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称赞的“空战雄鹰”

1988年夏，我在山东出差时看到《大众日报》刊登一则消息：张积慧在青岛空军疗养院疗养时为少年儿童作报告。我立即从德州换乘当日最后一班列车赶到青岛。

第二天早上，我打通了张积慧住处的电话，如约前往。张积慧的老伴高凤茹热情接待了我。得知我没来过青岛，她就和张积慧商量，一同到海边游览，边走边聊。

白的灯塔，红的屋瓦，弯曲的海岸，点点的近岛遥山，展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无心观赏美景，端详着张积慧：一位高矮适中、身体壮实、穿着整洁短袖夏装的老兵。他很会讲故事，有他自己的说法和语汇，以及种种使故事生动的巧妙手势。

张积慧是山东荣成人，1927年2月出生于宁津镇桥上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他1945年参加八路军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在东北牡丹江航校学习飞行理论和技术，1948年毕业后成为我军航校培养的首批飞行员，1951年随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

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是1950年9月成立的，张积慧所在的空四师是最先承担实战任务的部队。他在1951年的一次战斗中，果断地3炮齐发，将一架敌机击落。他说，那次战斗完全是按照朱德总司令“勇敢加技术就战无不胜”的指示而取得的，师政治部给他记一等功一次。

1952年2月10日清晨5点，空中布满薄云，我军雷达发现数批美机到鸭绿江以南活动。时任空四师第十二团第三大队大队长的张积慧和战友们没吃早饭，只吃些点心，就进入一级战备，听令出动。当他发现美机后，立即报告指挥所。中朝联合空军司令部司令员刘震果断发出命令：“这批敌人是狗熊，你们要狠狠地打！”张积慧和僚机单子玉同时发现远处海平面一道道白色烟迹后，他们甩掉副油箱，架机冲上万米高空。果不其然，8架敌机正在移动。

张积慧和单子玉毫不犹豫地猛冲过去，敌机见后调转方向，从侧后方飞了出来，准备追击他们。“保持队形，冲！”张积慧嘱咐战友后右转180度，大角度甩开了敌机追踪。张积慧发现2架敌机正处在右下方，就告诉单子玉“向左反扣，绕到敌机后方！”张积慧咬住美长机3炮齐发，将其击落，接着又追上逃跑的美僚机“咚！咚！咚！”一串炮弹把它打得凌空爆炸。事后，从美机残骸中找到了美长机的飞行包、机号和飞行员证章，上面刻着美国空军第四联队第三三四中队中队长乔治·阿·戴维斯少校的名字。

戴维斯有着3000小时的飞行经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参战266次，是美国空军的“空中英雄”“成绩最高的王牌飞行员”。12日，美国远东空军司令威兰中将在一项特别声明中悲哀地承认：戴维斯被击毙“是对远东空军的一大打击”“是一个悲惨的损失”，美国空军是在“和一个厉害而熟练的敌人作战”。美国参议员、共和党领袖勃里奇大发雷霆说：以目前这样的方式进行的朝鲜战争“是美国历史上最为绝望的战争”。

张积慧击毙美国王牌飞行员戴维斯的消息传来，我志愿军全体将士欢欣鼓舞。解放军总政治部给张积慧记特等功一次，并将其英雄事迹通报全军。同年12月，张积慧被授予“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级战斗英雄”称号，并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独立勋章。在北京中南海，战斗英雄归国代表团受到中央首长亲切接见。周恩来总理特意将张积慧介绍给毛泽东主席。毛主席微笑着称赞道：“你打得好啊！”这成为张积慧一生中美好的记忆。

不久，张积慧被派到苏联莫斯科红军空军指挥学院指挥系学习4年。归国后他先后任空军团长、副师长、师长、副军长、军长、空军副司令员等职。他多次说：“打仗，一个是靠熟练的技术，再一个是靠勇敢，靠敢于亮剑、刺刀见红的拼命精神。这个很重要。”

2009年，我再次拜访了张积慧。这时，他已82岁高龄。他说，离休后一直住在青岛。组织上对他很关心，平时看看报纸、散散步、游游泳，注意锻炼身体。3个孩子时常看望他，生活过得很幸福。我把1987年在青岛拍的合影照片送给他，他高兴地说：“那时你真年轻！”我说：“您现在28岁，比我更年轻！”他哈哈大笑起来。

张积慧在垂暮之年，曾给上级党委写报告：“我百年之后，组织上分配我的房子，全部捐还给国家，子女都坚决支持，我甚喜甚慰。”

今年4月26日，“空战雄鹰”张积慧逝世，走完96年光辉历程。

作者简介： 杨永革，1972年入伍，2010年退休，大校军衔，现任军休四所《宣传文化园地》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