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为广大观众所喜闻乐见的精彩好戏

［摘 要］现代戏《黄文秀》是根据广西百坭村原第一书记黄文秀为山村扶贫事业而牺牲的先进事迹创作的，在同题材的戏剧类作品中显得别具一格、匠心独运，有其鲜明的艺术特色，如采用倒叙回忆的整体艺术结构、糖葫芦式的人物串联方式、突出喜剧元素在正剧中的运用、大众化的意识审美等，既是为观众所喜闻乐见的一部“有戏”的精彩剧作，又极具主旋律剧的“高台教化”功能与意义。

［关键词］现代戏；《黄文秀》；艺术创新；思想意义

壮剧《黄文秀》是根据广西百坭村原第一书记黄文秀为山村扶贫事业殉职的先进事迹创作而成的一部现代戏，在忠实于人物原型的基础上，釆用戏曲化的艺术表现手法，讲述黄文秀主动报名投身故乡山村建设、帮助孤儿重返课堂、激励乡民因地制宜栽种橘树、风雨夜以真情感动并冒险背出年迈老人、在党旗下激励并唤醒穷村官等精彩故事，再现了优秀扶贫干部、第一书记黄文秀在扶贫攻坚的第一线冲锋在前、无私奉献，责任坚守、使命担当的坚定政治信仰、崇高精神境界和博大为民情怀。

黄文秀在京城某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放弃大城市的工作机会，主动报名成为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回到家乡，在百色市委宣传部工作后，再次主动请缨，要求到第一线开展扶贫工作，来到百坭村任第一书记，带领乡亲们开始脱贫攻坚的艰苦工作，在冒着风雨赶回山村途中因山洪暴发而壮烈牺牲，把一腔热血、青春生命都奉献给了党和人民的脱贫事业。黄文秀是在脱贫攻坚第一线艰苦奋斗、忘我奉献的新时代青年党员干部的优秀代表，被追授“全国脱贫攻坚楷模”“全国优秀共产党员”“时代楷模”等光荣称号。

剧作家袁连成先生是国家一级编剧和江苏省淮剧团首席编剧，为黄文秀的事迹所感动，有意创作一部以黄文秀为人物原型的戏剧，就在这时，收到来自广西方面的盛情邀约，可谓不谋而合，便立即奔赴广西实地走访、座谈和调研，广泛收集、加工整理有关资料，迅速投入壮剧《黄文秀》的创作。劇作家认为，同题材的文艺作品其思想性是基本相同的，故此剧应在艺术性即戏剧性上多下功夫，做到扬长避短、出奇制胜，通俗一点，就是要“有戏”，让观众爱看、喜欢看，这才是最关键的。此剧入选国家艺术基金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型舞台剧和作品主题创作资助项目1，在2020年新年戏曲晚会上，壮剧《黄文秀》（片段）为党和国家领导人献礼演出2。与同题材的歌舞剧《扶贫路上》、锡剧《追梦路上》相比，壮剧《黄文秀》不论是在题材选择上，还是在艺术表现上，都显得别具一格、匠心独运，实现了思想性和艺术性的有机结合、教化性与观赏性的高度统一，有着独特的艺术魅力。

一、采用倒叙回忆的艺术结构

全剧从黄文秀人生的最后时刻开始，在她放不下的对百坭村群众的牵挂中，观众也随之深入她的工作、生活与内心世界。大幕甫一拉开，便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穿着红马甲、打着一把红伞的黄文秀从风雨中上场。她在抽空回家探望病重的父亲之后，急切地要回到百坭村，那是她工作和战斗的地方。她已经预感到自己此行可能遭遇不测，也想到自己可能不会再回来，但她惦记着乡亲们和山村扶贫工作，一边用手机通知村主任带领乡亲们做好防范工作，并告知自己正顶风冒雨向百坭村赶去……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办，还有好多话儿要对乡亲和亲人讲，她掏出手机把这些记录下来。

这很自然地引起了她对短暂人生往昔的深情回忆。剧作于是转入她主动报名成为广西组织部门选调生，表示自愿回到家乡工作。她刚进村就安排孤儿泥泥进校读书，说服田疙瘩重新栽种砂糖橘树、办果酒厂。为说服田疙瘩，她与田疙瘩一起喝酒，鼓励他东山再起时竟将自己喝倒了。在田疙瘩焦急、紧张而深情的声声呼唤中，剧作再次出现黄文秀顶着狂风暴雨、在电闪雷鸣中踉跄赶路、奔向山村的感人情景。文秀惦念的是仍住在破屋危房的村民的安危，剧作很自然地转换到她动员石爷爷并背着老人在风雨中离开，劝说因穷辞职的村主任韦超群留下，并与他共同描画乡村脱贫致富的美好前景。剧尾，在泥泥、田疙瘩、石爷爷、韦主任等一众村民的声声呼唤中，高唱着“我是春风”的文秀从漫天霞光下、从青山绿水中向大家走来，她没有离开，她与故乡的青山绿水、百坭村人永远在一起。

黄文秀以自己的热血、青春、生命书写脱贫攻坚最为壮美华丽的人生诗篇。剧作家将其作为剧作的重点和核心事件进行整体构思和安排，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大幕拉开便是黄文秀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向观众走来，并以此为线索结构全篇，这带给观众的是心灵的震撼。她明知道此行的巨大风险，面对将永远不再回来的自己，但没有犹豫迟疑，仍义无反顾地向着山村奔去……她想到的全是别人，唯独没有她自己，真可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于风雨中再次出现在观众面前时，观众的心始终都被揪得紧紧的，一直悬着，尽管已经知道她此行的最后结局，但依然为她的人身安全而担忧和焦虑。当戏剧快结束时，看到她从阳光明媚、绿水青山中含笑走来，观众心头尽管仍然沉重、压抑，但更多的是崇敬、景仰之情。作为表现真人真事的主旋律正剧，带给观众如此的心灵震撼，固然是人物和事迹本身感人，更有剧作者精心而巧妙的整体构思和艺术呈现的艺术作用和效果。

二、糖葫芦式的人物串联方式

剧作在结构上采用一种糖葫芦式的人物串联方式。这与剧作家采用意识流的现代创作手法以及采用回忆倒叙的片段式艺术呈现是一致的。剧作家为此巧妙地设置一系列的人物矛盾和冲突。首先是和泥泥的冲突。泥泥在村里是个孤儿，也是个孩子王，爱读书，有正义感，还有一手用弹弓打飞鸟堪称百发百中的特殊本领和技艺。他见到新来的扶贫第一书记黄文秀时，先是拒绝好心帮助，后为村里写“爱鸟护鸟，人人有责”的牌子，宣传保护自然生态，最后文秀安排他重回学校学习。其次是说服田疙瘩重操旧业栽种砂糖橘。田疙瘩因栽种砂糖橘受挫，妻子离家出走后，他从此整天睡觉、喝酒混日子。对于文秀的到来，他先是要钱要物，遭拒绝后便关门进屋。田疙瘩受酒吸引，与文秀隔着墙头一边喝酒，一边谈种植砂糖橘，最终转变过来。再次是与石爷爷的矛盾。风雨之中，石爷爷拒绝村主任反复动员让他迁出危房搬去新村居住的要求，黄文秀虽一再劝说，但石爷爷就是不同意搬离。文秀决定先为他烧饭，竟发现无柴可烧，便拿出自己包里的面包、矿泉水来让他吃，文秀在风雨中背着老人艰难离去的背影让观众感动得流下热泪。最后，文秀在桥头拦截老主任，说服他收回辞职报告，决心带领村民一起脱贫致富。黄文秀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道路的坎坷曲折，扶贫工作遇到的困难之多之大，任务的艰巨、繁重，观众都能感受到。

这种糖葫芦式的人物串联方式，层层深入、顺序递进，一步一步地把矛盾和冲突推向高潮，也将黄文秀的思想、情感、人格境界推向高峰，还起到让观众把注意力集中到对戏剧的欣赏上来，引人入胜，让人欲罢不能。换言之，剧作既让观众觉得此剧“有戏”，又能吸引观众聚精会神地把剧作看下去。这正是此剧的艺术魅力所在。

三、突出喜剧元素在正剧中的运用

与意识流、倒叙回忆的整体结构安排与糖葫芦式的人物串联方式相配合相一致的是剧作还采用较多的喜剧元素。《黄文秀》是表现真人真事的主旋律剧，也是表现先进模范人物的时代正剧，剧作家却别出心裁地将喜剧元素运用到正剧（通常说的悲喜剧）的表现中，既具有以喜写哀、以乐衬悲的奇特艺术效果，还使得观众在欣赏剧目时低沉、压抑的情绪得到某种程度的放松与缓解。剧作伊始便透露出此剧所带有的喜剧因子和元素。文秀初进村遇到泥泥时，他正和三个小朋友在一起玩耍，比赛谁的爸爸“牛”。一个说爸爸是厂长，自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故爸爸“牛”；一个说父亲是屠夫，因此常有肉汤喝有骨头啃，因此其父也“牛”；一个说爸爸是个泥瓦匠，还是个工匠式的人物，故爸爸更“牛”，谁知当即遭到前面两个孩子的嘲笑。这时候泥泥挺身而出，认为当泥瓦工的父亲才最“牛”，是名副其实、令人佩服的大“牛”级人物。其中充满嬉笑、打闹的成分，话语的滑稽可笑更是让人忍俊不禁。泥泥听说文秀是来扶贫的，当即摆出架势准备接受文秀对他的“访贫问苦”，不仅拒绝接受带有任何施舍性质的东西，还坚持靠自己一手精妙的弹弓技艺来养活自己。遇到文秀阻拦后，他很不满意，说“靠山吃山、靠鸟吃鸟”，其语言的生动、性格的活泼，使得剧作在整体的低沉、压抑气氛中增添了轻松俏皮、风趣幽默，故一开始便有着悲喜剧的格调。

在文秀与田疙瘩相见的一场戏中，先是一群村妇就初进村的文秀对山村“为什么这么穷”的问话“评头论足”，再指出山村山多地少、地理偏僻等因素，还说只有将印钞机抬进村里哗哗地印出钞票来，百坭村才能挖掉穷根。田疙瘩说和小辣椒“我们两个是光着屁股长大的”，更是属于插科打诨的调笑。作为喜剧人物的田疙瘩因栽种砂糖橘受挫，妻子离家出走，他便从此整天睡觉、喝酒混日子。对于文秀的到来，他先是想“要个条子、弄些款子”，在文秀善意提醒、批评怎么能浑浑噩噩、无所事事过一辈子后，他却觉得自己手不拿锄、脚不沾地，胜过国家干部公务员，虽然不种田却快活似神仙，社会、政府对他的救济形成他等靠要的懒惰思想与行为。在文秀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尤其是帮他办橘子酒厂、申请扶贫贷款、搞电商销售以及如有损失自己赔偿的保证，他才重拾致富信心。

田疙瘩的转变是个喜剧性事件，同样，文秀劝说并阻止老主任因贫困而辞职，也是个充满悲喜剧的重要事件。老主任韦超群当村干部25年，辛辛苦苦干了半辈子，正直无私的他把心思和精力都放在村里的工作上，自己家却至今未能彻底脱贫，在准儿媳不盖新房子就分手的威胁下，在老母、妻子和儿子苦苦哀求下，遂向乡政府递上自己准备去外地打工的辞职报告。文秀听说后火速赶来劝阻，两人在桥上相遇，一个要过桥，一个想阻拦，两人在桥上几次三番地你来我往，最后文秀不得不坐在桥上拉住老主任紧紧不放，在老主任的一再示意和挣扎下才放手。文秀劝说他，当干部就得自己吃苦、吃亏在前，只有通过脱贫攻坚，才能带领大家共同致富，并与老主任一起重温入党誓词，更建议让他儿子回村来发展，搞乡村旅游，等到村里都脱贫致富了，还怕没有好姑娘主动上门。在黄文秀一番情与理的开导、说服和激励下，老主任决定与她一起将百坭村脱贫攻坚的事业进行到底。

可以说，此剧是悲中有喜、喜中含悲的地地道道的悲喜剧。结尾时，黄文秀最后从漫天霞光下的青山绿水、如火如荼的山村建设中走来。是啊，她没有离开山村，没有离开她思之念之的乡亲们，她永远和青山、与乡亲们在一起。这种悲喜剧的艺术处理，是剧作家匠心独运的艺术创造，也是对革命叙事的一种变革和创新。

四、大众化的艺术审美

戏剧是典型的大众艺术，对于塑造先进英雄模范人物的主旋律戏剧来说，观众最反感的就是对人物作拔高化的艺术处理，既不真实也不可信。剧作家为构建此剧大众化的审美特色，将文秀作为一个活生生的邻家女孩与普通村干部来表现。

她带头准备考博又自己率先退出，向同学表示自己“失言”了，因为自己是从大山中走出来的，出于对乡亲和政府领导的感恩和报答，“回村奋斗是我选择的人生旅途”。她掏出自己身上的钱帮助泥泥，让他认识到生态保护的重要性，还帮助他圆了本已中断的上学读书梦。为了说服田疙瘩，让他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竟与他一边喝酒，一边讨论，不仅主动提出帮助他跑扶贫贷款、搞电商销售，还说若有亏损都由自己赔偿，怕他不相信，又掏出自己的联系卡，告知他自己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联系电话等，最后更是将自己喝倒。她在风雨到来之前苦口婆心地劝说石爷爷离开快要坍塌的危房，正是她提到自己的父亲是个患癌症的重病之人，正等着她送药回去，还说自己结婚时请石爷爷去喝喜酒，石爷爷终为她的一片诚心和孝心所感动，同意搬离。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像发生在观众身边和现实生活中，既真实可信，又亲切感人，拉近了剧中人物和观众之间的情感距离。剧作始终将黄文秀当作一个普通的人来进行艺术表现，着力于反映她平凡中的不平凡，既颇为接地气，又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故为广大观众所喜闻乐见。剧作家正是以文艺的形式来表达对时代楷模的景仰之意、致敬之情。剧作给人以强烈的身临其境之感，不仅让观众觉得荡气回肠、振作奋起，还让人泪中含笑、骄傲自豪，极具激励、教化意义和作用。剧作以通俗化、地域化的大众化审美彻底征服了观众。

剧作生动地再现了充满青春活力与阳光之美的黄文秀，既志存高远又脚踏实地，既对党忠诚又为民负责的情感世界与理想追求。作为女孩，她热爱生活，温柔善良；作为女儿，她关心父母，体贴孝顺；作为共产党员，她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作为第一书记，她勇挑重担、冲锋在前。这位新世纪的时代楷模，以她可亲、可近、可爱、可敬的形象，走进了观众心中，对于广大群众特别是青年人来说具有很好的示范导向作用。习近平总书记对黄文秀先进事迹曾作出重要指示：“黄文秀同志……在脱贫攻坚第一线倾情投入、奉献自我，用美好青春诠释了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谱写了新时代的青春之歌。”1我们应该以黄文秀同志为榜样，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勇于担当、甘于奉献，在现代化建设和民族复兴的征途上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作者简介：李晓，盐城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讲师。

本文系江苏高校“青蓝工程”人才资助项目（项目编号：[2021]11）、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资金资助项目课题“新世纪江苏现代戏创作研究”（项目编号：22021SJA1952）阶段性研究成果。

1张天韵：《彰显楷模精神 凝聚民族力量：壮剧〈黄文秀〉谱写新时代青春之歌》，《广西日报》2021年7月20日1版。

2佚名：《壮剧〈黄文秀〉入选2020年新年戏曲晚會演出精彩呈现》，https：//www.sohu.com/a/364183918_211507。

1习近平对黄文秀同志先进事迹作出重要指示http：//cpc.people.com.cn/shipin/n1/2019/0703/c243247-3121203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