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健
白色乌鸦掰断铁轨,把自己和几本书塞进断茬处,这以后许多年的风都向海洋滑翔而去。
纸张背面的牛群和人群,踢翻村庄田埂上新生的铜剑,继续推动犁和灯芯,河如往常一样流动,好像火车未曾驶过,未曾闻到橘子的酸味儿。因此更多银灰色的犁地者加入,仿佛银河暗淡下去。
在河流的北岸,更确切的地方,挂钟随乌云滴下。湿润的沙漠因而变得干旱。木头跺着石头的双脚,呼吸蓝色的气流,众多头发将无齿鲨鱼拦腰截断,而镜面平静如初,虽然纸张颤抖不止。
铿的一声,书翻到下一夜。
我的睫毛狠狠掉下,扎进水草丛生的沼泽,在里面寻找腐烂的风筝,将之认定为一枚勋章。假若真能找到,定将其挂在手指上,防止写作的生成。
声音逐渐下陷,未经挣扎的许可。
双脚摸到工匠的宝箱,里面遍布小岛与敏捷的螳螂,我逐渐用舌头拨开表层的维修术,鼻尖戳疼了下面一层的苔藓。
“玫瑰,草原,月球上最常见的刀片。”继续翻看。“吉他,菜板,备用轮胎。”
再往下看时,夜晚触碰到了坚硬的质地,于是小马驹蹦跳返回,收获良多。
现在轮到这一夜的星河轰鸣。指尖在大地上踢踏起舞时,羊群剧烈喊山。声音却不仅有低垂的诉说声和如铁锥般的呐喊声。我听到开水掰断壶盖,向笔停处洒去,此外还有诸多耳朵在喊话。
两只耳朵作出暂停手势,宣告自说自话的沸腾。此时需要将水壶从火山上抬起,把它放入平原,看它在那里烧。我当然照做。
飯桌对面是一个人和多面镜子,我不曾数过。朋友用叉子吃饭,我偏用篱笆。朋友用小船吃饭,我偏用门锁。朋友穿上鞋时,我把自己埋入山体,等待雪崩。
朋友离开时,没有一个冬天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