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绍良
这是一块空旷、高远,长满野草的没有名字的草坪,在暮春的日子里,还显得荒凉和悲怆。因为放置了1000多箱蜜蜂合作社的蜜蜂,我就把它叫做蜜蜂坪了。它的颜色是黄色的,是去年冬天死去的野草的颜色。还有一种植物叶形保持着美丽的形状,那是完成了舒展一生的蕨菜。在这块地面上,蕨菜是最高的植物,在它之下,是更为低矮的细绒的野草。这个层次之间,新生的蕨菜已经长了出来,一出土,它们的顶端就像一只只握紧的拳头。出土至一拃高的时候,拳头逐渐松开,成为龙爪状。下面的部分,有的颜色棕红,有的青灰。
这时的蕨菜正是上市的好时机,不远处就有两位农妇背着背篓,弓着腰,在一根一根地掐着蕨菜。蕨菜生长很快,今天才探头出土的,明天就一拃高了,今天一拃高的,若掐时嫌矮小了一些,等明天就长得刚好,后天呢,就会嫌旺了老了。在这块约200多亩的草坪上,那两人的背篓,只需半天就会装满了。她们回家去,要做的事就是烧一大锅水,把蕨菜煮3分钟,捞起来用冷水浸泡。隔天,就可再装回背篓,进城去卖了。今年,我知道的行情是4到5元一市斤。
这块土地的平整,是相对的,我去不到的部分,是漫坡地的下方。那里还生长着另一种比蕨菜更高的、蓬状的植物,叫野坝蒿,从名字看,它属于蒿科。这种植物耐干旱贫瘠,还喜欢开花。每一株花干,都是垂直向上,花朵细碎,都从花干周围向外开放。颜色虽有点红,但都显得暗淡,这就是说,它的整体并不美丽。在暮春的日子里,这种植物虽然还顽强地挺立着死亡之躯,但都不会吸引人们的目光,即使在它蓬勃生长、开花结籽的夏末秋初,也似乎从未有人去歌颂它们。知道它们的价值。刻意关注它们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养蜜蜂的蜂农。蜂农的目光,是跟着蜜蜂走的。这种不起眼的植物,在开放的细碎的花朵里,却不停地分泌出最多的、最好的花蜜,让花丛成为蜜蜂的天堂。我间接地知道,在野生植物里,同属蒿科的植物都有药性,比如消炎止痛、清火祛毒、舒筋活血等功效。如此,从野坝蒿的花心里分泌出来的蜜,也就带有了一定的良药性质。在漫长的缺医少药的年代,山民大多用民间单方独剂治病,这单方独剂中,有的还要用野坝蒿蜂蜜做药引子。
这块地的下沿,大都长满了野坝蒿,野坝蒿丛中,竟然规规矩矩、间隔有序地摆放了千余箱蜜蜂。蜂箱地的上部边沿,都用低矮的铁丝网拦了起来。如此,我本想进入蜂箱群里,打开盖子,查看蜜蜂的生长情况,可这样的想法暂时被中止了。这是座叫断山的山头,盛产蕨菜的地方,海拔是2350米,离山顶还有约100米的高差,800米左右的距离。草地的上部边缘,就是茂密的栎杂木森林了。有如此森林的山地上,土壤里一般都会有较好的含水量,山林里都会有更多的飞禽走兽。草地的下部边缘,都是高大挺拔的红松和华山松林。到了雨季,这样的环境里还会盛产蘑菇。
我把最好的风景放在最后来讲述,这是遵循我喜欢先物质后精神的结果。最好的风景就是大树杜鹃,本地人叫映山红的花树。这些花树大都生长在草地边缘,它们的树干呈深红色,皮厚多皱,显得嶙峋,叶片厚而色暗,绿得不够剔透,只有花,每朵都是小碗大,红得如火如荼,远看如一枝枝燃烧的火把。花树密集,花朵热闹的地方,它们就比朝阳还温暖,比晚霞还绚烂,烧得你浑身燥热,让你想高歌,想呐喊,想回到少年时,饮一碗酒,与男女老少的山民们打歌共欢。这时,我想起了我有一件羊皮领褂,俗称羊披。这是山里彝人汉子的千年服装,耐磨、保暖、豪气、粗犷。在这样的环境中,晴天丽日之下,我还把5匹没人管束的红色皮毛的马想象成自己的,任它们在花树下、草地上随意徜徉吧,我应该把羊披铺在地上,仰面躺下,闭上眼睛看太阳,任遐思在红色的世界里飞翔。
我已在苍山西坡的杜鹃花树下躺过了,躺在一地落红的上面,让那些红色的火焰烘烤着我的全身,并托举着我上升到了云端,到苍山之巅,醒来,才知道一个浅浅的小梦,竟然完成了凡夫俗子的神仙之游。那里的海拔一般在2500米至3000米之间,村庄都会在2500米之下,我们在花树下忘乎所以的时候,就会看见一群群黑山羊,被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放牧着。不过,草地和这里一样,仍然是黄色的,枯草嚼到山羊嘴里,肯定是枯燥无味的,于是,我就看见了那些羊群去吃落在地上的花瓣。在苍山西坡的对面,就是隔着漾江更西边那叫石竹的大山里,也是有着许多大树杜鹃的。石竹人对我说,那里的大树杜鹃的花朵里,有很多蜜,如果在这个季节,天空晴朗的早晨,太阳刚出山的时候,你把一朵花中间的花管拔出来,放到嘴里去吸,就会有甜甜的蜜汁流进嘴里。中午,我们在石竹村吃了砖头厚的苦荞粑粑蘸蜂蜜,那蜜里,就有着杜鹃花的气息。
在大理州境内,最早从网络微信上传播大树杜鹃的信息,都是关于苍山西坡的,接着就是石竹的。在石竹,最生动的还有彝族人的打歌。他们在土质车道上,打歌打得黄灰弥漫,那个领头人是位40岁左右的彝人汉子,名叫张轰,我惊叹的不是他能准确地踩着芦笙的节奏,而是所有的节奏都在跟着他的动作走。那个场面的生动之处,还在于友人随手拍的一张照片,在以后的摄影展中获了大奖。
我不知道我家乡的大山里还有这样庞大的大树杜鹃植物群,因为它们都生长、开放在这个叫做盟辅马的自然村境内,一座叫做断山的山头的东面、南面,属于红河源峡谷的西山。从巍山坝子的古城出发,从峡谷底部,沿着红河源岸边,是一条通往邻县南涧的公路。在云南,我走过了许多大峡谷、小峽谷,就有一个疑问一直缠绕着我,那就是,凡是江边两岸,大都是要么悬崖峭壁,要么荒草萋萋,很少有绿树成荫、良田千顷的地方。这条红河源峡谷也不例外,在35公里的道路两旁,荒凉中尽显贫瘠,而东西两边的山半腰以上,在路人看不到的地方,都藏匿着若干被美丽环境滋养着的小山村。我习惯了到大山里行走。十多天前,刚从巍山县境西北角的洱海村走了回来,就从微信视频上看到了巍山坝子最南端的巍宝山乡宣传委员米绍雄发出的文字和图片。当然,吸引我的,一个是正在开放大红花朵的大树杜鹃,一个是蜜蜂合作社饲养的蜜蜂。这两件事情,对我来说都很亲切,所以让我在那块草地上对村委会的字副主任说了许多话。字副主任是位40出头的壮年汉子,过去开过大车跑运输,现在专心干村委会的工作。
盟辅马村的地界与南涧白云村委会的地界相连,因那里有座白云寺,我已去过两次。在白云寺的西面海拔更高一点的地方,有个十余亩水面的小水库,叫做喂羊盐水库。就因为这个名字,我专门上去看了两次。在山区群众养殖的家畜里,只有羊是离不开盐巴的。在楚雄州大姚县的石羊镇,有一个历史悠久、造福社会的大盐矿。根据故事讲述,千年之前,有一位叫做咪依噜的彝族姑娘,在放羊时因羊而发现了盐水。而那只首先用羊的语言发出欢呼的领头公羊,老死后固化为石羊。在盐矿附近,因开采盐矿而形成了小镇,小镇就取名叫石羊镇。如此说来,这个水库的前身,是否因为有盐溶入水中,被羊发现,故引起周围的山区牧人,都把羊赶到了这里喂盐水。那时,就会被叫做喂羊盐湖,或者喂羊盐塘。我们开车离开盟辅马村,向西南方向的更高处爬去。途中,经过一个正在修建的水库工地,翻过一道小山岭,就看见了略偏东南方向的喂羊盐水库。如此,我们到达的那个断山范围内的天然花园,那个被我叫做蜜蜂坪的养蜂场,就在喂羊盐水库旁略偏西北一点的更高处了。
盟辅马村与白云寺以及喂羊盐水库,隔着一道小山梁,以及一条两边地形较平缓的山箐。这样的山形最适应种粮食和果树。果然,我们在一进入盟辅马村地界的时候,就看见了一片接一片枝叶青翠的核桃林。细看之下,百年生的大树很少,更多的是约十年生的。核桃树占去了大量的土地面积,能种大春作物如苞谷类粮食的土地面积就很少了,凭眼看去,我就知道这个山村是一个全村都需买米上山的山村。市场是个万花筒,祖辈生活在这个山坳里的村民,怎么能估计到山外市场的变化呢?四五年前,核桃干果可卖20多元一公斤,接着就突然滞销降价,降至去年,一般为七八元一公斤。有些结果不太好的核桃林,主人家连采收的工钱都卖不回来,干脆就不收了。在巍山所有的山村里,都有大量的核桃树,见得多了,也就不稀奇。在这个叫做盟辅马的山村,接近山村的水泥车道两旁,早早地就能看见有序地放置了许多蜂箱。蜜蜂是飞行昆虫,极少的过路车辆并不影响这些叫做中华蜂的小精灵们的生活与工作,也便于养蜂人对它们进行管理。在暮春的日子里,中午的温度已经很高了,那么,每只蜂箱的蜂洞口,应该会有很多蜜蜂爬进爬出,在蜂箱密集的地方,周围都会有蜜蜂嘤嗡成片。可是,我所看见的蜂箱,都没有这样的情形,这就让我为这些蜜蜂们担心起来。
我冒着被蜜蜂攻击的危险,打开了几箱箱盖,里面很空,蜜蜂很少,只有两匹供蜜蜂结蜡巢的方框。经介绍知道,这是刚分箱出来的新的蜂群。同时还了解到,这个村委会决定给别的村委会提供400箱蜜蜂。
合作村委会是一个集山区、少数民族、贫困为一体的村委会,所辖3个自然村,共有11个村民小组,436户人家,1962人。
蜜蜂合作社的主要养蜂基地,就安置在有210户人家,759人的盟辅马村的范围内。这是一个有着上百年养蜂传统的彝族山村。三年前,在政策性扶贫的过程中,村委会书记李为鉴根据乡村振兴的发展方向,与村委会集体统一思想,制定了发展养蜂业的可行性方案,并及时得到了省档案局6万元的扶贫资金支持,应该说,这是一项甜蜜的事业,甜蜜的事业总会被蜜蜂一樣的团体关注着。紧接着,这个刚迈出第一步的养蜂合作社,又得到了进驻巍山的沪滇合作项目120万元的大额扶持。这个村委会范围内有220户因贫困而划定的建档立卡户,李为鉴在代表村委会党支部的同时还担任了蜜蜂合作社社长,先以项目和资金的可行性前景鼓励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入社,后再鼓励其他的群众。目前,入社社员已达226户。据介绍,这个合作社饲养的都是本省本地的老品种中华蜂,简称中蜂。中蜂在本地的繁殖较慢,种群有限,并且,都是传统的土法养殖。为此,以李书记为主带队,到昭通地区购买了蜂群,并学习了新的养殖技术,一下子就构成了合作社社员及散户共拥有三千余箱蜜蜂的规模。
对于中蜂的传统养殖规模,在巍山的山村里,一般都是小户为十来箱,中户为三四十箱,大户为七八十箱。这个规模,符合管理能力和蜜源分布。另一种养意蜂的人家,大都以150箱为单位,因为意蜂的采蜜能力极强,需要在刚好装一辆中型货车的基础上,不断地远距离搬迁,大都是到四川、甘肃等地,追着花潮走。而中蜂是固定的,传统的方法就是在墙洞里装空木筒做窝,或者平放地上,相对任其自然发展采周围的花蜜。主人呢,也大都一年只在冬至节前割一次蜜。应该说,盟辅马真是个好地方,新增的2000箱蜜蜂一下子涌进了那座山上,把那许多品种的花朵里的蜜汁采得一点不剩。竟然在第三年,即去年,合作社就收了8000多斤,散户散养的也收获了4000多斤蜂蜜。这种蜂蜜的质量当然比意蜂的蜂蜜好得多,说它是原生态、高环保,一点都没错。在每年冬至节前的十天半月内,我最喜欢看养蜂人割蜂蜜。那时,割出的蜂饼、蜡巢里都是满满的黏稠的蜂蜜,有乳白色和橙色的,对着阳光一看,晶莹剔透,咬一口,那滋味除了香甜之外,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爽口爽心的感觉。我出生在巍山古城里,童年时,最喜欢跟大人要5分钱,去街边上跟进城赶街的山民买一小块蜂蜜。他们的蜂蜜都是刚从蜂箱里割出来的,卖时拿一片准备好的栎树叶子,把切下的那小块放在树叶上给你。接在手中,我是舍不得大口咀嚼的,只用一根送的小棍子,一点点地挑起送到嘴里。这样的蜂蜜是带着蜡巢的,只有用轻嚼和吮吸的方法,慢慢将蜜汁吞咽之后,才能把有些粘牙的蜡质吐出来。近十余年来,这种地道的传统蜂蜜的价格持续上涨,涨到5年前,最高卖到了150元一市斤,然后,又持续地跌,去年跌到了七八十元一市斤。而且,当盟辅马村的蜂蜜有了历史上那么高的收成之后,就出现了滞销,今天,还有3000多斤卖不出去。
在闲谈中,有位村民很随意地给我讲了一个事实,他说:“山村只生产农产品,卖不到城里去,就不值钱,不值钱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买不了城里的东西,付不了娃娃的学杂费,交不了老人的医药费。”这时,我顺着他的思路,反向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城市不仅生产城市的工业品,还生产钱这个东西。通过农产品的交换,只会有极少的钱流向农村,之后,又会以各种渠道,很快地返回城市。那么,是农村在养育城市呢?还是城市在养育农村?
一位叫宋明礼的年近七十的老人让我感动,他和他老伴的林中生活让人向往。在蜜蜂坪东向的下沿漫坡上,一片又一片地都是核桃林,太阳当空,绿荫遮掩,下车走上几步,就感觉心旷神怡。这里的核桃树都很粗大,从外形上看,都应是处在此地的最早栽种之列。举目四顾,我发现最美的风景都在墙上和墙体里。我先用手机对这堵墙拍照,然后又细数这墙上的风景。风景就是蜂筒,它们上一排下一排,错开间距镶嵌在土墙里。这面土墙长约十米,高约两米,因地制宜的原因,就用掏空的树干做成蜂筒,筒面用圆形的木板堵住,周围缝隙都用稀牛粪加灶灰裱糊,但是,每个筒面,都留有一个约两公分直径的圆形小洞,供蜜蜂们出入。此时,我所看到的洞口,都有精力十足的蜜蜂们在展示着它们的生活。蜜蜂们采蜜回家的时候,看不到花蜜存于它身体的哪个地方,但是黄色的、橙色的花粉,会裹在两条大腿的根部,圆圆的两坨,因与身体颜色有明显的不同,让人很容易发现。我在观察中看不到花蜜也没有看清花粉,好奇心就让我想看看筒里的情况。在土墙上掏土洞,放置蜜蜂的情况在巍山的山村里到处都有。我退后两步,细数了一下,这面墙上,就有27个筒之多,形成一个完美的几何图案。于是我想,若是把墙冲好又打洞,那必然费力费时,应该是在冲土墙时,就备好了约35公分直径、50公分长的几截树干,按设计好的尺寸位置,放进夹板里,再倒土冲紧夯实。待冲好土墙后,晒上两三天,再锤击树干取出,就形成相对规矩的墙洞了。这种就地取材、因地制宜的传统养蜂方法,与新式蜂箱、新式方法相比较,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传统方法管理上最不方便,但有冬暖夏凉的长处,缩短了昼夜温差,对蜜蜂的生长、生活是有益的。新式蜂箱与新式方法,样样都更合理、方便,但无疑克服不了昼夜温差很大的缺点。字副主任和我讲过,去年冬天下雪了,海拔最高处的新式蜂箱里的蜜蜂,冻死了五六十箱。这个问题让我想到了俄罗斯。最近的网络视频上,宣传俄罗斯的蜂蜜最多最好,但那里冰天雪地,每年低温期最少有4个月,他们养的是什么蜂种,是怎么做到不让蜜蜂被冻死的呢?这道土墙的前方,与土墙平行的是座简易平房,里侧,还有几座更低矮的平房。我们与老人喝茶时,从他口中得知,那堵墙的作用,就是专为放置蜂筒冲好的。老人很精神也很健谈,他说老家在老村子里,这里是他和老伴为了方便管理核桃树、种苞谷、养蜜蜂、养牛、养猪才搬上来的。
老人应我的要求,打开了一个蜂筒的盖子,让我看到了里面挤得满满的蜂饼,并割下两块白色的刚结出的蜂饼给我。然后,用略带遗憾的口气对我说:“只有很少的一点蜜,吃不成了。”这时已是阳春三月的好时光,我于是问道:“是蜜源不够了吗?”他说:“是的,过去一个粑粑一个人吃,现在一个粑粑三个人吃呢!”然后又说:“去年的蜂蜜,比前两年收得少了,价钱低了,卖不完了。”说完就决定要送我一瓶蜜。
在山区,有蜜的花朵会很多,并且,一年四季都会有花在开。但是,对于蜜蜂来说,也会有采蜜的高潮期和低潮期。所以,蜜源就是分泌蜜汁的花朵。那么,在蜜源明显不够的地方,是可以人为地种植一些含蜜量很高的植物的。最好,就是从经济的角度选择一物多用的植物。当然,冬季和初春,蜜源会明显缺乏,如果找到相应的适宜这个季节生长的植物,又得有水灌溉。我们在院子里闲谈的时候,有几只小白猪从圈里探出頭来,很是可爱。我就说这里养的猪,肉肯定好吃,他说是的,但三四年前这样的双月猪,可卖800元一只,现在100也卖不到了。我说羊呢?羊的价格一直稳中有涨,羊有50多只,养在合作社的蜂箱地下边。然后我又说,养牛也很适合这里的条件啊。他却回答说不行,牛的食量很大,只在六七月份有草吃,因为天然林、核桃林多的缘故,都没有时间饲草了。听巍宝山乡的驾驶员苏师傅说,老人的房子下面不远处有个约一亩面积的水塘,能钓鱼,能钓五六斤的草鱼和青鱼呢,主人放了鱼苗后就不管了,跑到山脚开饭馆去了。
这个环境非常符合我的喜好,我想若解决了衣食之忧,在这样的地方过简单的生活,确实是一种安贫乐道,亲近自然,进而让心性回归的境界了。特别是在拥挤的城市里,高楼大厦是“地狱”,这里的简易平房是“天堂”。不过,老宋说出他的家庭情况之后,让我略微飞扬的心性又压抑起来。老宋只有一个儿子,十多年前外出打工,回来后左脚在无明显受伤的情况下发生了病变,做了几次手术,最后从膝盖以下十公分处截肢,装了假肢,花了十多万元。目前,四十出头的儿子还能开车,就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负责进货和给两位老人送生活生产用品,媳妇负责家务和守铺子。说到孙辈,老宋就显得自豪起来,他说有两个孙女,一个在昆明上大学,一个县城读中学。我能感觉到,老宋的经济状况,在这个村里应该算是中等了。
鱼塘的主人下山开饭馆去了,这就让我想到了红米饭和彝家柴火赶马鸡,在巍南公路的18公里处,也刚好是巍山古城和南涧县城的中间路段,十年前就有当地人盖了房子,开起了饭馆,卖的就是这两个特色菜。我小时候是吃过红米饭的,那时的红米叫红麻线,不好吃,感觉燥嘴。但是,红米饭在消失了几十年之后,又出现在这18公里处饭馆里的时候,就引起了越来越多食客们的关注。我去吃过,鸡好吃,饭仍觉得燥嘴,但生意却越做越好。在香格里拉维西县的攀天阁乡有一种红米,因那里的海拔是2400米至2500米之间,被说成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水稻产区。红米是用绝对最环保最生态的方法种出来的,故价格一般在12元一市斤,我买过、吃过,感觉很津润,不像巍山红米的口感。我在18公里处吃饭时问过红米的来处,主人回答说山上种的。去年,我从微信上知道了距此不远处的另一个叫做中和的村委会,那里试种了几十亩旱谷,我不知道是红米还是白米。我想,若是在合作村委会的范围内已有了旱谷红米的种植,不妨选那种不燥嘴的谷种,多种些,在环保生态和养生的宣传效应下,应该是能有销量,能有个好价钱的。
20天前,在断山的大树杜鹃开得如火如荼之时,巍山和巍山之外更多的人知道了盟辅马、断山、大树杜鹃和蜜蜂合作社。在现场,许多摄影家拍摄了许多精美的图片,许多被蜂蜜吸引的来客认养了蜜蜂。我对巍宝山乡的宣传委员米绍雄说,当这个村委会的乡村振兴事业发展了,当以大树杜鹃天然花园为旗帜,若以蜜蜂、蜂蜜为媒介的乡村旅游做成功了,你就是功臣。
今年冬至节前,合作村委会拟以彝族的非遗文化为背景,以宣传促销为目的,举办一次赏蜜节,届时,我当邀亲友同行,赏蜜之后再买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