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边防线上的《骆驼山》

亦君

我国有着数万公里的边海防线，同时还有更长的“空中边防线”。 边防雷达站星罗棋布，用电磁波连成了一个个“天空界碑”“现代烽火台”。雷达兵的哨位在云雾之巅，与敌人的战斗无涯无边……

我曾在高级机关工作多年，几乎走遍了原北京军区空军所属的数千公里边防线上的雷达站。在风沙漫天、干旱缺水、远离城镇的恶劣环境下，我看到了边防雷达官兵忠诚戍边、吃苦耐劳的奉献牺牲精神，同时也听到看到许多军民“鱼水情深”的动人故事。

有一个雷达站距边境仅几公里。第一次到那里，官兵就告诉我，他们和牧民百姓、公交司机，有着良好的关系和默契，边防出现了可疑人或情况，他们都会得到及时报告；官兵要乘车外出，会将自己的提包提前摆在公路中间，司机到了会主动停车并鸣笛等候；牧民和司乘人员有时进来休息一下，官兵会帮他们把水壶灌满开水……

因为技术和装备的要求，很多雷达站建在高山上。有一个站海拔2000多米，虽然不很高，但道路曲折险要，从山下到阵地，要经过270多个弯，只有雷达团的老司机才敢上。由于山路杂石嶙峋，连队拉水车每年要换三四十条轮胎。有一个机关工作组搭车上山，在“老虎口”弯道，车上的人惊恐地发现，卡车竟有半个轮子在悬崖外！可士官司机却淡淡地说：“这是常有的事儿。”官兵吃水难、吃菜难、洗澡难……难以说尽。但雷达天线却始终屹立不停旋转！有一年，地方政府花巨资拓宽了道路、铺就高质量水泥路、建起水泥防护栏，雷达站的战备和生活条件得到大大改善。我先后3次登上这个阵地，对这里的前后对比看在眼中，由衷地为官兵高兴，为地方政府点赞。

…………

官兵都明白，能在边防艰苦的条件下生存、执勤、战斗，离不开人民群众和地方政府的关爱和支持，所以，也始终把边关作为“第二故乡”、把拥政爱民作为己任。

我有创作歌词的爱好，也写出不少官兵喜爱的军歌。雷达兵是空军的重要兵种，但以往专写雷达兵的歌却极少，而雷达官兵特别朴实、不喜欢虚伪华丽……如何写出一首能打动他们的双拥之歌，成了一个难题。为此，我一直冥思苦想！

有一年初冬，我结束一个雷达站的工作。这个站在草原的一座山上，老百姓称之为“雷达山”。当我坐的越野车刚刚拐上大路，突然看见前方路边有几峰骆驼。我让司机停下车。我怕惊扰它们，没有走近。它们抬头望了望我，继续在荒烟蔓草中低头咀嚼。在如此苍茫的环境下，它们宠辱不惊、不惧苦寒、不知疲倦，随时准备负重前行！我突然想到：骆驼忍饥耐渴、负重前行的特质，不就是雷达兵精神的缩影吗？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奉献、特别能战斗的雷达官兵，不就是骆驼般的男子汉吗？边防线上，一座座高耸的雷达山及迎风挺立的雷达防风罩，不就是镇守边疆的巍峨的“天关”吗……

我的灵感顿时闪现，脑海中出现了要表达的歌词。我急忙回到车中拿出纸笔。在沙尘飞扬、崎岖颠簸的边防公路上，一气呵成写了这首《骆驼山》：

在辽阔的大草原，

有一座不大的骆驼山。

山顶自从有了雷达站，

牧民又叫它雷达山。

雷达山啊并不高，

一览千里的边防线。

雷达山啊风沙卷，

巍然屹立成风景线。

雷达山啊没有水，

老百姓却看似幸福源。

雷达山啊似天关，

老百姓说有它保平安。

骆驼山、雷达山，

有一群骆驼般的男子汉，

骆驼山，雷达山，

是祖国放心的千里眼，

骆驼山、雷达山，

戍边奉献的精神代代传……

刚回到机关拿出歌词，就受到原“北空边防文化服务队”官兵的喜爱。包明明是蒙古族军官，也是队里的声乐演员。他倾心谱写出具有浓烈蒙古族特色的曲调，又通过上艺术学院的妹妹，征求了蒙古族老师专家的意见，反复进行了修改……

队员们争相演唱这首意蕴悠远、充满边塞风格的抒情军歌。经过多次基层的演出打磨，最终形成了队长宋允国、军艺优秀毕业生陈迪的男女声二重唱。他们将民族和通俗唱法有机融合，通过草原天空般纯美的天籁之音，演绎出词曲的内涵和情感。虽然不是大制作，不是大牌“明星”演唱，更没有“豪华”推出，但在边防第一次演出，就让铁骨铮铮的边防官兵泪如雨下，很多官兵情不自禁地和着队员哼唱，牧民群众也深受感染……

一位老兵3年后回忆：“那一年选取士官，连队战备任务也特别重，我和战友们几乎每天都是在高度紧张中度过的……训练场上我们铆足劲埋头苦练，可是夜晚降临，独自执勤时仰望苍穹，一轮明月照着无垠的戈壁，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中秋，边防文化服务队慰问时演唱的一首《骆驼山》，让我热泪奔涌，我的战友也都哭了，男子汉的那种哭！”

一位退役老兵写道：“很多年没看到写雷达兵的歌了！这首雷达兵的赞歌，像一股清冽的山泉，总让我想起在红格尔雷达站战备值班的日子。这首歌唱的就是我们的军旅岁月，百听不厌……”

一位教导员撰文，边防官兵热议：是什么让这首歌给人以强烈震撼和深深感动？这首歌，让那些曾经戍边守关的边防前辈想起了经历过的以高山为家，与草原做伴，吃苦耐劳、默默奉献的过往，想起了饱尝夫妻两地分居、缺席子女成长的艰辛；这首歌，让现场的年轻边防战士，领悟到了擎天线、铸天网、巡视万里长空的青春价值以及戍边军人的好样子；这首歌，让在座的每一位边防军人清醒与坚定了“我是谁”“我为了谁”，从而进一步检视自己、修正自己，迈出新的步伐！

那段时间，北疆雷达部队出现了讨论热、下载热和学唱热。某雷达站将其选为《站歌》，新兵下连学唱的第一首歌。官兵们说：《骆驼山》是为我们写的歌，朴实无华，朗朗上口，好学易记，激动人心。

空政文工团一级作曲家姚明听后赞叹：“这首歌写得好！太有生活了！”此歌先后获得“空军文艺调赛奖”、“感动中国新创词曲大赛奖”、解放军“战士文艺奖”……

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教官梁秋冬看到这首歌后，很快联系我，将词谱编入了该院教材《战士喜爱的军旅抒情歌曲100首》。

我把边防线上很多此类感人的双拥故事，写入了军旅长篇小说《向远方》（2012年九州出版社出版），其中也有这首《骆驼山》歌词及背后的故事。目的是让其能永远地被铭记并流传下去。

《骆驼山》的流传，引起一位空军老兵的特别关注。吴建军，一名曾在边疆工作过的转业军官，其父吴盛凯是抗美援朝著名空战英雄，后来是戍守新疆的空军将领之一。边关情、英雄气，驱使吴建军将这首歌制作成了视频MV。他几易其稿，精益求精，画面里大草原的秀美风光、高山戈壁的风沙雨雪、创建雷达兵的前辈和青年一代官兵……将歌曲意蕴和信息大大拓展！我用自己的视频号推出后，短短几个月阅读人数近7万，转发或点赞1.3万多，几乎传遍了全国雷达兵的老兵群、战友群，上至90岁的老兵、下到20来岁的新战士，400多人纷纷留言，表达对戍边生活和军民鱼水情的深深怀念……

如今，每每翻看《向远方》里动人心魄的故事，听起《骆驼山》深情歌词和悠扬旋律，我依然感慨和激动不已……《骆驼山》是对边防雷达兵和军民鱼水情的赞颂，表现的丰富内涵，特别是精神的高度，我相信会被很多雷达老兵铭记在心，激励着他们永葆本色、不懈前行。而新一代的雷达兵，也一定会从中汲取精神营养和不竭动力，继承优良传统作风，为建设一流的雷达兵作出更大的成绩！

（责任编辑：卜金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