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传染性腹膜炎诊断与治疗

邵帅，马淑慧，赵瑞利，徐刚

（天津农学院 动物科学与动物医学学院 天津市农业动物繁育与健康养殖重点实验室，天津 300392）

猫传染性腹膜炎（Feline infectious peritonitis，FIP）是由猫冠状病毒（Feline coronavirus，FCoV）突变引起的一种慢性、持续性、致死性疾病[1]。猫冠状病毒有两种类型，一种为猫肠道冠状病毒（Feline enteric coronavirus，FECV），另一种为猫传染性腹膜炎病毒（Feline infectious peritonitis virus，FIPV）[2]。FECV是普遍存在的肠道病毒，具有高度传染性，一旦感染将终身带毒，患猫通过粪便排毒感染其他猫，感染的患猫大多无症状或只轻微腹泻[3]。而FIPV不通过粪-口途径传播，该病毒是由 FECV在感染患猫体内突变而来，是一种全身性、免疫介导性、致死性疾病，即猫传染性腹膜炎[4-6]。猫传染性腹膜炎的潜伏期长短不一，各种应激条件以及患猫的自身疾病或免疫缺陷等都可促使该病发病。猫传染性腹膜炎可分为湿性、干性和混合性。湿性 FIP最典型的症状为胸腔积液或腹腔积液，可见腹围增大，触诊有波动感；干性 FIP一般呈慢性表现，症状可出现肉芽肿、虹膜颜色改变或眼前房出血，依神经症状的严重程度可出现眼球震颤、癫痫、跛行或瘫痪等；混合性FIP较为少见，可同时出现湿性与干性症状[7]。FIP严重危害动物健康，由于死亡率极高，曾被认为是猫的绝症，经常在确诊后建议通过安乐死来减少患猫痛苦，是兽医临床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近年来出现两种新型药物，3C类蛋白酶抑制剂GC-376和核苷类似物GS-441524在治疗FIP时有显著疗效[8-11]。本文对两例猫传染性腹膜炎病例进行诊断，并使用核苷类似物GS-441524药物进行治疗，两病例患猫病情均好转，本文可为 FIP的临床诊疗提供参考。

1 病例介绍

1.1 病例1

雄性，英国短毛猫，7月龄，未免疫，未去势，体重1.97 kg，体温39.6 ℃，心率191次/分，呼吸30次/分，近期食欲降低、精神萎靡、体重减轻。

1.2 病例2

雄性，金吉拉，11月龄，未免疫，未驱虫，未去势，体重 2.38 kg，体温 38.7 ℃，心率 168次/分，呼吸50次/分，近期进食少，鼻头发白。

1.3 临床检查

病例1发热、精神萎靡、腹部隆起触诊有波动感并伴有疼痛反应。病例2轻度呼吸困难，可视黏膜苍白，皮肤弹性差，出现眼球震颤等神经症状。

2 实验室检查结果与诊断

2.1 血液学检查

对猫前肢静脉采血，进行血常规、血液生化、猫血清淀粉样蛋白检测等检查。

2.1.1 血常规检查

由表1可见，病例1的平均红细胞体积、平均红细胞血红蛋白含量下降；病例2的红细胞、血红蛋白、红细胞压积、平均红细胞体积下降，其他无明显异常。两病例血常规结果都提示患猫可能出现贫血。

表1 血常规检查结果

2.1.2 血液生化检查

由表2可见，病例1的总胆红素上升，提示患猫可能出现肝损伤；病例2的肌酐、钠离子下降，总胆红素、血磷上升，提示患猫可能出现肝、肾功能损伤。两病例白球蛋白比值均小于0.6，提示患有FIP的风险较高[12]。

表2 血液生化检查结果

2.1.3 猫血清淀粉样蛋白检测

由表3可见，病例1和病例2的猫血清淀粉样蛋白检查结果均上升，且远高于10 mg/L，表明两病例都出现重度炎症反应。

表3 猫血清淀粉样蛋白检测结果

2.2 影像学检查

病例1的B超结果（图1）显示，腹腔内有大量液性暗区，肠系膜淋巴结稍有增大。病例 2的B超结果（图2）显示胸腔有少量积液，胃淋巴结稍有肿大。

图1 病例1影像学检查结果

图2 病例2影像学检查结果

2.3 胸腹水检查

胸腹腔局部消毒，在B超引导下，取5 mL注射器连接穿刺针向后穿刺抽取积液，进行细胞学检查和李凡他试验。由表4结果可见，病例1抽取淡黄色腹腔积液，病例2抽取黄色胸腔积液，两病例穿刺的积液内总蛋白和总有核细胞数均显著上升，李凡他试验结果均呈阳性，表示积液均为渗出液。

表4 胸腹水检查结果

2.4 猫冠状病毒病原检测

为进一步确诊该病，对两病例的胸腹腔积液进行了猫冠状病毒病原检测和核酸序列测定，样品送检至兽丘生物科技（上海）有限公司-兽丘宠物第三方检测实验室。结果显示，两病例的猫冠状病毒病原检测均呈阳性，经过序列测定和比对，发现两病毒均存在S蛋白的特异性位点突变（图3、图4），由1 058位的甲硫氨酸（核苷酸序列为ATG）突变为了亮氨酸（TTG），而1 060位的丝氨酸未出现突变。该结果显示两病例患有FIP风险较高。

图3 病例1猫冠状病毒突变位点检测

图4 病例2猫冠状病毒突变位点检测

2.5 诊断结果

根据病例1、病例2的临床症状、血液学检查、影像学检查、胸腹水检查中李凡他试验呈阳性、猫冠状病毒病原阳性且存在突变位点诊断，病例1为湿性FIP，病例2为混合性FIP。

3 治疗

3.1 用药疗程

由于病例1因腹部触诊有疼痛感，当天皮下注射痛立定用于止痛，皮下注射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注射液用于消炎，口服护肝生血片。对于病例2的贫血症状，先进行输液治疗，并口服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片和保肝加强锭片。此外，根据两病例的情况，均使用核苷类似物GS-441524制剂，按4 mg/kg每天持续皮下给药，连续使用12周。用药后定期复查，观察用药疗效。

3.2 用药后血常规及生化检查结果

由病例1用药后血常规检查结果（表5）可知，平均红细胞体积、平均红细胞血红蛋白含量恢复至正常范围。由病例2用药后血常规检查结果（表6）可知，白细胞逐渐恢复至正常范围，红细胞恢复至正常水平，血红蛋白持续增高，红细胞压积、平均红细胞体积呈上升趋势。由病例1用药后生化检查结果（表7）可知，总胆红素恢复至正常，白球蛋白比上升至0.8，预后较好。由病例2用药后生化检查结果（表8）可知，肌酐逐渐上升至正常水平；尿素氮、谷丙转氨酶在用药一个月后出现波动，但也恢复至正常；白球比趋于逐渐上升趋势，已接近0.8，预后较好。

表8 病例2用药后部分生化检查结果

3.3 用药后影像学检查结果

由病例1用药后检查结果（表9）可知，腹水逐渐减少，肠系膜淋巴结恢复正常。由病例2用药后检查结果（表10）可知，胸水逐渐减少，胃淋巴结恢复正常。

表9 病例1用药后B超检查结果

表10 病例2用药后B超检查结果

4 讨论

由于猫传染性腹膜炎在临床上常表现为致死性，一个确切且迅速的诊断方案至关重要。对于该病诊断，通常采取综合评估，包括发病年龄、临床表现、血液学检查、积液检查以及利用 PCR技术检测病毒核酸等。FIP最常发生于两岁以下的幼猫身上[13]，患猫的临床表现为厌食、嗜睡、体重减轻、发热以及眼部和神经系统症状等，外观可见腹部增大或呼吸困难[7，13-16]。本文中两例病例都有类似表现，而且病例2还表现出眼球震颤的神经症状，这说明该病例趋于干性FIP。

但对于该病来说，多数临床表现并非特异性的，这就需要进一步对血液和积液进行检测，而且积液的检测意义大于血液学检测，因此，在没有明显积液的患猫中，尤其常见干性FIP，对该病诊断尤其困难[12,17]。血液学指标异常，包括白细胞可能升高或降低、淋巴细胞数目减少并伴有轻度至重度贫血。本文中两病例均出现不同程度红细胞、血红蛋白、红细胞压积和平均红细胞体积下降，说明两患猫都存在贫血现象。血清生化指标异常也是该病诊断的要点，大部分研究表明，患有 FIP的患猫血清球蛋白浓度增加，白蛋白浓度降低，白蛋白与球蛋白的比值（白球蛋白比，简称白球比）对FIP诊断价值较大[14,18]。当白球比低于0.4时，高度怀疑FIP；而当白球比高于0.8时，可基本排除FIP的可能性[12]。FIP患猫还可能出现胆红素升高，这可能是机体红细胞被破坏后，对胆红素等物质的分解产物不断积累的结果[19]。此外，FIP患猫通常会出现严重的炎性反应，因此对于 FIP血清生化检测，急性期蛋白的浓度也是个重要指标，主要检测的项目是猫血清淀粉样蛋白A（Serum Amyloid A，SAA）[14,20]。本文中病例1的总胆红素上升，病例2的肌酐下降、总胆红素上升，说明两病例都有不同程度肝肾损伤。SAA的检测值均显著高于标准值，表明两病例均有重度炎症反应。此外，两病例白球比虽然没有低于0.4，但都远低于0.8，提示患有FIP的风险较高。

对 FIP患猫积液检查，通常为穿刺抽取积液（胸腔积液、腹腔积液、胸腹腔同时积液或心包积液等），检测其感官特征、比重、蛋白含量以及细胞总数等，并利用李凡他试验区分渗出液和漏出液[21]。FIP患猫的渗出液可呈现不同程度的黄色，一般为澄清或者轻度浑浊，蛋白含量高且核细胞增多，通常为轻度退化的中性粒细胞和巨噬细胞。如果抽取的积液中有血液，或者有脓，发生 FIP的可能性很小。本文中病例1所抽取的为淡黄色腹腔积液，病例2所抽取的为黄色胸腔积液，李凡他试验显示积液均为渗出液，且总蛋白和总有核细胞数均显著上升，说明两病例都极有可能患有FIP。

影像学检查也是 FIP诊断中重要的手段，尤其是湿性FIP，发病初期的积液量较少而不易察觉，超声或者放射技术可以用来鉴定是否存在积液，同时可辅助积液样品采集[19]。FIP患猫可能出现的腹部超声为：轻度回声的腹腔积液，低回声的腹部淋巴结肿大、肝脾肿大，高回声的肠系膜肿块等。本文的B超结果显示，病例1腹腔内有大量积液，肠系膜淋巴结稍有增大；病例2胸腔有少量积液，胃淋巴结稍有肿大。影像学结果提示，两病例患有FIP的可能性较大。

血液学检查、积液检查以及影像学检查都可起到辅助诊断的作用，但为了减少综合诊断的误诊和漏诊，临床上常对积液进行RT-PCR检测，该技术能够直观检测出是否存在猫冠状病毒FCoV，并可通过进一步测序检测FCoV的基因是否出现突变位点。有研究表明，FCoV的S基因中出现核苷酸突变23 531 A→T/C和/或23 537 T→G，可导致对应氨基酸的突变M1 058L和/或S1 060A，使猫肠道冠状病毒 FECV突变为猫传染性腹膜炎病毒 FIPV，从而判断患猫是否为 FIPV感染[22]。本文对两病例的胸腹腔积液进行了猫冠状病毒病原检测和核酸序列测定，两病例均检出FCoV，且病毒S蛋白均存在1 058位氨基酸突变，结合临床诊断、血液学和积液检查、影像学检查结果，可确诊病例1为湿性FIP，病例2为混合性FIP。

该病目前没有有效的药物可以治疗，临床上使用的抗生素、免疫抑制剂等药物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FIP的症状，但却无法完全治愈，随时有复发的可能。因此，当患猫确诊 FIP时应采取合理的治疗手段减轻病症。近些年出现3C蛋白酶抑制剂GC-376和核苷类似物GS-441 524 2种药物在临床治疗 FIP过程中疗效显著[9，11，23]。3C蛋白酶抑制剂GC-376可阻断病毒蛋白质合成，GS-441 524是一种小分子核苷类似物，能够抑制RNA聚合酶的活性，从而干扰FIPV RNA复制。针对FIP患猫，GC-376推荐用药方案为15 mg/kg皮下注射，连续使用12周以上；GS-441 524推荐用药方案为4 mg/kg皮下注射，连续使用 12周以上。因为GC-376和GS-441 524是在不同的两个阶段阻断病毒复制，所以推测两种药物联合用药可能对FIP治疗产生更好的效果。但目前暂无文献报道GC-376与GS-441 524联合用药的治疗效果，还需试验进一步验证。本文中两病例在确诊后首先采取消炎、止痛、保肝的治疗方案，并使用核苷类似物GS-441 524制剂，按4 mg/kg每天持续皮下给药，连续使用12周。治疗后定期复查，结果可见两病例的血常规指标正常，血液生化指标中胆红素和肌酐正常，白球比已逐渐上升至0.8，胸腹腔积液减少，淋巴结恢复正常。因此，两病例取得了较为满意的治疗结果。

本文通过临床检查、血液学检查、胸腹腔积液检查、影像学检查以及猫冠状病毒核酸检测，将两例幼龄公猫确诊为猫传染性腹膜炎，通过使用核苷类似物GS-441 524制剂配合保肝药物的治疗方案，两病例患猫病情均好转。本文可为猫传染性腹膜炎诊断和治疗提供一定的参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