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老龄化视域下的老年教育:理念融合与使命创新

2023-05-26 08:52苑大勇刘茹梦
关键词:老龄化群体老年人

苑大勇,刘茹梦

积极老龄化视域下的老年教育:理念融合与使命创新

苑大勇,刘茹梦

(北京外国语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北京 100089)

当前,老龄化已然成为全球面临的共同挑战,老年教育在应对老龄化社会进程中,应发挥其特有的角色与使命。积极老龄化的理念由世界卫生组织提出,经联合国以及欧盟的不断推进,当前已经形成具有一定实践意义的政策框架与指标体系,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同。作为终身学习体系组成部分的老年教育,能够为实现积极老龄化所倡导的“独立健康生活”“就业”以及“社会参与”等政策支柱发挥重要的促进作用。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对老年教育的认知与实践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在未来,我国应当树立“健康即是回报”的老年教育观念,增加对老年教育的社会支持,通过教育增强老年群体的健康知识学习与社会参与,进而促进积极老龄化的实现。

积极老龄化;老年教育;理念融合;使命创新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缩写为WHO,下文均简称“世卫组织”)的数据显示,2021年全球老年人数量已超过10亿,约占全球人口的13.5%,到2030年,60岁以上的老人占比将达到六分之一(约为16.7%)。[1]生命长度增长的同时,社会的老龄化程度也在加深,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年底我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已达2.64亿,占全国总人口的18.7%,65岁以上人口达1.9亿,占比13.5%。[2]联合国人口学会认为,当一个国家60岁及以上人口占人口总数比例超过10%,或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超过7%,该国即进入老龄化。参考此标准,全球已经进入老龄化时代,中国更是将由老龄化社会进入老龄社会,到2033年,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比例将超过20%进入超老龄社会。[3]中国老龄化社会程度的不断加深,将影响到社会发展的多个领域。随着未来医疗水平的进一步提升,人类的平均寿命将会日益延长,增加了个人在生命历程中实现更多目标的可能性。随着终身教育理念的倡导与实现,老年教育的议题被反复提及,并逐渐成为教育研究领域的重要研究议题。面对老龄化的深入,老年教育成为影响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老年教育的理念特征也与时俱进,在积极老龄化的背景下,老年教育应有作为且大有可为。

一、国际上积极老龄化理念的发展

人口老龄化对社会生活已产生深刻影响。老年群体比例提高对经济、住房、就业、交通与社保等领域提出新要求,对家庭结构和代际关系等带来挑战。老年群体被视为社会发展的积极参与者与贡献者,他们为改善个人与社会而采取行动的能力应纳入各级政策与方案。[4]在应对人口变化给社会带来的挑战进程中,积极老龄化成为重要理念,并在国际范围进行推进与实践,得到了多个国家与组织的支持。

(一)理念背景:国际视野中的老龄化认知

老龄化是一个被社会和历史环境构建的概念,国际社会对老龄化的认知在逐步变化。随着经济环境与年龄认知的改变,联合国(the United Nations)进行政策措施引领,欧盟(European Union)主动推进积极老龄化布局,国际社会对老龄化的观念也在不断演变,并逐渐从消极转向积极。[5]历史上注重人口在财富创造与战争作用的功能主义视角逐渐被关注老年人的发展并为社会变革做出集体努力的老年教育所取代。[6]“成功老龄化”(successful aging)、“生产性老龄化”(productive aging)、“健康老龄化”(healthy aging)以及“积极老龄化”(active aging)等对老龄化具有积极态度的老龄化观念不断被提出与修正。[5]整体看来,以上的老龄化观念都具备了维持老年人健康及保障老年人社会参与的两个要素,而成功老龄化以及生产性老龄化由于其具有价值判断及工具化色彩而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健康老龄化与积极老龄化目前已成为国际组织较为倾向的政策表述与实践策略。

(二)理念奠基:世卫组织与积极老龄化理念演进

世卫组织是国际人口老龄化理论与政策研究的关键机构。“健康老龄化”与“积极老龄化”这两个具有影响力的理念都源于该组织的倡导,[7]世卫组织在《积极老龄化:一个政策框架》(Active Aging:A Policy Framework)的政策报告中,明确将积极老龄化定义为“为提高老人生活质量,尽力为其提供健康、社会参与和安全方面的保障”,并提出精确的政策倡议。[8]有学者认为该文件中“健康、参与、保障”三大支柱理念的有机统一是积极老龄化区别于健康老龄化的最大特征,其中参与是指健康、有能力工作的老年人继续参与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各种活动,能够体现老年人在主流社会中的价值。这也体现了生命主体平等观、以及生命教育多元观。[9]但值得指出的是,在2002年之后,世卫组织并未继续沿用积极老龄化的概念,更多的时候用健康老龄化取代了积极老龄化的概念并指出,健康老龄化与积极老龄化一样,需要多个部门采取行动,使老年人能够继续成为其家庭、社区和经济的资源。[10]2020年,世卫组织推动联合国健康老龄化十年行动(Decade of Healthy Aging),致力于与可持续发展目标保持一致,汇集各国政府、民间社会、国际机构、专业人士、学术界、媒体及私营部门共同改善老人及其所在社区的生活。[11]由此,也有学者认为世卫组织提出的积极老龄化是对健康老龄化的发展与补充。[7]虽然未继续沿用积极老龄化理念,但世卫组织提出的积极老龄化概念对于国际上积极老龄化理论发展及实践探索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三)政策推进:全球治理与积极老龄化理念实践

人口老龄化对全球劳动力市场、社会保障等方面都产生显著影响,世界各国纷纷出台促使推进老龄化的保障措施。1980年代起,联合国将老龄化纳入全球问题治理范畴,并多次召开老龄化国际大会讨论制定政策与行动建议。1991年,联合国大会通过《联合国老年人准则》(United Nations Principles for Older Persons),制定了关于老年人独立、参与、照护、自我实现以及自尊等方面的18项权利。2002年,联合国召开第二次老龄化问题世界大会(Second World Assembly on Ageing)并提出19章指导原则。其中第12项明确指出老年人的自我期望和社会经济需求要求老年人能够参与其社会的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生活,赋予老年人权利并促进他们充分参与是积极老龄化的基本要素,应当给老年人提供适当的社会支持。[12]2015年联合国经济与社会事务部的社会发展司老龄化问题协调中心协调组织“全球老龄化与数据革命——2015年后的发展路径”专家会议,专门讨论了积极老龄化指数(Active Ageing Index),英国南安普顿大学国际社会政策教授阿斯格尔·扎伊迪(Asghar Zaidi)做了题为“2014年积极老龄化指数:2012年欧洲积极老龄化和代际团结年的遗产”(Active Ageing Index 2014:a legacy of the 2012 European Year for Active Ageing and Solidarity between Generation)的报告,并详细汇报了积极老龄化指数具体的就业(Employment),社会参与(Participation in society),独立、健康与安全的生活(Independent, healthy and secure living)以及积极老龄化的能力与环境支持(Capacity and enabling environment for active ageing)四个具体的维度与指标。[13]联合国与欧盟在健康老龄化指标一直保持合作并持续推动相关指标的解析。联合国作为最具影响力的全球治理政府间国际组织,通过国际会议及报告发布等方式在积极老龄化理念推广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四)行动实施:欧盟与积极老龄化的实践进展

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程度较高的欧洲地区,欧盟持续推动积极老龄化的实践。从1890年开始,欧洲大部分国家进入生育率持续下降阶段,人们的寿命不断延长,逐步出现老龄化现象。[14]近些年,人口老龄化已经逐步成为欧洲的长期挑战。预计到2050年,欧洲和北美洲将有25%的人口达到65岁以上。[4]尤其随着婴儿潮一代的退休,欧洲人口老龄化速度加快。工作人口减少加之退休人员比例提高给欧洲社会福利制度以及社会融合稳定带来巨大挑战。因此,促进新形式的工作生活平衡和积极老龄化政策,进而促进健康与积极老龄化,实现社会凝聚力和高生产力成为2010年制定的《欧洲2020:智能、可持续和包容性增长战略》(EUROPE 2020: A European Strategy for Smart, Sustainable and Inclusive Growth)重要组成部分。[15]欧盟议会与理事会将2012年定为“欧洲积极老龄化和代际团结年”(European Year for Active Aging and Solidarity between Generations),强调积极老龄化的价值,促进代际团结,调动老年人的潜力并制定了促进积极老龄化的政策框架,交流最佳实践。[16]在此基础上,欧盟还开发了积极老龄化指标,并促进联合国发布指标解析报告,推动积极老龄化的实践。

二、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与老年教育理念融合

2011年,欧盟在设计“欧洲积极老龄化和代际团结年”倡议时,全方位参考并吸收了世卫组织关于积极老龄化的概念与框架设定。[16]而欧盟积极老龄化指标开发又被视为“欧洲积极老龄化和代际团结年”的遗产。[17]世卫组织在2002年出版的《积极老龄化:一个政策框架》中提出的健康、参与与保障的积极老龄化概念及政策框架,在欧盟范围内得到了实践推动,并对联合国的积极老龄化指标开发发挥了重要的指导作用。

(一)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

积极老龄化是优化健康、参与和保障,进而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的过程。所谓“积极”是指继续参与社会、经济、文化和公民事务,而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积极或限于参与劳动力市场。[8]积极老龄化的“健康”不仅是物理上的健康,还指精神与社会关系方面的健康。“参与”是在将老年人视为社会的贡献者,尊重老年人的意愿,使其能够参与社会、社区及家庭的各项事务。而“保障”是指劳动力市场、就业、教育及卫生等社会政策部门为老年人提供参与社会经济与文化等方面的支持。由于老年人是具有家庭与社会身份的“社会人”,而不是“真空人”,社会与家庭的支持是保障积极老龄化的重要条件。因此,积极老龄化致力于实现老年人身体和精神上的健康,在行动上对社会的积极参与。而这些目标的实现有赖于老年人自身的参与和学习意识以及社会各部门、社区以及家庭层面提升甚至改变对老年人的认知,增强对群体特点的了解,意识到老人带来的社会资源,并为其社会参与提供政策支持与实践保障。

(二)积极老龄化框架将教育纳入范畴

在综合不同国际组织的概念基础上,欧盟委员会同专家组协商共同制定了积极老龄化的概念框架,即老年人继续积极参与正规劳动力市场,从事其他自愿性生产活动(如照顾家庭和志愿服务),并在老年过上健康、独立和安全的生活。[18]在该概念框架的指导、欧盟委员会资助以及联合国欧洲经济委员会的支持下,欧盟国家开发了积极老龄化指数。该指数的开发工作在维也纳欧洲社会福利政策和研究中心启动,第二阶段在英国南安普顿大学老龄化研究中心进行。积极老龄化的指标被设置为就业、社会参与、独立生活以及积极老龄化的能力四个维度,其中前三个维度涉及老年人的直接经验,“积极老龄化能力”是促进老年人积极参与的保障条件,并在此基础上共设置22个指标。[17]具体设置如表1所示。

表1 欧洲积极老龄化测量指标

通过对比分析可以发现,欧洲积极老龄化的概念框架与指标设定整体与世卫组织“健康”“社会参与”及“安全保障”三个维度相融合,将社会参与拆解细化为劳动力市场的就业与社会生活参与两个具体维度,将“健康”与“安全保障”两个维度有所融合,并且增加了关于积极老龄化所需社会支持的维度。整体来看,欧洲积极老龄化设定的框架要素与世卫组织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要素有较高的一致性,并通过具体指标的设定指导积极老龄化利益相关者行动。综合分析世卫组织与欧洲积极老龄化的概念框架及指标设定可以发现,积极老龄化的实践需要社会各个部门、各个群体尤其是老年群体的积极参与。世卫组织在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制定时非常重视各部门的沟通协作,但在欧洲的框架与指标中社会各部门的参与及保障设置较为有限。

结合以上指标分析,在老年教育方面,实现积极老龄化需要在态度与能力两方面为老年人赋能。首先要改变“老年人”的固有界定与认知,重视老年人的社会角色,将老年人视为社会的重要资源,进而提高老年人社会参与的积极性。其次,需要保证老年人具有社会参与的能力,这需要通过教育提高老年人的健康素养,并在健康的基础上,增强对老年人的知识与技能培训,提高老年人社会参与(包括劳动力市场的参与)。

(三)老年教育奠定积极老龄化的社会参与基础

明确老年教育在终身教育体系中的角色,改变对老年阶段的固有认知成为积极老龄化的基础。在国际上,退休时间与社会的老龄化程度、健康医疗条件变化、退休金的发放安排等因素紧密相关,是一个多因素构成的情形。在不同的国家,退休年龄不一样,甚至一个国家内部不同地区、不同性别、不同行业的退休年龄也不同,并没有一个统一的退休年龄。同时也有一些劳动者,即使到了退休年龄,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选择继续工作,发挥余热,参加一些有经济回报的工作,越来越多的退休老人呈现出“退而不休”的状态。因此,很难通过年龄划分来开展老年教育的活动。老年教育研究,在国际上根据年龄阶段的划分,被称为“第三龄教育”(the third age)。也有学者提出了“第四年龄”(the fourth age)的概念,建议将50-75岁认定为第三年龄阶段,将75岁之后认定为第四年龄阶段。这些阶段的划分无疑是避免老年教育中的“老”,改变老年人就是各方面逐渐衰退,各种能力逐渐弱化的刻板印象,弱化年龄的限制,将教育的时间充分延长,通过对老年人开展教育活动,强调学习活动的终身性,将老年教育纳入终身教育的领域,进而促进积极老龄化。

通过教育为老年人赋能促进其社会参与,也将为积极老龄化奠定坚实基础。事实上,通过适当的教育行为使老年人获取健康生活的基本知识,减少年龄焦虑,保持身心健康进而保障老年人独立生活是积极老龄化的必要条件。从保持健康的角度来看,增加对生命周期的理解和生理知识的学习,一方面能够缓解老年人的健康焦虑,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另一方面,掌握基本的生理健康知识,也有助于老年人在遇到相关问题时有效应对。从社会参与角度来看,老龄化时代,退休作为一种生活状态的转变也不是突然性的,从“名义上”的退休到“真正的”退休,中间会有一段时间的过渡期。从创新创业的视角来说,老年人所拥有的经验和人脉也是创业和商业环境所需要的,在未来,银发创业或许会成为新的趋势。[19]传统意义上,当劳动者退休之后,就意味着离开了劳动场所,也就没有技能升级等相关的职业培训需求,国家也不再需要为他们制定专门的教育政策。但从普通民众的角度而言,退休政策缘何调整,对其有何影响都需要通过教育活动进行有意识引导,获得民众的支持。此外,随着科学技术不断发展,社会参与也要求老年人社会技能的不断提升,而这都需要通过老年教育来实现。因此,对于老年教育人群,政府需要充分调研该群体的真实学习需求,掌握学习的人数,了解真实的学习动机等,这样才能真正的制定合理的老年教育政策,奠定积极老龄化发展的基础。

三、积极老龄化视域下的老年教育使命

在国际组织引领下,各国政府都通过教育治理体系逐渐完善老年教育政策,但当下我国对老年教育的认知与实践仍具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从经济的角度看,目前的老年教育被国家和个人视为一种教育服务性消费,而不是教育投资,国家对老年教育的投入并不能带来人力资本的回报。从社会的角度来看,老年群体在进入退休阶段后,社会对老年群体的教育期待也更多地关注休闲等领域,老年个体也主要关注健康与修身养性的议题,对于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和社会贡献的认知仍有待提高。

(一)树立“健康即是回报”的老年教育经济观

树立“健康即是回报”的老年教育经济观是提高老年教育投入与开展的重要推动力,这也与国际推动的积极老龄化政策趋势高度一致。在老年社会中,通过学习提高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即是对老年教育投入有效的回报。首先,当老年群体经常参加学习活动,老年同伴间相互学习和分享健康养生方面的信息,同伴之间有效陪伴一方面可以减少公共医疗体系的花费,另一方面也减少了对子女照顾的依赖,进而减轻对子女家庭和经济上的负担,对青年更加友好。其次,对老年个体而言,拥有健康的身体是施展其个人技能、发挥社会资源优势参与社会的有效保障。目前,人们虽普遍认识到健康对于老年人的重要性,但对于老年人保障健康而后参与社会的潜力认知还有待进一步提高,对老年教育的重视程度还不够、投入还不足。因此,社会需要树立“健康即是回报”的老年教育经济观,改变对老年教育传统的评价观念,不能简单地从经济的视角进行评价,而应更加关注其社会性,加强利益相关群体对老年教育的重视和投入。这也符合当前的积极老龄化的时代特点,即将价值判断作为主要的评价指标,而不是按照传统的投入产出的理念来评价老年教育。

(二)增强老年教育的学习适应性

一般而言,在技术技能方面,年轻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训练的增加、培训的获得而得到技术能力提升。对年轻人而言,学习是一个知识和技能习得的过程。而老年教育群体则受身体条件的限制,在技能方面的表现逐渐减弱。但在社会能力方面,譬如做事的耐心、持久力、合作能力甚至创新能力,老年人由于其丰富的经验积累却经常比年轻人更具优势。对于退休的老年人来讲,学习的核心是人的转化过程,是老年人将以往的知识和能力转化和重构为新状态的过程。由于老年人在信息处理等方面的能力下降,记忆力减弱,老年人的学习内涵发生了巨大转变,针对年轻人的教育方式与学习内容,对老年人变得不再适用。因此,加强老年群体学习特点的研究,重新设计更加符合老年人的学习方式,提高老年人的学习适应性,才能提高老年教育学习参与率,国家与各级教育部门可以创新性地开设更加适应老年群体的课程,增强老年群体的社会适应性,尤其是媒体素养、数字素养以及真正的健康知识等方面,避免老年人成为时间线上的弱者。

(三)构建有效的老年群体社会空间

对于老年教育群体,许多政府和老年教育机构设计了有针对性的课程,并通过完善各项制度增强老年人的学习动力,让更多退休之后的老年人有机会进行学习。但是在一些老年教育实施过程中,存在着“老学生”的现象,即少数老年人非常积极地参加各种学习活动,成为积极的老年学员,也成为老年教育机构中的老面孔。由于总体设计问题,很多潜在的学习需求并没有得到有效开发,即使有充足的老年教育资源提供,潜在的学习群体却参与不足。如很多老年群体在退休之后在社会中的受关注度及工作时期的权威性都会下降,他们需要重新调整社会定位,此时的老年教育应培养他们保持良好的心态,积极调整自身的状态,为他们搭建社会交往空间与平台,充分发挥他们的余热,丰富他们的退休生活。此外,由于老年人知识增长速度减慢,获取能力的路径也受到限制,他们的社会能力构建需要新的设计,社会需要为他们提供充足的学习和继续提升的机会,让他们有更多的自我实现的机会。

(四)减少技术领域的数字鸿沟

老年教育还要充分考虑技术的要素,避免数字鸿沟的出现。当前的技术发展突飞猛进,互联网技术融入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教育教学领域来讲,线上教育、混合式教学,各种社交媒体渗透生活,老年人群体很容易在技术发展的洪流中迷失。近年来,社会智能化水平不断提高,线上预约、电子支付以及疫情下层出不穷的场所码、行程码等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社会治理效率,提高了各项工作的精确度,但也给许多老年人造成了电子屏障。在为老年人提供人性化服务的同时,为老年人提供相应的教育培训,有效运用技术,理性识别信息,防范网络诈骗也是创建包容性社会的重要策略。如上海市为了让更多的老年人成功跨越“数字鸿沟”,上海市民政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将积极开展智能手机应用培训和帮办服务,帮助老年人提升运用智能技术的水平,并将此工作列入政府实事项目,常态化开展。[20]在互联网被广泛运用的当下,通过技术来实现课程学习与社会交往是老年人融入社会的必要路径,通过教育减少老年人在技术领域的数字鸿沟是促进老年人社会参与进而实现积极老龄化的应有之义。

图1 老年教育促进积极老龄化关系图

四、讨论与建议

从国际的视角来看,将受教育群体拓展到退休之后的老年群体,提高和完善老年教育研究是终身教育理念实现的重要表现。现实情况下,包括中国在内的大部分国家,老年人并不是传统教育机构的优先关注群体。现阶段社会上很多老年大学开设的老年教育课程,教学方式还是以传统讲授式为主。在人口老龄化的当下,中国应该学习和借鉴国际的经验,在多方面逐步推进老年教育进而推动中国的积极老龄化。

要用终身学习的理念引领老年教育政策。2021年1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向全球发布的《一起重新构想我们的未来:为教育打造新社会契约》(Reimaging Our Futures together: A New Social Contract for Education)研究报告将“新社会契约”作为审视教育的全新视角,并将确保终身接受优质教育的权利作为新社会契约的一项基本原则。[21]经过多年的发展,正式、非一定形式与非正规教育等教育形式都被认为是终身教育体系的重要方式,丰富的常识成为学习的重要内容。对于老年人,重要的是适应社会的变化,尤其是现在社会速度加快的变化以及不断出现的健康、家庭、社会交往活动等。因此,老年教育的内容要涵盖老年生活所需要的技能和知识,更好地利用老年的空闲时间,鼓励老年人在这个人生阶段找到新的角色,积极参与社交活动,并将家庭角色作为设计老年教育课程的重要考虑因素。随着时代的发展,终身学习理念已经成为国际上比较认同的教育理念。作为终身学习旅程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的老年教育既应包括传统的课程式的学习,也应包括非正式的休闲式学习;既包括线下的面对面学习,也包括在线学习;既有向师生间的学习,也有同伴式的学习。

要构建更加完善的老年教育支持制度。在世界范围内,学校教育体系一般被认为是正规的教育系统,在终身教育体系中,学校教育的前端的学前教育和后端的继续教育暂时并没有形成完善的系统。学前教育,虽然大部分政府尚并未纳入义务教育阶段,私立化成为重要的解决方式,但是政府的投入在不断的增长,普惠化成为重要的趋势。并且现在的数据表明,世界各国对于学前教育的投入都在不断增多,社会关注度很高;而在学校教育的后端,到了退休年纪之后的老年教育群体,则不是社会关注的重点。因此,老年教育拓展了终身学习的理论与实践,让人的全生命周期纳入到教育的视野当中,但是公共教育对老年教育的投入依旧不足,很多政府开办的老年大学,也受到经费、人员、场地等条件的限制。所以,国家和政府应当从积极老龄化的角度去支持和推进老年教育的专门法规、政策以及配套经费。

展望未来,老年人的群体数量会迅速增加,老年教育必将成为教育中的重要领域。老年教育的未来发展,应该更多地在“积极老龄化”上做工作,尤其应当赋予“积极”二字更具体的含义与责任。终身教育的理念强调,要考虑到每一个年龄阶段、人群、性别的学习需求,而老年人的学习需求要关注老年人这个特殊群体,包括其学习动机、学习特点以及学习方式等。老年教育应当包含老年人关心的健康、护理、养老生活等内容,并在此基础上提升老年人社会参与的能力。老年教育的核心在于积极地“参与”,而不仅仅是被动的知识的接受。要将老年教育纳入到政府关注的核心重点,而不是仅作为针对老年人可有可无的生活习惯,真正地将老年人作为学习者和社会参与者去考虑和设计公共政策,以完善的老年教育促进积极老龄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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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eological Integration and Mission Innovation of Senior Education: a Perspective of Active Aging Society

YUAN Da-yong, LIU Ru-meng

(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9, China )

Today’s world is facing the challenge of increasingly aging society that calls for specific mission and role of senior education to tackle the issues and problems in the process of population aging. For that purpose, the active aging proposed first by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and promoted by the United Nations and the European Union has developed into a practical policy framework and indexes system as a widely-accepted global concept. It holds that senior education as part of lifelong education system can be a support to promoting the policies for seniors’ active “independent healthy life, employment and social participation”. This research focuses on the raise of social recognition of senior education and practice in China to shorten the gaps in comparison with the developed nations. It recommends that it is necessary to enhance social support with the ideology of health as rewards to urge seniors to study health-related literacy and social participation, and further to push forward the realization of active aging.

active aging; senior education; ideological integration; challenging response

G40

A

1008-0627(2023)03-0017-08

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主要发达国家参与全球教育治理的政策比较研究”(2022TD002)

苑大勇(1981-),男,辽宁锦州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国际与比较教育、终身教育。E-mail:yuandayong@bfsu.edu.cn

(责任编辑 周 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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