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磊
作为一名画家,我一直认为:画的技法并不那么重要,而画什么很重要,画里传达出的思想内涵和文化渊源才是最重要的。基于以上的思考,我用“蜀山系列”组画来表达蜀地之山的文化内涵,这些就是我真正想表达的动机。这些思考是我用艺术语言来表达蜀山背后的意义和华夏文明之精神。
蜀山是我们的蜀山,但又不是我心目中的蜀山;蜀山是四川人的蜀山,但又不是四川人心目中的蜀山。
宋朝陈造在《题扇七首》中写道:“峨眉山北雪极目,方丈海中冰作壶。”首先,这幅画从理解宋人诗句意义、反复推敲、构思小稿、动笔大稿到完成,创作时间耗时近十个月。用全因素方法来解构这幅画的表达内容,首先就是天、地、人和谐有序与相互观照的传统思想观;其次,理解宋人诗句中的真实感受——从空气中都散发出冰冷而险峻的空气感;再次,在冰冷而险峻的环境中又有生命的涌动。白云、仙鹤和残松,松本就有着一种不屈不挠、坚韧不拔的精神寓意,画中用残松被雷击后的枯木逢春,表达了历经千年磨难的中华文明仍然绵延不绝;最后,山的皴法为“树瘤皴”,我在山东孔庙看到一棵古树受到启发,师造化而得此法。
综上所述,是我创作“蜀山系列”的原始动因和本能冲动。在对中华文明起源的探索驱动下,我运用中国画的语言形式来记录所思所想。通过大量的写生采风、资料收集和作品展出后与专家学者的交流,我认为:蜀山文明探源很有意义,我们应该花更大的精力去深入研究,更好地挖掘这一探源工程。我自幼习艺,至今不辍,先入书法、中国画、篆刻,后专素描、水彩、水粉、油画,其间还研究舞美,最终还是回归原点——中国画,我发现中国画及其背后的文化意义才是我终生之追求、不懈之担当。
“大坪霁雪”是老“峨眉十景”之一,十景名均由清人谭钟岳所取,文化底蕴深厚。大坪位于峨眉山中部,危耸于黑白二水之间,左与严华顶、长老坪、息心所、观心坡诸山比肩相望;右有天池、宝掌、玉女呼应诸峰,四绕回环,牛心顶鼎峙于前,九老洞屏临于后,山势险峻,孤峰脊背岭。冬季峨眉山似梦似幻,空气静美如仙山。苏轼曾赞“峨眉山西雪千里,北望成都如井底”,當东坡拍凭栏杆,回望昆仑的一刹那是何等之壮哉。明代蔡祯诗云“三峨天下壮,秀色接青。绝千秋雪,危峰百仞银。日临观宝气,云敛见仙人”。大坪冬景幽峭精绝,飘然有冰点羽化成仙之感。南怀瑾曾在大坪闭关修行三年,离开时立誓:“穷其一生,弘扬国学,接续文脉。”
我们这一代人生长于20世纪70年代,从儿时起,我就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有技术的和有思想的人。随着自己年龄的不断增长,这种想法成为自己终生之追求和完美之理想,并不断生发为自己内心的呼唤。自己从那时起始终坚定不移、持之以恒地做一个矢志前行的追梦人,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纵有峻岭崇山、千难万险,也绝不可挡。犹如奔腾之江河,一泻千里。“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也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靠着这股冲劲和勇气,披荆斩棘,愈挫愈勇,将行动汇入这个世界的思想海洋。今天,我们赶上了中国和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运蒸蒸日上,我们生逢其时,我真的不想辜负这个伟大而光荣的时代。
作为一名画家,我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的艺术创作的文化根基究竟在哪里?近日再读蜀中先贤苏辙的《上枢密韩太尉书》,我似乎找到了答案,我的创作根基正是蜀山。苏辙“养气为文”的理论同样适用于中国画创作,也可以说是“养气为画”。蜀山蜀水之间,我生于斯,长于斯,奔走于蜀山之中,无意中吸收了那么一点蜀山充塞于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把这股气运乎笔端,挥洒纸上,但能得蜀山之气一丝一毫,则夫复何求。谨以《蜀山系列之峨眉组画——大坪霁雪》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致敬。
同时,我也始终在想:自己的艺术作品能否为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尽一点绵薄之力?在华夏悠久的艺术长廊里能否留下自己的一抹亮丽?有时候,我画着画着忽然会感觉到自己不是在画画,而是在向全世界倾诉古老、庄严且又多情的中国。我更有一个心愿——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熟悉和记住我一幅画,让960万平方公里、5000年中华文化的灿烂瑰宝,凭借着中华文化之花——中国画之光,一代又一代地流传。在画中让我们的子子孙孙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永远不要忘记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勤劳、勇敢、慈悲、旷达、快乐、悲壮与荣光。
(四川省诗书画院党支部书记、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