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党的一大代表陈潭秋一起遭“软禁”

卜金宝

2012年10月25日，我有幸拜访西路军老战士、空军后勤部原航空器材部部长王云清，留下了他们那一代人的传奇，特别是他和党的一大代表陈潭秋一起在新疆遭“软禁”时不懈斗争的故事……

这次采访实录如下：

我是第一批在新疆学习航空机械专业的学员。当时中共驻疆代表邓发知道盛世才要叛变，要投降蒋介石，因此同盛世才的关系搞得不好。中央考虑到当时的形势，决定派陈潭秋代表去接替邓发，缓和一下关系。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陈潭秋的，而且我们还是老乡。

1942年7月12日，我和在新疆航空队工作的其他人员被盛世才从航空队调出，搬到一个叫“督署副官处招待所”的地方“软禁”起来，招待所周围布满特务监视。

住下后，陈潭秋代表安排我们抓紧时间学习数理化，提高文化水平，同时复习航空理论课程。7月底，陈潭秋命令我们停止文化理论学习，改学“整风”文件，并说，目前延安正在整风高潮中，我们要跟上形势，不要落后。接着我们开始学习《改造我们的学习》《反对党八股》等文件。大概学了不到半个月，还未展开讨论，陈潭秋代表便召集几个支部委员开会。委员回来向我们传达说：“中央批准我们撤出新疆，到苏联去。计划分3批走，第一批是航空队和伤病残人员，第二批是在新疆帮助工作的同志，第三批是八路军办事处工作人员。”

我们开始清理行囊，将学习资料集中了两套一起带走，其他都处理掉了。过了两天，陈潭秋代表过来说：“目前蒋（介石）盛（世才）已紧密勾结，反苏反共达到严重程度。我们在新疆帮助工作人员全部撤出岗位，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们要准备应对不测。目前停止对整风文件的学习，改学《共产党员的气节》。我们共产党员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坚定立场，我们应当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要向季米特洛夫学习，向文天祥学习，向革命烈士学习。”我们听了以后并未感到惊慌紧张，因为我们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只因“严守纪律，安心学习”8个大字，所以不再反映情况。如今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大不了拼命就是了。到8月底，没有去苏联的消息，大家也不打听，因为本来就没有抱“走”的希望。

1942年夏，苏德战争打得激烈，苏联方面形势比较紧张，卫国战争处于艰难阶段。国内中共领导的抗日根据地形势也很紧张，一方面日军不断以主力进攻和“扫荡”；另一方面国民党反动派既武力进攻，又经济封锁，八路军和新四军自从“皖南事变”后处境极端困难。在这种情况下，一贯投机取巧、反复无常的盛世才认为苏联快失败了，中共快垮台了，都靠不住了，需另找靠山。其投蒋反共的表现愈加严重，对中共人员不仅仇视而且憎恨，5个月不与中共代表见面。为了表示对国民党的忠心，他又将中共航空队迁到“八办”原驻地的新房子监视起来。

当时我们以为因为不去苏联，所以要迁到“八办”，心里想，这是否是陈潭秋代表的决定，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谜团多多。迁到新址后，大家都很低沉。虽然我们自觉学习整风文件并做好到苏联的准备，都想早日去十月革命的故乡进行深造，提高航空技术水平，也许还能回国参加抗日战争，但是又一想，苏联恐怕去不了，很可能被关进监狱。于是我们开始做入狱的准备，当时我们都被动地准备着，不知道敌人将怎样对付我们。

1942年9月17日中午，督办公署航空队第一中队中队长高继忠把我们叫出来说：盛督办在督办公署西大楼礼堂召集航空队的军官训话，你们虽然调出了航空队，但原来是航空队的学员和飞行学员，所以请你们参加，请大家着装整齐，马上就走。听完后，我们都感到预料的这一天终于来临，因为我们知道盛督办“请开会”“请训话”“请讲话”都是“逮捕”的代名词。之后，我们被带到督署后面的一个教导连营院里软禁起来。

1943年2月初，我们又被转移到迪化市南门里的刘公馆严密地软禁起来。此时，我们与陈潭秋代表完全失去了联系。后来我们才知道，陈潭秋也被盛世才关进了监狱，监禁了3个多月。1943年5月20日，盛世才把他押解到刑法室，每天对他使用两三种刑具，要他供出口供。他对敌人的回答是：“要想从我的口中说出什么，那你们是在做梦，一切随你们吧！”陈潭秋代表在刑法室被押了4个多月，几乎每天受到敌人的摧残，但他始终不屈服，表现出共产党人的伟大气节，敌人对他没有办法，最后在1944年2月9日的夜里秘密将他杀害。

在他被害的那天晚上7点钟，他给我们秘密传来了一个纸条写道：“同志们，永别了，希望你们要坚持到底，争取胜利！”当时我们接到这张条子后，心里非常难过。陈潭秋代表被盛世才秘密杀害那年仅39岁，他为了党的事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献出了宝贵生命。他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我们永远怀念他。

（责任编辑：魏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