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源 党 旭
景德镇陶瓷大学考古文博学院
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陆续出土了一定数量的“官”字款瓷器。1949 年,喀喇哈林城出土1 件(见《文物参考资料》1957 年11 期《苏联出土的有关中国考古材料》)。1954 年,赤峰大营子驸马墓出土4 件(见《考古学报》1956 年3 期《赤峰县大营子辽墓发掘报告》)。1956 年,辽宁建平朱碌科辽墓出土2 件,建平张家营子辽墓出土1 件“新官”款(见《考古》1960 年2 期《辽宁省建平、新民的三座辽墓》)。1957 年,赤峰大窝铺辽墓出土4 件(见《考古》1959年1 期《赤峰大窝铺发现一座辽墓》)。1958 年,长沙市郊58 长树铁M1 出土1 件[1]。1960 年,北京赵德钧墓出土刻有“官”“新官”字款的白瓷碗底[2]。1963 年,北京顺义辽净光舍利塔基出土1 件(见《文物》1964 年8 期《顺义县辽净光舍利塔基清理简报》)。1964—1966 年,福斯塔特城出土1 件[3]。1969 年,河北定县两座北宋塔基出土多件(见《文物》1972 年8 期《河北定县发现两座宋代塔基》)。1970 年,临安县板桥五代墓中出土1 件(见《文物》1975 年8 期《浙江临安板桥的五代墓》)。1971 年,辽宁北票县出土1 件(见《文物》1977 年12 期《辽宁北票水泉一号辽墓发掘简报》)。1972 年,北票扣卜营子辽墓(M1)出土1 件(见《文物资料丛刊》2,1978 年,《北票扣卜营子辽墓发掘简报》)。1974 年,辽宁法库县叶茂台出土4 件(见《文物》1975 年12 期《叶茂台辽墓出土的陶瓷器》)。1976 年,辽宁朝阳耿延毅夫妇墓(M2)出土1 件(见《考古学集刊》3,1983 年,《辽宁朝阳姑营子辽耿氏墓发掘报告》)。1978 年,国防科技大学内发掘的一座编号78 长科M31 晚唐墓中出土1 件(见《湖南考古辑刊》2,1984 年,《长沙唐墓出土“官”字款白瓷器》)。1978 年,临安钱宽墓出土“官”字款瓷器13 件,“新官”款1 件(见《文物》1979 年12 期《浙江临安晚唐钱宽墓出土天文图及“官”字款白瓷》)。1980 年,水丘氏墓出土“官”字款瓷器3 件,“新官”款11 件(见《浙江省文物考古所学刊》,1981 年,《临安县唐水丘氏墓发掘报告》)。1984—1985 年,宋太宗元德李后陵出土16 件(见《华夏考古》1988 年3 期《宋太宗元德李后陵发掘报告》)。1985年,西安火烧壁窖藏中出土33 件(见《考古与文物》1986 年4 期《西安市北郊火烧壁发现晚唐“官”字款白瓷》)。1985 年,辽宁康平县辽墓(M2)出土1 件(见《考古》1988 年9 期《辽宁康平县后刘东屯二号辽墓》)。1986 年,内蒙古奈曼旗辽陈国公主墓出土1 件(见《文物》1987 年11 期《辽陈国公主驸马合葬墓发掘简报》)。1986 年,洛阳高继蟾墓出土“新官”款瓷器1 件(见《文物》1995 年8 期《洛阳后梁高继蟾墓发掘简报》)。1993 年,长安实际寺出土1 件(见《唐长安太平坊与实际寺》,西北大学出版社,1994年)。1994 年,河北曲阳王处直墓出土1 件“新官”款瓷器(见《五代王处直墓》,文物出版社,1998 年)。1995 年,定州尧方头出土2 件(见《文物春秋》1997年2 期《定州出土定窑双“官”字款枕》)。1995—1996 年,唐大明宫含元殿遗址出土1 件(见《考古学报》1997 年3 期《唐大明宫含元殿遗址1995—1996 年发掘报告》)。1996 年,四川三台县出土2 件(见《四川文物》1996年1期《三台出土的白定“官”字款瓷器》)。2000 年,广州市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1 件(见《考古学报》2002 年2 期《广州南越国宫署遗址2000 年发掘报告》)。2000 年,巴林左旗白音罕山辽墓(M1,M2)出土2 件(见《内蒙古文物考古》2002 年2 期《白音罕山辽代韩氏家族墓地发掘报告》)。2002 年,邢台市桥东区西部出土1 件(见《文物春秋》2005 年5期《邢台宋墓出土“官”字款瓷碗》)。2002 年,为修建定窑遗址博物馆出土3 件[4]。2003 年,广州市中山四路出土1 件(见《铢积寸累——广州考古十年出土文物选萃》,文物出版社,2005 年)。2003 年,河北内丘邢窑出土带有“官”字款的几片器物残片(见《河北日报》2004 年2 月27 日《2003 年河北考古重要发现》)。2005 年9 月—2006 年1 月,唐大明宫丹凤门遗址出土1 件(见《考古》2006 年7 期《西安市唐长安城大明宫丹凤门遗址的发掘》)。2009 年,涧磁岭、北镇、涧磁西及燕川4 个地点出土“官”字款器物残片[5]。2003—2010 年,辽祖陵遗址出土4件(见《南方文物》2022 年4 期《辽祖陵遗址出土瓷器初步研究》)。2013—2014 年,晋阳古城一号建筑基址出土4 件“官”款瓷片、6 件“新官”款瓷片(见《江汉考古》2022 年2 期《晋阳古城一号建筑基址出土刻款白瓷研究》)。2015 年,内蒙古多伦县小王力沟贵妃墓出土1 件。2022 年,河北正定开元寺南遗址出土1 件(见《文物》2022 年4 期《河北正定开元寺南遗址金代房址(F5)发掘简报》)。随着出土数量的逐渐增多,冯永谦[6]、谢明良[7]、易立[8]、吕成龙[9]等相关学者做过统计,笔者旨在以考古发掘报告为基准进行概述,如有遗漏,还请专家学者见谅。
冯永谦以当时出土的“官”字款瓷器作为判断,认为年代应该是五代时期或者在赵宋建国前的辽代初年这一段时期[10]。李辉柄认为“官”字款瓷器是定窑中的精品,唐、五代至北宋后期均有烧造[11]。刘世枢认为“官”字款瓷器大部分出自涧磁村的早期文化层中,从年代来看应不晚于北宋初年[12]。高至喜认为长沙地区出土的“官”字款瓷器生产时间可以早到中晚唐之际[13]。谢明良认为“官”字款瓷器时代早至唐末,延续时间达一百二十年之久,大多数产品处于五代到北宋初之间[14]。王光尧认为“官”字款瓷器在北宋早期消亡,与宋代的官物采购制度有关[15]。乔纪军认为“官”字款瓷器应当是始于晚唐,流行于五代,其下限不会晚于北宋初年[16]。喻珊认为“官”字款瓷器主要流行在唐末至北宋初。杨文山认为“官”字款瓷器的下限在北宋前期,上限最早到晚唐后段[17]。根据前人研究,关于“官”字款瓷器的生产时间,笔者更倾向于晚唐至北宋初期这段时间。
金毓黻认为1954 年赤峰大营子出土的“官”字款瓷器应当是来自于辽国官窑[18]。陈万里认为辽国早期出土的“官”字款瓷器来自定窑[19]。冯永谦则支持金毓黻的观点[20]。1978 年,冯先铭对浙江钱宽墓出土的“官”“新官”字款瓷器进行分析,得出其中胎釉与北方产品有所不同的结论,可能是湖南地区的产品(见《文物》1979 年12 期《有关临安钱宽墓出土“官”、“新官”款白瓷问题》)。李辉柄认为目前出土带“官”字款瓷器的窑址除定窑外,其他窑址还未发现,目前首先要搞清楚定窑瓷器的特征与“官”字款瓷器的时代。李辉柄还认为浙江钱宽墓和水丘氏墓出土的“官”字款瓷器可能是从定窑订制的[21]。1984 年,高至喜认为湖南出土的“官”字款白瓷可能来自长沙一带或邻近地区[22]。冯永谦认为已有出土的“官”和“新官”款瓷器,应该是河北定窑和辽国缸瓦窑村窑的产品[23]。孙新民认为定窑、缸瓦窑和长沙地区都有可能生产“官”和“新官”款瓷器(见《文物春秋》1994 年3 期《宋陵出土的定窑贡瓷试析》)。权奎山对当时的“官”字款瓷器进行统计,认为绝大部分应来自定窑[24]。李红军认为当时已知的辽代“新官”款白瓷肯定不全是缸瓦窑产品,有可能是龙泉务窑的产品(见《辽代陶瓷鉴定与鉴赏》,江西美术出版社,2003 年)。吕成龙利用类型学方法判断“官”“新官”字款瓷器的产地,他认为这类瓷器基本上都来自定窑[25]。乔纪军认为“官”和“新官”款瓷器应该是河北地区邢窑和定窑烧制的[26]。从最新窑址资料来看,除定窑外,耀州窑[27]、越窑[28]、邢窑[29]、井陉窑[30]也有生产。
“官”字款瓷器含义一直是专家学者所争论的话题。金毓黻推断赤峰辽墓出土的“官”字款瓷器应是辽国官窑。[31]苏天钧认为把带有“官”字款的瓷器作为辽代官窑的说法是值得商榷的[32]。李辉柄认为“官”字的含义是封建贵族加工订货和对外出口的一种标记(见《故宫博物院院刊》1983 年3 期《定窑的历史以及与邢窑的关系》)。牟永抗、任世龙认为“官”字款不是“官窑”的标记,而是“置官监窑”制度的标志,应属贡瓷范畴(见《湖南考古辑刊》3,1986 年,《“官”、“哥”简论》)。童兆良也认为“官”字款很可能同“禁廷制样需索”或“置官监窑”一类的记载有关(见《贡窑概论》,载《中国古代陶瓷的外销》,紫禁城出版社,1988 年)。谢明良提出“官”字款可以理解为象征贵族品位以及宫廷样式所谓的“官样”,并强调“官”字款瓷器虽在晚唐五代至北宋早期于南方各地著名瓷窑可见,但确实意涵目前仍然不明[33]。王长启认为定窑“官”字款瓷器应该是“以进上方,备赏赉也”,主要供统治者阶级、贵族以及富户人家使用(见《文博》1991 年6 期《谈西安出土唐代“官”字款白瓷》)。姬乃军认为五代时期耀州窑“官”字款瓷器并不是皇家御用瓷器的淘汰品,而是地方割据军阀所烧造(见《文博》1996 年3 期《关于耀州窑五代时期“官”字款青瓷的认识》)。权奎山认为“官”字款是指当时官府机构光禄寺下属的“太官署”简称[34]。王胤卿认为“官”字款瓷器不是民用也不是贡瓷,应该是窑场为官府专门烧造的特殊器物,并且也可能是为建塔之类特殊事件专门烧造的器物(见《历史教学问题》2001 年4 期《有关“官”字款瓷器中“官”字涵义的探讨》)。金志伟认为“官”应是当时官府机构光禄寺下属“太官署”的简称,“官”与“新官”款瓷器应该是“太官署”在相关瓷窑为宫廷祭祀、朝会、供膳专门订烧的膳具,而“新官”相对于“官”可能是“太官署”前后两次或前后两位官员在同一个瓷窑订烧而刻划出的专门标识(见《故宫博物院院刊》2001 年1期《“御厨”字款越瓷再探》)。肖发标认为湖田窑出土的元代“玉”字款卵白釉高足杯应为当时“玉辰院”所订烧,并把此器物归属于唐宋时期“盈”“官”字款的延续,其肯定了“官”字款应属于专门订烧器(见《南方文物》2001 年2 期《湖田窑发现元代“玉”字款卵白瓷高足杯》)。刘世枢根据古青铜器的铭文,提出“官”字款的含义是“食官”,肯定了“官”字款贡瓷的性质[35]。王光尧认为“官”与“新官”款代表“官样”与“新官样”之意[36]。乔纪军认为“官”字款瓷器与官府有关,但不全是贡瓷,“官”字款瓷器只是器物订烧的一种标识,使用对象包括皇室官吏与达官贵人[37]。董治长认为“官”字款瓷器是晚唐五代至北宋早期税瓷的专用标志(见《宁波教育学院学报》2015 年3 期《官样陶瓷及其款识》)。根据前人研究,笔者倾向于“官”字款瓷器属于贡瓷一类,它与“官窑”是不同的概念。“官窑”是指由官府出资设立和生产,产品流向由官府控制的陶瓷器生产窑厂[38]。从“官”字款瓷器的做工、字款及流通渠道这几点来看,“官”字款瓷器的使用对象可能是各级官府,应该属于官家的特殊标识,并由各地官府进贡,属于地方贡瓷的一种[39]。并根据考古资料可知多出土于塔基、窖藏、城址以及达官贵人的墓中,因此笔者认为“官”字款瓷器是由各地官府进贡的特殊性瓷器,专供贵族上层使用,流通于社会阶级较高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