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是
初着意罗家伦,只因徐铸成《旧闻杂忆》中一句:“而罗的卑鄙无耻,连南京官场中也为之齿冷。当时盛传一首打油诗,对罗刻意形容:‘一身猪狗熊(言其长相),二眼官势钱,三字吹拍捧(言其为人),四维礼义廉(无耻)。”新闻人出身的徐铸成借一首打油诗如此论断“五四”健将,不免让人感到突兀。罗掌校时,清华一转而为国立大学,并广延名师,实现男女同校。抗战时,罗将中央大学师生、设备搬迁至重庆,并誓言:“我们抗战,是武力对武力,教育对教育,大学对大学;中央大学所对着的,是日本东京帝国大学。”足见其豪情与气节。以至,据说萧一山受此激荡,愤而著成《清代史》:“由于早在中学就有感风行一时的日本稻叶君山《清朝全史》‘观点纰缪,疏舛颇多,且深以国史假手外人为耻,遂发愤著《清代通史》,刊行上、中卷百二十万字。”
罗、萧二者之为人或有争议,然面对民族危机时所表现的气节令人钦佩。九十多年前,戴季陶便在《日本论》中说:“一个民族如果失却了信仰力,任何主义都不能救得他起来。”面对精致利己者,他痛批“士兵们为了十几块钱,官长们为了升官发财、子女玉帛,把这些很小的打算做全部意义的战争,正是太过把生命看得轻了”,并直言“打算只是生的方法,不打算是生的意义”;面对游戏两性者,他怒斥“一个民族到得把男女关系看成游戏时,它的生存意义已经衰弱。到得在男女关系上面只剩得一個打算的时候,它的生存意义,可以说是完全绝了”。或其论有耸动之处,然揆诸历史与现实,不免让人沉思。“一个国民,一个民族的生活,绝不能单靠理智的。民族的结合,是靠一种意识的力量。”此所谓“意识”,想必大体同于传统士大夫之“气节”,亦即今日所说之“信仰”。
面对民族危机的前辈们的“气节”和“信仰”,常使人感慨万千。想想今日安徽某知名教授在三尺讲台上对青春年少者大言不惭“读书即为赚钱”,以及其他荒诞不经的言论,乃至诸多“躺平”现象,实不知罗、戴之前辈九泉之下该作何感想。
近日,赴王兴兄之约,再谒岳麓书院。重读《岳麓书院院记》又有所得,特录其一句:“盖欲成就人才,以传道而济斯民也。”知行合一,虽难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