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手术中心护士对理想领导原型认知的质性研究▲

黄明君 李继平 戴 燕 王一琳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1 日间手术中心,2 华西护理学院,3 护理部,四川省成都市 610041)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日间手术在欧美等国家广泛开展[1-2]。2015年起,我国陆续出台相关政策推进日间手术的发展[3]。2018年,我国将日间手术作为三级公立医院绩效考核指标之一[4]。自此,我国日间手术迈入快速发展阶段,相应的管理模式、管理规范、质量管理与评价指标逐渐得到规范[5-6]。日间手术中心与普通病房有较大差别,对日间手术患者的护理不仅涉及在院期间的围术期护理,还包括术前预约、手术排程和出院后社区/家庭随访。护理人员作为日间手术各环节的重要参与人员,直接影响着日间手术的顺利开展和实施。而日间手术中心护士长作为临床一线管理者,其领导效能与患者安全、健康结局[7]、护士满意度[8]、护士工作绩效[9]密切相关。研究表明,下属对领导者的认知和评价是领导效能的重要衡量指标[10-11]。内隐领导理论认为,下属会无意识地将现实中的领导行为与心目中理想的领导原型进行比较[12],若实际领导者与下属内隐领导认知吻合,下属的心理满足感会得到实现,从而激发其积极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行为[13]。因此,对日间手术中心护士进行理想领导原型的剖析,有助于了解其对理想领导者的认知状况。本研究采用质性研究方法,了解日间手术中心护士对领导原型的认知,“自下而上”地探索护士长领导力要素,为评价、选拔护士长提供参考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0年3月至2021年3月,采用目的性抽样方法选择四川省、上海市的3家三级甲等综合医院日间手术中心的护士作为研究对象。其中,上海市A医院的日间手术中心采用“集中收治管理”的日间手术模式,即设立日间手术中心病房收治日间手术患者,病房设有床位31张,月手术量约为300余台。四川省C医院采用“分散收治管理”的日间手术模式,即不设日间手术中心病房,日间手术患者分散在医院各科室,由医务部统一管理,月手术量1 000余台。四川省B医院采用“集中收治与分散收治并存”的日间手术管理模式,月手术量1 100余台。纳入标准:(1)在职注册护士;(2)工作年限为3年及以上,在日间手术相关科室工作至少1年;(3)自愿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有心理障碍等不适宜进行访谈者。基于质性研究要求,样本量选择采用饱和原则:以资料信息饱和、不再有新信息出现为止。访谈8名护士后,无新主题出现,再访谈1名护士,仍未有新信息出现,表明资料已饱和,故本研究纳入的访谈护士共9名,其基本资料见表1。本研究已通过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生物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2019〔1108〕号)。

表1 访谈护士的基本资料

1.2 研究方法

1.2.1 资料收集:课题组负责人经质性研究培训合格后,方可担任访谈者。采用一对一、面对面、半结构化访谈方式收集资料。(1)访谈地点和时间。访谈双方事先约定好访谈地点和时间,访谈地点选择安静且私密性良好的咖啡馆或受访者家中,访谈持续时间为40～50 min/人。(2)访谈方法。访谈者向访谈对象解释本次研究的目的、方法、研究的医学伦理审批情况、采用全程录音并结合笔录收集资料的必要性,告知访谈对象会采用编号代替其真实姓名和所在医院,对访谈资料进行匿名处理,并强调保密原则,签署知情同意书。(3)资料收集。访谈前,课题组根据研究目的,依据内隐领导理论和基于态度论的领导效能视角制定访谈提纲。访谈提纲主要围绕护士对理想领导原型的认知,通过预访谈使问题逐渐聚焦。访谈提纲内容如下:① 对现实和理想护士长的描述;② 日间手术中心护士长应具备的特质描述;③ 日间手术中心护士长应具备的品性描述;④ 日间手术中心护士长应具备的能力描述。完善访谈提纲后进行正式访谈。访谈时,访谈者应注意观察访谈对象的表情、肢体动作并记录;研究过程记录访谈者的反思日记;鼓励访谈对象充分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打消其顾虑,避免因访谈者自身的认知影响访谈对象,确保收集资料的准确性。

1.2.2 资料分析:在访谈结束24 h内将录音资料转录为文本资料。① 采用内容分析法[14]对所收集到的全部资料进行整理:对资料中有意义的词、短语、句子或段落标注后进行初级编码,将相同或相近的编码进行归类,形成范畴;② 阅读所有摘录,合并范畴,归纳主题;③ 采用Nvivo 11.0软件进行文本分析。

2 结 果

根据对访谈内容的提炼,最终归纳出理想领导原型(护士长)的4个主题:品性气质、业务能力、沟通能力和创造和谐氛围、创新引领。

2.1 品性气质

2.1.1 良好的个人品质:受访者对护士长个人品质的期望包括积极乐观、自信、果断、谨慎、镇定、强大等,且受访者均谈及“积极乐观”。受访者F提出“我觉得作为一个领导,她要有一定的独立性和自信”;受访者A提出“日间手术是外科性质,外科病房护士长基本是果断坚决,不能够犹豫不决” ;受访者F提出“我喜欢简单直接一点的”;受访者I提出“言行应比较谨慎”;受访者D提出“还要有泰山崩于面前都不变色的那种镇定”;受访者C提出“一个温柔且强大的人” 。

2.1.2 有魄力和魅力:受访者希望护士长具有领导的威严,有担当、干练、有信服力。关于威严,受访者C提出“不管是哪个病房,作为护士长首先肯定还是有一定威慑力,在科室里面要有领导的那种气质”。关于权威性 ,受访者A和F提出“会畏惧她这种权威”“无形中你会感觉到她就是一个领导该有的那种样子”。关于担当,受访者G提出“她还有担当的能力,出现什么问题的时候,她应该是第一个站出来去解决这个问题的人,而不是退缩到后面” ;受访者B提出“上面(大科或护理部层面)有任务安排下来的时候,她应该主动去承担” ;受访者H提出“病房出现一些矛盾时,她应该站出来去解决这个事情”。关于干练,受访者E提出“日间手术周转快,希望领导者比较干练”;受访者G提出“化着淡妆或着装职业一点,感觉更正式一些。” 关于信服力,受访者A提出“她也需要一定的信服力”; 受访者H提出“她的一些气质形象,让你觉得她可能就是领导”。

2.2 业务能力

2.2.1 临床业务能力:(1)护士希望护士长临床业务能力强,可以关注并提高临床护理质量。受访者H提出“她应该就是一个相对优秀的日间手术护士”;受访者D提出“业务能力特别强”;受访者I提出“跟一些手术医生查房,对患者基本情况的了解非常清楚”。受访者A提出“她操作方面也特别优秀”。“我想技术水平应该是最被看重的”;受访者A提出“她在工作中得到同事的肯定后,才会有一个上升的空间,可能会上升到一个管理层”。(2)护士还期望护士长具备主动学习的能力。受访者B提出“她有一个比较好的专业学习能力,不一定说专业能力非常突出,因为日间手术病种特别多,但她要学得很快,吸收和转化新知识的能力强”;受访者D提出“她的这种成长不是被动的成长,而是她主动地、有意识地去探索”。

2.2.2 科研能力:(1)受访者希望日间手术中心护士长具有科研能力,同时有资源支持科室的科研发展,甚至推进护理学科的发展。4位受访者都提到“她应该有科研的能力”或 “科研思维”。受访者C提出“日间手术(在国内)比较新,护士长对科研的了解会比一般的临床护士更前沿一点”“护士长应有能力点拨下属开展科研活动” ;受访者H提出“她如果有更多的资源,如其他科室的资源,或者她跟医生合作,这样就能带领护士进行科研活动”;受访者G提出“她应该具备一定的科研能力,才能够促进学科的发展”;受访者D提出“让普通老百姓、同行医生能够正视护理的价值”;受访者B提出“包括对学科建设这方面的规划”。

2.2.3 管理能力:(1)受访者希望护士长管理能力强,包括公平公正、良好的临床质量管控、合理授权、合理用人。所有受访者均提及绩效/薪资的公平公正,如受访者G提出“根据工作的效率和绩效公平来分配奖金”;受访者A提出“首先要待遇、薪资公平公正”。部分受访者还提及日常工作、成果共享的公平,如受访者D提出“不要以自己的喜好来评判一个人”;受访者G提出“要给大家公平的竞争或者机会”;受访者B提出“在成果分享方面,眼光应更长远一些”。(2)对临床工作的质量监督管理能力。受访者C提出“专注患者的安全”;受访者B提出“护士长的专注点其实应该是护理工作质量的把控”;受访者E提出“核心制度的落实,日间手术尤其要落实查对制度,因为手术特别快”;受访者F提出“专注于临床护理的质量……怎么去改进优质护理服务”;受访者H提出“患者一天就出院了,如何给患者一个更好的护理体验”;受访者G提出“发展科室可能要用到的一些基础设施设备”。(3)护士长具备合理授权、合理用人的能力。受访者H提出“你(护士长)要求护理质量,就要给人家(护士)足够的时间来给患者做事”;受访者E提出“很多护士长刚上任为管理人员,容易犯一些错误,如细枝末节全部管,凡事亲力亲为”;受访者H提出“护士长的一部分工作职能是给临床护士提供该有的、更好的发展空间”;受访者F和D提出“愿意把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位置”;受访者C提出“通过护士的学历、性格特点、工作能力去决定护士的岗位”;受访者B提出“按照每个人不同的特点来培养或使用护士”;受访者I提出“有意识地发掘和培养(护士)”。

2.3 沟通能力和创造和谐氛围

2.3.1 沟通能力:(1)受访者希望日间手术中心护士长情商高,处理人际关系能力强。所有受访者均提及日间手术中心护士长具有良好沟通能力的重要性,包括与其他科室的沟通、护患沟通、医护沟通。受访者I提出“情商很高,她很会讲话,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受访者E提出“能够作为一个屏障,与患者或其他人建立良好的沟通”;受访者D提出“掌握沟通技巧,可以很好地跟医生、护士、患者及其家属进行沟通”;受访者G提出“要有能够跟我们密切合作的伙伴如医生、麻醉师、检验师(和我们一起合作),大家能够在一个平台上对话,然后进行一些更好的合作”;受访者A提出“护士与护士之间闹矛盾了,或者说因为某些责任划分的问题(导致的矛盾),她需要去调解一下” 。(2)换位思考,积极引导,减轻护士的压力。受访者A提出“她并不是说真的是想来批评你,而是希望你在这个过程中有所提升”;受访者H提出“我更希望领导引导我,告诉我可不可以通过哪些方式来改善”;受访者B提出“有时候鼓励可能会比批评更好一点”。

2.3.2 和谐的团队氛围:护士希望护士长有亲和力,指导帮助护士,创造和谐团队氛围,构建良好的科室文化。受访者C提出“在工作上她有工作的一面,私下时有相对亲和的一面”;受访者F提出“大家聊聊天也可以缓解一下工作氛围,她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受访者I提出“她能给予我一定的帮助,我们能够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的同时,她也教会我很多东西”;受访者A提出“她会帮助到我们,指导我们”;受访者G提出“大家都是很团结很友好的,而不是那种都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受访者B提出“我喜欢的工作环境,大家就是一个集体,一起做事儿” ;受访者C提出“觉得她做得比较好的就是她给大家营造的是互相合作的一种关系”。

2.4 创新引领 (1)受访者希望护士长有创新能力,从而引领科室、学科的发展。多数受访者提及创新、求新能力是理想护士长应当有的品质。受访者B提出“要不断地去探索,做一些改革”;受访者A提出“寻求科室业务水平或者是一些知识面的扩展”;受访者H提出“提倡那种循证护理”。(2)不断求新的护士长能引领大家。受访者C提出“她可以去带动和引导护士往某个方向发展”;受访者I提出“带领团队把护理的价值体现出来”;受访者E提出“在理想状况下,护士长如果能够带着大家一起做科研,肯定能更好”。(3)护士希望护士长有大局观,做好长远发展规划。受访者B提出“我觉得护士长首先是一个科室的领导者,应该有一种大局观”;受访者F提出“能够站在比较大的战略层面去思考问题”;受访者A提出“护士长她要掌握大方向” ;受访者H提出“她可能会考虑到以后一个总的发展,因为日间手术的变化日新月异”;受访者G提出“要把长镜头拉远一点,然后认真思考我们正在走的这段路”。此外,受访者B还提到护理学科发展尤其需要大局观。

3 讨 论

日间手术发展迅速,但目前对该领域护士/护士长角色和素质能力的探索有限。虽然国外已有学者对日间手术中心护士需要具备的能力进行了探索[10-11],但由于国内外卫生体系和人口分布的特点不同,故需要根据我国具体的国情和相关卫生保健政策,因地制宜地制订护士人力资源管理方式。

3.1 护士对护士长个人品性气质的期望,反映了理想护士长人格魅力的要素 本研究中,受访者对护士长的要求倾向于具备积极、主动的个人品质,同时还应具有信服力和权威性。这也正是领导力要素的体现:领导者应激励他人自愿服务于组织并做出卓越的成就,这种能力不仅包括领导能力,而且包括个人吸引力和影响力等[15]。而领导力的特质理论指出,领导者的自信、主动性、正直等人格特质对领导效能具有重要影响[16],甚至通过个人的品质特征能够区分领导者和非领导者。早在1977年,House[17]就提出魅力型领导者的3种个人特征,即高度自信、支配他人的倾向和坚定信念。本研究从下属的角度总结出护士期望中领导人格气质特征的共性,即日间手术中心护士希望护士长具有威慑力、干练、自信,认为快速决断能力、权威性和信服力是护士长必不可少的特征。该结果与其他研究者的观点[18]相似。

3.2 护士对护士长业务能力、沟通能力的期望,反映了理想护士长能力素养的要素 Bower[19]的研究显示,领导者最主要的魅力在于其知识技能水平及态度令人折服。日间手术中心护士对领导者的主动学习、创新能力提出了期望。事实上,无论是在临床工作还是科研管理中,作为具有领导力的护士长,都应保持持续学习的状态和不断求新的精神,才能适应和迎接日间手术病种多样化、流程持续改造的挑战[20-21]。日间手术作为一个新兴学科,需要护理科研的加持和护理人员的持续探索来更好地促进临床实践发展。本研究中,多数受访者提出科研素养应为护士长能力之一,这与黄春美等[22]的研究结果相似。

护士长管控临床质量,应善于用人、公平公正、理解下属,这有助于提高科室的护理质量和员工满意度。护士长对临床质量的敏锐观察和监督控制能力、对护士能力的把握和“人岗相配”的设置,正是护士长从传统的“专业选手”向现代“管理能手”的转变。其中,公平公正和理解下属是护士长应具备的素养,这也符合人性化管理的理念[23]。

同时,护士长作为病房管理者之一,面对手术科室、医技科室、手术室等多部门的沟通协作[24],一方面需要运用科学管理工具制定和改善工作流程,另一方面也需要具备良好的联络沟通能力,营造和谐的团队氛围,确保各系统能紧扣“日间手术”的主题高效运转。Gindill[25]指出,日间手术实践需要复合技能人才,才能提供有针对性的个性化服务和有效的医疗支持。因此,日间手术护士长的领导能力需要从多方面的能力素养进行评估和培养。

3.3 护士对护士长创新引领能力的期望,反映了理想护士长的领导力要素 创新和引领能力是实现组织目标的较高阶能力要素[26]。创新能力常与科研能力联系在一起,现代护理管理者除需具备科研能力外,还要把握专业的发展动态,制定科室的发展战略,做好人才培养规划,这正是创新引领能力的重要体现。本研究中,高学历护士对护士长的创新能力、引领能力提出较高要求,希望护士长能够把控大局发展,以适应日间手术“日新月异”的变化。自2011年护理学获批“一级学科”后[27],护理管理者对护理学科建设的重视程度不断加强,对护理学科体系、护理学科创新发展[28]、护理专业人才培养[29]开展了积极的探索,护理学科面临着良好机遇和较大的建设挑战。日间手术护士根据当前形势,对理想的护士长原型进行描述,不仅是护士对护士长的领导能力提出要求,更是护理学科发展的需要。

3.4 小结 《全国护理事业发展规划(2016—2020)》指出[30],应当积极探索护理人力资源的科学管理。本文采用半结构化访谈方式了解日间手术护士对理想领导原型的认知,并根据访谈内容提炼出日间手术护士对理想护士长领导能力的期望,包括品性气质、业务能力、沟通能力和创造和谐氛围、创新引领,为在新时代发展背景下护士长能力素质的评估和培养提供了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