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依然还是为了防老吗？

邱羽鑫 谢雯娟

摘要：近年來，家庭低生育率现象及人口增长缓慢引发的人口结构失衡等问题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要点之一。以福建省家庭为调查对象，将生育动机划分为传统观念型、发展延续型、精神情感型三类，对不同特征群体的生育动机进行异质性分析，提出发挥生育政策支持工具效能、构建积极生育文化、强化生育精神情感支持等措施，为实现人口长期均衡发展提供启示性价值。

关键词：养儿防老；生育动机；异质性

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总和生育率仅为1.3，已跌破国际警戒线，再创历史新低，进入全球生育率最低的国家行列。[1]老龄化程度加深，预计2035年前后进入人口重度老龄化阶段。我国面临着严峻的人口规模压力和结构挑战，人口负增长下“少子老龄化” 将成为常态。[2]

回顾学界对生育话题的研究，核心问题是在讨论人们愿不愿意生孩子，即生育意愿，或是讨论实际生育行为。很少涉及人们为什么要生孩子，即生育动机。生育动机是整个生育计划及行为的起始点，同时生育动机也是导向生育意愿的基础，是引发生育行为的内在动力。在此背景下，对不同群体生育动机进行异质性探索，并思考其存在异质性的深层原因，有针对性地提出引导策略，有效提升居民生育意愿、引导生育行为，为达到良好的人口出生态势，实现更科学的人口结构目标提供相关参考依据。

一、数据来源和量表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以福建省家庭为调查对象，选取福州市鼓楼区、泉州市丰泽区、三明市宁化县、南平市武夷山市等地为调研区域，于2022年8月3日—10日及2022年9月25日—28日展开调研，共发放问卷389份，其中有效问卷为356份，有效率约为91.5 %。

（二）量表设计

参照学术界对生育动机的研究、维度的划分及已有测量题项，如张玺编制的《女性二孩生育动机》[3]、孙丽伟等人编制的《二孩生育动机影响因素问卷》[4]等。将生育动机划分为传统观念型、发展延续型、精神情感型三类，并设置相关题项。采用李克特五点计分法（1=很不同意，2=不同意，3=一般，4=同意，5=非常同意）进行赋值，数值越大表示认同感越强。选取性别、受教育程度、年龄、婚姻状况、就业状态、家庭规模作为人口学因素（详见表1）。

（三）家庭生育动机的描述性分析

从表1数据中可知，传统观念型、发展延续型、精神情感型动机的平均得分分别为2.84、2.91以及3.51。传统观念型及发展延续型动机得分分布相似，多集中于1.75～3.5分，而精神情感型动机得分集中于3.5～5分，精神情感型动机占主导地位。在时代的发展及生活观念的转变下，“传宗接代”“养儿防老” 思想已逐步转为“精神寄托”“增加夫妻感情”，生育动机呈多元化。

二、家庭生育动机的异质性分析

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和单因素ANOVA检验可得，不同受教育程度、年龄、婚姻状况和就业状态群体在三类生育动机上显著性均小于0.05，存在显著差异，而不同性别和家庭规模的群体仅存在部分差异（详见表2）。

男性生育动机明显大于女性，且传统观念型及精神情感型生育动机得分高于女性。从性别差异上看，可能是国内性别待遇的差异导致女性普遍难以获得与男性均等的社会地位、工作条件等，加剧女性抚养子女方面的担忧，间接降低了女性生育动机；从动机类别差异上看，多数男性群体可能更偏向于精神需求，认为延续家族的链条是其应尽的本分。对于不同年龄段的群体，年龄越大，生育动机普遍越为强烈。年龄较小的群体，如青年群体，处于学业和事业的重要上升时期，大多将重心投入到自身发展上，注重塑造自我而非家庭。

在受教育程度上，不同学历群体在三类生育动机均存在差异，学历越低的群体三类生育动机越强烈。这是因为，受教育水平与个人的思维能力与认识水平紧密相连。本科及以上群体，文化程度较高，对生育需求和生育本质有着更广阔、深入的思考，或是高学历带来的高发展空间使得这类群体更多关注自身需求、对子女成长有着更高期待且希望为其提供更优质的条件。而高中及以下群体，学历较低，接受的文化知识和对自身认知都较少，对生活追求也不高，生活大多按部就班，观念里更多的还是“传宗接代”。

离婚和丧偶群体缺少来自家庭的依靠和陪伴，孤独感强烈，养老保障性薄弱，渴望拥有孩子，使得老来生活有人照料，他们渴望通过生育子女实现家庭重组和获得稳定的家庭、夫妻关系和情感寄托，子女在一定意义上替代了夫妻关系给其带来的情感支持，因此生育动机强烈。而未婚群体身处环境更加多元，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投入到自我塑造与人际交往中，家庭内部成员并非其获得精神支持的唯一力量，且对于自身养老问题担忧较少，从而对孩子的需求依赖性小，因此生育动机得分低。

在家庭规模中，微型户和大型户生育动机更为强烈。微型户由于家庭规模过小，一般的生产生活难以正常进行，渴望通过增加家庭成员得到家庭劳动力扩充。大型户家庭是多代同堂的大家庭，家庭亲属关系网紧密，长者渴望子孙满堂，对家庭成员生育动机有强烈的影响，且能在资金、子女抚育等方面给予强大的支持，因此两类群体的生育动机较强。研究还表明，在不同就业状态群体中，临时性就业群体虽然工作弹性大，易发生变动，但时间支配较为自由，愿意将时间投入家庭之中，将重心放在培育孩子之上，孩子能够在老来照料自己，使年老生活拥有保障。而无业群体生活充满不确定性，难以拥有时间和精力考虑生育的问题，且无法为孩子创造良好的成长环境，因此生育动机得分最低。

三、结束语

生育动机呈多元化。总体生育选择上受传统观念的影响越来越小，更多考虑精神情感方面的需求。男性三类生育动机得分高于女性。年龄越大和学历越低群体生育动机更强烈。较已婚和未婚群体，离婚和丧偶群体拥有最强烈的生育动机。临时性就业群体三类生育动机均强于全职性就业和无业群体。另外，较其他家庭规模群体，小型户群体拥有最低的生育动机。基于上述结论，提出以下建议：

首先，发挥生育政策支持工具效能，平衡生育与就业矛盾。构建工作与家庭平衡体系，切实发挥产假、育儿假等政策支持效能。缓解青年群体、全职就业群体生育压力。织密扎牢生育保障网络，将生育成本更多地纳入社会保障体系，缓解无业群体经济压力，释放其生育潜力；其次，构建新型生育文化，营造生育友好型社会氛围。转变传统家庭性别角色观，鼓励男性分担育儿责任，以良好的家庭氛围缓解女性“不敢生” 难题。提倡积极健康的婚育观念，打破较低学历群体的传统生育文化束缚。对高学历群体进行宣传激励，弘扬“家” 文化，推动树立正确的家庭责任观与生育观，缓解未婚群体与高学历群体“不想生” 难题；最后，强化精神情感支持，推动树立家庭生育信心。注重生育情感精神需求，通过生育“暖心” 支持等行动为当代家庭提供生育精神慰藉。强化教育引导，强调生育对于个体、家庭的情感陪伴价值与精神依托意义。

参考文献：

[1] 翟振武，金光照，张逸杨.中国生育水平再探索：基于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的分析[J].人口研究，2022，46（4）：3-13.

[2] 谱写新时代人口工作新篇章[J].人口与健康，2022，（8）：6-9.

[3] 张玺.“全面二孩”政策下女性二孩生育动机的研究[D].重庆：重庆师范大学，2021.

[4] 孙丽伟，梁燕芳，高志强.二孩生育动机的影响因素模型的构建及其应用[J].兴义民族师范学院学报，2019，（4）：4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