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嵌入”到“互嵌”:城市民族互嵌式社区治理模式研究

2023-04-29 00:44彭寒婷
秦智 2023年5期
关键词:嵌入

[摘要]民族互嵌式社区是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空间文化形态,也是促进民族间交往交流交融的关键场域。在城市社区转型时期,西藏本身拥有的文化为民族互嵌式社区的构建奠定了现实基础。通过对吉崩岗社区的调查发现,该社区的治理结构呈现核心组织引领和多元社区组织嵌入的双向路径,即“1+N”模式。基于社区服务中心的领导,通过社区组织完善治理格局,并在此过程中逐步实现社区各民族全方位的“互嵌”,最终提升社区治理效能。

[关键词]嵌入;互嵌;城市民族互嵌式社区

引言

目前,全国有1.25亿余少数民族人口居于城市中,其中西藏有130万少数民族人口居住城镇,占全区人口的35.7%,较于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数据,增加12.03%。这一变化使城市民族工作的分量变得更加重要,事关民族工作和城市工作两个大局[1]。而城市民族工作的关键点在社区,也就是说民族互嵌式社区治理的成效关系城市民族工作的效果。我国的民族居住格局决定了城市较少有完全的民族社区,即少数民族主要是“嵌入”社区中。因此,要实现城市民族社区的“互嵌”面临诸多挑战,而挑战主要源于城市社区与民族关系二者复杂性的结合。故探索城市民族互嵌式社区治理,便是在城市社区治理中“找到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以实现各少数民族共建美好家园。

一、理论基础

“建立民族互嵌式社会结构和社区环境”被首次提出后,已成为新时代探索民族关系的重要视角[2]。对于该主题的研究,在内容方面,从概念界定、功能定位等理论研究逐渐转向实证研究;在视角方面,已从探究构建民族互嵌式社区转为探索如何治理民族互嵌式社区。现阶段,关于“构建民族互嵌式社区”的研究成果较多,但对“治理民族互嵌式社区”的研究却较匮乏。民族互嵌式社区构建主要指在现有民族社区基础上,依据已有共建模式与理念完善社区建设,而这类表现为三方面:一是与治理目标统一,既满足居民集体性需求,又要满足个体需求;二是与多元治理主体统一,即各类治理主体形成合作伙伴关系;三是与民主化、法治化治理机制统一,即基于相互尊重的原则,利用社区各类平台,在发挥居民自主权的同时增强其法治思维。基于此。现有治理模式主要有“嵌入式”模式[3]、少数民族居民互助帮扶模式[4]、政府、民间和市场共同参与式治理模式[5]等,这些研究虽都与“民族互嵌式社区治理”相关,但研究内容都较分散,且多用“互嵌”简单解释其现象。因此,将二者结合,探究实现路径,更能提出有效思路。本文选取拉萨市吉崩岗社区为调查对象,分析其构建的现实基础和驱动机制,以及通过前两者的基础性建设,达到社区各族居民互嵌的状态。

二、西藏民族互嵌式社区构建基础

西藏作为我国典型的少数民族居住区,使其城市中的民族互嵌式社区各具特色。因此,本文根据构建民族互嵌式社区的基础要求,从居住空间、社会文化以及制度建设三方面,考察其建构的现实基础。

一是居住空间层面。西藏民族互嵌式社区的成员及其居住格局较强的体现出的多民族共同生活的特点,为建设互嵌的社区结构奠定了空间基础,即多个民族共同生活在同一社区,甚至是同一层楼。以拉萨市吉崩岗社区为例,其管辖范围内常住人口有2762人,主要由藏族、回族等民族构成。其成分有两个以上,已达成民族互嵌式社区的基础条件。

二是社会文化层面。在西藏,多民族社区的数量较多时间长,且所涵盖的民族多,各民族因长期居住在同一社区,所以从小学会适应并尊重各族文化。同时,政府对民族团结工作的高度重视,使吉崩岗社区具有良好的民族交往的氛围,为民族互嵌的形成奠定基础。

三是社区制度层面。因历史形成的多民族共居的格局,使得在建设社区中更重视如何加强民族交往的问题。由于政府始终将民族团结作为社会发展的目标之一,所以在创设制度方面,自治区先后出台了《西藏自治区民族团结进步模范区创建条例》等政策,设立了“民族团结进步节”等活动,引导居民主动参与社区建设,通过各族努力,大幅促进了治理的良性循环。

三、嵌入:民族互嵌式社区的驱动机制

少数民族人口通过搬迁等方式进入城市,社区已成为其扎根在城市的基础单元,民族互嵌式社区便由此产生。经调查发现,吉崩岗社区的治理以“1+N”模式为主导,即建立一个“社区服务中心”,发挥引领作用;基于民族文化和社区需求等发散式构建“N”个社区组织,通过这些组织的嵌入提升社区治理效能。

(一)组织引领:以核心组织驱动多元主体

民族互嵌式社区作为新型社区,需要多元主体形成合力,而组织引领和嵌入的协调性模式是对此类社区治理的最好回应。

第一,制度创设先行。在吉崩岗社区治理中,始终坚持“依法治理”等原则,重视制度设立。吉崩岗社区制定了《居民公约》,公约的推广,既促进了社区文明的建设,又推动了和谐社区环境的营造。公约的创设明确了组织架构与运行,如社区理事会制度规定其成员需广泛进行社区民意调查,充分听取居民建议,为自治提供现实条件。

第二,建构组织网络。吉崩岗社区设立了社区服务中心和“N”社区组织,涵盖医疗等各方面。将服务中心打造为“枢纽”,以联动社区资源,延展组织体系,发挥统筹作用,带动组织为社区提供服务。在组织体系中,服务中心扮演“引领者”角色,引导社区组织参与社区治理,以提升治理效能。

(二)组织嵌入:以社会组织重构治理网络

任何单一的治理主体都无法达到民族互嵌的效果,只有构建多元主体互动的组织网络,才能确保治理成效[6]。在吉崩岗社区中,社区组织从培育、成熟到运转,都与群众自治充分结合,有效整合了基层诉求。

一是培育组织。吉崩岗社区已在社区中培育了多个组织,各类组织的组建阶段,由最先来到该社区的各民族成员因业缘等原因而缔结,并参与社区治理;其后,吉崩岗社区通过捐赠等方式改造现有组织,以实现治理格局的再产生。

二是社区动员。多元主体共同治理的格局需充分激发居民参与力,以拓宽治理网络。在吉崩岗社区中生活着藏、回等多个民族,各民族都有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统。在政治动员上,社区将网格化治理模式和社会工作形式结合,明晰居民的从业状态等情况,充分发挥社区组织作用。在社会动员上,利用社会精英的影响力,调动居民参与组织,丰富社区活动,全面提升居民参与度。

三是体系搭建。为更好管理社区组织,形成良性循环,吉崩岗社区在所辖范围内创设了服务中心、“N+”个社区组织。其中,“服务中心”为运行枢纽,打造辐射各民族大院的治理模式。在组织运转中,关键是项目化运行,并与社区治理模式形成有效衔接。服务中心负责项目化运行组织,而组织根据职能,协管相应事项,如商户诉求处理中心,负责规范经营活动。依托各类组织,吉崩岗社区实现了项目化管理社区工作的目标,并实现了社区自治的目标。

四、互嵌:民族互嵌式社区的情感回归

民族互嵌式社区为民族交往提供空间基础,而民族交往又催生出互嵌的社会结构,其在形成后又成为了民族交往的基础[7]。吉崩岗社区通过服务中心引导,带领社区组织形成“1+N”模式。基于该模式,社区构建了互嵌的社区结构,其建构为各民族全方位互嵌奠定了基础。

(一)空间“互嵌”:增进了解

在吉崩岗社区中,基础设施和平台搭建方面都注重民族因素的同时也为民族居民提供了便利。如建立“文化长廊”等,向社区内外各民族开放,宣传民族团结模范等内容;社区在服务中心设立了“民族居民服务专区”,由专人负责解决其反映的问题;社区通过建立公众号等,集聚社区资源,为社区居民搭建创业就业“微平台”;公共服务设施和渠道的建设为社区居民共同生活提供了场所。

(二)社会“互嵌”:相互亲近

横向的社会参与网络,能培育强大的互惠规范,继而利于维系成员间的信任[8]。吉崩岗社区的社会“互嵌”为社会网络“互嵌”,其社会网络互嵌表现为以“民族团结”为主题,形成社区组织、社团协会、民族事务参与者等方面的民族互嵌,以及交织的“互嵌式”民族事务治理网络。社区组织方面,如各族党员组成的“服务中心”等,社区组织在工作中互相协调,同时组织内和组织间对民族互嵌尤其重视。社团协会方面,既培育了由少数民族自我管理和服务的各种社团,也培育了如书画协会等不同职能的组;民族事务参与者,除由民族党员干部组成的党组织外,还将辖区内的民族党员吸纳其中,形成组织内民族互嵌的局面。

(三)经济“互嵌”:互惠共生

经济交往是生存的第一需要,民族经济交往是民族交往的一种重要形式[9]。而民族交往活动的差异性与互补性,体现为民族经济交往活动的频率和效果,互通有无的商贸关系能满足其在生活资料方面的需求,这是推动民族间交往的动力。吉崩岗社区中各族居民通过社区中具有经济职能的组织,如商户联盟组织等,参与社区的经济交往,各族成员在经济中的职能分工各有不同,如汉族群众扮演“技术人”角色、少数民族群众则为“副业人”角色,这使各自在经济活动中形成相互依赖的共生关系,让民族间的交融程度进一步加深。

(四)文化“互嵌”:共享文化

从语言方面来看,少数民族群众基于各方面需要,积极学习国家通用语,甚至有人成为了藏汉双语的导游,在融入社会的过程中,增加了自身的收入。从风俗习惯来看,不同民族在婚姻、节日等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变迁,婚姻方面,对民族间的通婚并不排斥,结婚双方较少受到来自家庭的压力;饮食方面,吉崩岗社区不同民族生产、制作及销售的饮食颇受欢迎,丰富了当地居民的饮食种类;节日方面,随着各民族长期交往,在民族节日期间,彼此的亲朋好友聚餐共同庆祝。由此可知,在民族交往中都积极做出调适,对彼此文化呈现出兼收并蓄的特征,共享的文化因素逐渐递增,极大增进了民族交融。

(五)心理“互嵌”:加强认同

互嵌的心理认同是民族互嵌式社区构建的落脚点。吉崩岗社区主要从三方面促进民族间的心理共同性:一是组织各类学习,强化社区民族党员干部和居民对国家法律法规、相关民族理论等内容的熟悉程度,增强各民族的共同体意识;二是通过组织各类文艺活动,让社区居民在以传统节日和民族团结创建为契机的各种活动中增进了解、建立情感;三是通过引导民族群众参与社区建设,在增进其对社区其他居民了解时,增进自身的社区认同感和亲近感,使各民族群众产生交融之感。

五、结语

与国外注重调整居住格局不同,我国民族互嵌式社区的治理更注重文化和心理等层面的互嵌[10]。吉崩岗社区的民族事务处理方式是该种社区治理的典范,在重视民族差异性的同时又注重构建共同性,实现了社区全方位互嵌治理,形成了具有特色的治理体系,使社区既实现了居住场所的互嵌,又实现了社区内各民族群众在文化、经济、心理等维度的融合。[11]吉崩岗社区治理作为我国民族互嵌式社区治理的代表之一,为我国城市各民族互嵌式社区民族关系的治理提供了经验,其取得空间、文化、经济、社会、心理五个维度互嵌的成效。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政府的关注与重视并致力于解决我国各城市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的“融入难”问题;另一方面则是社区所在地对民族工作的重视,再加上社区组织及其工作者的付出,才使得吉崩岗社区逐步实现各族居民全方位的互嵌。

参考文献:

[1]刘国强.城市多民族互嵌式社区治理路径分析[J].长江师范学院学报,2021,3(37):77-82.

[2]李伟,李资源.社会治理共同体视域下民族互嵌式社区的内在激励有实现路径[J].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2):80-87.

[3]沈桂萍.构建城市民族工作的“嵌入式治理”模式[J].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5,16(1):58-60.

[4]张鹏,张为波.民族互嵌式社区治理:模式比较、现实困境与未来走向[J].广西民族研究,2018(1):10-17.

[5]马晓玲.关于城市“民族互嵌式”社区的内涵思考[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6,36(1):15-19.

[6]陈纪,蒋子越.各民族互嵌式社区建设: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社会条件探析[J].贵州民族研究,2021,42(4):18-24.

[7]郝亚明.民族互嵌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内在逻辑[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9,39(3):8-12.

[8]罗伯特D·帕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现代意大利的公民传统[M].王列,赖海榕,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9]金炳镐.民族理论通论(修订本)[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7:184.

[10]乌小花,乔国存.“民族互嵌”视域下城市多民族社区治理模式探析--以浙江省宁波市ZL社区民族工作为例[J].青海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44(3):74-80.

[11]宋晓明.互嵌式社区治理:宁夏多民族互嵌式社区建设的有效选择[J].回族研究,2020,30(3):99-103.

作者简介:彭寒婷(2001.2-),女,汉族,湖南邵阳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族地区公共事业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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