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琛,周舟,于凤,李怡,李正亮
肝脏妊娠(hepatic pregnancy, HP)是一种罕见的腹部妊娠。腹部妊娠发生率占异位妊娠的1.3%,妊娠囊多数附着于盆腔,植入肝脏的情况少之又少[1]。近十年公开发表的国内外文献中仅10 例HP,且多为个案报道[2-4]。HP 病人的滋养细胞可不断植入,肝脏作为富血供器官,一方面提供了胚胎适宜的生长条件,另一方面却因其弹性较差常导致妊娠囊破裂,甚至大出血危及生命。因此,早期发现HP并明确诊断,进而选择合适治疗手段可有效改善临床症状,降低病死率。本文回顾性分析2 例HP 病人的临床表现、病理特征和影像学资料,以提高对该病的诊断准确性和治疗有效性。
2 例病人均为女性,分别为28 岁、34 岁,均因腹痛加重数日入院。入院查体:右上腹压痛、肝区叩痛,1 例病人移动性浊音阳性。2 例病人均在剖宫产术后置入宫内节育环。实验室检查:2 例病人尿检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human chorionic gonadotropin,HCG)阳性,血清β-HCG 均显著升高(分别为2 120.00、3 826.93 IU/L)。甲胎蛋白、CA125 水平均未见升高。
2.1 病例1 超声显示右肝内1.9 cm×1.3 cm 稍高回声结节,边界清晰;子宫大小正常,宫内探及节育环;双附件区未见异常;盆腔可见约2.1 cm 厚的液性暗区。CT 平扫可见肝右叶S6 段包膜下类圆形囊实性混杂等低密度结节灶,大小为2.0 cm×1.2 cm,边界模糊;肝周可见弧形液体密度影。增强CT 扫描,动脉期病灶明显非均匀强化,门静脉期、实质期强化程度逐步减低;时间-密度曲线呈“速升速降”型。详见图1。
图1 病人女,28 岁。A 图为二维超声,右肝呈稍高回声结节声像(白箭);B 图为冠状面CT 平扫,肝右叶斑片状低密度病灶(白箭),肝周低密度积液及稍高密度积血;C-E 图为冠状面增强CT,动脉早期病灶明显非均匀强化,门静脉期及延迟期病灶强化程度逐渐降低(白箭)。可见迂曲增粗的供血动脉(黄箭头)。F 图为病理图,镜下可见绒毛、滋养叶细胞、血凝块(HE,×100)。
2.2 病例2 MRI 平扫肝右叶S5 段类圆形异常信号灶,大小约3.0 cm×3.1 cm,边界清晰。T1WI 呈低信号,中心为更低信号;T2WI 高信号,内见结节状等T1、高T2信号。DWI 病灶边缘轻度高信号。MRI 双期增强扫描示病灶实性部分动脉期斑片状轻度强化,静脉期病灶持续强化且强化灶相互融合,由周围向中心扩展。时间-信号强度曲线呈“缓升缓降”型。详见图2。
图2 病人女,34 岁。A 图为横断面T1WI,肝右叶S5 段见孕囊,囊壁呈低信号,可见壁结节(白箭),囊液呈更低信号。B 图为横断面T2 抑脂序列,孕囊明显高信号(白箭)。C 图为DWI,孕囊周边环形稍高信号。D、E 图为横断面增强MRI,动脉期病灶实性部分斑片状轻度强化,静脉期病灶渐进式向心性强化(白箭)。F 图为病理图,镜下可见绒毛、滋养叶细胞、血凝块(HE,×100)。
2 例病人均行全麻腹腔镜下病灶切除,病理镜下见大量血凝块、绒毛、滋养叶细胞(图1F、图2F),证实为肝脏妊娠。
4.1 病理基础 原发性肝脏妊娠发病机制尚不明确,可能与使用避孕措施、输卵管及盆腔炎症、肝脏血供丰富、卵巢囊肿和粘连相关。本研究中2 例病人均有宫内节育环置入史,这可能使受精卵无法着床于子宫腔,在被腹膜捕获前通过肠管蠕动种植到肝实质。机制与生殖性肿瘤的转移类似。但因肝脏难以发生Arias-Stella 现象及蜕膜反应,所以病人一般在孕早期即发生流产[5]。
4.2 β-HCG HP 病人通常会出现β-HCG 升高。本组2 例病人β-HCG 水平持续性升高,但仍低于宫内妊娠水平。提示临床在面临可疑HP 病人时,可多日多次动态观察β-HCG 水平。目前有研究[6]也在尝试用激活素A、ADAM-12、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及CA125 替代β-HCG,但暂未发现更优选择。
4.3 影像学特征 HP 病人早期超声表现为肝脏不均质回声肿块,内透声欠佳,伴或不伴囊性中心。病灶常位于肝右叶,这是由于仰卧位时肝右叶为腹腔最低位置。CT 平扫孕囊呈囊实性混杂低密度,未破裂孕囊边界清晰。孕囊破裂可在肝周、腹盆腔见弧形低或稍高密度积液、积血。MRI 平扫,孕囊在T1WI上以等低信号为主,T2WI 以高或混杂信号为主,部分胎囊内可见胚芽影,呈软组织信号。笔者推测不同HP 病人CT 及MRI 强化特点的差异是由病灶植入位置及深度造成的。位于肝脏边缘、植入较为表浅的病灶,在CT 及MRI 增强扫描时,动脉早期表现为不均匀明显强化,部分可见迂曲供血血管。静脉期与延迟期孕囊强化程度逐步降低。时间-密度曲线或时间-信号强度曲线均呈“速升速降”型。位于肝脏内部、种植深入的病灶,病灶实性部分动脉期结节状轻度强化,静脉期进一步向心性强化。增强曲线呈“缓升缓降”型。此外,也有研究[7]表明,MRI动态增强扫描中活性绒毛植入的部分强化较周围更高且更快。
横向对比多种影像学检查手段,超声可作为妊娠早期无创的筛查性检查手段,但影像质量及检出率受限于医师的手法与临床经验。CT 扫描则更易观察孕囊的血供及破裂情况,但X 线辐射及碘对比剂使用的风险是不可避免的。MRI 检查没有辐射危害,且可更好地判断孕囊与周围组织的关系,这对于后续治疗方案的选择极具意义。
4.4 鉴别诊断 HP 应与以下疾病鉴别:(1)肝海绵状血管瘤,作为肝脏最常见的良性肿瘤,此类病人不会有停经史,且血清β-HCG 水平在正常范围内(<5 U/L)。病灶在CT 增强扫描早期为边缘结节状强化,随后对比剂渐进式向心性填充。强化特征曲线为“早出晚归”。(2)肝细胞癌,我国肝细胞癌病人往往有病毒性肝炎病史,甲胎蛋白水平升高。病人同样无停经史,血清β-HCG 水平在正常范围。CT增强扫描动脉期癌灶明显强化,门静脉期或延迟期强化迅速消退。强化特征曲线为“快进快出”。(3)异位葡萄胎,此类病人临床表现与HP 相似,都有停经史且血清β-HCG 持续升高,但异位妊娠血清β-HCG水平大多低于正常妊娠(<10 000 U/L),而异位葡萄胎β-HCG 水平远超宫内妊娠数倍。病理检查镜下见绒毛广泛水肿,其内可见中央水池。免疫组化标志物p57、p63 和Ki-67 在葡萄胎中呈高表达[9]。(4)原发性肝脏绒毛膜癌,绒毛膜癌为恶性生殖细胞肿瘤,病情进展快,早期即发生多处转移,因此行全身多部位影像检查有助于寻找病灶,尤其PET/CT 检查可显示FDG 摄取增加。此外,病人多项性激素水平升高,月经周期紊乱。仅靠影像特征鉴别诊断目前仍极具挑战性,因此应结合病理检查。电镜下无绒毛组织是其首要区别,其次是大量异型增生滋养细胞可浸润周围组织,肿瘤细胞呈双相分化。
4.5 临床治疗 HP 的临床治疗可行保守治疗与根治性治疗。Kendall 等[9]曾报道1 例保守治疗情况下成功分娩活胎的HP 案例。对于根治性治疗,在病人血流动力学稳定情况下可孕囊内注射甲氨蝶呤,随后择期手术。当休克、急性腹膜炎或2 种情况并存时,应行急诊手术,术前可预防性行肝动脉造影栓塞。术后血清HCG 水平是常见的观察指标,也是术后使用甲氨蝶呤的决定因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