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娟 邹春秀
摘 要:刘勰《文心雕龙》总论包含的《原道》《征圣》《宗经》《正纬》《辨骚》五篇文章,不仅集中体现了刘勰的文艺观点、论文主张,而且蕴含着十分丰富的美育思想,概而言之,包含三个主要层面:一是以儒家征圣宗经思想为美育指导思想;二是以文学教化功能为美育具体形式;三是以天人合一境界为美育理想境界。这些思想既对审美创造、审美鉴赏以及中国特色的美学理论建设有着直接的借鉴作用,還对新时期中国特色的美育建设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
关键词:刘勰;《文心雕龙》;美育思想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9255(2023)01-0065-05
刘勰《文心雕龙》是一部有世界影响的中国古代文学理论批评巨著。目前,学界对其版本校注和文论思想方面的研究成果颇丰,而研究其美育思想方面的专著不多,论文仅有几篇。如付心知《刘勰文学教育思想初探》一文认为,刘勰在《文心雕龙》里表达了自己完整的文学教育思想,他继承文学“顺美匡恶”的优良传统,发扬文学“陶铸情性”的积极作用,把文学的德育教化作用和美学美育作用很好地结合在一起[1]15;聂振斌《中国古代美育思想史纲》认为,刘勰坚持儒家“美教化”的立场,深刻地认识到美感形式在教育上的巨大价值[2]115;李映山(2004)的《文心撷美—〈文心雕龙〉与美育研究》一书,从美育的角度对《文心雕龙》进行解读,寻找《文心雕龙》与现代美育的关系,发掘刘勰品文论人中的美育思想。[3]50此外,还有一些研究《文心雕龙》“审美教育”之类的论文,为数不多,论点较为零碎。
《文心雕龙》虽然没有列专章来阐述美育问题,但美育思想却隐含于全书各篇中,其博大精深的理论体系中充满着人文情怀,倾注着审美育人的精神。而《文心雕龙》总论所包含的《原道》《征圣》《宗经》《正纬》和《辨骚》五篇文章集中体现了刘勰的文艺观点、论文主张,被称之为“文之枢纽”,蕴含着丰富的美育思想。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着重从三个层面对《文心雕龙》总论中的美育思想进行具体阐释。
一、以儒家征圣宗经思想为美育指导思想
刘勰在《序志》篇里说得很清楚,“盖《文心》之作也,本乎道,师乎圣,体乎《经》,酌乎《纬》,变乎《骚》,文之枢纽,亦云极矣。”“师乎圣”,即写文章要以儒家圣人为宗师。而“体乎《经》”,就是写文章要以儒家经典为楷模。
(一)刘勰论文的指导思想重在强调圣人和经典的作用
刘勰的征圣和宗经思想是贯穿于《文心雕龙》全书的,其所宣扬的“道”乃是儒家之道。刘勰认为只有圣人才能体会“道心”,而圣人对“道心”的体会都是通过“圣文”展现的,刘勰认为“五经”都是“文质彬彬”“符采相济”的典范。[4]5在《征圣》篇中,他赞誉圣文“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辞巧”;在《宗经》篇中,评价“五经”皆“根柢槃深,枝叶峻茂,辞约而旨丰,事近而喻远”;他以“扬子比雕玉以作器”,说明“五经之含文”,称《易》“旨远辞文,言中事隐”;《诗》“摛风裁兴,藻辞谲喻”;《礼》则“采掇片言,莫非宝也”。所以,刘勰盛赞“五经”是“文辞典雅”“内容充实”的“恒久之至道”,是后世一切文章的源头[4]5,即所谓“百家腾跃,终入环内者也”。刘勰在《原道》篇里提出“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旁通而无滞,日用而不匮”,同时,在《原道》一文之末还赞曰:“道心惟微,神理设教。光采玄圣,炳耀仁孝”。意思就是用文章之美体现自然之道是很微
妙的,就应以这种微妙的精神进行教育。
在刘勰看来,天文显现成人文的中介是“性灵所钟”的人,而圣人就是能通达和领会神意的人,所以要“征圣”。圣人是通过经书来明道的,圣人的这些理论文辞都很高深,能启发人学习,培养人走正道,很值得后人师法,即这些经书树立了人文的典范以供教化之用,所以要“宗经”。刘勰一直称赞“五经”为“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是“洞性灵之奥区,极文章之骨髓者也”。刘勰在《宗经》篇里说:“夫文以行立,行以文传,四教所先,符采相济,励德树声,莫不师圣,而建言修辞,鲜克宗经。”认为文辞由德行来确立,德行由文辞来传播。孔子用文辞、德行、忠诚和信义来教育人,文采同其他三方面配合。但最终勉励德行,树立声誉,无不效法圣人,而著书立说者很少不学习经书的。故而刘勰在《原道》篇说:“人文之元,造自太极。幽赞神明,《易·象》惟先。庖牺画其始,仲尼翼其终;而《乾》《坤》两位,独制《文言》。言之文也,天地之心哉!”又说:“爰自风姓,暨于孔氏,玄圣创典,素王述训;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设教,取象乎河洛,问数乎蓍龟,观天文以极变,察人文以成化。”这就是刘勰论文的指导思想,反复强调圣人和经典的作用。
(二)刘勰美育的指导思想是儒家的宗经、征圣思想
刘勰论文的指导思想反映了刘勰的美育思想。刘勰在《原道》篇中说:“玄圣创典,素王述训: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设教,取象乎河洛,问数蓍龟,观天文以极变,察人文以成化,然后能经纬区宇,弥纶彝宪,发挥事业,彪炳辞义。”圣人的作用就在于体悟、认识幽深、微妙的自然社会之道,并通过文的形态表现出来,以便宣化、教化混沌的众生世界,使之由无序走向有序,由混沌走向开化,最终达到教化天下。[5]58
刘勰强调要用高尚、典雅、正统的艺术作品来感染人、教育人。其在《体性》篇中强调:“童子雕琢,必先雅制。”其意思是指,孩童的写作练习必须要用高尚、典雅、正统的作品作为学习的范本。这里高尚、典雅、正统的作品就是指儒家的经典,因为刘勰心目中的人文典范主要是儒家的经典,即集中体现其审美理想的最高典范是“五经”。刘勰认为“经”确实极富经验和艺术价值,而且儒家经典更多的是落实在社会实践层面,因而实际操作性更强。
所以说,刘勰美育的指导思想是儒家的宗经、征圣思想,向圣贤和经典学习始终是刘勰最根本的观点。
二、以文学教化功能为美育具体形式
在《原道》篇里,刘勰说:“至夫子继圣,独秀前哲,熔钧《六经》,必金声而玉振;雕琢情性,组织辞令,木铎起而千里应,席珍流而万世响,写天地之辉光,晓生民之耳目矣。”《征圣》篇也写道:“夫作者曰圣,述者曰明,陶铸性情,功在上哲,夫子文章,可得而闻,则圣人之情,见乎文辞矣。先王圣化,布在方册;夫子风采,溢于格言。是以远称唐世,则焕乎为盛;近褒周代,则郁哉可从。此政化贵文之徵也。郑伯入陈,以立辞为功;宋置折俎,以多文举礼。此事迹贵文之徵也。褒美子产,则云‘言以足志,文以足言;泛论君子,则云‘情欲信,辞欲巧。此修身贵文之徵也。然则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辞巧,乃含章之玉牒,秉文之金科矣。”
(一)刘勰的文学美育思想注重文学对人性情的潜移默化影响
刘勰认为,文学对人的教育教化功能是通过感化人的性情来实现的。他强调了文学对人的性情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在刘勰之前,孔子虽也谈到“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但未进一步谈到文艺对人的性情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只是到了荀子的乐论,才论述了“乐”对人的性情有感化的作用,刘勰继承了孔子和荀子的观点,并对文艺的‘美感教育进行了一些发挥。其在《原道》篇中说:“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辞之所以能鼓天下者,乃道之文也。”在刘勰看来,反映自然之道的文辞就是反映事物發展的文辞,可以帮助人们透彻地了解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神奇变化,揣测宇宙间幽深微妙的道理,此所谓“神道阐幽,天命微显”。[5]58因而是能够鼓动天下的,对人的性情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从刘勰给“诗”下的定义可以看出他对于“诗”这种文学形式的教育教化功能的认识。他在《明诗》篇里说:“大舜云:诗言志,歌永言。圣谟所析,义已明矣。是以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舒文载实,其在兹乎?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之为训,有符焉尔。”刘勰引用《尚书·舜典》中所记大舜的话来解释:诗是表达情志的,在心里就叫做情志,用语言表达出来就叫诗。由此得出,诗可以反映人丰富的思想感情,反映人对外界事物的感受,即“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同时,诗又反作用于人的感情,用来扶持人的性情,影响人的思想感情。刘勰抓住了诗的本质情感,突出了诗的感性特征。可见,刘勰不是重复“诗言志”,而说“感物吟志”,并说这是人的“自然”需要,是人之情性所不能免也。刘勰特别强调文学艺术的情感力量,并在文中发出呼喊:“夫以草木之微,依情待实;况乎文章,述志为本,言与志反,文岂足徵?”刘勰强调“情感”的重要性,认为文学作品是作者真实情感的产物,对人的性情的影响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二)刘勰的文学美育思想是真、善、美的和谐统一
刘勰认为,文学对人的教育教化功能是真、善、美的和谐统一。[1]17刘勰在《宗经》篇中对作品的内容、风格、体裁、文辞等都提出了具体的要求。他指出“楚艳汉侈,流弊不还”,应该“正末规本”。[6]为此,他提出好作品的要求:“故文能宗经,体有六义:一则情深而不诡,二则风清而不杂,三则事信而不诞,四则义直而不回,五则体约而不芜,六则文丽而不淫。扬子比雕玉以作器,谓五经之含文也。”[2]115
刘勰认为文学作品是作家情感的真实体验,离不开作家自己的现实生活,这就要求作家要客观真实地反映现实,反映自己真实的内心情感。只有真实地反映现实和内心情感的文章才能具有真实感人的力量,使人从中获得真情的熏染,从中获得美的教育。可以说,“真”是文学作品的生命。然而,文学作品中的“真”是艺术的“真”,是包涵了审美理想和审美情感的真实性,远不同于现实生活的真实性。这种艺术的“真”是透过文字传达真诚的情感、高尚的思想,达到其启人、教人、育人的目的。所以说,文学的真实性还应该是优美的,比生活本身的自然真实性更丰富、更鲜明。刘勰充分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在强调“情欲信”之外,还一再强调“辞欲巧”。[1]17刘勰要求不管什么体裁“莫不有文”(《祝盟》),不仅言能及义,而且还要有文辞之美。刘勰在《原道》篇中引《易经》中的话说“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1]18在《徵圣》篇里也说:“然则圣文之雅丽,固衔华而佩实者也。”刘勰十分注重语言的装饰和辞藻的华丽,主张作品语言优雅而又华丽才能更好地陶冶人的性情,使人的心灵获得美的教育与享受。同时,刘勰在强调“情欲信”的同时,还不忘加上“无邪”的限制,并以其儒家伦理思想来导情引善。[1]17所以刘勰要求作品的思想感情、内容风格是纯正、无邪的,应具有某种特定的政治意义或某种普遍的伦理价值,如此刘勰又把文学之善看成文学之真的精髓。刘勰将文学作品感情上的“真”、道德上的“善”和文辞上的“美”很好地结合在一起。[1]18同时,刘勰认为,只有充实纯正的内容和巧丽的形式完美结合的文学作品,才可能有较大的美育价值。
(三)刘勰的文学美育思想注重对个人品行修养方面的影响
刘勰认为文学对人的教育教化功能主要表现在对个人品行修养方面的影响,也即所谓的“修身贵文”。孔子在谈到德才兼备的君子时总是说情感应该真挚,文辞应该巧妙,可见文学作品对一个人的品德修养多么重要。刘勰非常注重文学作品对人们的品行修养的影响,强调美好的文学作品可以影响以致提升人的品德。文学作品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当社会上出现好的行为时,文学作品就会进行歌颂;反之,当社会出现丑恶事件时,文学作品也应该立刻进行批判和揭露,并由此产生愤怒的情感。文学的这种歌颂与揭露,实际上就是文学反作用于现实生活。[1]16好的文学作品有利于人们形成好的道德品行,从而起到有益于社会的教育作用。例如“孔子《春秋》成,则乱臣贼子惧”。为什么乱臣贼子会惧呢,就是因为《春秋》“举得失以表黜陟,征存亡以标劝戒;褒见一字,贵逾轩冕;贬在片言,诛深斧钺”的这种直书精神能形成一种舆论影响力,从而起到“顺美匡恶”“彰善瘅恶”的美育教化作用。[1]16
刘勰不仅强调文学对于人们有重要的教育教化功能,而且强调文人自己也要注意品德修养。他专门写了《程器》篇来论述作家的道德品行修养问题。他说:“是以君子藏器,待时而动。发挥事业,固宜蓄素以弸中,散采以彪外;楩柟其质,豫章其干;摛文必在纬军国,负重必在任栋梁;穷则独善以垂文,达则奉时以骋绩:若此文人,应梓材之士矣。”刘勰认为,一个优秀的作家,无不具备良好的才德,等待适当的时机而行动,做出一番事业。他要求作家注意修养,以求充实其才德于内心,散发其华采于外表。从对作家的要求,可看出刘勰强调“修身贵文”的意义了。
总之,刘勰对文学教育教化功能进行了认真探讨,充分肯定了文学这种教育形式自身讲究美和以美感人、以美化人的审美特性。这在文学史和教育史上都有其独特的价值和意义,对我们今天的美育建设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三、以天人合一境界为美育理想境界
(一)中国古代有关“天人合一”的思想
“天人合一”是中国古代哲学中关于天人关系的一种学说,展现的是一种人与自然的美好和谐关系。以孔子、孟子为代表的儒家认为,“天人相通”“天人相德”,就是不把人在宇宙中的地位看作是高高在天地万物之上,也不把天地看作是无理性的低极存在,而是把天和地看作是人的身与心两个方面的终极根源。[7]还主张人的心性与宇宙的本质相通,人通过对内心世界的自我反省可知天道,会出现天人合一的境界。
以老子、莊子为代表的道家认为,天与人本来就是一体的。道家就以“究天人之际,合天人为一”为根本。例如,《老子章句》曰:“天道与人道间,天人相通,精气相贯”;老子《道德经》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可见,他认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就是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两者之间应该是一脉相承,相互协调统一的。
在古人的眼中,人与自然是一体的,宇宙间的一切自然现象与人的情性、心灵可以相互感应以至相互沟通。强调天与人的和谐一致是中国古代哲学的主要基调。如《庄子·齐物论》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淮南子·本经训》中也说:“天地是个大自然,人体是个小自然,小自然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天人是一个和谐的整体。”由此可知,人与自然关系的核心就是“和”。只有相互和谐,才能共同生存。明白了核心是“和”,人自然就要尊敬天,天也要体恤民情民意,人与自然应该成为朋友,彼此之间相互尊敬。世有“天道”与“人道”,“人道”必须符合“天道”。[8]
“天人合一”这四个字最初是由北宋的张载明确提出来的,其观点最早出现于《周易》中。[9]《周易》中最重要的三个概念就是天、地、人,其哲学思想无不通过天、地、人构成的命题表达出来。[10]《周易》明确指出这三者之间是相互关联、和谐统一的,但它们又呈现出各自不同的特性。书中将天、地、人视为并列的“三才之道”,并根据“三才之道”组成各个具体的卦象,使天、地、人三者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所谓:“《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三才之道也。”[11]因而得出,人们的行为必须与天地之道相合。人通过仰视、俯瞰,体验宇宙之道,探究自然之理,规范人伦之常,从而达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凶”(《乾·文言》)的天人合一的境界。这种天人相合、人际相合的境界正是表达了古人对美好人生境界的一种追求。在这种追求中,心灵得到净化,情操得到陶冶,人格得到完善。孔子曾在《先进》的“侍坐章”中赞叹曾点所说的充满诗意的理想蓝图“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之所以赞成这一理想蓝图,正是因为曾点所描述的是人们潇洒自得,乐趣天然,家国安宁,人民生活美好,人与自然和谐,这一境界正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表达了孔子对人生境界的一种追求。
(二)刘勰总论中追寻“天人合一”的美育理想境界
刘勰禀承《周易》“三才之道”的意旨,认为在《文心雕龙》中天与人、天道与人道、天文与人文是互相贯通、融合一体的。天地人是宇宙的“三才”,是同生并立而又互相贯通的。[3]50如在《原道》篇中,刘勰开宗明义地指出:“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壁,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仰观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锺,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傍及万品,动植皆文:龙凤以藻绘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云霞雕色,有逾画工之妙;草木贲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至于林籁结响,调如竽瑟;泉石激韵,和若球锽;故形立则章成矣,声发则文生矣。夫以无识之物,郁然有彩;有心之器,其无文欤!”
这里,我们看到刘勰是将人文与天地万物之文一同提出,并强调人与天地并立,人文与天地万物之文共同生存,统一归于“道之文”。由此,我们看到了一个“天—人—文”的体系结构。天是根源,文是天的表现方式,而人是贯穿天与文的核心。天从本源的角度上来说就是道家的“道”,而展现成物就是自然山川之美,再经由核心的人表现成“华美乐章”。归根结底,就是道本于天,立于人,成于文。可见,刘勰在天文、人文、地文、万物之文争妍竞秀的壮阔背景下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天地人三才并立、人文与天地共生的美好图景。
在天人合一的境界中,人的心灵得到净化,情感受到陶冶,精神得以提升。其实,它揭示的是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和谐。崇高是美,优美亦是美,而和谐是优美的最高表现形式,体现了万物的本质特征。人与自然的完美融合让我们看到了生命的生生不息。这是一种外在美,更是一种内在美,是外在美与内在美的完美统一。[12]这正是美育所要达到的一种理想境界。
综上所述,在总论中,刘勰自始自终贯彻着儒家的征圣宗经思想,并认为其对人的教育具有指导意义。同时,刘勰认为文学对人的品性、行为等方面都有一定的启发教育作用,并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美育理想境界。
总之,这些思想论述得精辟而周密,既阐述了创作为文的真谛,又揭示了审美育人的精髓,不仅对审美创造、审美鉴赏以及中国特色的美学理论建设有着直接的借鉴作用,而且对我们当代美育建设有着多方面的启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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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esthetic Thought of Education in the General Preface of Wenxindiaolong
Wang Xujuan1, Zou Chunxiu2
(1.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Teachers College, Wuhu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Wuhu Anhui 241000; 2. School of Literature,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Anhui 241000)
Abstract: The general discussion of Liu Xies Wenxindiaolong contains Yuandao, Zhengsheng, Zongjing, Zhengwei and Biansao. These five articles not only embody Liu Xies literary views, thesis claims, but also contain very rich aesthetic education thoughts. In general, it contains three main levels: one is the Confucianist thought for aesthetic education guiding ideology; Secondly, the function of literary education is the concrete form of aesthetic education. Third, the unity of nature and man is the ideal state of aesthetic education. These thoughts not only have direct reference for aesthetic creation, aesthetic appreciation and aesthetic theory construction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but also have important enlightenment significanc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aesthetic education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 the new era.
Key words: Liu Xie; Wenxindiaolong; Thought of aesthetic education
收稿日期:2022-07-17
基金項目:安徽省高等学校省级质量工程项目(2020szsfkc0412)
作者简介:王旭娟(1979- ),女,安徽来安人,芜湖职业技术学院职业技术师范学院高级讲师,硕士。
DOI:10.13685/j.cnki.abc. 0006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