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侃与“文选学”研究述论

2023-05-30 21:39王鑫淼
青年文学家 2023年3期
关键词:刘师培选学黄侃

王鑫淼

《昭明文选》简称《文选》,是我国现存最早的诗文总集,由南朝梁昭明太子萧统组织文人共同编选,收录自先秦至南朝梁一百三十余位作者的七百余篇诗文,对中国古代文学有深远影响。隋唐之际,《文选》研究独立成学。传统文选学以训诂、注疏、校勘、评点为核心,积累了丰富的学术成果。五四运动以来,传统选学衰落,黄侃则继承传统选学校勘训诂与注疏之长,以文学批评和宏观视野统摄选学研究,积累了丰富的成果。

黄侃言“年五十,当著纸笔矣”,故无文选学研究专著直接传世。有关《文选》的论述也散见于各处批注,由后辈、门人整理出版。1977年,黄侃的长女黄念容整理出版了《文选黄氏学》;1985年,黄焯整理出版了《文选平点》。随后,黄延祖将《文选黄氏学》和《文选平点》合而为一,又搜集其他资料进行补充,2006年出版《文选平点》(重辑本)。笔者在全面整理黄侃《文选》研究相关论述的基础上,对黄侃在《文选》学发展历程中的地位和贡献进行定位。

一、黄侃对《文选》的校勘训诂

黄侃是著名的音韵训诂学家,在学术源流上,继承了章太炎的朴学方法,擅长治小学;他接受了刘师培的“经学”和“文选派”的主张。在这两种学术源流的影响下,黄侃兼备朴学家的严谨考据和骈文派的重视文采。黄侃极为推重校勘训诂,也形成了相关的科学方法:“一曰不忽细微。一曰善于解剖。一曰必有证据。”(《量守庐学记续编》)因此,黄侃在《文选》篇章的音韵文字与校勘训诂方面作出了重大贡献。

(一)校勘—借鉴前人,多有创见

“汪韩门、余仲林、孙颐谷、胡果泉、朱兰坡、梁茝林、张仲雅、薛子韵、胡枕泉诸家书于文义有关者,并已参核。”(《文选平点》叙)黄侃罗列前人校勘成果,多引用胡克家的《文选考异》,如卢谌《时兴诗》中“神感因物作”一句的校语是:“考异‘庄作‘老,‘子曰作‘又曰。”也有多方参照比对,订正前人校勘之讹误的部分,如陶渊明《饮酒》其五中“悠然望南山”一句的校语是:“‘望字不误,不望南山,何由知其佳耶,无故改古以伸其谬见,此宋人之病也,本何焯。”黄侃罗列多种校勘成果,为的是在对比中揣摩何者准确。

对前人无定论的校勘,黄侃能独辟蹊径,发前人所未发之语,体现他缜密精妙的思维过程。例如,宋玉的《神女赋》中“玉”“王”二字的校勘问题,北宋沈括如此校对:“‘其夜王寝,梦与神女遇者,‘王字乃‘玉字耳。‘明日以白玉者,以白王也。‘王与‘玉误书之耳。”沈括持有的是梦见神女者为宋玉而非楚襄王的观点,此说法被宋以来的历代校勘学家赞同,黄侃却在《文选平点》中质疑:

或云当作玉寝,然则梦神女者,其玉也耶。下云“他人莫睹,王览其状”,正承此王言而说。若以先王所幸,襄王不当应梦,则宋玉应梦之耶,不知昔者先王,宋玉固未尝实指其为怀王,然则朝云之庙,盖已远矣。上告下亦可称白,白犹报也。沈存中、姚宽之误,皆由不解此白字耳……又“王曰:若此盛矣,试为寡人赋之”,此王曰乃更端之辞,惟上“王”“玉”二字互倒耳。盖梦与神遇者王也,以状告玉者,亦王也,玉赋乃承王之命,因王之辞而赋之,诸校勘家皆于此未能照了,故所说多误。若作玉梦神女,则试为寡人赋之,及王览状,二语不可通。侃所说竟与赵曦明同,今夜览孙志祖《文选考异》见之,为之一快。

(二)训诂—博采群籍,纠正错误

黄侃的训诂学造诣很深,曾对《说文解字》《方言》《释名》《尔雅》《广雅》等著名训诂书目有专门研究,也曾在“中央大学”等高校讲授训诂学,是以《文选平点》中训诂注释的学术价值很高,体现出不少真理性认识。

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条目下,黄侃对“愚乱之邪;臣自以为守德,谓不如彼矣”有注解:“愚乱之邪臣亦宋玉也。彼,彼登徒也。谓不如彼者,宋玉自以为不如登徒子好色也。《注》皆谬。何焯亦不解此文,故谓愚乱之邪句绝,然文理弥不通矣。古人为文病痛其一身者多矣,自诮愚乱正亦何伤。”(黄侃《文选黄氏学》)这一注解驳正了何氏注《文选》的错误,从文理的角度分析宋玉以登徒子自况更为合理。

班固的《答宾戏》条目下的“曩者王涂芜秽,周失其驭”(黄侃《文选黄氏学》)的注解为:“王元长永明十一年《策秀才文》注,引‘驭作‘御,刘越石《劝进表》注引作‘御,沈休文的《奏弹王源》注引亦作‘御,陆士衡《辩亡论》注引亦作‘御。”通过《文选》中多个其他篇章相同字的用法来驳正此处胡刻本《文选》之谬。

前人难注未注之处,黄侃同样能将文意解释得有理有据、明白晓畅。例如,《黄侃日记》中有黄侃随手注释的《吴都赋》“文欀桢橿”一句:“桄榔,刘渊林注曰:‘文,文木也;欀,木树皮中有如白米屑者,干捣之,以水淋之,所作饼似面。交趾卢亭有之。《蜀都赋》曰:‘面有桄榔。刘渊林注曰:‘桄榔,树名也。木中有屑如面,可食,出兴古。案:今常食之西米,乃是桄榔面。”通过当下与前人注释的比较,使读者能更加接近《吴都赋》本身的语境。

《奏弹刘整》中含有大量六朝方言,繁难复杂,李善和五臣都未将其详注,历代《文选》学家注文驳杂。黄侃以自己高超的小学造诣,将其中难于理解的方言注解出来,如把“米未展送”注为“‘展送亦当时语,犹今言发送也”,把“整兄寅以当伯贴钱七千”注为“贴,卖也,唐人独有此言”,把“准雇借上广州四年夫直”注为“夫直,今言工夫钱也”,等等。黄侃对《奏弹刘整》中方言的注解,使得文意晓畅,但也对此篇选入《文选》提出了质疑态度:“细读此篇,如观《汉书·赵后传》。不知以此等文予今日法吏,不致瞠目结舌否,此俗语所以断断不可为文也。”(《文选平点》)这就由篇章本身延伸到了选篇标准问题,“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的选篇宗旨,在《奏弹刘整》一篇中未能得到体现,故有黄侃在此处写下了“断断不可谓文”的论断。

二、黄侃对《文选》篇章的文学批评

王立群对传统选学和现代选学的區别有论述,传统《文选》学与现代《文选》学的区别,“在于批评模式相距甚远,传统《选》学以文献整理为研究模式,现代《选》学以文学批评为研究模式。传统《选》学为单一的文献研究,现代《选》学融文献研究与文学研究于一炉,变单一为多元,变局部为整体”(《论20世纪〈文选〉学家流派与〈文选〉学研究分期》),以此为评判标准。

黄侃在《文心雕龙》文学理论指导下,对《文选》分类标准、篇章结构、语言风格、思想感情的评点已具现代选学特征。

(一)以《文心雕龙》统御选学,进行文学批评

黄侃在《文选平点》卷一写道:“读《文选》者,必须于《文心雕龙》所说能信受奉行,持观此书,乃有真解。若以后世时文家法律论之,无以异于算春秋历用《杜预长编》,行乡饮仪于晋朝学校,必不合矣。开宗明义,吾党省焉。”他认为,只有利用《文心雕龙》的理论来统领《文选》的阅读和研究,才能获得真理性认识,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文选》和《文心雕龙》的成書时期极为接近。黄侃认为,《文选》在编纂过程中必然参照《文心雕龙》:“此序,选文宗旨、选文条例皆具。宜细审绎,毋经发难端,《金楼子》论文之语,刘彦和《文心》一书,皆其翼卫也。”(《文选平点》序)

对《文选》与《文心雕龙》共同提到的篇章,黄侃有自己的独立思考和判断。例如,在向秀的《思旧赋》中,刘勰对“昔李斯之受罪兮,叹黄犬而长吟。悼嵇生之永辞兮,顾日影而弹琴”的评价是“方罪于李斯,比拟不伦”(《文心雕龙》)。黄侃却对此持否定态度:“此言叔夜胜于李相,所谓志远。非以叹黄犬,偶顾影弹琴。刘舍人《指瑕》之篇,讥其不类,殆未详绎其旨。”认为此处并无比拟失当的情况。李斯受难正是一个反例,突出了嵇康的高洁从容、志向清远。

在体裁分类上,《文选》在赋体上分出京都、郊祀、耕藉、畋猎、纪行等十五类,与《文心雕龙·诠赋》中的“体国经野,义尚光大”的分类标准相符合,故认为“昭明亦前贯尔”(《文选平点》),即《文选》对赋的分类延续自《文心雕龙》。

(二)考证文学史,探讨选文背景

文体的源流考证。例如,在班彪的《北征赋》中,黄侃如此评点:“此体上本《九章》,虽庾信《哀江南》,颜介《观我生》,江总《修心》皆其支与流裔也。”(《文选平点》)在潘岳的《西征赋》中评点:“何悼云,‘子山《哀江南赋》体源于此,庾赋今事,故有关系能动人,此善变者也。侃云,‘皆自《遂初》出,彼又本《九章》。”(《文选平点》)这两则评点联系起来看,就能展示出屈原《九章》—刘歆《遂初赋》—班彪《北征赋》—潘岳《西征赋》—庾信《哀江南赋》—颜之推《观我生赋》—江总《修心赋》的一条赋体脉络,体现赋体的流变。

创作背景与作者的考证。两晋南北朝时期,假托古人的伪作成风,《文选》就收录了一些伪作。《文选平点》中有对李陵《答苏武书》的辨伪:“此及《长门赋》皆作伪之绝工,几于乱真者,过于《尚书序》矣。”黄侃随后列举数条理由:“任立政达言且为不易,纵有此书,谁为致之……《太平御览》四百八十九引此篇,谓出《李陵别传》,详别传之体盛于汉末,亦非西汉所有也……《类聚》三十八有苏武报李陵书,全是丽辞。恐苏李往复诸书,尚未必一时所伪托,取《汉书》苏武传读之,便知此书之伪,较然明白。”《文选平点》即当时汉匈之间难以进行通信;别传之体西汉末年才有,而李陵生于武帝时期;《苏武报李陵书》语言华丽不似西汉之作。为此,黄侃专门查阅《汉书·李陵传》和《报任安书》,发现《答苏武书》与《报任安书》的细节极为吻合,可能是以《报任安书》为依据进行作伪。

(三)联系现实,抒发感慨

读者的个人经历对理解作者的思想感情有重要影响,通过联系现实的移情活动,黄侃亦对《文选》各篇的情感主旨进行了揭示和批评,借以抒发个人感慨。

《文选平点》中多有黄侃对《文选》部分篇章语句的感悟,其中联系批判现实,抒发个人感慨的部分,同样很有价值,在古今对照之中,可以更好地理解《文选》篇章创作时的语境和黄侃评点时的心境。例如,《辩命论》条目的开篇便有按:“先师刘君,亦信定命之说,著文数篇。侃谓归之于命,尚有忿悁,若明其偶然,斯无所归咎。今则牙弦摧绝,惠墓荒凉,纵有滞疑,谁为剖析乎?”(《文选平点》)此处的“先师刘君”,即刘师培,刘师培仅比黄侃年长两岁,但黄侃深慕刘师培经学造诣之高,自愿引刘师培为师,二人亦师亦友,颇有“牙弦”即伯牙子期知音之感。黄侃在评点《辩命论》时,想到刘师培因病早亡,再也不能为自己剖析学问大义和疑难之处,不禁悲从中来,这与《辩命论》原作者刘孝标写成后惊闻友人去世的心情有相通之处。《文选平点》中亦有黄侃自抒感慨的评点批注,如对刘峻《广绝交论》中“藐尔诸孤,朝不谋夕,流离大海之南,寄命嶂疠之地。自昔把臂之英,金兰之友,曾无羊舌下泣之仁,宁慕郈成分宅之德”的评点:“侃幼遭天罚,晚豫人伦,追维当年,恭承遗训,既班丧布,亦甘负薪,虽成书永愧于龙门,而仰人则殊于东里,然交道死生之际,家门荣悴之形,则又何能无慨乎。”黄侃幼时丧父,家道中落,饱尝世态炎凉,是以对刘峻所讽刺悲叹的任昉身后事极为共情。

三、黄侃对《文选》的总体认识

“民国”初年,《文选》派与桐城派的“文笔之争”已经达到白热化的地步,这种争论是中国古代汉宋之争的延续。黄侃同刘师培一道站在《文选》派阵营,他不仅是选学大家,也是“龙学”大家,在北京大学任教时讲授《文心雕龙》,撰写了《文心雕龙札记》作为讲义,其中有大量与桐城派针锋相对的观点。黄侃在研究《文选》时,常常借题发挥,阐述《文选》派的主张,并对桐城派进行攻击和批评,但也在争论中补充和完善了文学理论,对两派观点有所中和,阐发新解。黄侃作为兼受传统教育与新式教育并参加辛亥革命的一代国学大师,研究《文选》自有较明清选学家的进步之处,其突出特点便在于变单一为多元,变局部为整体的研究方法和内容。黄侃对《文选》总体地位、选篇标准认识等也都符合这一特点,具有理论高度。

在《文选平点》文末,黄侃赋绝句一首,高度肯定了《文选》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八代名篇此尽储,正如乳酪取醍醐。王杨尚恐难轻哂,莫逐违人海上夫。”所谓“八代”,即周、秦、汉、魏、晋、宋、齐、梁;“醍醐”,即“从牛出乳,从乳出酪,从酪出生稣,从生稣出熟稣,从熟稣出醍醐。醍醐最上”,极言《文选》选篇价值之高。同时,黄侃向自己的门人强调了读《文选》的方法,并区分“文选学”和“文选注学”:

《文选》采择殊精,都为名作。《文选》之学有二,一曰“文选学”,二曰“文选注学”。吾辈可舍注学而不讲求,否则有床上架床、屋上架屋之弊。读《文选》时,应择三四十篇熟诵之,余文可分两步工夫,(甲)记字:一曰记艰涩不常见之字,二曰记最恰当之字。(乙)记句:至少须有千百句镕裁于胸,得其神髓局度……《文选》不必拘于体例,表章亦犹书疏,皆繁乎情也……读《文选》一书,不如兼及《晋书》《南北史》。史载之文,非其文佳妙,即与史事有关耳。读《文选》后,当读《唐文粹》,以化其整滞。

黄侃在《文心雕龙札记》引用了《文选序》中的内容:“案此昭明自言选文之例,据此序观之,盖以综缉辞采,错比文华,事出沈思,义归翰藻为贵,所谓集其清英也,然未尝有文笔之别。阮君补苴以刘彦和、梁元帝二家之说,而强谓昭明所选是文非笔耳。”即经过对文学对象的深沉构思,文章体现出文采华丽之美是选文的标准,《文选》选文的标准也并无文笔之别,有韵则为文,无韵则为笔,而并非选入《文选》的篇章都是“文”,纠正了阮元的骈文偏颇持论,也对刘师培承自阮氏的观点有所纠偏:“然所收之文,虽不以有韵为限,实以有藻采者为范围,盖以无藻韵者不得称文也。”(刘师培《中国中古文学》)由此可见黄侃对《文选》研究的理论深度。

此后,黄侃借题发挥批评桐城派:“自世人误会昌黎韩氏之言,以为文必己出;不悟文固贵出于己,然亦必求合于古人之法,博览往载,熟精文律,则虽自有造作,不害于义,用古人之法,是亦古人也。若夫小智自私,  言欺世,既违故训,复背文条,于此而欲以善变成名,适为识者所嗤笑耳。”(《文心雕龙札记》)批评桐城派拘泥于文法技巧,不仅损害了文章“贵出于己”的自然之美,空洞片面地追求“文以载道”,还远离了更深层次的规律法度。然而,随着新文化运动的开展,“选学妖孽,桐城谬种”的口号成为攻击传统文化的武器,《文选》派和桐城派皆失势于学界,刘师培病逝,黄侃黯然离开北大,两派的争论最终让位于新旧文化转型的大潮中。

四、黄侃对“文选学”研究的特点与意义

黄侃的人生和学问底色是旧学,其治学颇有保守的一面—“治中国学问,当接收新材料,不接收新理论。佛经云:‘依法不依人,即此义。”(《量守庐论学札记》)这种保守在黄侃对《文选》论述与研究中有非常深刻的体现。黄侃对《文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校勘训诂方面,引前人注释则占据主体,在《文选平点》(重辑本)中,约有一千余个条目引自清代胡克家《文选考异》,占总条目一半以上。黄侃选取历代选学家的注释进行对比考量,或择取其中最为合理的解释,或驳正前人错误,阐发新解,但这一部分的内容毕竟占据少数。上述特点与现代学术强调创新性的取向颇有冲突之处,但当时尚未确定一套近現代意义的学术规范,且在当时新旧文化转型的历史大背景下,亦无须苛求前人。

黄侃的《文选》研究克服了古代选学家只注重文献研究,碎片化而缺乏完整体系的弊端,也克服了其师刘师培虽有“文笔”创见和现代性意识,却未形成完整研究的缺点。《文选平点》本身就是一个从文献研究到文学研究的完整体系。黄侃也能以《文心雕龙》指导选学研究,以文学批评为武器探讨《文选》篇章,并在探讨《选》篇时代背景、分析《选》篇标准、区分“文选学”与“文选注学”等总体性问题上提出了创新性观点。黄侃以评点继承传统选学校勘训诂与注疏之长,更能以文学批评和宏观视野统摄选学研究,论述丰富,开现代选学之源流,堪称传统选学集大成者与现代选学奠基者,成为“文选学”发展的重要里程碑。随着骆鸿凯、黄焯等门人后辈对黄侃《文选》论述的整理,对黄侃“文选学”研究的阐发与创新,黄侃文选学研究的影响逐渐体现,并借助后学传往海外。

猜你喜欢
刘师培选学黄侃
未言心相醉,不在接酒杯
浅谈公版书的深度开发
初中“选学”内容的实践与反思
黄侃的痴迷
新诗选本、 诗歌传播与当代“选学”
刘师培的 成功“秘籍”
四位文学巨人的母亲
大师拜大师
狠,有时是一种爱
识别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