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宇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河南阎氏
魏晋以来河南阎氏家族中第一个可考的为阎善。据《周书》记载,他卒于开皇二年(582年),时年77岁,可知阎善正始三年(506年)生,此时北魏都城已从盛乐迁往平城。史载阎善曾任云中镇将,驻守盛乐,所以在此成家。
这一时期北魏的军人主要以鲜卑族 为主,那么阎善一系是否为汉族人呢?对此,陈寅恪先生认为:“(阎毗)盖其人俱含有西域胡族血统,而又久为华夏文化所染习,故其事业藉西域家世之奇技,以饰中国经典之古制。”另外,《元和姓纂》也说其家族为代人,“代人”的概念最初指以鲜卑为主体的北族,因为北魏最初建国号为“代”,并活动于以云代为中心的代地,所以用地名代指部族。这一概念并未随着北魏退出历史舞台而消失,即使到了隋唐时期,“代人”之称依然广泛使用于传世文献中,而且已迁徙河南的胡姓家族,即使已经改变了自身的郡望,也维持着“代人”之称,成为一种潜在的族群符号。就阎善在盛乐任职这件事来看,阎氏家族很有可能为鲜卑族。无法排除一种可能:即其祖先曾是姬姓子孙,但所处之地徘徊于“华夏边缘”。不过更合理的解释是:他们原来便属于鲜卑部落,由于娴习汉族典章制度而逐渐改变了自身的记忆。“代人”的出现,一方面表明唐代对汉姓、胡姓有所区分,另一方面这一做法实际上也有利于华夏的认同。
真正使阎氏一族发迹的是阎庆,阎庆是武将家庭出身,随着北魏一分为二,由于阎庆的姑姑曾与邵惠公宇文颢通婚,阎庆便追随宇文氏入关。之后在与东魏的河桥之战、邙山之战时均立下赫赫战功,进位公爵,食邑千户。如果只是有功而行为不加约束,河南阎氏也可能不会有之后的地位,但阎庆是一个不阿附权贵之人,尽管当时的姑表亲权臣宇文护权势很大,但他也没有因此嚣张跋扈,在宇文护被消灭以后,周武帝宇文邕对他也颇为赏识,没有牵连其家族,从此奠定了家族发达的基础。
唐代河南阎氏的沉浮
唐初阎立德、阎立本兄弟,凭借家传的工匠技艺,都曾官至工部尚书,而阎立本更是有名的丹青宰相。他的《步辇图》《历代帝王像》为后世称道。阎立德作为一代能工巧匠,先后参与营建献陵、昭陵。贞观十八年(644年),唐太宗东征高丽时,随军参与建造军事工程让大军顺利渡过泥沼,之后又参与建造翠微、玉华二宫,“咸称旨”。
由于阎氏兄弟在初唐都任高官,所以其子弟得以门荫入仕,根据目前所出河南阎氏家族墓志来看,他们仕途也较为顺利,也与诸多士族勋贵联姻。阎立德之女阎婉,为魏王妃。阎立德之孙阎知微,娶河东裴氏之女,阎知微之子阎则先,又与武三思结为姻亲。“婚”与“宦”是中古时期评定士族门第的准则,以此观之,阎氏一族在这一时期可谓是煊赫一时。
但阎知微案件给阎氏一族带来了不小的打击。《旧唐书·阎知微传》载:突厥默啜可汗向武周求亲,朝廷令阎知微护送武延秀之女嫁之。默啜因非宗室女,大怒,胁迫阎知微为南面可汗,率兵进攻河北,攻陷唐之赵、定二州。一年后,阎知微归国,被以叛国罪名斩首,夷三族。不光阎知微被杀,阎氏家族其他成员阎炅、阎仲连、阎识微等人也都遭到株连。
经此一案,阎氏家族从隋朝积累下来的地位,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自此以后,河南阎氏一族很少有五品以上的高官,其家族尽管仍不乏任官者,但也远不及父祖显赫。根据《太平寰宇记》的记载,河南郡并无阎氏,可见在唐末的战火下,这个不再显赫的家族也最终凋零了。
河南阎氏的文化转型
阎氏一族早期是典型的武将世家。阎善、阎提、阎进三人均是武将出身,其中最有名的当为阎进,史书称其“有谋略,勇冠当时”;阎庆在卫可孤进犯盛乐时,“随父固守,颇有力焉”。正是在这场战争中他开始崭露头角,慢慢地积累军功,在河桥之役中,“以功拜前将军”,后于邙山之战身先士卒,最终“加侍中,赐姓大野氏”。阎庆最后成为北周的重要将领,得封上柱国,与帝室联姻,阎氏家族也从世代守边一步步迈向中央。
到了隋期,阎氏则开始由武向文转向,阎毗便是这一转变的关键人物。与父祖显赫的功业不同,他“通晓《汉书》”,“颇好经史,善于书画”,大运河等工程也由他监修。不过武将出身的阎毗也没有放弃“旧业”,他曾跟随隋炀帝征战辽东,也曾受命平叛杨玄感之乱。阎毗可谓文武兼备。
进入唐代,閻氏正式变成了以文为主的家族。唐初,阎毗之子阎立德与阎立本兄弟均为文臣,与武职丝毫无涉。
河南阎氏在北朝时期立足地方、扎根盛乐,北魏灭亡后便开启进入朝廷中枢的进程。在此过程中,由于阎庆等人自西魏以来便与统治核心集团有很深的关系,所以他们很早就迁居长安,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及子孙仕途的进退,阎氏一族又呈现出迁徙洛阳的趋势。
据史料记载,阎庆为河南河阴人,阎毗为榆林盛乐人,其子孙则均云自己为河南人,与史书所写其籍贯(郡望)大相径庭,笔者认为与阎氏家族改姓问题有关。西魏时期的改姓,史书记载:“及周太祖入关,诸姓子孙有功者,以关内诸州为其本望。”北周明帝时又有一次改姓:“自魏氏南徙,咸称河南之民。今周室既都关中,宜改称京兆人。”阎庆曾被赐姓大野氏,其谱系也被重新编写,这也是奉北魏为正朔的一种手段。关于史书记其为河南河阴人,据载,大统三年(537年),阎庆离开北齐,自宜阳到长安。按此时洛阳已经在高欢的势力范围之下,所以此处的河南很可能指的是侨置的河南郡。《隋书》载:“后周置河南郡,大象中废。”而到了周静帝时,又有了新的变化,“诸改姓者,悉宜复旧”。这一时期杨坚已经大权在握,当时许多家族改回汉姓后也就放弃了原来北周所给予的谱系,当时,也有改回汉姓而未恢复郡望者,如弘农杨氏、扶风窦氏,皆为关中大姓,这些将领以之为郡望可以提高身价。而关中并无阎氏著族,阎氏一族只得在长安发展,由于其无郡望,所以《隋书》只能根据籍贯称阎毗为榆林盛乐人。严耕望先生指出:“《新唐书》传记往往不写郡望,而用传主实际出生之地。”阎立德、阎立本均写为京兆万年人,也是此例。不过之后因阎立德、阎立本兄弟官至高位,随着政治中心逐渐转向东都洛阳,洛阳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其家族的聚集地。
河南阎氏的祖先记忆与谱系建构
历史记载可以被当作一群人的集体记忆,这种集体记忆固然大多是根据过去发生的事实,但也有许多是创造、扭曲、假借而产生的虚构性集体记忆。而家族的祖先记忆正是由集体记忆所聚集,并通过数代强化后而形成的。无论如何,书写与墓志有相当差异,墓志之文字是家族的选择性保留,让后代强化记忆认同。从近来出土的诸多河南閻氏家族的墓志中,我们便可以窥知一二。
从南北朝开始,阎氏家族开始崭露头角。但诸如阎庆传、阎毗传所载,均不言其先世。尽管《周书》《隋书》都是唐人的作品,但其史料多来源于北周、隋二朝的当时记载,反映了时人的观念。所以关于阎氏一族的祖先记忆,无论是从史家还是私家记述来看,都无意将其祖先追溯到秦汉,乃至先秦时期。
因未发现魏晋北朝的河南阎氏墓志,故唐代墓志是目前所知关于河南阎氏起源与祖先记忆的最早记载。因唐初阎立德、阎立本家族较为显赫,目前所见碑志大多也都出于该家族。不论阎庄“翦桐分壤,祚晋以开基。食采承家,居阎而得姓”,阎泰“其先出自晋成公之后,阎乡启邑,因而氏焉”,还是阎仲连“君之命氏,粤自宗周。暨乎马度南江,羊来北土”,都谈到了姓氏起源。关于河南阎氏的起源与迁徙,《元和姓纂》(下称《姓纂》)载其出于姬姓,“周文王之后,武王封太伯曾孙仲奕于阎乡,因氏焉。一云,唐叔虞之后,公族有食采于阎邑,因氏焉”。《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下称《新表》)记其源流有三,其中两种与《姓纂》一致,另一种为“又云,昭王少子生而手文曰‘阎,康王封于阎城”。以上文献关于阎氏的得姓记述虽然存在分歧,但“仲奕”“叔虞”“康王”均为姬姓,且都为分封各地之王,叙事环节颇为一致,如仅据此而言,河南阎氏应从春秋战国时期便居于河南一带。
关于先秦祖先的记忆,多为攀附而成,并不可信,但是任何时代的家族,欲证明其世代望族,家门显赫,不仅当世要有冠冕人物,而且还要重视那些冢中枯骨。换言之,其姓氏起源越早、祖先距今越远,越能证明家族积累深厚。所以家族子弟在书写自身先世时,都力图与先秦时期建立联系,以表明自家姓氏之绵长。而上文所论先祖为“太子晋”的记载,即为阎氏攀附先世的主流。
通过河南阎氏谱系的建构过程,亦可窥见河南阎氏的历史变迁。记录河南阎氏谱系的文献共有两种:一是传统的姓氏书,包括《姓纂》《新表》等,这些传世文献由于距离唐代不是很遥远,因此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可作为研究姓氏的第一手材料。二是出土的墓志和传世文书等,这些材料相对来说比较新,从史源上看,二者为同一史源,皆由行状而成。
北朝河南阎氏的谱系仅述及父、祖,阎庆、阎毗皆是如此,而进入唐朝以后,其谱系则逐渐完善起来,在碑志中不仅追溯曾祖、高祖等近世先祖,还远及秦汉,寻找那些缥缈的祖先记忆。从《新表》和唐代墓志的记载看,它们都试图在自己祖先和汉代阎章之间建立联系,糅合汉魏时期河南阎氏的祖先追忆,将先秦到隋唐千年的谱系弥缝起来。
《新表》载:“前汉末,居荥阳。尚书阎章生畅,侍中、北宜春侯。三子:显、景、晏。显,车骑将军、长社侯。显生穆,避难徙于巴西之安汉。显孙甫,魏武帝封为平乐乡侯,复居河南新安。生牁太守璞,璞生晋殿中将军、汉中太守赞。赞生辽西太守亨。亨生北平太守安成亭侯鼎,字玉铉,死刘聪之难。子昌,奔于代王猗卢,遂居马邑。孙满,后魏诸曹大夫,自马邑又徙河南。”结合前文对魏晋以来阎氏家族的分析,我们可以将河南阎氏的源流勾勒如下:阎氏出自姬姓,西汉末居于荥阳,东汉阎章的后人因政局变故多次辗转最终奔往代北地区;到了北魏后阎昌又从马邑到了河南,在此定居形成了河南阎氏,之后其子孙迁徙盛乐。其迁徙路线大致如下:荥阳→安汉→河南新安→马邑→河南→云州盛乐→长安→洛阳。
虽然《新表》所述的阎氏家族的轨迹与历史的发展暗自契合,是一个完整的谱系,但结合近来学者关注的有关世系攀附、伪造的问题来看,唐代士族攀附先祖之风盛行,河南阎氏谱系建构过程亦深受影响。望出荥阳的阎氏家族,第一位有史可考的阎氏祖先阎章,在汉明帝时期任职尚书,其儿子阎畅有三子(显、景、晏)一女(汉安帝皇后阎氏)。而汉安帝及之后几位皇帝均年少登基,不能理政,阎氏族人以外戚之故得以崭露头角,操控权柄,史称“后宠既盛,而兄弟颇与朝权”,“兄弟权要,威福自由”。但好景不长,少帝病死,宦官孙程等人拥立刘保继位,即汉顺帝,阎氏外戚覆灭,之后荥阳阎氏便完全败落。魏晋时期,史传无闻。《姓纂》“荥阳阎氏”条有“(显)裔孙嵩,后魏户牖侯,居武阳。七代孙爽止、止,唐左司郎中”。荥阳阎氏的显赫家史为别有用心者觊觎,荥阳阎氏在魏晋时期的衰落使得代北胡族阎氏移花接木成了可能。
《新表》有“显孙甫”“汉中太守赞”,而《晋书·阎缵传》中曰圃,赞曰缵。“鼎字玉铉”,其本传中则“字台臣”。并且《阎缵传》和《阎鼎传》中也并未提到阎缵和阎鼎的祖孙关系,笔者怀疑这是后人攀附所致,但《新表》与《晋书》中的二人是同一人但名字错讹,还是另有原因,我们已经不得而知。另外,史书在记载到阎鼎为刘聪所杀以后,阎氏一族便在历史销声匿迹了。阎氏遭此一劫,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淡出历史舞台,恰好此时阎昌为了避乱,前往代地,后来又迁回中原。这样的文本叙述符合“英雄徙边记”的叙事模式,即潜藏在文献记忆中,一个失意受挫的华夏英雄,远征蛮荒而开化此地。这种情节最初通过碑志、家传进行创造,最终通过史书书写而传播,正是因为这段历史的空白,使得他有了作为英雄后裔的资格。阎昌其人不见载于传世文献,但其为阎氏一族迁徙的关键性人物,这种谱系中虚构出来的人物,在历史上是必然出现过的,只不过由于史书对其的改写导致我们对其原型不得而知。
按照《新表》记载,阎善的祖父阎满,作为诸曹大夫迁往洛阳,河南阎氏因此而始。根据上文研究,阎满曾祖阎庆生于正始三年(506年),如以二十年为一代,则阎满的大致生活时期当处于北魏明元帝、太武帝时期。《新表》中记载“孙满,后魏诸曹大夫,自马邑又徙河南”。但其孙善却仍然在云州盛乐——也就是北魏的旧都,这一点颇令人怀疑。诸曹大夫,史书不载此官,按诸曹即北魏的尚书诸曹,则诸曹大夫当为某曹的官员。此时,北魏的都城位于平城(大同),身为诸曹大夫的阎满居然前往刚刚收复不久的河南地区定居,况且既然已经定居于河南,为何之后其祖孙皆居于盛乐,笔者疑此条为后人强行让阎氏与河南有所联系,并用诸曹大夫提高家族地位所致,不足信。
由此可见,《新表》不仅将阎氏先祖追溯到魏晋时期,还巧妙地将其与秦汉望族荥阳阎氏所载的世系勾连起来,并填充了其中世系断裂的部分,补充了阎氏祖先的活动,使其谱系显得丰满可信,从而完成了河南阎氏世系层累建构的過程。
除了世系的牵附,纵观河南阎氏的发展过程,我们还可发现其河南郡望也是层累地建构出来的。根据前表所列举的阎庄、阎泰、阎仲连墓志,我们可以看到志文对家族的描述仅停留在对其姓氏的追忆上,而对于其郡望的描述还比较模糊。到了唐代宗时期的阎用之墓志,尽管与《姓纂》中所述还有一些距离,但已经较为清晰完整,出现了有意将其家族谱系补充完整的趋势,并且也注重与“河南”相联系。而到了阎好问墓志,则又有了将荥阳阎氏与河南阎氏嫁接的趋势,之后这样的谱系成了一种固定的书写范式,由此可见河南阎氏郡望的形成也是一个历史的过程。
这一过程还体现在姓氏书上。国家图书馆藏敦煌文书BD08679是敦煌写本姓氏书,著录了85郡398姓,今残存66郡、259姓,文书第10列记载了河南郡七姓,没有河南阎氏的记载。在这之后出现了《新集天下姓望氏族谱》(下称《新谱》),也未记载河南阎氏。可见在《姓纂》之前,我们没有任何方法证明官方记载中有河南阎氏的存在。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河南阎氏郡望还没有建构完成。阎氏家族起初只是代北武将家族,入唐以后,随着几代人的发展,族人对于提高自身的社会地位有了新的要求,逐渐地将阎氏祖先记忆向先秦靠拢,并且与荥阳阎氏世系嫁接起来,最终形成了《新表》的文本。另一方面与各姓氏书的时代背景有关。魏晋隋唐时期是一个士族社会,尽管到了唐代,许多魏晋之世家大族陆续凋零,但因去古未远,士族仍然凭借着它的历史惯性得以立足于社会,仍有很大的声望,“名虽著于州闾,身未免予贫贱”,时人也难免落其窠臼,甚至一些当朝显贵“慕其祖宗,竞结婚媾”。贞观十二年(638年)《氏族志》修成时,其内容“类其等第以进”,仍然按照魏晋时期的士族制度书写,重冢中枯骨,而非当朝冠冕,无怪乎太宗怒曰:“我今特定族姓者,欲崇重今朝冠冕,何因崔干犹为第一等?”从高士廉的视角出发,此书当以魏晋士族郡望书写,而阎氏实非魏晋大族,并且一个郡望的形成需要时间的沉淀,而这一时期河南阎氏刚刚起步,虽然阎立本贵为宰相,在这种社会背景之下也不得入《氏族志》。反过来看《姓纂》之史料来源以及创作背景,它修撰的起因是在封赏大臣时因闹了郡望的笑话,可见到了元和时期,郡望即使是在中央也不为所重,士族社会已经到了完全解体的边缘。之后宪宗命人“综修姓纂”,使“庶无遗谬者矣”。
总而言之,从河南阎氏形成的过程也可以看到一个少数民族与华夏民族互动的结果。在中古士族社会的背景之下,随着少数民族汉化日深,他们也慢慢从历史中寻找出符合自己的祖先记忆,以此来证实自身的汉族身份。与此同时统治者也在利益抉择下,承认这一变化,以此将其吸收进入华夏政权之中。在经历了魏晋时代的动乱之后,许多少数民族融入士族之中,带来了谱系紊乱,但与此同时,这些新兴的汉化的少数民族也代替了那些衰弱已久的中原世族,为士族社会的更替注入了新的活力。
关于少数民族姓氏的研究,集中于对窦氏、独孤氏等的探讨,但他们以前均是代北贵族,或者说其先祖与孝文帝南迁有关,所以后世得以奉河南洛阳郡望,而代北阎氏则不同,该家族在周、隋之前是一个边缘化的武将家族,与“士族”二字丝毫无涉,自阎庆开始才开启了中央化与文化转型的道路,其河南郡望和谱系也是由其子孙建构而成。可见相比于那些少数民姓大族,阎氏家族从代北阎氏到河南阎氏的转化过程要更加曲折。河南阎氏的个案为我们展现了在中古士族社会背景下,一个边缘化的少数民族重塑成士族的过程,也是一个民族文化融合、隔阂消弭、共同体发展的过程。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