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鼠
一. 最后的魔术?
七月的渡城,炎热中带着一丝清凉,风从白河上吹来,带着些许潮湿的味道。
伴随着树梢上的蝉鸣声,河边的芦苇丛里闪烁着萤火。
这个夏夜,整个渡城最热闹的地方要数大滨岛上的露天剧场了,日落岛来的魔术师何千幻正在那儿进行他的最后一场演出。
明天开始,给龟老爷子祝寿的外宾就将陆续从世界各地抵达渡城,经此进入北方城。这是一等一的大事,到时候,渡城的主要道路都会戒严,各种演出和活动也都将暂停。
因此,今天这最后一场魔术表演格外受欢迎。
也许是为了回报热情的观众们,在开场表演中,何千幻送出了七八张豪华游轮观光票。此时表演已经临近尾声,何千幻高举起双手,随后捂住嘴。等放下手时,他从嘴里吐出了几十张扑克牌,再把扑克牌抛向天上,飞舞的纸牌一下子变成了飞舞的蝴蝶。蝴蝶飞向天空,越飞越高,突然变成了璀璨的烟花,炸开的火星似乎与夜空中闪烁的群星融为一体。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身穿黑白燕尾服的何千幻深深鞠了一躬。他脸上挂着商业式的微笑,说:“感谢渡城的朋友们!这些日子承蒙大家的照顾!本场演出的最后一个魔术,我将和各位一起完成。这是一个心愿魔术,我会在现场随机选出三位幸运观众,为他们实现心中最强烈的愿望。”
何千幻说完,整个剧场的灯光一下子全熄灭了。
很快,一组聚光灯亮起,灯光在观众席上晃动一阵子,定格在一位身材圆滚滚的麻雀女士身上。
舞台上的灯光亮起,何千幻宣布这就是第一位幸运观众。麻雀女士激动地走上台,和何千幻握了握手,并说起了自己有多么喜欢何千幻的表演。何千幻微笑着听完,表示自己很感动,又问麻雀女士她的心愿是什么。
麻雀女士正要张口,何千幻却突然用手势制止了她,说:“可爱的女士,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愿。”
他向麻雀女士要了一张粉红色的一百元纸币,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张蓝色的十元纸币递给麻雀女士。正在麻雀女士伸手去接时,何千幻突然抖动那些十元纸币,在全场观众的惊呼声中,十张蓝色纸币一下子变成了十张粉红色纸币!
第二个上台的幸运观众是一位山羊先生。何千幻和之前一样,在问了山羊先生的心愿后,不等他回答,就拿出了一幅挂画。何千幻抖动了一下挂画,助理白雪小姐就端着一只古董瓶从画上走了下来,将古董瓶送给了山羊先生。
第三个走上舞台的是一只显得很焦虑的田鼠,正是金石桥的护桥员——田岁。
何千幻问田岁他的心愿是什么,田岁没有说话,紧张的表情中带有害怕心愿落空的恐惧。 何千幻微笑着拿出一顶礼帽。他向观众展示了礼帽内部是空的后,把手伸进去,竟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旧玩偶。田岁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接过了玩偶。
那是“渡城超人”——三四十年前流行的同名电视剧里面的角色。在剧中,“渡城超人”平时是普通的渡城市民,遇到紧急时刻就会变身成超人,降服怪兽。
是的,怪兽!
之前哈姆斯问田岁意外遇到的是什么,田岁脱口而出的正是“怪兽”。
心愿魔术表演结束,又一朵烟花升空爆炸,呈现出了绚烂多彩的“BOMB”字样。
这是最后的彩蛋。结束后,何千幻在舞台上鞠了一躬。
不过,这究竟是最后一场演出的谢幕,还是更大演出的开幕呢?
二. 石桥的秘密
第一批外宾即将抵达。
夏天天亮得很早。在朝阳下,整个渡城都像穿上了一件新衣服,闪着金光的白河则是这件衣服上最美的缎带。
哈姆斯站在金石桥桥头,关注着四周的动静,以确保外宾能顺利穿过渡城。
离他不远的地方,聚集着热情又好奇的人们,其中有一个人很显眼,正是穿着燕尾服的何千幻。
何千幻发现哈姆斯注意到了自己,便微笑着走过来打招呼:“侦探先生,早上好啊!今天是个好日子,不是吗?”
哈姆斯微微一笑,说的话却一点儿也不客气:“魔术表演已经结束了,魔术师先生还不走吗?”
何千幻回敬道:“也许是正要开始呢!”
这时,一位渡城警探凑到了哈姆斯身边。他带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的是渡城港口的监控画面,一伙神秘的“偷渡客”正从监控器前经过。
这伙“偷渡客”约六七个人,都戴着黑色面罩,穿着港口海员的衣服和防弹背心,拿着武器。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的衣服、武器都是一样的,而每个人脚上的鞋子都和其他人的不一样,还都很干净。
警探问哈姆斯要怎么处理,要不要调集警力去港口。
哈姆斯想了几秒钟,摇了摇头,说:“不用管那边,盯紧大桥就好。”
他盯着何千幻,扬声继续说:“这伙人的鞋子有问题。有统一制服的武装团伙中,鞋子很少会不一样;而如果他们真是远涉而来的偷渡客,鞋子怎么会这么干净呢?我猜,他们只是去玩真人射击游戏的普通人,只是‘恰好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何千幻旁若无人地鼓起掌来:“说不定他们是参与了一次免费的限时豪华游轮之旅,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游戏环节。没有人可以拒绝免费。”他笑着说:“不过,这都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何千幻说话的时候,不时瞟向桥上的霓虹灯牌。
现在阳光很好,但是隐约还能看到迎宾横幅下的霓虹灯牌在闪烁。照理说,霓虹灯牌只在晚上亮起,用以代替迎宾横幅。是管理人员粗心大意忘记关了?还是说,这又是一次倒计时?
哈姆斯晃了晃脑袋,从腮帮子里掏出了一把瓜子仁儿放进嘴巴里,开始思考。
何千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到底哪里有问题?
当面对一个魔术师时,最好不要去看他想让你看的地方,因为魔术师非常擅长转移人们的注意力!
哈姆斯琢磨着现在的线索:渡城、桥、失去孩子的护桥员、怪兽面具、“渡城超人”、魔术……
突然,哈姆斯想到了什么。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渡城七桥都是可以从中间打开的。
为了解决“七桥问题”,人们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大约一百年前,一个工程师为了解题,将渡城七桥全部进行了改造,让它们都可以从中间打开,打开时两半桥身都会向上抬起。
在设计的时候,哈姆斯可没少给那个工程师出谋划策。
那个工程师第一个改造的就是金石桥。因为是第一次尝试,手法比较粗糙,所以金石桥打开的速度特别快,甚至可以把上面的人或者车辆直接弹飞出去。
如果外宾的车队行驶到桥中时,大桥突然打开,那就出大事了。何千幻的目的很可能就在于此。
何千幻此时就在大家眼皮底下,那什么人会被安排去打开大桥呢?
对幕后的鼠王来说,谁是可以抛弃的“棋子”?谁最熟悉金石桥?谁有机会在戒严时潜入金石桥?谁会为了什么东西不顾一切地拉下桥底的开关?
所有的疑问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护桥员田岁!
为了失踪的孩子,田岁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上期我们讨论过数学上的“七桥问题”,我可佩服为研究它做出重要贡献的数学家欧拉了!在数学图论中,有种图就以欧拉的名字命名。简单来说,如果一个图案能够“一笔画”,即不重复地画完每条边并回到起始点,这就是欧拉图;如果不重复地画完每条边后没有回到起始点,这就是半欧拉图。
在欧拉之后,数学家哈密顿提出了一种和欧拉图相似又不同的图——哈密顿图。它不要求能够画足每一条边,但要求能够画遍图上的所有点,不重复也不遗漏。
你们在聊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举个例子你就明白啦!我们一笔画出来的这种五角星就既是欧拉图也是哈密顿图。
如果去掉最后一笔,那这个图案就不再是哈密顿图了,但可以算是半欧拉图。
我好像懂了!
那怎么只动一笔,让五角星图案既不是欧拉图也不是半欧拉图,但依然是哈密顿图呢?
哎呀,我好像没有完全懂……
聪明的小读者,你能回答酷博士的问题吗?
三. 幻与有
离外宾的车队抵达金石桥还有十五分钟。
金石桥上的霓虹灯牌在日光下闪烁,桥下的白河水今天有些湍急。港口附近,一群幸运的渡城人正在体验免费的游戏。
哈姆斯带着一队警察匆匆忙忙地跑向金石桥上第十三个路灯的位置——那里正是前些日子田岁遇到“怪兽”的地方。而制造了这些障眼法的何千幻被戴上了手铐,微笑着跟在哈姆斯身后。
哈姆斯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叹了一口气,对着路灯说:“‘七桥问题是没有解的。”
路灯的灯泡应声闪烁了四下,发出了电子音:“密码正确,开门。”
紧接着,路灯下的石块突然弹开,露出了一条通向桥下的小路。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亮着灯的房间。
房间的地板上有一个洞,下面就是白河,洞边有一片湿痕,一直延伸到浑身颤抖的田岁脚下。田岁面前的,正是可以控制桥身开闭的拉杆开关。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只钟,钟下面贴着的纸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礼炮响后,拉下开关——田小笑”。
在今天的迎宾计划中,礼炮会在外宾车队走到桥中时响起。
看见警察们进来,田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绝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后来的审讯中,田岁交代了自己全部的经历。
那天,他被“怪兽”吓晕过去,醒来发现自己手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魔术”两个字。这竟然是他失踪多年的儿子田小笑的字迹。
他回忆起了自己在桥上遇到的家伙穿着田小笑失踪前的衣服,两次见到的怪脸也都和田小笑最喜欢的《渡城超人》里的怪兽对得上。这让他不得不把一切和自己失踪的儿子联系了起来。
根据纸条上的“魔术”,田岁去看了渡城最近最火爆的魔术师何千幻的表演。
果然,在“心愿魔术”表演中,田岁被选上了台,拿到了那个“渡城超人”的玩偶。
田岁不停地把玩那个玩偶,最终发现了玩偶里夹着的纸条,上面还是田小笑的字迹——“爸爸,我就在桥下”。
田岁疯了一般跑向金石桥。在桥边四处寻找无果后,他想起自己曾在检修桥身时在桥底发现的神秘洞口。那时他被勒令不能进去,但现在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笑,别害怕,爸爸来了。”
这位不顾一切的父亲毅然跳进了滚滚河水中,并最终通过那个洞口,爬进了桥下的神秘房间。
哈姆斯问田岁:“如果警察没有及时赶来,你会拉下拉杆吗?”
田岁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很暗淡,整个人憔悴得像是大病了一场。
或许他早就知道这是一个骗局,只是执念太深了,就算是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试一下。
哈姆斯没有再追问。
在警察即将押着田岁和何千幻离开时,哈姆斯对田岁说:“田小笑很有可能还活着,否则布局的人不会知道这么详细的信息。”
田岁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干货知识筐
“田鼠”其实是对仓鼠科田鼠亚科动物的统称,一般来说它们是会游泳的。其中个头儿最大的水田鼠就不用说了,据科学研究显示,东方田鼠不仅能在水面游泳,还“点亮”了潜水“技能点”。
时间回到现在。
礼炮声响起后,哈姆斯一行人又等了一会儿才走上桥面,目送驶过大桥的外宾车队。
路边的人群欢呼着,热情地冲外宾打着招呼。
突然,哈姆斯瞪大了眼睛——车队的一辆车里还有一个“何千幻”!他西装革履,正和车上的鸭嘴兽闲谈。
没错,何千幻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这就是他总能够“瞬间移动”的原因。
被铐住的何千幻笑着开口:“侦探先生,不被魔术师转移注意力是对的。不过,你什么时候产生了错觉,居然觉得田岁和石桥密室不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我从不说谎,也从没有犯过罪,你要抓的或许是我的哥哥——何所有。”
看着何所有离去的背影,何千幻笑了,就像三十五年前一样。
此时要追上车队已经来不及了,哈姆斯立刻调用了能最快赶往北方城的车子——北方城要出事了!在哈姆斯赶到之前,只能相信因执勤而暂时联系不上的霍姬了。
四. 来宾
北方城的春秋短,夏天和冬天则格外漫长。
现在的北方城正值夏天,骄阳似火,烈日炎炎,柏油马路似乎都要被晒化了,冒出蒸腾的热气。
好在还有不少环卫工人依然在辛勤工作,将城市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至于让人太烦躁。
不过,这些日子里,环卫工人们都在抗议。因为环卫公司背后的北方城矿业集团最近出了一条新令,要取消夏季高温补贴——这让冒着中暑风险干活儿的环卫工人们无法接受。
柴犬警长霍姬带着一群警察,正在龟老爷子的庄园外面巡查布防。
龟老爷子是北方城首席科学家兼矿业集团董事长。他的百岁寿宴办得隆重盛大,对安全性的要求自然也高了许多。
寿宴在傍晚开始,此刻离祝寿来宾入场只剩一小时。霍姬就算被热得直吐舌头,手上一直出汗,也没法儿去空调房里好好休息一下。
还是羡慕哈姆斯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要到魔术师何千幻的签名……霍姬想。
她一边巡查,一边又想起了这周发生的一系列怪案。
这些案子不大不小,都是失窃案:有人丢了一双鞋子,有人丢了一件外套,有人丢了一副眼镜……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共同点,那就是失窃案都发生在富人区,失窃的也都是价格不低的东西。
警局的意思是先不要声张,还是优先把警力分配给寿宴布防。霍姬不以为然,一直在跟进调查。她说:“北方城是居民们的北方城,让居民们过得安心才是最重要的。”
根据霍姬的调查,失窃案的现场没有任何可疑人士出没的目击报告。更有意思的,除去眼镜这种配饰,被偷的衣服正好可以凑成五套。
这究竟是为什么?
等哈姆斯回来,一定要和他好好聊聊这次的案子。
祝寿的来宾陆续抵达。霍姬回过神来,一边问好,一边关注着安检工作。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北方城矿场的老板、北方城警局的头头儿,还有穿越渡城而来的各大城市的领袖、各大家族的族长……
突然,霍姬感觉有两位来宾不对劲。
其中一位的请柬是这样的:
尊敬的北方城大学经济学教授拉孝先生:
诚邀您前来鄙人的百岁生曰宴会。
宴会开始时间:7 月27 曰17:00
宴会举力地点:北方城花园太道101 号
盼您亲至。
和他一起来的是剧作家长波,拿的请柬和他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称呼不同,也没有印上去的指纹。
而霍姬明明记得,一位刚刚通过安检的贵宾的请柬上写的是:
尊敬的冰原城北极熊族长初雪女士:
诚邀您前来鄙人的百岁生日宴会。
宴会开始时间:7 月27 日17:00
宴会举办地点:北方城花园大道101 号
盼您亲至。
读一读上下文,聪明的你一定能找全请柬上不对劲的地方,快来扫码对一对答案吧!
霍姬略一思索,叫住了这两位可疑的来宾:“下午好,长波先生,拉……考先生,打扰了!”
两人回过身来,对霍姬鞠了一躬:“下午好,美丽的警长小姐。”
霍姬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初步证实。她神色如常地和他们握了握手,能感觉到他们的手很粗糙,上面有不少茧子。
长波是一头长颈鹿,他说话的时候就能看到蓝黑色的舌头。拉考则是一只戴着眼镜的树袋熊。他们的打扮都很讲究。
怎么才能揪出他们更大的破绽呢?
霍姬想起了和哈姆斯闲谈时对方曾经说过的话:“你知道吗?长颈鹿的舌头本来全都是粉色的,但前半部分由于经常伸出来被阳光暴晒,就变成了蓝色甚至蓝黑色的,看着可有意思了。”
真相往往就在细节中。
长波如果是深居简出的剧作家,天天在屋子里写作,舌头的颜色怎么会这么深呢?拉考如果是经济学教授,手掌怎么会如此粗糙?
霍姬把拉考和长波请进了安检室:“麻烦两位跟我来一下。”
看着面露难色的两人,霍姬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你们是环卫工人,对吧?北方城大学的经济学科很有名,拉考教授的名字我也有所耳闻。你们不光请柬上有破绽,身体上的细节也不符合伪造的身份。”
每天暴露在北方城的烈日之下、拿着工具辛勤劳作的环卫工人,身上最有可能留下暴晒和劳作的痕迹。他们照猫画虎伪造请柬时,错误百出,还不小心留下了指纹。
干货知识筐
和人类一样,树袋熊也是有指纹的哟!它们的指纹甚至和人类的非常相似!
之前失窃的衣服、眼镜之类的,也是你们偷的吧?”霍姬又问了一句。
“拉考”和“长波”不出声,像是默认了。
正因为是环卫工人,所以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如果没有他们,就算是那些富人住的豪华小区,也会垃圾遍野、满是恶臭吧。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潜入龟老爷子的寿宴?
在霍姬的追问下,“长波”终于开了口。
他说,他们要去见老董事长,也就是龟老爷子。夏季高温补贴就是关心环卫工人的龟老爷子特地增设的。他们不相信龟老爷子会亲自取消这项补贴,说不定是有人自作主张,瞒着龟老爷子取消的。他们要当面向龟老爷子问明白。
听了这话,霍姬又重重叹了口气。她拦住了想要抓捕两人的警察,只是说:“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等寿宴结束,我会带你们去见龟老爷子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霍姬回到安检现场时,就有人汇报说庄园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包裹。
全副武装的安检人员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两支分别装着黑色、白色粉末的试管。
霍姬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这是何物,便将它们收进了安检室里。
五. 中计
一只西装革履的貉子和一只穿着正装的鸭嘴兽有说有笑,走进庄园。
霍姬一愣——这不是日落岛的魔术师何千幻吗?他怎么也来参加寿宴,还和鸭嘴兽在一起?是来表演节目的?现在要签名合适吗?
“何千幻”发现霍姬愣愣地盯着自己,阳光又爽朗地笑了一下,向霍姬伸出手,说:“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像那个魔术师,何千幻?哈哈哈哈,您可不是第一个这样觉得的。大家都说我长了张‘明星脸!介绍一下,我叫何所有,是奥路城的文化大臣。我身边这位就是我们的城主,崖山。”
“您简直和海报上的何千幻一模一样!”霍姬难掩兴奋地说。
霍姬和何所有、崖山各握了一下手,又检查了他们带来的行李和礼物。那份礼物是奥路城的特产大珊瑚,名贵又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霍姬目送他们入场,还在感叹何所有和何千幻长得真像,余光突然瞥见安检通道那边有五只鬼鬼祟祟的土拨鼠。
那群土拨鼠皮肤发黑,身上似乎有什么味道,路过的上流人士大多都绕开他们。
霍姬打听了一下,安检人员说这群土拨鼠没有带请柬和礼物,行李倒是完全没有问题。他们坚持声称自己的请柬弄丢了,但是真的是受龟老爷子之邀来的,有要紧事要当面对龟老爷子说。
最可疑的地方,还在他们的身上。
观察这五只土拨鼠,你能说出他们身上都有哪些可疑的地方吗?
真相时刻
首先,这些土拨鼠穿的衣服虽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但是明显大小不合适。
而且,手里拿着烟斗的土拨鼠把烟斗拿反了;戴眼镜的土拨鼠走路直打晃,很可能是因为眼镜度数不合适而犯晕;手上拿着法典的土拨鼠把书拿倒了;手杖应该是拿在手里拄着的,那只土拨鼠却把它扛在了肩上;脑袋上绑着名牌皮带的土拨鼠错得就更离谱儿了。
显然,这群土拨鼠的衣着打扮都不是他们自己的。他们试图伪造身份,混进庄园!
五只土拨鼠看见身着警服的霍姬表情严肃地往这边走来,一下子就撑不住了。倒拿着法典的土拨鼠对拿反了烟斗的土拨鼠抱怨道:“大哥,我就说这法子行不通,肯定瞒不过警察的!”
霍姬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急忙问:“你们是环卫工人?”
五只土拨鼠一齐点头。
“你们是为了高温补贴的事情来找龟老爷子的?”
五只土拨鼠继续点头。
“你们为了混进来偷了五套衣服?”
五只土拨鼠战战兢兢的,点头如捣蒜。
那之前的“长波”和“拉考”是谁?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坏了,中计了!
霍姬想起来了,那两个家伙被安排在安检室里等待,他们一开始没有拿什么危险的物品,可是自己刚刚把那个奇怪的包裹也送进了安检室!
霍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正要跑向安检室,脑海里响起了哈姆斯去渡城前叮嘱她的一句话:“遇事要冷静,先分析‘为什么再行动。”
“长波”和“拉考”为什么要故意装作环卫工人被自己发现?
为了利用自己的性格,留在被警察包围的安检室里。
明知道今天安检严格,为什么还有人往庄园送奇怪的包裹?
因为送包裹的人知道警察现在没有精力处理包裹,也抽不出人手仔细调查,肯定会先把包裹送到安检室里。
可是……安检室临时设置在庄园外侧,和庄园内的建筑不连通。
不对,夏天太热了,安检室安装了中央空调,和庄园的通风系统相连。
“安检室……包裹……粉末……通风系统!”霍姬念叨着这几个关键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人要通过通风系统向庄园内投毒!目的可能是用解药勒索宴会上的大人物们,也可能是要报复其中的谁!
现在去安检室已经来不及了,首要的是阻止坏人投毒!
霍姬对着身边的警察大喊:“分出四个人,去把龟老爷子和来宾都送到庄园大宅三楼的书房里!”那间书房一直没有连入庄园的通风系统,还有一扇可通风的大窗户。
希望赶得上。
霍姬赶往最近的大厅,去阻断投毒的路径——她要把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弄下来!
可是这里的天花板太高了,摞凳子够不着,爬墙也上不去,等长梯子搬来就太迟了。
该怎么办?
看着霍姬为难的样子,拿反了烟斗的土拨鼠站了出来:“警察姑娘,虽然我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你是不是想把上面的那根管子弄断或者拉下来?”
霍姬点了点头。
几只土拨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憨厚地笑了。他们在霍姬的默许下走进大厅,一只叠一只,搭起了高高的“塔”。这群土拨鼠个子都不高,他们平时遇到高处的垃圾就这样叠上去够,动作已经做得非常熟练了。
最高处的那只土拨鼠凑近通风管道,用力把它咬断了。
只见白色的粉末从通风管道中喷射而出。
最高处的土拨鼠猝不及防,被呛得直咳嗽,还打了个大喷嚏。土拨鼠“塔”重心不稳,摇晃了几下就塌了。
霍姬立刻赶过去,把几只土拨鼠扶了起来。那只刚刚在“塔”顶的土拨鼠吸进了不少粉末,假如这粉末真的有毒,他不就……
就在霍姬抱起土拨鼠准备去叫救护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放心,那些粉末就是枯草杆菌制成的干粉,会让乌龟感染患病,但对土拨鼠没什么伤害!”
来人正是匆忙从渡城赶回来的哈姆斯!
哈姆斯的身后,警察们押着被铐住了双手的“长波”和“拉考”。
霍姬刚松了一大口气,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从大宅三楼传来,正是龟老爷子的声音。
霍姬一下子慌了神,拉起哈姆斯就要赶过去。哈姆斯不紧不慢地说:“慢慢走,出不了事,也该叫那小子吃点苦头了。”
见霍姬一脸惊讶,哈姆斯说:“你看见那个和魔术师何千幻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了吧?”
霍姬点了点头。
哈姆斯笑了,指着“长波”和“拉考”说:“那家伙虽然不是魔术师,但也企图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这两个人是他用的障眼法,那两支试管是,我们头顶的通风管道也是。”
霍姬想了想,说:“这就是您说过的,面对魔术师时永远不要被转移注意力吧?”
哈姆斯点了点头,继续说:“这次我们唯一要盯紧的,就是‘魔术师本人。他已经把他真正要带的带进去了。”
霍姬愣住了。
何所有带了什么东西进去?红珊瑚?
哈姆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他把鸭嘴兽带进去了呀!要知道,雄性鸭嘴兽的脚后跟上长有毒刺,一旦刺伤人,就能注射毒液。这是一个精心策划出来的骗局……”
他们边说边走,在三楼的书房门口看到了被打昏的警察。
哈姆斯推开书房的门。只见来宾都缩在角落里,只有鸭嘴兽崖山坐在另一边的地上,边哭边说:“是他们逼我的!我家的蛋都在他们手上!”
书房正中间,躺着满脸痛苦的龟老爷子,旁边站着一脸焦虑的何所有。
何所有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对着龟老爷子大喊:“你说啊,密码到底是多少?说了我就给你解药!”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救救我,救救我!”
“你不可能不知道密码,老师说了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的!”
哈姆斯笑着对歇斯底里的何所有说:“别白费力气了,他真的不知道。因为……他的存在也是个骗局。”
哈姆斯毫不客气地对“龟老爷子”道:“龟三是吧?龟一的孙子?”
“龟老爷子”一下瞪大了眼睛,认出了哈姆斯,挣扎着求助:“您就是爷爷说的那个人吧?救救我,救救我!”
哈姆斯说:“放心,你不会死的,你中的毒用不着解药,疼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了。也该给你一个教训,你爷爷和你爸爸都是挺好的人,怎么你就这样呢?家大业大的,还非得扣掉环卫工人的高温补贴。”
对面的何所有听着,瞪大了眼睛——自己面前痛哭的老乌龟居然不是真正的龟老爷子?
哈姆斯看着何所有,说:“了不起,之前在渡城的时候,我几乎没有识破你们的把戏。不过,鼠王这个家伙还是老样子,他总是不肯去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世上的生灵,所以他全弄错了。”
龟一其实早就去世了,但乌龟家族还想保持神秘,维持自己的地位,于是由一代代的继承人假扮龟一,还搞出了这场百岁寿宴。
龟三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鼠王步步为营,却扑了个空。
赶来的警察铐住了正在发愣的何所有,哈姆斯则对着窗外喊道:“告诉鼠王,别想了,他得不到密码,门卡也在我手里,他是打不开那个实验室的。”
一个雪白的身影无声地从树梢上跳了下去。夕阳西下时,一队负责清扫的土拨鼠朝这边走来——这场混乱的“寿宴”草草结束,大宅里堆积了不少垃圾,是该好好收一收了。
七. 往事
在日落岛,双胞胎象征着毁灭,是不祥的征兆。因此,双胞胎一旦出生,就要被丢弃。
貉老实的妻子前天刚刚生产,生出了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貉老实把襁褓里“咯咯”笑的两个孩子从抹着眼泪的妻子身边抱走,回来后说了平生的第一个谎言:“孩子已经都从后山的山崖上丢下去了。”
事实上,他把两个孩子偷偷养在了后山的森林里。
七年后,总是偷偷上山的貉老实被人发现了,那对双胞胎也被发现了。貉老实当天就被流放了,再也不能回到族里。
族里关押了双胞胎,并决定在七天后举行祭典,就用双胞胎做祭品。
祭典前一天,双胞胎被关押的牢房外面亮起了火光,一阵阵喊声传进来。一只小貉子护在另一只小貉子身前,是出生稍早些的哥哥想保护自己的弟弟。
很快,牢房的门在两只恐慌不安的小貉子面前打开了。门外已是一片火海,来的却不是他们的族人,而是瞎了一只眼的老鼠。他对门里的两只小貉子说:“走吧,有人拼了性命也要求我救你们,所以我来了。”
接着,他补充了一句:“你们可以叫我‘老师,或者‘老板。”
他说话时,身后传来了无数“吱吱”乱叫的声音——他的长尾巴上居然缠着几百条尾巴,这些尾巴像网,似乎能覆盖住一切。
哈姆斯说的“门卡”指什么?
鼠王想打开的实验室是哪个实验室?
相信作为忠实读者的你已经回忆起了往期内容中藏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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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