佛看到大观园的小姐与丫鬟们。
张爱玲身处文学改革的时代,文学界致力于改良旧文学,推崇以西方的观念和语体进行文学创作,但张爱玲却在古典文学中发现丰盈的艺术之美,从中获得滋养和启发,通过模仿、套用、描摹红楼语言,赋予小说故事含蓄蕴藉、深切动人的美感[7]。
3.套用“红楼”语言
张爱玲对《红楼梦》迷恋之深,使她在小说创作中不仅模仿红楼语言,甚至直接加以套用。在《第一炉香》中,女主葛薇龙为了在香港完成学业,只能求助于多年没有音讯的姑妈,为打破僵局,她对姑妈恭维有加,说她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在《倾城之恋》中,原本是宝络与范柳原相亲,流苏却捷足先登,两人还一起跳了舞,四嫂对此大为光火,骂她是“猪油蒙了心”。这一类语言在《红楼梦》中较为常见,大观园的小姐们起诗社,想找王熙凤做赞助人,就逢迎她是“水晶心肝玻璃人”。面对赵姨娘的埋怨,王熙凤就数落她“糊涂油蒙了心”,入画犯了规矩后,尤氏也这么骂过她[8]。
张爱玲笔下的人物多生活于上海,猛然来一句“猪油蒙了心”之类的话,似乎并不妥帖,傅雷先生对张爱玲忽视客观环境,随意运用红楼语言的问题作过批评。但从侧面而言,读者也可窥探出《红楼梦》对张爱玲的影响很是深刻,仿佛成为她潜意识的一部分,情之所至信手拈来,以至于忘了考虑其他因素。
1.表层故事过去时
传统文学倾向于以正常的时间顺序讲述故事,但张爱玲刚好遇上新文学运动,文学界以极大的热情学习西方思想和风格。当大家都参与到这一火热的历史变革中时,张爱玲却选择走自己的路,以传统文学的“时态”观念讲述普通人的生活故事。
张爱玲小说中的时间较为模糊,她常用多少年前、多少年了等表述方式来界定时间,坚持以“过去时态”描绘老上海的图景,以及生活于其中的饮食男女的命运和俗欲。但无论是曼桢与世钧之间的情深缘浅、小寒对父亲的不伦之情、七巧压抑一生的情欲,还是范柳原与白流苏两人的彼此猜忌、葛薇龙在物欲诱惑下的沉沦,都仿佛脱离了时代背景,可以发生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任何时空里。这与《红楼梦》的“取其事体情理,何必拘泥时代”的叙事理念何其相似。张爱玲对人性有深刻的洞悉,她虽将故事置于模糊的时间背景中,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其小说的语言艺术仍旧光彩夺目、深切动人。
2.叙事故事进行时
《红楼梦》虽以过去时态叙述故事,但曹雪芹并不对人物做过分评判,只是客观描写人物的情态和心理,让人物遵循自身的逻辑进行活动,推动小说情节自然铺展,仿佛电影镜头一般,永远为读者呈现正在发生的故事,这样的场面鲜活而灵动,具有极强的感染力[9]。
张爱玲继承了这种叙事方式,坚持以进行时态叙事,不用冗杂的语言刻画人物心理,而是注重情境营造,让故事人物亲自“表演”,呈现可视可感的画面,使读者仿佛身临其境。在《多少恨》中,夏宗豫从外面归来,哭闹不已的女儿立刻止住哭声,抢出去迎接他,他一面回应女儿,一面向姚妈问起虞小姐。通过父女二人的对话,为读者呈现了和谐的亲子画面,仿佛近在眼前。遵守“作家退场”的写作理念,用现在进行时描写过去的故事,赋予张爱玲小说长久的艺术魅力。
传统文学一般采取“全知视角”进行叙事,随着文学改革的推进,出现了大量以“限知视角”创作而成的小说,张爱玲受“红楼笔法”影响颇深,她融合运用两种叙述视角,在视角的自由切换中,使故事更加丰满和生动。
在《红楼梦》中,刘姥姥是非常关键的人物,曹雪芹在利用“全知视角”讲述故事的过程中,也通过刘姥姥带领读者游览大观园,以普通大众的视角客观呈现大观园的豪华气派,这样的叙事方式更令人信服,也使故事情节充满视觉感。张爱玲小说叙事也以“全知视角”为主,但根据故事情节的铺展,会适当转换视角,强化场面的艺术感染力。以《金锁记》为例,童世舫初次拜访姜家,张爱玲以他的视角对七巧的形象进行刻画。写她穿着清灰缎袍,捧着大红热水袋,两侧陪着高大的女佣,背光站在门口,竟使童世舫感觉毛骨悚然,将她看成疯人。通过旁观者的视角,读者瞬间能够感觉到七巧的怪异,使这一人物形象更加真实、饱满。但在此前,长白邀请童世舫来家做客,是听从了七巧的吩咐,长安并不知情,这属于“全知视角”的描写,可见张爱玲对叙事视角的切换十分流畅、了无痕迹。
“圆”在传统文化中象征圆融完满、生生不息,中国人喜爱诸事圆满,文学作品的结局多是大团圆,叙事结构也呈现“圆”的特征。
《红楼梦》具有一定的神话色彩,宝玉原本是天上的神瑛侍者,而他的“通灵宝玉”是无缘补天的顽石,受仙人点化成为无暇美玉,在经历人事繁华和感情纠葛之后,宝玉回归仙界,美玉再次变作青埂峰的大石头。这样的神话结构具有圆形特性,带动了整个故事情节。《红楼梦》的开头铺设了“引子”,同时期的作家们受西方文学的影响,往往采取直接叙事的方法,但张爱玲仍旧坚持用“引子”引出故事。《第一炉香》《茉莉香片》等小说都以此种方式开篇,类似于传统说书的形式,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再在结尾处与开篇的引子相呼应,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结构[10]。
此外,在《金锁记》中,开篇就写到月亮,整个故事情节也像月亮一样苍凉、冷寂,故事终了,仍旧回到月亮。在《倾城之恋》中,主人公始终活动于上海与香港两地,地域空间的反复转换,赋予故事封闭的圆形结构。张爱玲的小说大多没有圆满结局,这契合于《红楼梦》的悲剧主题,在这种氛围下,故事结构的圆形特征,无疑更具艺术感染力。
张爱玲常将空间、声音、色彩等元素相互融合,运用细腻的笔触营造出内涵深远的意象。其中,“月亮”是最常见的自然意象,它传递出苍凉、冷清之感,颇具《红楼梦》的韵味。
在《金锁记》中,“月亮”意象频繁出现,开篇即描写两代人对月亮的回忆,为故事投射凄凉的意味,将读者带入落寞的姜家大宅,感受七巧荒凉、疯癫的一生。在故事结尾处,仍旧回溯往昔的月亮,首尾呼应,强化故事的艺术张力,令人回味无穷。其中很多关于“月亮”意象的描写在笔法、主题方面都与《红楼梦》的情节较为相似。例如,在七巧的精神折磨下,寿芝终于彻底绝望,她静默地躺在床上,任由痛苦袭击着身心,窗外的月亮在乌云的遮蔽下,显得狰狞可怖,那“死寂”的蓝影子,笼罩着地面、帐顶和她的双脚,使她的脚变成紫、绿、青的颜色,仿佛失了血色的尸身。她怕死了这月色,她只是想死,想要死去。此处的“月亮”诡异阴暗,仿佛暴戾的现实一般折磨着寿芝柔弱的身心,使她逐渐丧失鲜活的生命,向着死亡逼近。
这种可怖的“月亮”意象,在《红楼梦》中多次出现。在第五十七回中,就写到祠堂的怪声、惨淡的月色,令正在赏月作乐的众人汗毛倒竖,营造了阴森异常的环境氛围。在第七十六回中,看似其乐融融的团圆之夜,黛玉却感到无限悲凉,作出“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的诗句,中秋满月变成“冷月”,昔日繁华的大观园在这“冷月”的笼罩下,显得无比凄凉、冷清,预示着贾府逐渐走向落寞[11]。
张爱玲不仅在小说中大量运用“月亮”意象,也根据故事情节和人物心理,使月亮在形态、色彩方面富有变化性,更强化了场面的可视感,体现出古典与现代相融合的创作手法。可见张爱玲在借鉴红楼笔法的同时,也对其进行创新,赋予小说独特的艺术韵味。
“镜子”是传统文学中常见的生活意象,具有丰富而深刻的内涵,能够起到营造故事氛围、映射人物心理、强化艺术美感的作用。在《红楼梦》中,道士曾想用“风月宝鉴”拯救贾瑞的性命,奈何他深陷情欲之海无法自拔,无视道士之言,不看反面的骷髅白骨,只照正面王熙凤的幻影,最终断送了性命。这里的“镜子”具有多重内涵,是虚幻情欲的载体,也警示人们理性对待情色欲望。
张爱玲也常借助镜子易碎、虚幻的特征来强化故事的力量,在《连环套》中,就运用破碎的“镜子”预示雅赫雅与霓喜婚姻关系的完结。镜子划出“万道霞光”,摔碎后“亮晶晶像是泼了一地的水”,这样的描写颇具诗意,反映出夫妻关系破裂以及霓喜内心的痛苦绝望,同时赋予故事苍凉的美感。张爱玲对“镜子”意象的运用十分娴熟,除传统内涵之外,她也描写镜子冰凉的触感、晃眼的光亮,赋予“镜子”更深广的意蕴,与故事情节、人物心理相契合,营造出富有诗意的场景。
综上所述,在作品语言、叙事方式以及意境营造三个方面,张爱玲惜字如金的炼字笔法、意在言外的“夹缝文章”“红楼韵味”的话语表达、坚守传统叙事时态、圆形叙事结构以及月亮和镜子意象的应用,充分体现出张爱玲对“红楼笔法”的继承与应用。此外,张爱玲在继承红楼笔法的基础上,融合现代元素,使她的小说兼具古典美与现代性,彰显出独特的艺术魅力,在当代社会仍旧光彩夺目、魅力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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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f“Red Chamber Calligraphy”in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Literary Works ——Taking Zhang Ailing’s Novels as an Example
Wang Xiaoxia
(Datong Normal College, Datong 037006 Shanxi)
At present, there is a lot of research on the dispersion of Zhang Ailing and her works in the academic community, but Zhang Ailing’s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e of traditional literature and its application in creation has yielded results. By using the method of close reading of the text and taking “brushwork”as the starting point, the study of Zhang Ailing is combined with the study of, and the influence and application of “Red Chamber Calligraphy” on the language, narrative style, and artistic conception of Zhang Ailing’s novels are analyzed. Specifically, Zhang Ailing imitates, applies and depicts the language expression of, drawing on its concise and concise language style, and endowing the article with a subtle and profound beauty. At the narrative level, Zhang Ailing drew inspiration from the diverse narrative perspectives and closed narrative structure of, combined with images such as“mirror”and“moon”to create a desolate poetic atmosphere, greatly expanding the artistic effect of the novel, making it unforgettable and thought-provoking.
Red Chamber Calligraphy; Language style; Narrative style; Artistic conception creation; Zhang Ailing’s novels
I09.4
A
1672-1047(2023)05-0098-04
10.3969/j.issn.1672-1047.2023.05.25
2023-09-08
王晓侠,女,山西大同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责任编辑:钟思琪,郭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