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苗和枝上芽 至嫩至鲜

郑国丽

春天来了，一脱去厚重冬衣就开始馋春日 那一口鲜了。

此时，休息日最好的消遣方式就是去田间 地头挖各种野菜。蒲公英另一个名字叫“婆婆 丁”，叶片薄而大，洗净后凉拌，是一道很不 错的佐粥小菜。艾蒿的幼苗也可以吃，用玉米 面和白面拌在一起，上笼蒸，再加入调料，就 可以美美地享用了。很多人都爱吃荠菜，我也 不例外。别看荠菜其貌不扬，叶子纤瘦，颜色 也略显灰暗，但入馔后却带给人鲜腴多汁的口 感，陆游曾用诗句“残雪初消荠满园，糁羹珍 美胜羔豚”来盛赞它。人们上千年来钟情于荠 菜，正因为它特有的滋味。

枸杞芽也能入菜，且已 有数百年的食用历史。 《红楼梦》第六十一 回 里，探 春 和 宝 钗 就为一碟油盐炒枸 杞芽而花了足足 五百钱。大作家汪 曾祺也说过，枸杞 芽 可 下 油 盐 炒 食， 也可用开水焯了，切 碎，加香油、酱油、醋， 凉拌了吃，那滋味“极清香”。 精河县的枸杞很有名，几年前我 去那里旅游，在一个农家乐里吃过枸杞芽。 春风乍暖还寒，它们生长在枝头，绿中带点 鹅黄，宛如初生那般新鲜。吃进口中感觉清 香爽利，与野菜类似，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 印象。

不只枸杞，很多植物的嫩芽都能入菜。 我在裕民縣吃过红花的嫩芽。裕民县位于西 北边境，无刺红花是小城的农产品地理保护 标志产品。从红花成熟的籽中提炼出的油， 营养价值极高，因为富含亚油酸，这是一种 人体必需的脂肪酸。红花嫩芽一般也是凉拌 了吃——煮熟后焯水，挤干水分，搁蒜泥， 浇上热油，吃起来口感清新，带着略微的涩 味和苦味，隐含着一丝不愿意讨好人类味蕾 的倔犟。每到春风拂面的时节，它那独特的 口感就会涌上心头，成为我的念想。

我对春天的小苗和嫩芽没有任何抵抗 力。有一位朋友家里种了很多苜蓿，成熟的 苜蓿是牛、羊等牲畜过冬的饲料，收割后被 翻入地里的根和茎则是土壤的上好肥料。我 获得了她的准许，每到春天就去地里掐苜蓿 的嫩芽。它们的汁液将我的手指染成绿色， 有股好闻的植物味道。采回来的苜蓿可以用 来包饺子，也可以凉拌，我还会用它拌了面 粉蒸熟，晾凉后放到冰箱里冷冻，成为一年 四季的恩物，用它来炒鸡蛋，百吃不厌。苜 蓿开的花是小小的，一朵朵在风中轻摆，远 远望去是一大片紫色的花田，有种诗意的美。 这个时候的苜蓿就不能吃了。

经历过漫长寒冬，在春天生发出的这些地 上苗和枝上芽代表着至嫩至鲜，能让人的肠胃 和心灵都变得轻盈起来。然而，它们的食用期 很短暂，有的甚至不过三五天光景。当春天过 去，需待时光流转到来年，方可与它们再次相 会。由此，说它们是舌尖上的“限定款”一点 儿也不为过。

一年好吃在于春，赶紧去尝鲜吧，切莫辜 负春天这个季节的馈赠。

经历过漫长寒 冬，在春天生 发出来的这些 地上苗和枝上 芽代表着至 嫩至鲜，能让 人的肠胃和心 灵都变得轻盈 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