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的文学地理学研究

2023-04-23 15:17杨雪莹张业清
玉溪师范学院学报 2023年5期
关键词:西南联大汪曾祺昆明

杨雪莹,张业清

(昆明城市学院 语言文学学院,云南 昆明 650031)

1939 年,19 岁的汪曾祺从家乡江苏高邮出发,远赴位于昆明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求学。然而,在40 多年后的1980 年,60 岁的汪曾祺因小说作品《受戒》轰动文坛,但他却表示:“我这个作家是在抗战时期的昆明茶馆里‘泡’出来的。由于战时生活条件极为艰难,大多数西南联大的学生都会选择在课余时间,去茶馆里看书、学习,也许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磨练,致使他们当中很多人,而后都在各自的专业研究领域有所成就。”由此可见,汪曾祺在云南的经历,与其进行文学创作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

目前,学术界对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作品的关注,多集中于研究他描写昆明的人文生活、文化风物以及西南联大的学习经历等方面内容。当然,也有学者,从史学角度来探究汪曾祺文学创作与西南联大的联系。因此,在对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的文学意义进行探寻的同时,亟需突破固有的研究模式,寻求对文学研究空间维度的探索。近年来,文学地理学日趋成为一个文学研究的新领域,该理论的研究对象是“文学要素的地理分布、组合与变迁”,而这里所指的文学要素即作家、作品和读者。“文学地理学的研究任务就是考察不同的自然地理环境和人文地理环境,对文学家的气质、心理、知识结构、文化底蕴、价值观念、审美倾向、文学选择等构成的影响。”①曾大兴.文学地理学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2.从文学地理学的角度来解读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作品的原因如下:第一,从文学作品研究角度来看,汪曾祺的此类散文蕴藏着较为多元化的地理空间维度,通过梳理,可以探寻作者对地理空间的认知想象与美学思想,以此来了解作者的创作心理,同时,还能够加深读者对作品的理解。第二,从作家研究角度来分析,1939 年至1946 年,汪曾祺的一部分青年岁月是在云南度过的。因此,凭借着对他这一时期作品的系统性研究,可以探寻云南自然地理环境和人文地理环境对其创作所产生的影响,从而能够进一步开拓“云南题材”文学研究视野。第三,从文学地理学的地区性研究方向来看,可以深化我国西南地区的文学地理学研究。

一、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分类概况

对人民文学出版社2020 年出版的《汪曾祺全集》进行梳理,汪曾祺“云南题材”的散文主要为以下三类:

第一,西南联大生活类散文。这一类散文既详实的记录了自1939 年至1946 年,作者在西南联大中文系的求学生活,又较为真实地展现了抗战时期,学子们在烽火中求学的精神状态以及云南当时的战时环境。汪曾祺曾表示:“让我接受影响最深的,使我成为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作家,不是另一种作家的地方,是西南联大,新校舍。”①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6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221.目前,学术界的研究者在探究汪曾祺西南联大的生活经历与文学创作的联系时,关注度较高的三篇散文分别是《泡茶馆》《跑警报》《新校舍》。首先,在《泡茶馆》中他曾写道:“研究联大校史,搞‘人才学’,不能不了解联大附近的茶馆。”其次,在《跑警报》中,汪曾祺较为详细地记录了西南联大师生是如何用一种积极心态去面对战争考验。当防空警报拉响之际,人们的表现不是近乎狼狈而慌张的逃命,而是泰然处之。为此,汪曾祺谈道:“之所以叫‘跑警报’,而不是用‘逃’或者‘躲’,原因是‘躲’太消极,‘逃’又太狼狈,都不如‘跑警报’准确。这样的状态最有风度且从容,也最能够表现出我们这个的民族的‘皮实’,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中华儿女似乎都能够用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来对待之。”

由此可见,汪曾祺在散文中描写西南联大师生的生活状态、学术活动,精神风貌等往事,不仅呈现了文人学子们在抗战时期是如何坚守着文学理想和报国信念,还为读者展现出中国现代教育发展与进步之表现。当然,也许是因为有着西南联大自由之风气的“理想沃土”,才得以结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诸多硕果。

第二,西南联大教师风貌类散文。汪曾祺在联大求学期间,曾师从沈从文先生。为此,他表示:“我要不是读了西南联大,也许不会成为一个作家。”除此以外,诸多知名学者和教授也曾为汪曾祺授过课。例如,由沈从文先生讲授的课程有:“各体文习作课”“创作实习”“中国小说史”;又如闻一多先生教授过“楚辞”“唐诗”“古代神话”;还有金岳霖先生的“逻辑课”,以及吴雨僧先生的“中西诗比较”和“红楼梦解读”等。在这类散文中,描写西南联大师生风貌较为突出的篇目有:《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金岳霖先生》《西南联大中文系》《吴雨僧先生二三事》《闻一多先生》等作品。作者在回忆师生日常生活风貌的同时,也还原出了一个个较为真实的、细节化的教授形象。那些让学子们可敬可爱的教授,似乎不再以严肃且刻板的学者形象而存在。反之,呈现在学生面前,更多则是率性自然、温暖如阳的样子。可以说,从西南联大走出来的文人学者,都把自己最青葱、最丰富精彩的联大经历视为生命中较为宝贵的精神财富。在抗战时期, 他们坚守理想信念,为提振民族精神之不坠,为传承民族文化所做出的诸多努力与贡献,都应该被铭记。

第三,云南文化风物类散文。“风物”一词,早见于陶潜的《游斜川》诗序:“天气澄和,风物闲美”,而文化风物即指一个地方独特的文化氛围与景致特色。值得注意的是,汪曾祺描写过抗战时期的昆明市井生活、文化风物等内容。例如,《泡茶馆》中所展现的旧时昆明茶馆文化,《七载云烟》中的昆明老街风貌;又如《背东西的兽物》和《凤翥街》中塑造了行走在古驿道上赶马的“马锅头”形象,以及卖“栎碳”的苗族人形象。这类散文,不仅高度还原了云南在抗战时期的自然风景和人文风貌,还呈现出了极具意境且神秘的云南民俗文化。

二、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的地理空间研究

在文学地理学中,探寻作家作品与地理环境的联系,有助于较为深入了解作家的创作初衷、文学活动和文学精神。为此,下文将从自然地理空间和人文地理空间两个部分进行相关梳理:

(一)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中的自然地理空间

“一切景语皆情语”,汪曾祺在“云南题材”散文创作中对于自然地理空间的建构,主要体现在他擅于利用自然地理环境之启示,抒发对日常生活之感悟。在他眼里,云南景致皆是写作素材。可以说,云南的自然环境多样性造就了地理空间多元化,同时也促成了作家的文学创作个性化。这些自然环境要素在地理学的研究中包括:气候、水文、地貌、土壤和生物等。本文将尝试梳理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中所蕴含的自然地理空间表现,从作者对云南自然景致的描写出发,探究其彼时心境和创作初心,以达到“作家以心寓景,读者由景观心”之目的。

首先,气候的影响是汪曾祺作品中较为显著的一个方面。例如,在《翠湖心影》中:“‘秋尽江南草未凋’,昆明的树好像到了冬天也还是绿的。尤其是雨季,翠湖的柳树真是绿得好像要滴下来。”①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4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232.又如《昆明的雨》里,“我觉得昆明的雨季气压不低,人很舒服”②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4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243.。据了解,由于昆明属低纬度亚热带高原山地季风气候,受印度洋西南暖湿气流影响,全年日照长、霜期短,年平均气温15℃。昆明年均日照2 200 小时左右,无霜期240 天以上,全年温差小,气候温和,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四季如春,气候宜人,鲜花常年开放,草木四季常青,这样的气候特征在全球少有,因此,昆明也被誉为“春城”。由此可见,云南较为独特的气候条件,对于触发作家的生命意识是显著的,“生命意识对于文学家尤为重要,因为文学家对生命的体验、感知和表现,可以唤起或强化读者对生命的感受、思考和体认”③曾大兴,夏汉宁,高人熊.文学地理学——中国文学地理学会第四届年会论文集[C]. 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 2015:23.。

其次,物候条件也是促成汪曾祺创作“云南题材”散文的另一个因素。物候受气候影响,同样能够触发文学创作者的生命意识。所谓物候,即“生物的周期现象,如动植物与季节气候的关系”④现代汉语词典:第7 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1393.。例如在《昆明食菌》中,汪曾祺写道:“雨季一到,诸菌皆出,空气里到处是菌子气味。无论贫富,都能吃到菌子。”⑤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5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88.“我在昆明住过七年,离开已四十年,不忘昆明的菌子……常见的是牛肝菌、青头菌。”⑥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5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95.众所周知,云南被誉为“野生菌王国”。目前,在全球已报道的野生食用菌有2 500 余种,我国已知的约有1 000 种,而云南就有近900 种,约占世界食用菌种类的36%、占了全国的90%。可以说,野生菌作为云南的物候特征之一,对于作家的创作影响是较为显著的。此外,云南花卉也是本土较为著名的物候种类。在《昆明的花》中“张岱的文章里不止一次提到‘滇茶一本’,云南茶花驰名久矣。茶花曾被选为云南省花”⑦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4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275.。又如《昆明的雨》里,“昆明的缅桂花多,树大,叶茂,花繁。每到雨季,一城都是缅桂花的浓香”⑧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4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276.。这些作品不约而同的都提到了云南的鲜花之多、之美、之特别,凸显出云南拥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也折射出在自然地理环境影响下,作家的审美体验。

(二)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中的人文地理空间

在地理学中,人文地理学是集人地关系研究、区域研究和空间分析于总和的学科。而在文学地理学的研究中,“文学与地理环境之间的关系是一种互动的、辩证的关系”①曾大兴.文学地理学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24.。如果说自然地理环境能够对作家的审美意识形态造成影响,那么人文地理环境中所蕴含的地域文化则会让作家的文化心理发生变化。

此外,人文地理环境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作家作品风格的形成,因为“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文化。作家总是生活在一定的地域中,不能不感受到地域文化的气息。而作家的文学风格也必然会渗入地域文化的因素,表现出独特的地域性”②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300.。例如,在《昆明年俗》中,汪曾祺描写昆明本地人在过春节时所必备的生活必需品是马尾松,“昆明春节,很多人家铺松毛:即马尾松的针叶。满地碧绿,一室松香。昆明风俗,亦如别处,初一至初五不扫地,扫地就把财气扫出去了。铺了松毛不唯有过节气氛,也显得干净。昆明城外,遍地皆植马尾松,松毛易得”③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6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139.。

值得关注的是,在汪曾祺的此类散文中,据不完全统计,还有着约20 多篇作品,从不同角度描写了云南各地的美食种类及其饮食文化。例如,由“武定壮鸡”做汤底的过桥米线,汆肉米线、宣威火腿、呈贡宝珠梨、宜良石榴、建水汽锅鸡、火腿月饼、大理乳扇,各种各样的野生菌,曲靖韭菜花、茄子醡,腾冲“大救驾”等,这些美食均来自于云南各地,并且都蕴藏着专属于云南各地的美食故事和文化背景,通过汪曾祺的描写,俨然构成一幅极具云南传统饮食文化特色的文学地图。

三、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的文学地理学意义

汪曾祺是一位擅于用生命体验进行文学表达的作家,面对写作题材,他总能够饱含着一份真挚的“同情之爱”去体察、去回味、去书写。在汪曾祺的笔端,云南不仅是一个灵秀之地,还因为有着较为特殊的历史背景、文化风物,呈现出独特的底蕴与魅力。因此,在汪曾祺作品研究领域趋于饱和的状态之下,将作家作品研究与文学地理学理论融合,所产生的意义如下:

第一,赋予云南部分地区的地理空间以文化意义,形成文学景观。“文学景观即包含着文学色彩和文学内涵的景观类别,可分为实体性文学景观和虚拟性文学景观。”④曾大兴,夏汉宁,高人熊.文学地理学——中国文学地理学会第三届年会论文集[C].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4:34.在此主要探讨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中所建立的实体性文学景观。首先,在《昆明的雨》中他提到:“我在若园巷二号住过,院里有一棵大缅桂,密密的叶子,把四周房间都映绿了。”⑤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4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245.文中所描写的“若园巷”属文学地理学理论中的人文类文学景观,因为这条特殊的巷子在抗战时期曾有“政府高官张若园、周钟岳,著名教授吴大猷、程毓淮、汪曾祺、王道乾、何炳棣、吴讷孙等多位名人居住过”⑥李光荣.汪曾祺在昆明若园巷考述[J].现代中国文化与文学,2020(3):112-120.。其次,实体性文学景观中的自然类文学景观,在汪曾祺描写云南的诸多散文中也尤为突出。例如,在《翠湖心影》《昆明的花》《云南茶花》《昆明草木》《滇游新记(三篇)》等散文中,作者都是从不同时间和空间的维度来呈现云南的自然山水风貌。显然,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中所建立的实体性文学景观,不仅丰富了读者的阅读想象空间,还在很大程度上赋予云南的文化景观以人文意义,形成独特的城市文化名片。遗憾的是由于早年间云南的城市改造进程加速,曾经在汪曾祺笔端所描写的景观、街道、屋舍等,多数已销声匿迹,实为可惜。其实,汪曾祺在笔下所书写的云南往事,不仅仅是作为一种历史和记忆的存在,以《翠湖心影》《昆明菜》《自报家门》《米线和饵块》《吴三桂》《滇游新记》《寻常茶话》《炸弹和冰糖莲子》《晚翠园曲会》等作品为参照,汪曾祺在“云南题材”散文中所展现出的城市文化格局,是以“翠湖”为中心且辐射至四周的布局。抗战时期的“翠湖”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地方景致而存在,可以说,以“翠湖”为中心而扩散出去的范围,俨然形成了一个极具影响力的文化圈。文学作品所具有的价值不仅有来自学术方面的影响,还承载着人的精神寄托。因为,文本中所描写的地方景观本身就是一种“城市记忆”的存在。因此,保护这种“城市记忆”,也就意味着保护了城市的历史和未来。

第二,拓展“云南题材”文学地域性研究的方向。文学的地域性是文学地理学的研究意义之一,从学理的角度考察、认识和理解文学的地域性,有助于研究者能够真正探究到文学的丰富性与多样性。一般来说,地域性文学的产生“遵循地域基础和文学内部规律,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①曾大兴,夏汉宁,海村惟一.文学地理学——中国文学地理学会第五届年会论文集[C].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6:18.。云南拥有着生物多样性的自然地理背景和民俗多元化的人文地理背景,因此,在地域范围中所存在的自然因素和人文因素,将会直接影响到作家创作的想象和情感。例如,这一类想象与情感的体现,首先在《昆明的叫卖缘起》中得以呈现,“离开昆明后,我对于香港的太急躁刺激,近乎恐吓劫持的叫卖发过埋怨”②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4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82.。类似的描写还有“雨季的果子是杨梅,卖杨梅的都是苗族女孩子……不时吆唤一声:‘卖杨梅——’,声音娇娇的。她们的声音使得昆明雨季的空气更加柔和了”③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4 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244.。作者曾表示,之所以对昆明的叫卖声如此“偏爱”,不仅仅是对曾经生活过的故地表达思念之情,更是对那种朴实归真的本色民风而感叹。除此以外,汪曾祺在描写云南的其他散文篇目,或是以云南为背景而创作的小说中,都因鲜明的地域性特征而备显独特的文学魅力。例如,他还描写了昆明方言、民间风俗等内容。由此看来,作家创作与地域性环境联系是非常紧密的,因为,作家在深受地域性环境影响的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引导着地域性文化意识的发展。

第三,深化中国西南地区的文学地理学研究,为建构“云南题材”文学作品的经典化提供有利条件。汪曾祺“云南题材”散文创作以云南独特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为依托,构建出一种祥和温润的云南形象。倘若将“云南题材”的各类文体研究都汇聚起来,也许可填补文学地理学中有关于“西南文学地理”系统性研究的空白。除此之外,近年来文学地理学的理论研究重心,逐渐由外部研究向内部研究转变,“所谓外部研究就是对文学赖以产生的地理环境研究,内部研究则是以文本研究为主要方向,以文学研究为重心,回归到对文学本身的关注去解读文本,以文学为本位,解决文学的问题”④曾大兴,夏汉宁,张祖立.文学地理学——中国文学地理学会第三届年会论文集[C].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22:3.。因此,在文学地理学的视域下进行“云南题材”文学作品研究,不但能够创新云南文学研究的观念意识和理论建构,而且还能为从事云南文学研究的青年学者们提供更为广阔的视角,为云南的社会文化建设构建出良好的文学和文化事功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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