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翔
【摘要】 方回《瀛奎律髓》是纪昀用力评点的诗学著作之一,纪昀在其所撰《瀛奎律髓刊误》中认为方回“选诗之大弊有三:矫语古谈,标题句眼,好尚生新。”其论诗也有三大弊端:“党援”“攀附”“矫激”。本文对二人著作进行细致考察,探析纪昀对《瀛奎律髓》批评原因,认为原因有三:一是二人诗学理念存在差异;二是受所处时代诗坛的影响;三是纪昀对方回存在个人偏见。
【关键词】 《瀛奎律髓》;方回;纪昀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11-0062-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11.020
《瀛奎律髓》自问世后,引起了众多学者讨论。清代中叶,纪昀撰《瀛奎律髓刊误》对此书进行评价。纪昀在序文中便开门见山,痛批其所存在的问题。认为“其选诗之大弊有三:矫语古谈,标题句眼,好尚生新。”其论诗也存在三大弊端, “党援”“攀附”“矫激”。之后在序言中,又对这些弊病做了详尽的说明。关于纪昀对方回的评价,学术界也多有关注,而其关注点主要着眼于纪昀的评价是否正确,方回论诗是否存在以上弊端,比如田金霞在《论纪昀的〈瀛奎律髓〉批评》一文中,对各条弊病细致分析,最终得出结论:纪昀以一斑窥全豹,对方回诗学的评价过于主观片,方回论诗并不存在以上弊端。①詹杭伦在《纪昀〈瀛奎律髓〉的得与失》一文中,认为纪昀持论过高,其批驳方回选诗与论诗之三大弊皆不足深信。②以上研究均着眼于纪昀批评本身,就批评而论,未深入探究是何原因造成纪昀对方回的批评。
方回与纪昀都是著名的诗学理论家,他们的诗学批评均有自己的理论体系,并不存在正误之分,而只是由于诗学理念不同,所以评判诗歌的角度不同。纪昀对方回论诗的批评,其价值不在于批评本身,而在于隐含于批评中二人诗学理念的差异,以及他们所处朝代的诗坛风貌。探析纪昀对《瀛奎律髓》批评的原因,利于把握纪、方二人的诗学理念及元、清诗坛的诗学主张。
一、方、纪二人诗学理念之差异
《瀛奎律髓》的编撰,不仅体现了唐宋两代律诗的辉煌成就,也是方回诗学理念的重要体现,如对于唐宋诗歌的选入、评价,都是作者诗学理念的展现。而纪昀撰《瀛奎律髓刊误》对《瀛奎律髓》进行评价,也是他独特的诗学理念的体现。二人对于相同诗歌存在相反的评价,正是由于二人诗学理念存在差异。经过分析发现,二人在诗歌风格、评判诗歌着眼点、门户观念等方面都存在不同的理念观点。
(一)对诗歌风格的偏重不同。纪昀在序言中批评方回选诗存在矫语古谈之弊,“夫古质无如汉氏,冲淡莫过陶公,然而抒写性情,取裁风雅,朴而实绮,清而实腴;下逮王、孟、储、韦, 典型俱在。虚谷乃以生硬为高格,以枯槁为老境, 以鄙俚粗率为雅音,名为尊奉工部,而工部之精神面目迥相左也。是可以为古淡乎?”纪昀认为质朴之风的诗人,上至陶渊明,下至唐代诗人王维、孟浩然、储光羲、韦应物等,都是诗风古朴自然的代表,但方回选古谈者,却仅仅推崇杜甫一人。方回虽也以平淡论诗,却未能悟得陶、王古淡風味的真谛,实际上是“矫语古淡”。这正是由于二人对诗歌风格的偏重不同造成的。
方回论诗,以古朴自然为标准,而纪昀偏爱风韵雅味之词。方回更偏爱古朴自然之词,对诗歌的评价也多以“自然”为标准,如评价孟浩然的诗歌:“诗句自然,无刻画之迹”;评价韦应物的诗风“淡而自然”。纪昀则重视典雅之风,对于自然俚俗之风较为排斥。他极力强调风韵兴象,甚至将之视为评价诗歌高下的重要标准。如评黄庭坚《戏咏江南风土》:“意摹柳州诸作,而骨韵神采不及远矣。”二人对诗歌风格的偏重不同,因此对于相同诗歌,二人会产生完全不同的评价。如评《二月七日吴正仲遗活蟹》,方回云:“三、四自然,见蟹之状。”纪昀曰:“虚谷云:‘三、四自然,但不雅耳。”方回从自然的角度,对该诗歌给予极高的评价,而纪昀则从雅正的角度,认为此诗歌过多追求自然而忽视文辞风韵的雅正。
(二)评判诗歌的着眼点不同。纪昀认为方回论诗过分讲究标题句眼,好尚生新,过多的追求字词句、形式技巧的创新而忽视诗歌的内在性情、主旨。纪昀在序中指出“虚谷置其本原而拈其末节,每篇标举一联,每句标举一字”,他指出方回论诗,过多地注重从一字一词去阐释理解,这是“置本取末”的,而这样不能体味出诗歌中的主旨和寄托。纪昀在《瀛奎律髓刊误》序言中指出,方回提倡作诗“务求为前人所未道”,提倡创新,而他认为这种过分追求形式技巧的创新是有失偏颇的。而此批评正可以体现二人评判诗歌的着眼点的差异。
方回论诗,重视诗歌的形式技巧,而纪昀则认为诗歌首先要抒情言志。方回论诗,主要有三个标准 :格高、意到、语工。他在评曾几《上元日大雪》时指出:“诗先看格高,而意不到,语又工,为上。意到,语工,而格不高,次之。无格高,无意,又无语,下。”比如评价李虚《次韵和汝南秀才游争净土见寄》时,就以这三条为标准:“以意为脉,以格为骨,以字为响,则尽之。”方回是在讲究格高、意的前提下,肯定了用字的重要性。方回在点评诗歌时,常用“圈点法”标注出诗中“字眼”,如在评价范仲淹《登岳阳楼记》中“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一句时,圈点出“坼”“浮”为诗歌“字眼”。
纪昀则认为论诗首先要看诗歌是否符合儒家温柔敦厚的传统,是否能够抒情言志,强调诗歌在内容上以抒发心志、表达性情为旨归。其《冰瓯草序》有云:“诗本性情者也。人生而有志,志发而为言,言出而成歌咏,协乎声律。其大者,和其声以鸣国家之盛,次亦足抒愤写怀。举日星河岳、草秀珍舒、鸟啼花放,有触乎情,即可以宕其性灵。是诗本乎性情者然也。”他认为诗歌只要是诗人情感的真实流露,不管是“和其声以鸣国家之盛”之“大者”,还是“书愤写怀”、触景生情之所谓“小者”都足以感发人的心灵。因此,方、纪二人评价诗歌时着眼点不同,也会造成诗歌评判结果的不同,方回认为宛陵诗的“自相为对”是亮点,提出作诗要创新、独到,形式技巧需明显展现。纪昀认为宛陵诗只是“就句对”,之追求外在形式技巧,并不新奇,他主张诗歌要抒情言志,重视整体意蕴,反对在形式技巧上逞才恃能。
(三)门户之见不同。纪昀认为方回论诗时存在拘守门户的弊病,认为方回选诗之偏见在于党援“江西”而力反晚唐,《瀛奎律髓刊误》序言中说:“坚持‘一祖三宗之说,一字一句,莫敢异议。虽茶山之粗野,居仁之浅滑,诚斋之颓唐,宗派苟同,无补袒庇。而晚唐、‘昆体、‘江湖、‘四灵之属,则吹索不遗余力。”这句话指他认为方回选诗坚持一祖三宗,偏袒江西诗派,对他们的诗句没有甄别就进行选入,但对于晚唐、“昆体”“江湖”“四灵”等派别诗人的诗歌,则吹毛求疵。纪昀对此十分反感,批评其“自成一家处在此,其局于一家处亦在此”,慨叹“论诗如此,岂复更有是非”“纯是英雄欺人”!并针对方回此论一一做出批驳。而此批评的不同可以体现二人对于门户之见的差异。
方回论诗推举一祖三宗,纪昀论诗则主张兼取众体,力斥门户偏见。方回论诗标举“一祖三宗”之说,他提出:“古今诗人当以老杜、山谷、后山、简斋四家为一祖三宗,馀可配飨者有数焉。”明確主张作诗应以杜甫为祖,以黄庭坚、陈师道、陈与义并为三宗。又江西诗派不少代表作家是以杜甫作为师法的对象,所以方回此说实际上主要为标榜江西诗派而倡言的,以图重新确立江西诗派在诗坛的地位。江西诗派发展到后期,粗硬之病逐渐显露,永嘉四灵希望以工巧轻快革除江西之弊,四嘉诗虽然清醒淡远、自然圆熟,但也存在意境狭窄的弊病。方回提出一祖三宗,树立诗学典范,改革江西诗派,倡导学习和继承中国优秀的诗歌遗产,打破宋末诗歌的弊病。纪昀论诗则主张兼取众体,力斥门户偏见。不能以《诗经》《离骚》为标准论汉、魏诗,以汉、魏诗歌为标准论盛唐诗一样,这些都是是顽固不化、拘守门户的偏执之论,只有兼取诸体之长,才是通达。对于方回评杨亿《书怀寄刘五》“‘昆体未尝不美”的持平之论,纪昀则更进一步申述:“诸体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在学者别白观之,概毁概誉,皆门户之见也。”从而赞赏方评“甚公”。
二、受所处时代诗坛的影响
每个朝代都有各自的历史特点,会形成不同的审美倾向和诗坛风貌。方回是元初诗坛的重要代表人物,而纪昀生于清朝,是清代乾隆时期的著名学者,二人所处时代甚远。受各自处所时代和诗坛的影响,二人会形成完全不同的诗学理论,如在审美风貌、门户之见等方面,都受到各自所处时代诗坛的影响。
(一)元、清诗坛不同的审美风貌。元初诗坛以平淡自然为美。宋代初年梅尧臣认为“作诗无古今,唯造平淡难”,他主张诗歌创作追求平淡自然,随后苏轼、欧阳修等诗坛巨匠也大加宣扬,自此之后,宋代诗坛以平淡为审美追求。此审美追求自宋代延续至金元诗坛,元代初期众多诗坛领袖宣扬自然之论,如元好问多次表现出对以陶渊明为首的平淡诗风的赞赏:“《古诗十九首》,建安六七子。中间陶与谢,下逮韦柳止。”方回是元代初年重要的诗学家,其诗学思想亦受到当时诗坛风貌的影响,他论诗亦讲究平淡自然,以古朴自然为标准。方回作诗,力求古朴自然。他自己作诗以平淡为标准,如宋末元初文学家曾赞扬其诗歌“清新散朗,天趣流洽”。他在评价他人诗歌,也以自然古朴为标准。方回对于不加矫饰的自然之诗,大为赞赏。如评宋人梅尧臣诗:“梅诗似唐而不装不绘,自然风韵,又当细咀。”
清代诗坛以温柔敦厚为标准。清代诗歌学者将“温柔敦厚”作为评价诗歌的标准,重视儒家温柔敦厚观念对诗歌创作的引领。乾隆到道光初年是清王朝由强盛转衰的时期,也是弘扬诗教最突出的时代。当时诗坛上信仰和谈论儒家诗教的人物很多,如沈德潜、纪昀、章学诚、袁枚、翁方纲、李重华、程廷祚等。他们的诗教理论以《诗经》为基础,大力弘扬儒家诗学理论。他们将《诗经》作为最高的文学典范,一切文学作品的创作都要以《诗经》为标准,特别重视儒家的温柔敦厚诗教原则,重视看作品中是否符合温柔敦厚的传统,是否存在充实的内涵和思想。纪昀受当时诗坛影响,亦追求诗歌的温柔敦厚,纪晓岚在其著作《挹绿轩诗集序》中称“ 《书》称‘诗言志,《论语》称‘思无邪,子夏《诗序》兼括其旨,曰‘发乎情,止乎礼义,诗之本旨尽是也”③,将“发乎情、止乎礼义”“思无邪”“诗言志”统一起来言诗、言诗教,认为真正符合儒家诗教需要的作品一定是那些有充实的思想内涵,同时又能融情于理、情感表达与儒家的理义教化完美统一的作品,故纪昀在诗歌批评时十分注重看诗歌是否符合儒家温柔敦厚的传统。
(二)元、清诗坛对唐宋之争的不同意见。从元代开始,诗坛上争论的最大问题,已经不是载道还是言志、描写现实还是表现自我这些涉及诗歌本质的问题,而是宗唐宗宋这类风格门户之争。元初众多知识分子就宗唐还是宗宋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元初知识分子就唐宋之争分为两派,宗唐派以元好问、戴表元等人为代表,所宗之“唐”也并非专宗盛唐之诗,他们主张师承百家,博采众长,学习借鉴唐以来一切值得借鉴的名家。宗宋派以方回“一祖三宗”论,刘将孙“平淡自然”论为代表,在理学思想的大背景下,主张效仿江西,善于用事,工于锻炼,崇尚艰涩瘦硬之诗风,以奇崛见长。两派各抒己见,无法形成共识,方回《瀛奎律髓》中对唐宋诗歌的评价,正是其宗宋思想的展现。
“唐宋诗之争”一直没有定论,直到清代仍然是学术史上讨论的重大话题。清代乾隆年间,乾隆皇帝亲自主持编选的一部唐宋诗歌选本《唐宋诗醇》,在唐宋诗之争的诗坛论争中,这一御选唐宋诗选本以宗唐为基础,兼容宋诗。在对唐宋诗歌的态度方面,《唐宋诗醇》的基本诗学倾向是宗唐。首先,从入选诗人来看,唐代入选诗人有李白、杜甫、韩愈、柳宗元四家,而宋代只有苏轼、陆游两家。再从入选篇卷来说,唐代远胜于宋代,47卷诗选中,唐代诗歌共31卷,宋代诗歌仅16卷。《唐宋诗醇》的基调虽然是宗唐,但是并没有排斥宋诗。乾隆在宗唐的基础上,兼收并蓄,编选了唐宋诗合集,体现了官方以唐为主,兼容宋诗的折中态度。《唐宋诗醇》体现着乾隆时期官方对诗学的高度关注,也表现出官方对诗坛论争的明确态度。因此,乾隆时期唐宋诗歌门户之争暂时消停。故纪昀作为乾隆时期的诗学家,受官方态度的影响,对唐宋诗评价也采取折中态度,力斥门户之见。
三、方回对纪昀存在个人偏见
方回在诗词创作和评论上有较高的造诣,被赵孟頫称为“天下善书今第一”,《中国文学史》评价他“由宋入元的方回、戴表元,诗坛影响都颇为深远” ④。可是这样一位英才,人品却饱受后世的诟病。方回是南宋末期之人,在宋亡之际,涌现出一批“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士大夫,如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等人,他们在国家遭难之际,舍小家为大家,积极参与组织抗元活动,他们成为千古流芳的爱国英雄,后人给予极高的评价。而方回同样作为南宋末期之人,没有选择抗元,而是投降元朝,《四库全书·〈桐江续集〉“提要”》记载:“得知严州元兵将至,倡为死封疆之说,甚壮。既而不知所在,则已迎降于三十里外矣。”方回大庭广众之下豪情万丈,以忠诚义士示人,暗地里却投降元朝。重名守节,历来是中国古代文人的高尚操守,因此对于方回,历史上饱受诟病。
纪昀生于乾隆盛世,忠君爱国,刚正不阿。《阅微草堂笔记》记载:“畏法度者为下,爱名节者为次;乃心系王室,但知国计民生,不知祸福毁誉者为上。”生为忠臣,他亦赞扬为国报效之人,如对于文天祥的诗作给予很高的评价,评价文天祥的《集杜诗》:“每篇之首,悉有标目次第,而题下叙次时事,于国家沦丧之由,生平阅历之境,及忠臣义士之周旋患难者,评志其实,颠末粲然,不愧诗史之目。”(《四库总目提要》)纪昀从政治的角度出发,对于文天祥的诗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由此可以看出他是十分赞赏忠臣义士的。因此,纪昀对方回的批评,有可能受方回投降元朝行为影响,波及其诗学理论。
综上所述,纪昀撰《瀛奎律髓刊误》,其价值不仅体现在对方回论诗的批驳,更是其诗学理论的呈现。二人论诗有不同的诗学理念,诗歌风格的偏重、论诗着眼点、门户之见均不相同,故二人论诗存在不同观点。在对比二人诗学理念时,亦离不开所处的时代背景和个人生平影响。进一步探析纪昀《瀛奎律髓刊误》中对方回批评的原因,有利于更好的理解二人的诗学理念,也有利于进一步探究元、清时期的诗坛风貌。
注释:
①田金霞:《论纪昀的〈瀛奎律髓〉批评》,《兰台世界》2015年8月下旬,第134页。
②詹杭伦:《纪昀〈瀛奎律髓刊误〉的得与失》,《北京化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4期,第30页。
③(清)纪晓岚:《挹绿轩诗集序》,出自王镇远、邬国平编选:《清代文论选》 (下),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539页。
④袁行霈:《中国文学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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