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韩方向词对比研究

李海媛 崔花

【摘要】 每一种语言都存在许多方向词，方向词在很多语言里既表示物理的方向概念，也表示事情发展的态势、心理反应等相关的现象。因此，方向词的研究可以作为解释和理解一种语言或一种语言的使用者们的思考逻辑的一种方式。本文就以汉语和韩国语的方向词为研究对象，通过分析其词源、形态、词义等特点，对比和归纳其异同。

【关键词】方向词；汉韩对比；构词法

【中图分类号】H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04-0114-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4.036

基金项目：大连民族大学“太阳鸟”学生科研项目（编号：tyn2020106）资助。

词汇是生活反映在语言中的形式，生活中人们所进行的每一个活动都带有方向，因此，方向词是每一种语言词汇里不可或缺的部分。不同语言的方向词有着不同的语言特点，同属汉字文化圈的汉语和韩国语的方向词也有一定的差异，因此，汉韩方向词的对比研究是有必要研究的一项内容。本文就以汉语和韩国语的方向词为研究对象，通过分析其词源、形态、词义等特点对比和归纳其异同。

一、汉韩方向词的词源特点

汉语方向词中外来词源的汉语方向词在目前为止的各大词典里未查找到先例，汉语的方向词一直是“东、西、南、北”等传统的汉语固有词语。这与汉字具有表意功能，具有旺盛的语言活力有关，说明了汉语的历史悠久、保护和传承有效。

韩国语词汇系统是一个多源的系统。韩国语词源可以分为固有词、汉字词、外来词三部分。固有词是韩国语词汇的核心部分，在造词功能方面具有活力，但其数量在整个韩国语词汇系统中的占比少。汉字词是指来源于汉字，但有韩国语传统读音的词汉字词，其数量在韩国语词汇系统中占比最多。外来词是从别的语言吸收来的词语，其数量在整个韩国语词汇系统中的占比近几年呈上升趋势。

韩国语的方向词也由固有词、汉字词、外来词等三种词源的词语构成，这些不同词源的词语在语法、语义方面各自发挥着自己的功能，并存而又互补的方式构成了整个方向词汇系统。以方向词“上”来举例，韩国语里表达这一概念的词语有“위”“상”“업”三个形态，例文如下：

（1） 뛰는 놈 위에 나는 놈 있다.（人外有人。）

（2） 상위 십 프로 성적을 받다.（获得前十名的成绩。）

（3） 프로그램을 업그레이드해야 한다. （程序需要升级。）

上述例文（1）里出现的“위”是固有词源的韩国语方向词“上”，整个句子的意思直译过来是指“会跳的人上面有会飞的人”，意思是指“人外有人”。例文（2）的“상”是汉字词源的方向词“上”，“상위”是一个合成词，对应的汉字是“上位”，意思指的是“排在前面的顺序”，整个句子的意思是指“获得前十名的成绩”。例文（3）的“업”是外来词源的方向词“上”，“업그레이드”是一个合成词，是指“升级、更新”的意思，整个句子的意思是指“程序需要升级”。

再以方向词“下”来举例，韩国语里表达这一概念的词语有“아래”“하”“다운”三个形态，例文如下：

（4）산 아래에 마을이 있었다.（山下有个村庄。）

（5）내일 오전 하수도 공사가 있다고 한다. （据说明天上午有下水道工程。）

（6）영상 다운로드 서비스를 개시하다.（开通视频下载服务。）

上述例文（4）里出现的“아래”是固有词源的韩国语方向词“下”，这句话的意思是“山下有个村庄”。例文（5）里出现的“하”是汉字词源的方向词“下”，这里“하（下）”与“수도（水道）”结合形成了合成词“하수도”（下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据说明天上午有下水道工程”。例文（6）的“다운”是外来词源的方向词“下”，“다운로드”是一个合成词，是指“下载”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开通视频下载服务”。

二、汉韩方向词的形态特点

汉语的词汇一般分为单纯词和合成词两大类，而韩国语的词汇一般分为单纯词、合成词、派生词等三大类，其中韩国语的合成词指的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根构成的词，韩国语派生词指的是詞根前后附加词缀构成的词语，相当于汉语合成词的附加结构词。本文为了方便对比，把方向词分成单纯词、合成词两大类进行分析。

1.单纯词

汉语方向词中单音节的词有“上、下、前、后、东、西、南、北、左、右、内、外、中”等十三个词语。这些词语可以以单音节的形态独立使用，如，

（7）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8）革命先烈前仆后继不怕牺牲。

（9）如果不靠拆东补西，很难完成既定的还款目标。

（10）他俩的个性南辕北辙，根本谈不拢。

（11）上课要养成好习惯，不能左顾右盼。

（12）清朝末年，内忧外患，国无宁日。

（13）将日期和落款居中是不对的。

上述例文（7-13）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前仆后继”“拆东补西”“南辕北辙”“左顾右盼”“内忧外患”“居中”等例子中的“上、下、前、后、东、西、南、北、左、右、内、外、中”是独立使用的方向词，这些汉语方向词在句子中的词性都是名词，因此，构词法的角度这些词语属于单纯词。

韩国语方向词中也有这十三个汉字对应的汉字词源韩国语方向词，如表1：

上述表1中的韩国语方向词都可以以单音节的形态独立使用，举几个例子如下：

（14）일년 내에 큰 성과를 이루었다.（一年内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15）숫자 외에 숫자의 의미를 파악하는 것도 중요하다.（除了数字外，掌握数字的意义也很重要。）

（16）이 일은 내일 중으로 답장을 주셔야 합니다.（这件事明天之内要回信。）

上述例文（14-16）中“일년 내（一年内）”“숫자 외（数字外）”“내일 중（来日中）”等例子中的“내（内）”“외（外）”“중（中）”是独立使用的方向词，这些汉语方向词在句子中的词性都是名词，因此，构词法的角度这些词语属于单纯词。

韩国语方向词中固有词源的方向词有九个词语，如表2：

上述表2中的所有固有词源韩国语方向词都是单纯词，可以独立使用，例子如下：

（17）우리 마을 위에는 큰 강이 있다.（我们村庄的上面有一条大河。）

（18） 산 아래에 조그만 마을이 있다.（山下有个小村子。）

（19）행렬의 맨 앞에는 깃발을 든 사람이 있었다.（队伍的最前面有举着旗的人。）

（20）이 편지는 뒤에 낙관이 없다.（这封信的后面并没有落款。）

（21）겉옷 안에 내복을 입다.（外套里面穿内衣。）

（22）밖에 나가 일자리를 찾다.（外出谋职。）

（23）많은 꽃 가운데 나는 장미를 가장 좋아한다.（百花之中，我最喜欢玫瑰。）

上述例文（17）中“마을 위（村庄上）”中的“위（上）”是独立使用的方向词，整句话的意思是“我们村庄的上面有一条大河”。例文（18）的“산 아래（山下）”中的“아래（下）”是独立使用的方向词，整个句子的意思是“山下有个小村子”。例文（19）的“행렬의 맨 앞（队伍的最前面）”中的“앞（前）”是独立使用的方向词，整个句子的意思是“队伍的最前面有举着旗的人”。例文（20）的“뒤（后）”是独立使用的方向词，整个句子的意思是“这封信的后面并没有落款”。例文（21）的“겉옷 안（外套里）”中的“안（里）”是独立使用的方向词，整个句子的意思是“外套里面穿内衣”。例文（22）的“밖（外）”是独立使用的方向词，整个句子的意思是“外出谋职”。例文（23）的“많은 꽃 가운데（百花之中）”的“가운데（中）”是独立使用的方向词，整个句子的意思是“百花当中，我最喜欢玫瑰”。

2.合成词

汉语方向词中单音节的方向词“上、下、前、后、东、西、南、北、左、右、内、外、中”作为词根可以与其他语素共同构成合成词，

首先，这些方向词词根后面连接一些构词成分后形成新的方向词，例如“上边”“下边”“左边”“右边”“上面”“下面”“前面”“后面”“东边”“西边”“南边”“北边”“东侧”“西侧”“南侧”“北侧”“东方”“西方”“南方”“北方”“中部”“东向”“西向”“南向”“北向”“上一个”“下一个”“左一个”“右一个”等。

其次，这些方向词词根前面连接一些构词成分后形成新的方向词，例如“以上”“以下”“以内”“以外”“以左”“以右”“以东”“以西”“以南”“以北”等。

最后，这些方向词词根之间互相连接后形成新的方向词，例如“上下”“前后”“左右”“东西”“南北”等。

韩国语方向词中也有合成词，本文根据词源，分析不同词源的韩国语方向词的构词特点。

首先，汉字词源韩国语方向词词根都可以与其他语素共同构成合成词，如，“상하위（上下位）”“전후（前后）”“동쪽（东边）”“서쪽（西边）”“남부（南部）”“북방（北方）”“좌우（左右）”“내외（内外）”“외척（外戚）”“중앙（中央）”等例子中的“상（上）”“하（下）”“전（前）”“후（后）”“동（东）”“서（西）”“남（南）”“북（北）”“좌（左）”“우（右）”“내（内）”“외（外）”“중（中）”是构词成分。

其次，固有词源韩国语方向词词根“위（上）”“아래（下）”“앞（前）”“뒤（后）”“안（内）”“밖（外）”“가운데（中）”等七个固有词源韩国语方向词可以以单音节的形态独立使用，也可以作为合成词使用，例如“위쪽（上边）”“아래쪽（下边）”“위아래（上下）”“앞뒤（前后）”“앞쪽（前边）”“뒤쪽（后边）”“안쪽（里边）”“안밖（内外）”“한가운데（正中）”等，“위（上）”“아래（下）”“앞（前）”“뒤（后）”“안（内）”“밖（外）”“가운데（中）”是构词成分。此外固有词“왼（左）”“오른（右）”只能作为合成词使用，例如“왼쪽（左边）”“오른쪽（右边）”。“왼（左）”“오른（右）”是构词成分。

最后，外来词源韩国语方向词词根“다운（下）”“업（上）”后面连接后缀“-되다（做）”后构成附加结构合成词“다운되다（下降，无力）”“업되다（上升）”。

三、汉韩方向词的词义特点

汉语和韩语的方向词不仅可以概述方向，还有其他的语义功能。下面将列举一些汉语和韩语方向词进行对比。

1.汉语方向词的词义特点

汉语方向词“上”为例，除了用作概述方向位置时，一般在构成合成词时，表现出不同的词义功能，例子如下：

（24）上级派我到这工作，希望能与大家合作愉快。

（25）姐姐上楼拿书包，我在下面等她。

（26）爸爸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写作。

（27）这幅画还没有上色。

（28）弟弟和我说他上报纸了。

（29）事实上这不是主要原因。

（38）感谢父母一路上的付出。

（31）哥哥急匆匆地爬上来。

（32）蜂巢里有成千上万只蜜蜂。

（33）妈妈提醒我出门时不要忘记锁上门。

例句（24）中“上级”的意思是“同一系统或组织中地位较高的机构或人员”，“上”在这里表示“等级高的”。例句（25）中“上楼”的意思是“升高到达楼上”，“上”在这里用作动词，表示“升高”。例句（26）中“上班”的意思是“去规定的地点工作”，“上”在这里用作动词，表示“去、到”。例句（27）中“上色”的意思是“添加颜色”，“上”在這里用作动词，表示“添附、增加”。例句（28）中“上报纸”的意思是“被发表在报纸版面上”，“上”在这里用作动词，表示“登载、发表”。例句（29）中“事实上”的意思是“根据客观事实来说”，“上”在这里表示“在某方面”。例句（30）中“一路上”的意思是“在整个过程中”，“上”在这里表示“在某个过程中”。例句（31）中“爬上来”的意思是“从低处到高处手和脚一齐着走路”，“上”在这里表示动作的状态。例句（32）中“成千上万”的意思是“累计成千，达到万数；形容数量极多”，“上”在这里表示“达到一定程度或数量”。例句（33）中“锁上门”的意思是“把门锁住”，“上”在这里表示“动作的目的或结果”。

2.韩国语方向词的词义特点

韩国语方向词的单纯词：如“위（上）”“아래（下）”“앞（前）”“뒤（后）”“밖（外）”等除表示方向之外，可以单独使用表示其他含义，例子如下：

（34）우리야 위에서 시키는 대로 한 것뿐이다.（我们只是按照上级的指示照办而已。）

（35）우리는 법의 테두리 아래에서 행동해야 한다.（我们做事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36）앞으로는 이런 실수를 하지 않겠습니다.（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37）나는 일주일 뒤에 시험을 치기로 했다.（我决定一周后考试。）

（38）산 밖에 난 범이요 물 밖에 난 고기라.（虎落平阳被犬欺。）

上述（34）中“위（上）”的意思是“上级”，句子的意思是“我们只是按照上级的指示照办而已”。例文（35）的“법의 테두리 아래（法律范围内）”中的“아래”表示“某个范围以内”，句子的意思是“我们做事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例文（36）的“앞으로（今后）”中的“앞”表示“以后”的意思，句子的意思是“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例文（37）的“일주일 뒤（一周后）”中的“뒤”的表示“时间上以后”的意思，句子的意思是“我决定一周后考试”。例文（38）中的“산 밖에（离山）”，”물 밖에（离水）”中“밖”表示“离开”，直译过来是指“离山之虎，离水之鱼”，意思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四、结语

本文就同属汉字圈文化的汉语和韩国语中的方向词作为研究对象，对比了这两种语言方向词的词源、形态、词义特点。归纳其结果有如下三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汉语方向词只有汉语固有词源的词语，说明汉字具有表意功能，因此，具有旺盛的语言活力，也说明了汉语的历史悠久、保护和传承有效。韩国语方向词里有固有词源、汉字词源、外来词源的词语。第二、汉语方向词全部词语既可以是单纯词也可以是构成合成词的构词成分；韩国语方向词中固有词源和汉字词源的方向词既可以是单纯词也可以是构成合成词的构词成分，外来词源的方向词只有合成词。第三、汉语方向词在作为合成词的构词成分时表现出了方向以外的其他词义功能，韩国语方向词“위（上）”“아래（下）”“앞（前）”“뒤（后）”“밖（外）”等作为单纯词时表现出了方向以外的其他词义功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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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夏寒杨，何亮.论方向词的词类地位和范围[J].剑南文学·经典阅读，2011，（3）.

[3]王立.汉语词的社会语言学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4]卢英顺.现代漢语语汇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

作者介绍：

李海媛，女，汉族，大连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朝鲜语专业本科在读，研究方向：朝鲜语。

崔花，女，朝鲜族，大连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朝鲜语专业讲师，研究方向：朝鲜语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