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市中学生过敏性鼻炎患病率调查及影响因素分析

李 锐，郑惠元，魏 欣，王小丹，郑 静，粘家斌，吴金丽

（1.海南医学院附属海南医院，海南省人民医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海南 海口570311；2.海南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海南 海口571199）

过敏性鼻炎（allergic rhinitis，AR）又称为变应性鼻炎，是指特应性个体接触变应原后，主要由IgE介导的鼻黏膜非感染性炎性疾病。目前全球约有10%～40%的人受过敏性鼻炎困扰［1］。过敏性鼻炎的发生与遗传和环境均有相关性，其患病率由于遗传因素、个人饮食和生活习惯、居住区域的气候，植被等自然环境、接触致敏原、神经精神因素等而导致在地域、年龄之间存在明显差异。

过敏性鼻炎在青少年中有较高的患病率。而在过敏性鼻炎患病人群中，青少年与其他人群（老年及儿童）相比，有着不同的疾病负担［2］。而青少年群体以中学生为主，中学生过敏性鼻炎患病率在海口市未见报道。本研究通过对海口市在校中学生进行问卷调查，了解中学生的AR 患病率，并通过统计学分析，探寻发病的影响因素，为进一步防治提供参考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1.1.1 样本含量计算 根据此前文献报道，估计海口中学生AR 患病率约为17%。采用公式n=Zα/22（1-p）p/δ2计算出样本量。以110%n算出最小样本量为：2 253。

纳入标准：12～18 岁的在校中学生。

1.1.2 抽样方法 将海口市的所有中学（包含普通初、高中以及中等专科职业学校）纳入调查范围，按所属秀英区、龙华区、美兰区、琼山区分为4 个组并编号，用随机数字法对学校进行随机抽样，共随机抽取8 所中学，平均每个区两所中学。若同一个区抽到2 所相同年龄段的学校，则舍弃后面一所学校并重新随机抽样，直到抽取的2 所学校的学生的年龄覆盖初中至高中的所有年龄段。用同样的方法对每个选中的学校以班级为一个整群进行随机抽样，保证每个年级至少有一个班级被抽中。

1.2 方法

1.2.1 调查工具 本研究采用问卷为自制海南省过敏性鼻炎/慢性鼻窦炎调查表，问卷包括 5 个部分：知情同意、基本信息、危险因素、症状、症状相关、生活质量量表。基础信息：主要用于分析被调查人群的基本特征，包括年级、性别、出生月份、身高、体重、民族（汉族、黎族、苗族、回族、其他）、长期居住 地（城市、农村）、家长人均月收入。

疾病诊断：主要参考儿童哮喘与过敏的国际研究问卷（ISAAC）。肯定回答“在过去 12 个月内，如果没有感冒和流感的时候，您是否出现打喷嚏、鼻痒、流清水样鼻涕和鼻塞症状？”如果有，则被诊断为 AR。根据症状持续时间，将 AR 分为持续性和间歇性［3］。

1.2.2 调查方法 2022 年3～5 月，以电子版问卷为主，纸质版问卷作为补充。使用电子版问卷是为了提高数据收集和数据输入的准确性，并尽量减少数据录入过程中的误差。

学生通过扫描二维码完成电子问卷，对于没有电子设备的学生则填写纸质版问卷，调查过程由调查组人员现场指导填写。

1.2.3 预调查 预调查，使用自制的海南省过敏性鼻炎/慢性鼻窦炎调查表对海口市某中学初中某班的在校生进行调查，反复调整问卷条目。

1.2.4 质量控制 对全部参与调查的学生进行调查方案、调查技术等方面的标准化培训，明确调查质量要求，统一调查标准，统一指导语，确保调查质量。现场调查时，做好调查对象的宣传动员，取得调查对象的支持配合；调查结束后，当天开展数据审核清理，评估调查任务及工作指标完成情况，对缺项＞3 项的问卷进行剔除补漏。

1.3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6.0 统计软件进行分析。计量资料正态分布采用平均±标准差进行描述，非正态分布采用M（P25，P75）进行描述和秩和检验进行统计推断，分类资料采用相对数进行描述。计数资料统计推断，采用Clopper&Pearson 精确检验进行参数估计，采用卡方检验或Fisher 精确检验进行差异性比较。采用向前逐步二元logistic 回归的方法进行影响因素分析，检验水准为0.05。

2 结果

2.1 一般情况及患病情况

共回收问卷2 479 份，按排除标准排除不合格问卷后，剩余有效问卷2 169 份，问卷有效率为87.5%（2 169/2 479）。年龄为（15.6±1.6）岁，不服从正态分布。男生814（37.5%）人，女生1 355（62.5%）人。汉族占87%，黎族占11.3%，其他民族（如苗族、回族）占1.7%。居住在城市者为64.8%。

海口市青少年过敏性鼻炎患病率为39.8%（863/1 306）（95%CI37.7%～41.9%）。男生过敏性鼻炎患病率为45.5%，女生36.4%，男女间差别有统 计 学 意 义（P＜0.001）。汉 族 为41.2%，黎 族30.5%，其他民族30.3%，不同民族间患病率差别有统计学意义。城市患病率（45.7%），农村（29.0%）。其中间歇性和持续性过敏性鼻炎占比分别为：69.4% 和30.1%，每年的1（39.86%）、2（40.09%）、11（40.32%）、12（51.10%）月为患者症状高发期（图 1）。

图1 过敏性鼻炎患者每月症状发作情况Fig 1 Monthly symptom attack of patients with allergic rhinitis

患病组年龄中位数为15.39（13.88，16.93）岁，非患病组年龄中位数为16.00（14.23，16.98）岁，两组总体年龄分布存在统计学差异（Z=-3.782，P＜0.001）。患病组BMI 中位数为18.98（17.15，21.36）kg/m2，非患病组BMI 中位数为18.57（16.98，20.43）岁，两组总体BMI 分布存在统计学差异（Z=-3.263，P=0.001）。

2.2 AR 患病影响因素单因素分析

AR 患病影响因素单因素分析见表 1。

表1 海口市不同特征13-18 岁青少年AR 患病情况比较Tab 1 Comparison of AR prevalence among adolescents aged 13-18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in Haikou

2.3 海口市 13～18 岁青少年 AR 患病影响因素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

将组间存在差异性的变量（P＜0.2），进行向前法二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模型构建，拟合良好（H-L χ2=12.96，P=0.113），结果显示：每年使用抗生 素≥5 次［OR=2.07，95%CI（1.24-3.45），P=0.005］、每年使用抗生素3～4 次［OR=1.77，95%CI（1.23-2.55），P=0.002］、有 过 敏 性 鼻 炎 家 族 史［OR=3.84，95%CI（2.67-5.54），P＜0.001］、鼻窦炎 病 史［OR=7.77，95%CI（3.22-18.76），P＜0.001］、居 住 环 境 潮 湿［OR=2.87，95%CI（2.00-4.13），P＜0.001］、有哮喘病史［OR=8.69，95%CI（1.93-39.12），P=0.005］、城镇居民［OR=1.68，95%CI（1.35-2.09），P＜0.001］、经常接触粉尘［OR=1.59，95%CI（1.20-2.12），P=0.001］、男性［OR=1.35，95%CI（1.10-1.66），P=0.005］、喂养带毛宠物［OR=1.39，95%CI（1.10-1.75），P=0.006］、每日睡眠时间＜8 h［OR=1.30，95%CI（1.07-1.58），P=0.009］为过敏性鼻炎患病的危险因素。（见表 2）。

表2 海口市 13～18 岁青少年 AR 患病影响因素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Tab 2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AR among adolescents aged 13 to 18 in Haikou

3 讨论

文献报道AR 在不同地区、不同民族患病率有明显差异。成人和儿童患病率也有较大差异。针对儿童的调查主要使用儿童哮喘与过敏的国际研究问卷（ISAAC）。ISAAC 是调查6～7 岁和13～14岁儿童哮喘、过敏性鼻炎、湿疹患病率的、全球范围内的总共分为3 期的多中心研究。1 期使用核心问卷，评估患病率和严重程度；2 期调查可能的致病因素；3 期评估患病率的变化趋势。因方法统一，故其结果可用于地域间横向比较。文献显示不同地区患病率差异较大，但大部分地区6～7 岁和13～14 岁的AR 患病率在增加。在中国地区，13～14 岁年龄组1 期患病率为8.1%，7 年后的3 期患病率为10.4%［4］。此前其他城市的调查，针对中学生年龄段过敏性鼻炎的流行病学调查较少。Tong 等［5］对武汉城市地区小学中6～12 岁学生进行调查，结果显示过敏性鼻炎患病率为28.6%，其中男生和女生患病率分别为：32.1%和24.4%。萨日娜等［6］在内蒙古地区赤峰市、呼和浩特市和鄂尔多斯市进行调查显示，6～15 岁人群AR 患病率为41.24%。吕嘉韵等［7］调查广州市3～5 年级小学生显示AR 患病率为23.1%。苏雄等［8］对内蒙古自治区6～18 岁儿童青少年进行调查，结果显示AR 患病率为17.45%。王睿坤等［9］通过meta 分析2001～2021 年文献，显示中国儿童青少年 AR 患病率为18.46%。本研究是首次对海口市在校中学生进行过敏性鼻炎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患病率为39.8%，高于目前文献报道国内大部分地区中学生过敏性鼻炎患病率，提示需要高度重视海口地区过敏性鼻炎对中学生带来的影响。海南地区主要过敏原为尘螨［10］，尘螨最适宜生长在温度为25 ℃、湿度大于55%的环境中［11］。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21）数据，海口的年平均气温为25.3 ℃，平均相对湿度80%，这可能是导致海口尘螨过敏性鼻炎高发的原因。本研究显示1、2、11、12 月为疾病高发季节。我国尘螨孳生密度存在季节差异［12］。陈宇锋等［13］研究发现，广州市茂名市室内尘螨过敏原含量（Der p1 和 Der f1）在冬春季节较高。海口与茂名地理位置较为接近，且有相似的气候条件，居住环境中尘螨过敏原含量在冬春季节较高，这可能是海口AR 冬春季节高发的原因。Kim等［14］2010～2014 年在韩国四个城市对儿童和青少年进行调查，结果显示依靠问卷诊断患病率为43.8%，结合皮肤点刺试验后患病率为20.8%，可以发现实际患病率一般会比调查问卷要低，Savoure等［15］以“Have you ever had allergic rhinitis？”或“Have you ever had hay fever？”的肯定回答来诊断过敏性鼻炎，用皮肤点刺实验来验证问卷诊断的敏感性，结果显示在流行病学调查中，缺乏大面积进行血清学检查条件时，问卷诊断可以一定程度上替代血清学检查，实用性和便利性强，有利于快速了解当地AR 患病率及分布，为后续诊治提供参考。

本研究结果显示男生患病率为45.5%，高于女生的36.4%，与国内报道近似。苏雄等在内蒙古自治区调查征 6～18 岁儿童青少年 AR 患病情况，结果显示男生患病率高于女生［8］。此前研究也有类似结果［5］。Hohmann 等［16］调查发现，青春期前男生患病风险高于女生，而到青春期后男女患病比例趋于平衡。一项meta 分析显示，在儿童时期过敏性鼻炎男性患病率大于女性，但在青春期和青春期后的一段时间，尽管男生患病率仍高于女生，但女性患者占比逐渐升高［17］。这种变化可能与青春期女性雌性激的变化有关［18］。

本研究结果显示城市患病率为45.7%，高于农村的29.0%，与此前大多数研究结果近似，在各个年龄段，过敏性鼻炎患病率均存在“城市-农村梯度”［19-22］。Flies 等［23］分析表明，农村空气中有更丰富的生物成分（如细菌、真菌），生命早期暴露于农村空气体有助于调节和修饰的th1 型免疫反应，从而减少th2 介导的过敏反应。Kirjavainen 等［24］通过模拟芬兰农场和非农场家庭之间的灰尘微生物群组成的差异表明，在非农场家庭长大的儿童中，其哮喘风险随着家中微生物群组成与农场相似性的增加而降低。而农场家庭中较少的链球菌属，是哮喘的保护因素。此外，在德国的一项研究显示，生活在农场的儿童接触到更多的微生物，这种暴露对哮喘患病具有保护作用［25］。Pu 等［26］对山西省城乡学校室内细菌、真菌、病毒种类进行调查发现，城乡学校的微生物成存在显著差异，城市中潜在病原体数量高于农村。其中，城市学校双变形杆菌、伽马变形杆菌、杆菌和放线菌较多，农村学校则以放线菌和蓝藻菌为主，而这两种细菌可能对哮喘提供保护作用。由此可见，农村与城市的过敏性鼻炎患病率差距，与日常生活环境中微生物有很大关系。这种关系可能是由于特定微生物造成，也可能是由于微生物丰富度和数量差异造成的。

本研究还调查了不同民族的患病率。海南省主要以汉族、黎族为主。海口中学生汉族患病率高于黎族和其他民族。此前调查显示在我国汉族患病率高于其他少数民族，这可能与遗传、饮食、生活习惯等差异有关［9］。

在抗生素使用方面，每年使用抗生素大于3 次则为过敏性鼻炎患病危险因素，而且在每年使用抗生素大于5 次的人群中更明显。有研究表明，服用抗生素会导致粘膜微生物变化，从而引起体内菌落失调［27］，这可能是引起过敏性疾病发生的原因。潮湿环境为过敏性鼻炎患病的独立危险因素。Jaakkola 等［28］也有类似发现：暴露在潮湿环境中会增加患过敏性鼻炎的风险。

过敏性鼻炎与遗传关系密切，本研究结果显示家族史为过敏性鼻炎患病的危险因素。同时本研究分析还发现哮喘是过敏性鼻炎患病的危险因素。过敏性鼻炎和哮喘被认为是同一变应性疾病的两种不同表现方式。有研究显示，14.23%的过敏性鼻炎患者同时患有哮喘，其中对尘螨过敏的患者哮喘患病率最高［29］。本文结果还显示慢性鼻窦炎也是过敏性鼻炎患病危险因素。Jarvis 等［30］的一项针对欧洲成年人的多中心调查显示，在报告慢性鼻窦炎的人群中，有57.6%的人也报告了“花粉热”或“鼻过敏”这些调查也都显示两种疾病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性。

喂养带毛宠物、接触粉尘也是过敏性鼻炎患病的危险因素。此前研究显示，海口市哮喘患儿中对猫毛、狗毛过敏的患者分别为11.7%、25.3%［31］。全球约有10%～20%的人对狗、猫过敏［32］。Park 等［33］对401 名过敏性疾病患者进行SPT，结果显示狗上皮、猫上皮、兔上皮SPT 阳性率分别为20.4%，15.0%，兔上皮9.0%，并且直接接触狗为对狗上皮过 敏 的 独 立 危 险 因 素。Kang 等［34］对552 名 宠 物 展览参与者进行调查显示，在接触狗和猫的人群里，分别有22.1%和34.0%的人在接触时出现过敏症状，并且他们的血清IgE 水平明显高于无症状人群。这些研究表明宠物毛发可诱发过敏性鼻炎。随着饲养宠物的家庭越来越多，由宠物毛发带来的过敏风险将会越来越大。Lim 等［35］对马来西亚的办公室粉尘进行调查发现，粉尘中内毒素与喘息和鼻结膜炎正相关。Lee 等［36］研究发现，粉尘中存在变形菌（27%）、厚壁菌（23%）、放线菌（17%）和拟杆菌（17%），在花粉热的成年人家庭中发现细菌群落的多样性明显较低，这与卫生假说一致。长期暴露于粉尘环境中的患者，可由粉尘表变携带空气中的过敏原诱发过敏性鼻炎发生［37］。本研究表明睡眠时间＜8 h 为过敏性鼻炎患病的危险因素，这可能与睡眠不足导致免疫紊乱有关。Zhou 等［38］发现与正常人相比，AR 患者睡眠时间更短。Ma 等［39］认为学龄前儿童AR 患病与睡眠时长无关系，而与夜间频繁醒来有关。

本次研究首次调查海口地区中学生过敏性鼻炎患病率及相关发病危险因素。结果显示患病率在性别、民族、居住地存在差异，同时与每日睡眠时间、是否喂养带毛宠物、居住环境是否潮湿以及是否经常接触粉尘有关，而有过敏性鼻炎家族史、有鼻窦炎病史、有哮喘病史影响最为明显，冬季为海口地区中学生过敏性鼻炎高发季节，可以通过增加睡眠时间、避免饲养宠物、减少粉尘接触以及纠正居住地潮湿环境来减少过敏性鼻炎的发生，同时对于AR 患者，可以在进入冬季前给予药物预处理来减少AR 发作，从而尽量消除AR 带来的负面影响，提高生活质量。

作者贡献度说明：

魏欣负责课题设计，最终成文审核；李锐、郑惠元、郑静、粘家斌、吴金丽负责现场调查；李锐、郑惠元负责数据整理、统计学分析；王小丹负责流行病学调查方案及统计方法；李锐负责论文撰写。

所有作者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