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对翡翠印章想到的左宗棠往事

德文轩主

提起左宗棠，大家应该都不会陌生。生于晚清乱世的左宗棠几乎参与了所有晚清时期的重大事件，身为军事家、政治家的湘军重要人物，左不仅在平定太平天国运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还是洋务运动背后的重要推手。

而左宗棠最令人所熟知并津津乐道的，还是他收复新疆、抵御外敌侵略、保护领土完整的丰功伟绩。左宗棠与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并称为晚清中兴四大名臣。

左宗棠收复新疆时，曾两次亲自率部西征，一边行军，一边修桥筑路，沿途种植榆杨柳树。不到几年时间，从兰州到肃州，从河西走廊到哈密，从吐鲁番到乌鲁木齐，凡是湘军一路经过以及驻扎的地方都种满了杨柳树，除戈壁外，连绵不断，枝繁叶茂。后人把这些杨柳称为“左公柳”。

杨昌浚是左宗棠的同乡，也是他的幕僚。他见道旁柳树成荫，写了一首七绝诗赞颂：上相筹边未肯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渡玉关。

笔者有幸，偶然机缘收获左宗棠印章一套，现予示人，以飨读者。

此套翡翠印章，尺寸硕大，材质珍罕，气势雄浑，不愧为晚清重臣之物。印章为一对（见图1、图2、图3），材质为缅甸老坑翡翠，种水俱佳，颇为难得。印纽为一对望天吼神兽，印身光素，印文一为：左宗棠印，一为：清宫太保恪靖伯。

应该说，此套印章，见证了左宗棠辉煌且激荡的一生。

左宗棠于1812年11月10日出生于湖南湘阴，字季高，又字朴存，号湘上农人。左宗棠是晚清政治家、军事家、民族英雄、洋务派代表人物之一。

左宗棠生长于书香之家，曾经在长沙城南书院苦读，二十岁乡试中举，之后在会试中屡试不第。但是左宗棠并不气馁，他反而留意农事，遍读群书，钻研舆地与兵法。

1850年1月，林则徐返乡，左宗棠应约来到长沙与林则徐相见，留下“湘江夜话”的佳话。《清稗类钞》记载，左宗棠很早就仰慕林则徐大名，因为急于相见，一不留神跌落水中，浑身湿漉漉的爬上林则徐的船。左宗棠行过礼后说：“听说古时对待士人有‘三熏三沐的礼节，‘三沐已然拜领，不过‘三熏还没有。”林则徐听后大笑道：“都成落汤鸡了，还有‘三熏雅兴啊？快去换衣服吧，别着凉。”

两人彻夜长谈直到天光渐晓。说到新疆局势，林则徐用手狠拍左宗棠肩膀，感叹说：“他日完成我志向的人，大概是你吧！”临别前，林则徐还在船上书写一副对联赠予左宗棠：“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在落款时林自称“愚弟”，称左为“仁兄”。后来，林则徐还与人谈起这次会见，称赞左宗棠是“不凡之才”“绝世奇才”，期许良厚。

左宗棠以他的经历回报了林则徐的赞赏和期许。他先是从担任湖南巡抚张亮基的幕友开始崭露头角，然后投身平定太平天国的运动，左宗棠一生的功名也就从此开始。1861年，曾国藩上书清廷举荐左宗棠任浙江巡抚，督办军务。1864年3月，左宗棠因为攻克杭州，清廷嘉奖太子少保衔，赐黄马褂。他在浙江采取种种恢复经济的举措，并攻克湖州等地，从而控制浙江全境，极大地打击了太平天国运动。清廷论功，左宗棠加封二等恪靖伯。“清宫太保恪靖伯”印章当在此封之后刊制。

之后，左宗棠逐渐成为清廷重臣。他极力支持兴办洋务运动；镇压捻军，同时主持平定陕甘回民起义。左宗棠官至东阁大学士、军机大臣。1878年因平定阿古柏叛乱收复新疆战功，晋封二等恪靖侯。

1885年7月29日，左宗棠病重，他连上两道奏折，一是请求朝廷专门设置海防大臣，一是请求把福建巡抚改为台湾巡抚，增强台湾治理。在左宗棠的建议下，清廷成立了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台湾也设省实现。

1885年9月5日，左宗棠在福州病故，享年七十三岁。他在临终时仍然对于越南战事念念不忘，表达了深切的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臣督师南下，迄未大伸挞伐，张我国威，怀恨平生，不能瞑目！”他还提出诸多富民强国策略。清廷追授太傅，谥号“文襄”。左宗棠死后入祀京师的昭忠祠、贤良祠，湖南及他立功的诸省也都设专祠纪念。

左宗棠留下诸多著作，如《楚军营制》《朴存阁农书》等，其奏稿、文牍等在晚清辑为《左文襄公全集》，新中国成立后又专辑出版《左宗棠全集》。

目前全国多地设立左宗棠纪念馆或纪念园，缅怀这位历史伟人、民族英雄。然而在各类展品中，笔者未见左氏印章实物展品。此套印章作为左公历史遗物，愈显珍贵。由左公纪年得知，此套印章应为左公1864年克复杭州、收复浙江全境、清廷加封二等恪靖伯后刊制之物。

翡翠硬度高于一般玉石，不宜制印。通过对此组印章的微观察看，我们发现，此对翡翠印章并非刻制，而是使用制玉工具—陀（人工陀）制而成。通过图4、图5可看出明显的接陀痕迹，亦可见当年该印章制作之不易。

此对印章作为左公遗物，将伴随历史名人左公的评价，彪炳史册。

晚清重臣曾国藩以及李鸿章都对左宗棠赞叹有加。左宗棠病逝后，李鸿章以一副对联，表达他的赞许及惋惜之情：周旋三十年，和而不同，矜而不争，唯先生知我—上联表达了与左宗棠同朝為官，既争又和的惺惺相惜的复杂感情；焜耀九重诏，文以治内，武以治外，为天下惜公—下联表达了对左宗棠一生文治武功的赞赏与失去这样一位英才的叹惋。

翁同龢、梁启超也认为左宗棠不愧为中华五百年以来的一位伟人。

左宗棠在世界上也享有极高的评价。亨利·阿加德·华莱士认为他是近百年来世界伟大人物之一，他将中国人的视线扩展到俄罗斯以及整个世界……

应该说，中华民族的历史上，自唐太宗以来，对于中国领土贡献最大的人物，当首推左宗棠。王震将军曾经这样说：“解放初，我进军新疆的路线，就是当年左公西征走过的路线。在那条路上，我还看到当年种的‘左公柳。走那条路非常艰苦，可以想象，左公走那条路就更艰苦了。左宗棠西征是有功的，否则，祖国西北大好河山很难设想。”

“山川卉木化不息，风云月露天何言。”在当前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左宗棠收复新疆、抗击外辱的精神非常具有现实感召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更需要如左公这样的国家栋梁，豪迈毅然，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