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球临空经济区发展看杭州如何破局

黄洁 刘实

恰逢第19届杭州亚运会召开，杭州临空经济示范区作为杭州向海内外宾客展示自身形象的第一站，是杭州推进城市国际化建设的重大契机。可以说，临空经济示范区的发展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国际社会对杭州甚至对中国的第一印象。因此，建设好杭州临空经济示范区，走出一条临空经济发展的特色化道路对塑造杭州城市品牌，推动杭州城市国际化，为城市未来发展谋求更好更高发展平台有着重要意义。

临空经济区的兴起

临空经济区是一种依托机场而发展起来的新型城市经济发展地带。通常由“港”“产”“城”三部分组成。“港”指空港，也就是机场和附属基础设施。“产”指依托于空港而发展起来的产业，既包括与航空服务相关的现代服务业，也包括由空港服务与本地高端制造业结合而衍生出来的新兴产业，“城”指空港附近多种经济活动聚集的区域。

世界上最早的临空经济区是建成于1959年的爱尔兰香农自由贸易区。当时，为了重塑香农国际机场在美欧大航线上的优势，爱尔兰政府决定在机场附近兴建一个享受特殊税收优惠的工业园区，一方面吸引外商投资，另一方面创造就业机会，振兴区域制造业。爱尔兰政府的这一创新之举，不仅建成了世界上第一个自贸园区，也帮助香农地区由中转加油为主的服务经济成功转型成为加工贸易为主的制造业经济。随后，全球各地的大型空港纷纷效仿香农，兴建临空经济区，并形成了法国图卢兹、中国香港、加拿大蒙特利尔等各具特色的临空经济形态。而香农自由贸易区也经历了多次迭代，形成了包括航空航天、医疗器械等高端制造业与国际金融、康养休闲等现代服务业在内的多元化产业聚集区。面积也从最初的2.43平方公里扩展至1万平方公里，覆盖了爱尔兰中西部的5个郡，成为爱尔兰最大的工业园区。

临空经济区的类型

当前，全球临空经济区大多形成了“港产城”联动、多业态互补的发展模式，兼具产业与居住功能。根据其核心产业类型大致分为交通枢纽、商贸会展、航空高端制造、休闲旅游和金融服务五个类型。

交通枢纽型。这一类的临空经济区以美国亚特兰大机场临空经济区为典型。2019年，亚特兰大机场旅客吞吐量超过1.1亿人次，连续20年成为全球旅客吞吐量最大的机场，是达美航空、边疆航空等多个航空公司的主营机场。亚特兰大的经济总量虽然在全美城市中排在第10位左右，但却是美国南部最大的城市与绝对的中心，几乎所有美国企业的南方总部都设在亚特兰大，每年超过半数的旅客会选择在亚特兰大转机前往南方其他城市。亚特兰大的交通枢纽地位奠定了其临空经济区的业态以仓储物流、总部经济、会展会务等为核心。

商贸会展型。这一类的临空经济区以迪拜国际机场临空区为代表。迪拜地处亚非欧交接地带，地理位置优越，迪拜机场是全球最繁忙的国际空港之一，国际旅客吞吐量常年居全球第一。依靠长期发展仓储物流业积累的优势，迪拜政府及时推动临空经济区的产业转型，通过兴建自贸区，提供优越的政策环境，吸引了大量海外资本、技术和人才来此集聚。在此基础上，迪拜的会展行业开始蓬勃发展。迪拜世贸中心是世界一流的展览中心，每年举办超过200场大型会议与展览。与之相配套的是当地高度发达的酒店、商场和金融服务行业，每年接待访客超过2500万人次，参与会展配套服务的人员超过13亿人次，在阿联酋经济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航空与高端制造型。荷兰史基浦机场临空经济区是全球著名的以航空相关的高端制造为核心发展起来的临空经济区。与空客总部所在的法国图卢兹和波音总部所在的美国西雅图不同，阿姆斯特丹本身并没有大型飞机制造商，但史基浦机场是天合联盟的总部所在地，对航空相关产业的需求十分旺盛；同时机场距离世界名校代尔夫特理工大学只有56公里，十分适合发展知识密集性产业。近年来，机场周围聚集了大量与航空工业相关的电子设备、信息安全、生物医药、分子成像等领域的研发与制造企业，成为世界一流的以高端制造业为核心的临空经济区。

休闲旅游型。新加坡国土面积较小，发展临空经济区的条件并不出色，但依靠富有创意的构思和出色的旅游服务，樟宜国际机场成为东南亚著名的旅游景点，为全球临空经济区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樟宜国际机场临空经济区由“星耀樟宜”、樟宜海滨公园、樟宜礼拜堂与博物馆等共同构成。其中，“星耀樟宜”是新加坡临空经济区的主体，位于机场安全区之外，对普通公众和乘机旅客同时开放。它与樟宜国际机场4座航站楼中的3座直接相联，与另一座航站楼有专车接驳。商场高10层，有巨大的玻璃屋顶，商场被营造成一个包括瀑布、绿道在内的热带花园，内设主题公园、餐馆、影院、商店、音乐厅、健身房等休闲旅游设施，每年吸引近3000万游客，营業额破百亿美元。

金融服务型。美国的达拉斯-沃斯堡临空经济区是近年来美国人口净流入最多的地区之一。达拉斯-沃斯堡临空经济区位于达拉斯和沃斯堡两个城市中间，本是一个为兴建机场而开发出来的小镇。近年来，因其高速发展的经济、宽松的商业监管、低廉的税收以及适宜的地产价格，成为美国投资的新热土。2018年开始，大量高素质人才与高科技企业从纽约、加州等地搬迁到达拉斯-沃斯堡临空经济区。虽然受到了疫情冲击，达拉斯-沃斯堡地区的金融就业岗位仍以每年19%的速度不断增长，成为全美经济最有活力的地区之一。

对杭州临空经济示范区发展的

启示

从以上案例的分析中不难看出，尽管临空经济区的核心产业与发展模式千变万化，但是一个成功的临空经济区至少要具备三个重要因素：较大规模的旅游吞吐量、与本地经济密切联系的核心产业、优越的营商环境。《中国临空经济发展指数（2021）》的数据显示，2020年杭州临空经济区发展总指数在全国147个临空经济区中位列第十。2019年，萧山机场旅客吞吐量突破4000万人次，名列全国前五。2022年9月，萧山机场T4航站楼投入运营，机场第三条跑道的建设也正在推进中。对照前文国际临空经济区发展提及的经验，杭州的临空经济区大发展的时机已经成熟。未来，杭州临空经济示范区将打造航空服务、数字贸易、会展商务、智能制造、生命健康五大产业集群，带动城东智造大走廊，与城西科创大走廊有机联动，共同提升杭州城市发展能级。

临空经济示范区的发展必须与杭州城市国际化深度融合。杭州是我国第一个用地方法规来推动城市国际化的城市。作为亚运会的举办城市，杭州正在大踏步地迈向国际城市的行列。国际商品与劳务的交易，国际生产要素的流动，国际组织与跨国企业的进驻，以及城市国际形象的彰显，都离不开一个强大的临空经济区的支撑，而一个迅速发展中的国际城市又能反过来推动临空经济区的高端化。

必须以发展现代航空都市区的目标来打造临空经济示范区。也就是说，临空经济区不是“机场+园区”的发展模式，而应该是机场带动城区，城区支撑机场的城市经济发展模式。成熟的临空经济区都有较为明确的圈层，从里到外分布的产业对航空运输的直接依赖度依次递减，而产业的附加值和居住功能则往往依次递增。因此，示范区五大产业集群的空间分布应充分考虑产业对航空的依赖性，如生物医药、电子信息等对时间高敏感的细分产业应布局在更靠近机场的区域。

必须主动谋求与长三角其他临空经济区的协同创新。长三角正在合力打造链接亚太地区与中国的世界级机场群，着力统筹各机场的功能与分工。2020年，杭州临空经济示范区的各项指数仅次于上海浦东临空经济区和上海虹桥临空经济区，位列长三角第三，但与南京禄口机场临空经济区、合肥新桥机场临空经济区相比，仅有微弱优势。因此，杭州临空经济区应在未来更加主动地融入长三角机场群，一方面充分发挥在数字贸易、智能制造上的优势，通过“强链”与其他机场形成错位竞争；另一方面则要能承接长三角其他地区临空经济区的溢出，及时“补链”。

必须不断提高公共服务水平，营造一流营商环境。达拉斯-沃斯堡机场临空经济区和迪拜机场临空经济区等一系列临空经济区的发展经验表明，一流的营商环境是临空经济区发展的重要后发优势。杭州临空经济示范区处于浙江自贸试验区杭州片区的核心范围内，拥有在物流、税收等方面的政策倾斜。下一步可在现有自贸试验区政策优惠的基础上，在土地支持、人才引培和产业扶持上再进行一系列的突破与创新，吸引新兴产业的“链主”企业落户临空经济示范区。

黄洁系浙大城市学院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