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 姚珍珍 欧阳思思 徐宁安 周海湘 李雄伟 钟燕 罗家有
(1.中南大学湘雅公共卫生学院儿少卫生与妇幼保健系,湖南长沙 410078;2.湖南省儿童医院儿童保健所,湖南长沙 410007;3.宁乡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湖南长沙 410600)
近年来,我国儿童超重、肥胖问题日趋严峻[1]。1985年我国7岁以上儿童超重率、肥胖率分别为2.1%和0.5%[2],而《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状况报告(2020 年)》[3]显示,我国6~17 岁儿童超重率、肥胖率分别已经达到11.1%和7.9%。伴随着超重、肥胖率的上升,非酒精性脂肪肝病(non-alcoholic fatty liver disease,NAFLD)已成为影响儿童健康的一个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4-5]。据报道,部分发达国家肥胖儿童NAFLD 的患病率在20%~80%之间[6-7];我国肥胖儿童NAFLD 患病率在30%~70%之间[8-10]。儿童NAFLD 若未能及时发现、诊断并治疗,可能会演变成肝硬化甚至引起肝细胞癌[11]。一旦发展成为肝硬化,30%~40%的患儿将在10年内死亡[12]。因此,超重、肥胖儿童NAFLD应该引起足够重视。
NAFLD 发生的病因十分复杂,逐渐成为了众多学者探讨的热点问题。国内外众多研究表明,年龄、性别、体重指数(body mass index,BMI)、腰围、血糖、血压、甘油三酯(triglyceride,TG)、总胆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igh-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HDL-C)、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ow-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LDL-C)、父母亲BMI、饮食习惯及生活方式等是超重、肥胖儿童NAFLD 发生的影响因素[13-17]。但也有研究认为,性别、TC、TG、LDLC、腰围等与NAFLD 没有关联[13,18]。由此可见,不同研究的结果不完全一致,需要更多的研究进行探索。本研究拟以医院门诊就诊的超重、肥胖儿童为研究对象,对其进行医学检查,从研究对象的基本特征、家庭情况、饮食和运动习惯、体格测量及血生化等多方面分析NAFLD 发生的可能影响因素,并在此基础上,采用受试者操作特征曲线(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curve,ROC曲线)评价主要影响因素对NAFLD 的预测价值,为超重、肥胖儿童NAFLD 的预防、早期诊断及干预提供科学依据。
本研究采用横断面研究方法,以2019 年6 月—2021年9月在湖南省儿童医院儿童保健所就诊的儿童为研究对象。排除标准:(1)未进行身高、体重、腰围、腹部超声检查的儿童;(2)体型正常的儿童;(3)由内分泌疾病、遗传代谢性疾病或药物等引起的继发性肥胖儿童;(4)患酒精性肝病、病毒性肝病等肝病儿童。本研究获得了中南大学湘雅公共卫生学院伦理委员会审批(审批号:XYGW-2018-04),且获得研究对象监护人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问卷调查:调查员由参与项目研究的研究生担任,调查前经过统一培训,考核合格后方能开展调查。采用面对面询问方式,对超重/肥胖儿童本人及家长进行问卷调查。内容包括:个人基本情况、父母及家庭情况、饮食和运动情况(膳食结构、体力活动、静坐时间等)。
(2)体格测量:儿童清晨空腹状态下(8 h 以上未进食),由儿保科医生对其进行体格检查,包括测量身高、体重、腰围、血压等。①身高、体重:受检者赤足,立正姿势站在身高体重计上,获取相关数据信息,身高读数以cm 为单位,精确到0.1 cm;体重读数以kg 为单位,精确到0.1 kg。②腰围、臀围:受检者站立位,双足分开约1 cm,使用软尺,平脐水平绕腹1周为腰围,平耻骨联合绕臀1周为臀围,以cm为单位,精确到0.1 cm;腰围与臀围之比为腰臀比(waist-to-hip ratio,WHR)。③血压:使用经校准的电子血压计(中国可孚医疗科技,KF-65E 型) 测量血压。测量前休息15 min,测右上肢血压,测量2 次,每次间隔1 min,取2次读数的平均值,以mmHg为单位。
(3)实验室检查:取受检者清晨空腹状态下的静脉血,静置后离心,使用全自动生化分析仪(日本奥林巴斯,AU5400型)进行血生化检查。检测指标包括谷丙转氨酶(alamine aminotransferase,ALT)、谷 草 转 氨 酶(aspartate aminotransferase,AST)、TG、TC、HDL-C、LDL-C、空腹血糖等。
(4)腹部B 超检查:受检者清晨空腹状态下,取仰卧位,由资深影像学医师采用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荷兰飞利浦,EPIQ 7 型)对其进行腹部超声检查,观察肝脏大小、肝内光点明亮程度和分布情况,检查是否存在脂肪肝。
(5)分组:根据腹部B超检查结果,将研究对象分成非NAFLD组和NAFLD组。根据肝功能指标ALT 水 平[19],将NAFLD 组 分 为 单 纯 性 脂 肪 肝(non-alcoholic fatty liver,NAFL;ALT≤60 U/L)和非酒精性脂肪肝炎(non-alcoholic steatohepatitis,NASH;ALT>60 U/L)2个亚组。
(1)超重和肥胖:根据身高、体重计算BMI,参照《中国0~18 岁儿童、青少年体块指数的生长曲线》[20]不同年龄、性别儿童超重、肥胖临界值分为超重、肥胖,并根据第6版《儿科学》[21]标准将肥胖分为轻度肥胖(超过标准值20%~29%)、中度肥胖(超过标准值30%~49%)和重度肥胖(超过标准值50%)。
(2)高血压:根据《中国3~17 岁儿童性别、年龄别和身高别血压参照标准》[22],凡收缩压和/或舒张压大于或等于同年龄同性别组第95 百分位数者判定为高血压。
(3)高血糖:根据美国糖尿病协会2021 年糖尿病诊断指南[23],空腹血糖≥5.6 mmol/L 判定为高血糖。
(4)血脂异常:参照《儿童青少年血脂异常防治专家共识》[24],TG≥1.70 mmol/L 判定为高甘油三酯血症,TC≥5.18 mmol/L 判定为高胆固醇血症,LDL-C≥3.37 mmol/L 判定为高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血症,HDL-C≤1.04 mmol/L 判定为低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血症。
(5)NAFLD 诊断标准:参照《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诊疗指南(2010年1月修订)》[25],由儿科临床医生诊断和鉴别诊断:①无饮酒史;②影像学诊断,具备以下3项腹部超声表现中的任意2项者为弥漫性脂肪肝:(a)肝脏近场回声弥漫性增强(明亮肝),回声强于肾脏;(b)肝内管道结构显示不清;(c)肝脏远场回声逐渐衰减。同时具备①和(a)~(c)中任意2项者即可判定为NAFLD。
采用EpiData 3.1软件进行数据录入和核查。运用SPSS 26.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数资料采用频数及百分率(%)表示,男女儿童间NAFLD患病率的比较采用四格表资料的卡方检验,不同年龄组间NAFLD 患病率变化趋势分析采用线性趋势检验。NAFLD 发生的影响因素的单因素、多因素分析均采用logistic 回归模型。采用ROC 曲线分析评价主要影响因素对NAFL 及NASH 的预测价值。所有P值表示双侧概率,检验水准α=0.05。
共纳入844 例儿童,年龄为6~17 岁,平均(10.0±2.1)岁;其中男生和女生分别占72.6%和27.4%;轻、中、重度肥胖及超重者分别占40.2%、30.7%、17.5%和11.6%。见表1。
表1 844例儿童的基本特征
超重/肥胖儿童NAFLD 总体患病率为38.2%(322/844),NAFL 和NASH 患病率分别为28.8%(243/844)和9.4%(79/844)。线性趋势检验显示,NAFLD 患病率随年龄增长而升高(P<0.001),NAFL 和NASH 的患病率亦呈随年龄增长而增加的趋势(P<0.001)。见表2。
表2 不同年龄和性别儿童NAFLD患病率 [例(%)]
男生NAFLD 患病率为42.3%,其中NAFL 和NASH 患病率分别为31.0%和11.3%;女生NAFLD患病率为27.2%,其中NAFL 和NASH 患病率分别为22.9%和4.3%。女生NAFLD、NAFL 和NASH 的患病率均低于男生(P<0.05)。见表2。
以NAFL、NASH 为因变量,非NAFLD 组为参照组,经单因素分析筛选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表3),构建多因素logistic 回归模型。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显示,年龄较大、WHR 增加及低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血症与NAFL 和NASH 的发生有关联(P<0.05),见表4。
表3 NAFL和NASH影响因素的单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表4 NAFL和NASH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分别以是否患NAFL 和NASH 为因变量,非NAFLD 组为参照组,分别绘制ROC 曲线。结果显示,WHR 和HDL-C 联合预测超重/肥胖儿童NAFL的曲线下面积(area under the curve,AUC)值为0.653(95%CI:0.613~0.694),灵敏度和特异度分别为0.663和0.567;WHR 和HDL-C联合预测超重/肥胖儿童NASH的AUC值为0.771(95%CI:0.723~0.819),灵敏度和特异度分别为0.886 和0.571。见表5、图1和图2。
表5 WHR和HDL-C联合预测超重/肥胖儿童NAFL和NASH的ROC曲线分析
图1 WHR 和HDL-C 联合预测超重/肥胖儿童NAFL的ROC曲线
图2 WHR 和HDL-C 联合预测超重/肥胖儿童NASH的ROC曲线
我国一般儿童中NAFLD 的患病率为2.6%~3.3%[26],而在肥胖儿童中的患病率高达30%~70%[8-10]。本研究结果显示,超重/肥胖儿童NAFLD 患病率为38.2%。由此可见,超重/肥胖儿童NAFLD患病率处于较高水平,需引起高度重视。此外,本研究还显示,NAFL 和NASH 的患病率分别为28.8%和9.4%,说明儿童NAFLD 以NAFL 为主,提示应尽早干预,阻止病情发展。
随着年龄增长,NAFLD 患病率逐年增加[8]。本研究同样发现NAFLD 的患病率随着年龄增长呈上升趋势。随着年龄增长,超重/肥胖率升高[1],说明肥胖状态在时间上的积累可能是导致NAFLD发生的原因。本研究还显示,男生的NAFLD 患病率明显高于女生,与陈逍天等[27]的研究结果一致,可能与男生超重/肥胖率高于女生有关。此外,可能还与性激素及脂肪分布不同有关[28],但具体机制尚不清楚。
本研究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显示,WHR 及HDL-C与超重/肥胖儿童NAFL和NASH的发生均有关。既往研究结果也显示WHR与NAFLD的发生有关[28]。WHR作为一项判定中心性肥胖的指标,能很好地反映腹部内脏脂肪和皮下脂肪分布情况,提示NAFLD 的发生可能与体脂的中心分布有关,因此,超重/肥胖儿童应尽早控制腰围、臀围及体重,阻止脂肪堆积。此外,相关研究表明,低水平HDL-C 与NAFLD 的发生有关,可能原因是低水平HDL-C 降低了机体逆向转运内源性胆固醇的能力,引起血脂升高,进而诱发NAFLD[26]。总体而言,定期加强对腰围、臀围和HDL-C 等指标的监测,对早期诊断和治疗儿童NAFLD具有重要意义。
国内陆喜燕等[29]采用BMI 等指标联合预测肥胖儿童NAFLD,AUC 为0.947;林先强等[30]采用BMI、WHR 单独预测肥胖儿童NAFLD,AUC 分别为0.805 和0.765。本研究采用WHR 和HDL-C 联合预测NAFL,AUC 为0.653;WHR 和HDL-C 联合预测NASH,AUC 为0.771。这些结果提示体格和生化指标对儿童NAFLD的发生具有一定的预测价值。
综上所述,本研究显示医院就诊超重/肥胖儿童NAFLD 患病率较高,WHR 和HDL-C 与NAFLD的发生有关,且二者联合检测对NAFLD 的发生具有一定的预测价值。因此,在医院儿童门诊保健工作中,应加强对超重/肥胖儿童NAFLD 的检查,并针对高危因素,采取积极有效的干预措施,预防超重/肥胖儿童NAFLD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