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英
(中国石油大学(北京)经济管理学院)
2015年1月,在《经济学人》期刊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东北再度告急”的文章引起了国内外学者和社会的广泛关注。基于此,本文以2017年东北地区流动人口作为研究对象,以地区间收入差距和职业供给差异为视角,重点分析地区间收入差距和地区职业供给是否是东北地区流出本地的拉力。本文的分析有助于深刻认知现阶段东北地区劳动力外流的真正原因,为解决东北地区劳动力瓶颈和经济结构问题提供参考依据。
经济因素是人口在地区间流动最原始的动力。随着国有企业的持续改革,东北地区大量的国企人员被迫下岗,但是由于东北地区民营经济特别是劳动密集型民营经济欠发达,因此可以吸纳的国有企业下岗人员数量有限,导致这部分失业人员只能流向其他地区,因此经济因素很可能是导致东北地区人口外流的主导因素。而在此主导因素中,收入因素是首选。
本文认为地区间收入差距是吸引东北地区人口跨区流出的一个拉力。基于此,本文提出第一个假设:H1:地区间收入(经济)差距是促进东北地区人口外流的显著因素。
目前东北地区的产业仍然以重工业为主,然而由于重工业能容纳的就业岗位有限,同时近几年持续的国有企业改革造成一大批技术性人才失业。但是,另一方面东北地区劳动密集型、高技术产业尚未真正发展,这种不合理的产业结构导致了东北地区高技术人员不断外流以及东北籍的大学生不愿意回到东北地区。此外,由于缺乏更多的科创型企业,也使得每年毕业的东北籍大学生不愿意回流东北。由此可见,学历和技能背景下的个体职业因素会影响东北地区高学历和高技能人员流出的地域选择,由于东北地区缺少高科技产业,因此专业技术人员由于在其它地区有更好的就业选择,因此流出东北的可能性更高。基于此,本文认为个体职业类型因素也会引起东北地区人口外流的地域选择。提出如下假设:
H2a:个体职业的学历背景是促进东北地区人口外流的显著因素;
H2b:个体职业的技能背景是促进东北地区人口外流的显著因素。
本文数据来源于国家卫计委2017年《中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调查数据》。选取2017年户籍为东北三省(黑龙江、吉林和辽宁)的流动人口,经整理得到有效的样本数量为14706人。
本文采用0-1虚拟变量来衡量东北地区流动人口的区域选择,因此采用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估计。模型设定为:
(1)因变量:人口外流地域选择
对于东北地区人口外流地域选择,采用虚拟变量表示,如果东北户籍人口跨区流动(即流出东北),则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
(2)自变量
自变量包括经济因素和职业因素。其中经济因素用月工资水平代理,实际中取自然对数处理;职业因素则包括学历和技能,设置三个虚拟变量,当流动人员为高学历时P1=1,否则取0;当流动人员为高技能时,P2=1,否则取0;当流动人员为高学历或高技能时,P3=1,否则取0。
(3)控制变量
考虑性别、年龄、婚姻状态、流动时长、流动原因、是否签订劳动合同、住房类型、居留意愿、城市融合作为控制变量(详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
表2显示东北地区人口流动的地区分布,可以看到在样本中,2017年有10800人在东北地区内部流动,3906人流出东北地区,流出东北比例占26.56%。分三省看,2017年黑龙江流出比例最高,达29.79%,最低的是吉林省,为20.68%。在外流人口中,主要流向京津冀、山东、海南及长三角、珠三角等经济发达地区。总体来看,地理距离和流入地经济水平是东北地区跨区流动的重要选择因素[1]。
表2 2017年东北地区流动人口的流入地比例
流出东北人口中80.8%处于务工经商原因,高于非跨区流动该因素的比例(75.96%),可见东北地区人口外流主要是考虑到流入地的就业因素为主[2]。2017年流出东北的流动人口的平均月工资水平为5442元,远高于未流出东北的流动人口的平均工资水平(3686元)。以大专、本科以及研究生作为高学历人员的定义,以专业技术人员、国家机关企事业单位负责人、从事教育、金融、信息技术服务、科研技术服务、医药制造、专业设备制造人员作为高技能人才的定义。统计得出2017年流出东北的高学历流动人口的比例为29.34%,同期未流出东北的高学历流动人口比例是14.76%。高技能人员流动中,2017年流出东北的高技能流动人口的比例为20.25%,同期未流出东北的高学历流动人口的比例是11.92%。合并数据后,2017年流出东北的高学历高技能流动人口的比例33.74%远高于未流出东北的高学历高技能流动人口的比例18.88%。并且经与2011年数据对比,发现高学历高技能人员流出东北的比例有所上升,说明在东北地区接续替代产业尚未充分发展,东北地区人才仍然在加速外流。
表3显示了2017年东北地区人口流动区域选择是否受工资收入和个体职业背景的影响,结果由Logistic多项回归模型估计。前两列为收入与学历因素对东北人口流入地选择的影响结果,中间两列为收入与技能因素对东北人口流入地选择的影响结果,后两列为收入与学历技能共同因素对东北人口流入地选择的影响结果。由表可见,收入变量系数均统计显著大于0,说明收入因素会促进东北人口跨区向外流动,收入每上升1%,东北人口向外流动的概率将上升200%左右。学历因素变量显著小于0,说明更高学历人口流出东北的概率更高,高学历人口流出东北的概率是低学历人口流出东北的1/exp(-0.525)=1.69倍;技能因素变量显著小于0,说明更高技能人口流出东北的概率更高,高技能人口流出东北的概率是低技能人口流出东北的1/exp(-0.202)=1.22倍;学历与技能的综合因素变量显著小于0,说明更高学历或高技能人口流出东北的概率更高,高学历或高技能人口流出东北的概率是低学历或低技能人口流出东北的1/exp(-0.388)=1.47倍。结果验证了前面提出的假设H1和H2成立。
表3 经济和职业因素对东北人口流入地选择的影响
控制变量的个体因素,性别、年龄显著大于0,婚姻状态变量显著小于0,说明女性、高年龄、在婚状态的东北人口外流的概率更高。流动因素中,流动时长影响不显著,流动原因、居住类型两变量大于0,说明由于务工经商流动原因流出东北的概率高于其他流动原因流出东北的概率,在流入地自购住房的东北人口流出概率高于在流入地租房东北人口的流出概率。是否签订劳动合同、居留意愿及城市融合度三个变量显著小于0,说明在流入地签订劳动合同、更高居留意愿、更高城市融合度的东北人口流出概率更大[3]。
为观察东北三省内部流动人员流入地因素是否存在差异,进一步分辽宁、吉林和黑龙江三省进行检验。在三个方程中,收入变量系数显著为正,其中吉林省的系数值及显著性最高、黑龙江省最低,说明收入促进东北人口外流的概率在吉林省最明显。高学历高技能综合人员中,三省的变量系数均统计显著为负,其中辽宁的系数值最高,黑龙江最低,说明个体职业背景促进东北人口外流的概率在辽宁省最明显。再次验证了收入因素和职业背景因素对东北地区人口外流起到了一定程度的促进作用,这也表明随着东北地区与经济发达地区工资收入差距越大,会造成更多人口流出就业;同样,当东北地区为高学历和高技能人才所能提供的岗位越少时,也会导致更多人口流出就业[4]。
本文从经济因素和个体职业背景因素出发,分析了工资收入、个体职业中的学历和技能背景对东北地区人口跨区流出概率的影响。结合上面研究结果,提出以下建议:(1)加快东北地区科技型产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为此,东北三省应有长远的意识,大力发展现代服务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来承接国有企业下岗就业工人。同时,要发展一些高新技术企业来吸引大学生和高技能人才,给予这些人员更好的生活保障,提高其居留意愿;(2)大力推进市场化进程,减少行政壁垒,促进民营经济发展。目前一些企业纷纷从东北地区撤资关闭,不仅是东北地区经济下滑的原因,也有市场环境和体制的因素。东北地区政府首要任务即是对现有制度进行改革,促进公平公正的市场环境,对国企和民企一视同仁,避免“投资不过山海关”的情况。(3)提高城市公共服务,积极吸引人才,形成良好的社会氛围。东北地区各级政府应有大局意识,可以采取“高工资、高生活保障、高启动资金”等方式形成拉力来吸引其他地区人才流向东北,同时积极鼓励和提倡东北先进型人才创新创业,引进和利用前沿技术和特色产业,加大人才集聚,促进人才与产业升级的良性循环[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