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职来华留学生教育的现实困境与改革出路

王志松

(常州机电职业技术学院 江苏常州 213164)

0 引言

2019年教育部、财政部印发《关于实施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学校和专业建设计划的意见》(简称“双高计划”)。提升国际化水平是“双高计划”十大重点建设任务之一。2023年《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加快推进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重点任务的通知》提出加快建设具有较高国际化水平的职业学校的目标。提升国际化水平已成为构建现代职教体系的重要内容。

来华留学生教育作为提升高职院校国际化水平的重要载体越来越受到关注。2023年是首轮“双高计划”的收官之年,本文以江苏省七所“双高”建设院校为研究对象,通过查阅七所院校2020—2023年度质量报告,对来华留学生管理人员与授课教师等进行调查访谈,深入了解高职院校留学生招生、专业培养、日常管理的现状,梳理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教育的现实困境,并开展成因分析,提出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教育改革的建议。

1 高职院校开展来华留学生教育的意义

开展来华留学生教育能助推高职院校确立国际化的办学理念,营造国际化的校园氛围,拓宽师生的国际化视野,促进专业教育、管理服务等环节对接国际标准,持续提升院校专业建设、课程建设、师资队伍建设等的国际化水平,增强高职院校国际化人才培养能力。高职院校开展来华留学生教育,持续培养会中文、懂技术、通人文的优秀留学生,能有效支撑“走出去”企业的海外本土化人才需求,能服务“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与实施。

2 高职来华留学生教育的现实困境

2.1 留学生录取把关不严

2018年教育部印发的《来华留学生高等教育质量规范(试行)》对来华留学生入学标准作了规定,对申请来华留学人员的学历、学术基础、语言水平、身份资格、经济能力等提出了明确要求。江苏省七所“双高”建设院校的来华留学生招生专题网站显示,院校均要求申请者提供HSK4级证书或英语能力证书,但只有一所院校对HSK4级或英语能力提出明确的成绩要求;三所院校设置面试,考核申请者的语言实际能力。对于学术基础,四所院校要求申请者提供高中阶段成绩单,仅有一所院校组织笔试考核申请者的学术水平。此外,招生工作人员均为兼职,通过访谈了解,招生人员一般是依靠个人经验,通过审核申请人提供材料的完整性,申请人的年龄、学历是否符合招生简章要求开展录取工作,导致大量语言水平差、学业基础薄弱的留学生进入高职院校。

当前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招生有以下特点。一是来华留学生招生工作人员较少。七所“双高”建设院校来华留学生招生网站显示,各院校负责来华留学生招生的人员都在1～2人之间。二是来华留学生招生依赖中介的现象突出。留学生招生渠道有教育出访团、海外教育展、校际合作项目、校友推荐等,但这些渠道的招生宣传效果不明显,而留学中介机构开展海外招生的效率较高、招生范围较广,高职院校比较依赖中介开展海外招生工作。三是高职院校招收来华留学生历史较短,与海外院校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比较少,尚未建立足够的海外招生基地。

2.2 留学生学业基础薄弱,留学生教学实力不足

来华留学生学业基础薄弱是制约高职院校留学生培养质量的基础性因素。调研发现,八成高职来华留学生汉语听说读写水平较低,无法满足学习生活的要求,与教师和管理人员沟通不畅。另外,各国基础教育发展不均衡,尤其一些东南亚国家和非洲国家的基础教育比较落后。来自这些国家和地区的来华留学生的数学、物理、化学基础薄弱,无法满足后续专业学习的要求,还有部分留学生不会使用办公软件,导致专业学习无法正常进行。

教学实力不足是影响来华留学生培养质量的根源性因素。首先,高职院校制订的留学生人才培养方案针对性不足。大部分高职院校未开展国情调研和专业调研,对生源国就业市场的人力资源需求知之甚少,制订的人才培养方案导致留学生培养方向偏离,无法有效对接生源国的用人需求。其次,高职院校尚未构建行之有效的来华留学生预科教育。2010年起,教育部就要求对中国政府奖学金本科来华留学新生在进入专业学习前开展预科教育,从语言强化、知识衔接、文化适应、能力准备四个方面开设预科课程,以帮助留学生尽快适应学习生活,达到入学标准。相对于本科院校,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教育起步较晚,尚未建立完善的预科制度,且缺乏相应的质量评估机制,大部分高职院校预科教育偏重于语言强化、文化适应,而对来华留学生的知识衔接和能力准备训练不够。最后,高职院校的教师、教材、教法等方面并不能有效支撑高质量的来华留学生教育。当前高职院校跨文化能力强、外语水平高、能熟练运用双语教学的教师数量少;国际化教材建设比较滞后,教材中存在中国式的文字表达和思维定式;教学方法比较传统,不能激发来华留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动力。

2.3 趋同管理未有效实施,未形成联动管理合力

2013年至2018年,高职学历留学生规模以年均57%的增长率迅速扩大[1],但留学生事务管理未摆脱特殊化管理模式的影响,适应多元化背景的趋同化管理模式尚未真正有效实施。

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招生形成对奖学金的路径依赖[2],使趋同化管理难以实施。来华留学生招生竞争激烈,高职院校在与本科院校的招生竞争中处于劣势。在来华留学生最低学历要求和语言能力要求上,本科院校和高职院校是相同的,在来华留学生录取模式上,除少数顶尖本科高校外,大部分本科院校也和高职院校一样采用申请审核制,但在奖学金配置上,本科院校提供的奖学金种类更丰富、覆盖面更大。高职院校之间的来华留学生招生同样竞争激烈,依靠优厚的奖学金吸引来华留学生逐渐成为大部分高职院校的被迫选择。江苏七所“双高”建设院校的来华留学生招生专题网站显示,有四所院校面向全体留学新生设置和学费、住宿费金额相当的新生奖学金。同时来华留学生入校后不违反校纪校规、学习成绩全部合格,即可获得在校生全额奖学金。在生活服务上,院校均配置独立的留学生公寓,还配置留学生厨房、会客厅等生活设施。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在奖学金和生活服务方面享受的特殊照顾,使得趋同管理无法有效落地。

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日常管理未形成联动管理合力。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归口管理部门大都是国际教育学院、国际处等部门合署办公,人员数量受编制所限,而招生、教育、管理服务等工作均由国际教育学院承担,工作压力较大,其他二级学院和职能部门参与较少。随着留学生规模不断扩大,也有少数高职院校开始建立校级来华留学领导机构,但尚未常态化运行,办学资源有待统筹协调。学校相关部门参与来华留学工作的机制还有待完善,国际教育学院还未能与各二级学院、其他行政部门协同联动,形成管理合力。

3 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教育的改革出路

3.1 构建招生组织体系,提升生源总体质量

1) 招生队伍建设是开展来华留学生招生工作的首要前提。高职来华留学生招生队伍要专兼结合、分工合作,形成以专职招生人员为主,若干名兼职招生人员为辅的留学生招生队伍。专职招生人员负责制订招生计划、建设招生专题网站、统筹招生宣传等事宜。兼职招生人员在专职招生人员指导下开展招生宣传,维护、拓展招生渠道。专职招生人员要积极参加教育主管部门开展的业务培训,加强与兄弟院校的交流,不断提升业务水平。学校要组织兼职招生人员培训会和招生宣传总结会,统一招生宣传口径,明确招生宣传任务,了解境外招生宣传的反馈。

2) 拓宽生源渠道是保证来华留学生招生数量的有效途径。首先,高职院校要合理选择生源区域,加强与政府外事办、商务局、行业协会、龙头企业的沟通联络,开展主要生源国国情研究。重点选择与中国友好、当地有中国企业、具备一定基础教育水平的国家和地区作为主要目标生源区域。其次,高职院校要有针对性地开展合作交流,主动参与中国—东盟职教合作联盟等各类中外职教合作平台,挖掘合作机会,与主要目标生源区域的高中、职业院校开展合作交流,逐步建立生源基地。最后,高职院校可以充分发挥优秀留学生的桥梁作用,与优秀留学生的母校建立合作关系,发挥优秀留学生的示范作用,吸引更多留学生来华学习。

3) 规范录取机制是提高来华留学生招生质量的关键环节。首先,高职院校要合理制订留学生招录标准,在知华友华、语言能力、学术基础、跨文化能力四方面设置具体标准,保证留学生具备正常学习所需的语言交流能力和相应的基础知识储备。其次,综合评价学生素养。高职院校可以通过学力水平考试,如汉语水平考试、专业学力考试以及高中GPA的最低分数量化评价来华留学申请者的真实学术素养[3]。在审核申请材料、资质证明材料的基础上,高职院校可以通过面试考查留学生的语言能力、学习兴趣、人格特质等非学术素养。最后,高职院校应规范招生录取程序。高职院校可以构建从提交申请、资料审核、考试面试到评价录取的全流程招录程序,制订招录规则[3]。专业骨干教师团队负责审核申请材料、考试命题、面试和评价;专职招生人员做好申请人员资料整理等工作;招生团队通过集体评议、评价申请材料和面试表现,作出录取决定。

3.2 健全培养体制机制,提高整体教学水平

1) 实施预科教育是解决生源水平参差不齐、帮助留学新生尽快适应教育教学的有效手段。首先,高职院校应构建预科课程体系。在预科课程设置上,不仅要设置以提高基本能力为主的基础课程,还应配置专业基础课程,为后续专业核心课程奠定基础、做好衔接。在课程教学内容上,高职院校要选择与当前生产、生活实际相符合的内容作为教学内容,体现与时俱进。另外,高职院校还应开设文化适应、能力准备等方面的课程,比如开设计算机基础课程,提升来华留学生计算机应用能力;开设中国文化方面的课程,帮助来华留学生了解中国文化,缩短文化适应期。其次,高职院校应立足差异,实施分层教学。教学准备阶段,要开展学力水平考试,根据学力水平测试的成绩,将来华留学生划分为不同的层次,构建不同层次的教学班级。教学进行阶段,要实施分层教学,对不同学习基础的来华留学生实施差异化教学。课后阶段,组建3～5人规模的学习辅导小组,对各小组进行轮流辅导,实现精准化的指导。另外,高职院校要定期开展分层评价,根据来华留学生学习效果动态调整教学策略。最后,高职院校应强化来华留学生管理,提升管理的有效性。在留学生录取时,要严格筛选,注重质量。预科教育实施前,高职院校要给留学生开展法制教育、校纪校规教育,让留学生对法律法规和校级校规心存敬畏感。预科教育实施时,要立足留学生课堂、公寓两大主阵地,严抓日常管理,促使留学生养成良好的学习生活习惯,形成良好的班风、学风。对于违纪违规的留学生,教育管理人员不仅要教育提醒,更要严肃处理,防微杜渐。对于学习评价,留学生教师务必严格对照标准,保证质量。

2) 校企共育是提高专业与市场对接度、培养合适人才的必由之路。首先,高职院校要科学选择专业集群。高职院校应调研主要目标生源地区的产业发展状况和资源禀赋,结合学校的办学特色和优势专业,选择合适的专业集群向来华留学生开放,精准服务当地中资企业的本土化人才需求。其次,校企共建协同育人平台,开展校企合作订单培养。高职院校应深入调研生源地区产业需求和劳动力供需状况,明确留学生培养的目标,制订能够实现学生增值、促进当地发展的留学生人才培养方案,开展来华留学生校企联合培养[4]。高职院校与生源国政府、院校、企业合作,可以保障生源质量和数量,提升当地中资企业的社会认同感。校企共同制订教学标准,共同开发专业课程、实习实训等教学资源,有助于留学生熟悉企业的职业标准、生产过程;校企共建语言课堂,可以帮助留学生针对性地强化行业汉语训练,促进留学生对中国文化的认识、认知和认同;校企共建专技课堂,可以帮助来华留学生熟悉产品的工艺流程,了解相关的国际标准,增长来华留学生的专业知识;校企共建职业课堂可以帮助来华留学生提前了解相关行业的职业道德、职业习惯,掌握国际化人才必备的职业素养。由此,来华留学生教育可以实现从招生录取、在校学习、企业实习到母国就业的无缝链接。

3) 实行“三教”改革是提升来华留学生培养质量的重要切入点。首先,高职院校要培养国际化双师队伍。一是校企共同培养“双师型”教师。院校定期选派教师前往企业实践,促使教师了解产业前沿,学习先进技术技能。企业邀请院校教师共同开发应用技术,解决生产过程中的技术问题,提升教师的技术能力,反哺留学生专业教育。二是实施教师国际化能力提升工程。高职院校可以开展教师外语强化培训,夯实师资队伍国际化水平的基础。同时有计划、有步骤地选派科研能力强、专业基础好、外语水平高的教师去境外知名大学访学、研修,提升教师国际学术活动参与度。还可以柔性聘请境外知名学者担任学校兼职教授,入校开展教学、科研活动,分享教学科学研究方法和最新的学术发展动态,拓宽教师的国际化视野。其次,高职院校应建设国际化教学资源。一是校企共同开发教学资源。高职院校以企业岗位技能需求为核心优化课程体系,聚焦海外中资企业典型工作岗位,以“厚基础、专技能、拓技术、提能力”为导向,构建通用课程、岗位课程及融通课程一体的模块化课程体系,课程内容要协同创新。以海外中资企业真实工作项目为载体,根据工作岗位能力需求,针对专业课程内容实施课程体系整合、职业素质聚合、职业能力耦合、知识动态融合,使课程内容与岗位能力相匹配、课程教学目标与人才培养目标相支撑。二是分层分批建设在线国际化课程。学校实施在线国际化课程建设计划,出台政策鼓励教师开发在线国际化课程和全英文教材,组织专家对精品课程进行评审,不断提升在线国际化课程的质量。最后,高职院校应推动教法创新。引导教师转变教学观念、更新教学内容、改革教学方法,构建混合式教学模式,充分培养留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留学生教学可采用探究式学习的教学策略,通过课前知识理解、课中内化迁移、课后反思深化三阶段,做好对教学活动、教学方法、学习评价和教学评价等的顶层设计,促使留学生探究思维和实践创新能力的提升。

3.3 构建完善的管理体系,提升管理服务质量

高职院校对来华留学生教育进行科学规划能够统一思想、明确任务。高职院校应围绕国际产能合作和校企融合,与所在地区的企业和行业需求紧密对接,立足自身的办学优势和专业特色开展留学生教育。高职院校制订来华留学教育事业的中长期发展规划,统一全体教职员工的思想认识,明确发展方向和目标,致力于打造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教育品牌。

高职院校应完善来华留学生管理体系,不断促进管理工作的规范性与系统性。首先,高职院校可以成立校级来华留学生工作领导机构,领导和部署学校的留学生工作,审议、审核重大事项和重要文件,改革创新机制体制,建立健全来华留学生工作质量保障体系。高职院校还要树立趋同化工作理念,建立来华留学工作各相关方共治的管理与服务工作机制,促使来华留学生管理与服务的各相关方权责明确、各司其职、协调配合,不断提升中外学生趋同化管理程度,提升学校管理和服务的国际化水平。

4 结束语

来华留学生是跨文化交流的使者,来华留学生教育水平是衡量国家教育水平与国际地位的重要指标。高职来华留学生教育要不断提高生源质量、教学质量、管理质量,实现来华留学生培养质量的稳步提升,推动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工作科学、规范、健康、有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