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里戈任：搅动俄乌局势的“厨子”

丰云仁

6月23日至24日，俄罗斯发生举世瞩目的瓦格纳私营军事集团“武装叛乱”事件。瓦格纳成员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俄南部军区指挥部，并一夜之间行军780公里，前锋一度进逼至距离莫斯科200公里的位置。这一事件在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调停下持续一天便宣告结束，但作为该集团的领导人，普里戈任受到世人前所未有的关注。

普里戈任1961年生于列宁格勒（今圣彼得堡），1977年毕业于苏联培养奥运人才的名校列宁格勒第62体育寄宿学校。不过，普里戈任并没有走上专业运动员之路。毕业后不久，他就因盗窃、欺诈、抢劫等两次被判刑。

1990年苏联处于飘摇之际，普里戈任提前出狱开启了新生活，与继父在列宁格勒做起了“热狗”生意，积累了第一桶金。1991年到1997年，普里戈任成为圣彼得堡第一家连锁食品店“Contrast”的股东和经理。他在餐饮业的成名之作，是花费40万美元将一艘废旧游船改造成名为“新岛”的水上餐厅。普京担任俄总统后，曾在“新岛”餐厅里宴请过时任法国总统希拉克和美国总统小布什，还在那里过了自己51岁生日。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普里戈任旗下公司赢得越来越多的政府合同，成为克里姆林宫、政府工作人员和军队的食品供应商，普里戈任也因此被称为“普京的厨师”。此后，普里戈任的商业版图进一步扩大到建筑和传媒领域。普里戈任还被认为是俄联邦通讯社的实际创建人和融资者。这家通讯社后来发展成为16个新闻门户网站组成的庞大媒体网络，每月受众达3600万人，超过了俄新社和俄共青团真理报的受众。

而普里戈任最受关注的身份，无疑还是瓦格纳私营军事集团的领导人。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中，身着绿衣的瓦格纳雇佣兵首次亮相，“小绿人”一时间名满天下。2015年，在俄宣布军事介入叙利亚内战后，瓦格纳集团随即出现在叙利亚境内，承担火力侦察、前线战事协调等工作。之后，瓦格纳在非洲深耕，中非、苏丹、莫桑比克、马达加斯加等十多个非洲国家都有瓦格纳活动的身影。虽然瓦格纳的创始人是俄军事情报局格鲁乌的退役军官乌特金，但真正的资助人和领导人为普里戈任。

真正令瓦格纳大放异彩的，还是其在俄乌冲突中的表现。俄罗斯在乌克兰展开“特别军事行动”后，俄乌的对抗逐渐演化为长期化冲突，俄罗斯展开了部分军事动员。2022年下半年起，普里戈任开始招募罪犯补充兵力，瓦格纳迅速扩张到了5万人左右，成为俄军在乌的辅助补充力量。特别是俄军被迫从哈尔科夫、扎波罗热等地撤退后，俄在乌东地区的进攻更多倚重瓦格纳集团，并在前线焦点巴赫穆特地区建立起“瓦格纳防线”。今年5月，在长达近一年的“绞肉机”式攻防战后，瓦格纳宣布拿下巴赫穆特。这是俄在2022年夏天后取得的最大胜利，对俄稳固前线战事具有巨大的象征意义。

随着瓦格纳在前线取得赫赫战功，普里戈任的政治活跃度愈加高涨。他不仅公开承认资助瓦格纳，还在圣彼得堡开设了瓦格纳第一个官方总部和技术中心。此外，普里戈任开始在俄各州积极开展公开活动，就重要的国内外政策发表意见。巴赫穆特战役之后，普里戈任的个人声望已达到顶峰，民调支持率排到了普京之后位列全俄第二。

其实，西方情报界一向认为，瓦格纳集团是俄罗斯政府的白手套，专门干俄军队或者情报部门不便直接出手的黑活。其列举的证据包括，瓦格纳集团在克拉斯诺达尔地区莫尔金的训练营地与俄军训练营地紧密相连，教官由俄军提供；瓦格纳集团在行动时，可动用俄军的军用运输机；瓦格纳成员享受俄军医疗体系服务；有功人员受领俄罗斯政府颁发的军功奖章；等等。

不过，瓦格纳与俄军的关系并非外界看起来那么融洽。普里戈任多次公开指责国防部谎报军情和伤亡人数、后勤保障不力，甚至在近期公开攻击俄罗斯防长绍伊古为“罪犯”和“败类”。大敌当前，这种将内部分歧公开化的行为很容易招致各方不满。更何况，瓦格纳集团的发展壮大，也引起一些人的担心。

6月，在普京支持下，国防部要求私营军事武装与国防部签约，以此全面掌控瓦格纳兵力，剥夺普里戈任兵权。这成为普里戈任决心实施“武装叛乱”的直接导火索。6月23日晚，普里戈任以营地遭到俄军袭击为由，率兵跨境北上，并扬言进军莫斯科。虽然普里戈任表示瓦格納部队的行动为“示威游行”，目的是为了防止瓦格纳被摧毁，并向那些在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中“因不专业行为而犯下巨大错误的人”追责。但由于事关重大，普京迅速发表讲话将其行为定性为“武装叛乱”，俄检察院则提出对普里戈任发动武装叛变的刑事指控。

虽然事件以普里戈任同意移居白俄罗斯，俄检察院撤销指控的方式和平解决，但普里戈任和瓦格纳的动向仍引起外界关注。卫星图片显示，位于距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约90公里的阿西波维奇镇附近一个空置军事基地，修建起了帐篷等新设施，外界猜测俄罗斯雇佣兵集团瓦格纳即将迁往此处。立陶宛总统瑙塞达和波兰总统杜达6月27日称，如果瓦格纳在白俄罗斯部署兵力，所有邻国都将面临更大的“不稳定危险”。而不久前，俄方披露了普京于6月29日会见普里戈任的消息，这也引发了俄是否有借机将瓦格纳出国实现分兵夹击乌克兰的意图。看来，普里戈任掀起的风浪并未完全平息，其未来动向仍将吸引外界的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