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淑桦
劳动是世界上一切欢乐和美好事物的源泉。
——题记
有一段时光,沉淀在记忆深处,历久弥新;有一片荒漠,我去过,便再也无法忘怀。三北防护林,那是守林人用一生劳动换来的绿荫,那是美丽的防护“墙”。
叔叔是林业局的工作人员。犹记得2020年暑假,我随他到三北防护林帮忙。
启程那天,我穿着一件白衣,对西北沙漠的景色充满遐想:一望无际的沙漠、美丽的绿洲……我期盼着。
不知经历了多久的路程,我来到了防护林。这里与我想象的截然不同:辽阔的荒漠一望无际,黄沙向天边延伸着,这里是多么寂静。太阳烤着大地,黄沙焦灼,周围没有风,没有气息,热浪无声无息地翻滚着。黄沙的世界单调、枯燥,处处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我张望着,远处似乎有星星点点的几抹绿,在褐色的荒漠世界里显得格外明显。我问叔叔:“那里就是防护林吗?”“对。”叔叔回答道,说完便领着我往沙漠深处走去。
这里寸步难行,我一直牵着叔叔,颤颤巍巍地走着。沙子不知从哪进到我的鞋子里,让我每走一步都十分难受。突然,不知哪里掀起一阵风,地面上的沙被风卷起来,飘在空中,吹到我的脸上,也染黄我的白衣服。
不久,我们便到了防护林基地。那里有一座房子,房前堆满了植树的工具。叔叔敲了敲门,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全是风沙侵蚀的痕迹,双手爬满皱纹,像极了故事书里魔鬼的双手,我不禁望而生畏。
老人招呼我和叔叔进了房子,房子整体不大,里面放置了两张床,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树种。叔叔和他唠了几句家常后,便带着我出去种树了。
我拿着铲子和树种向沙漠更深处走去,防护林处的几分绿,冲淡了黄沙的压抑。
来到种树的地方,我刨了一个坑,放下树苗,但松散的沙子根本无法固定树苗。第二次,我把坑挖深了一点,以为这次会成功,没想到仍然不奏效。火辣辣的太阳直射下来,灼烧着我的皮肤,灼烧着这片沙漠,灼烧着世间的一切。
正当我愁眉不展时,那位老人拄着拐杖,拿着加压水枪走了过来,对我说:“你这样是种不了的。”说完,他就用加压水枪在沙地上冲出一个直径几厘米,深一米多的洞,然后快速地将树苗放进去,再盖上沙土,最后轻轻地在树种周围浇上水。虽然他看上去手脚不利索,但挖坑、栽树、回填、浇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崇拜地看着他,说:“爷爷,您在这工作多久了?”
那位“老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爷爷?我才50多岁,算不上爷爷。”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又说:“我爷爷和父亲都是这儿的原住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开始为这片林子增添新成员了。一开始我也不理解为什么要栽树,后来有一次沙尘暴,风沙肆虐,多亏了这防护林,周边城市的人们才免受风沙侵蚀,我便明白了。”
“您难道不累吗?这么恶劣的环境。”我们聊着,一起栽下一棵树。
“累啊,怎么会不累。但后来随着我种的树越来越多,发挥了防风固沙的作用,让周边城市的人们免于受害,那一刻我发现,再累也是值得的。我也明白到辛勤劳动是世界上一切欢乐和一切美好事物的源泉,这成为我继续种下去的信念。”
我不知怎么回答他,满脑子只有不理解和为什么。我继续种树,机械般重复着手中的动作。许久,整个人变得如同灌铅一样沉重。我不禁感慨守林人的伟大,也萌生许多疑惑:这么累为什么还要劳动?劳动的意义是什么?
良久,猛烈的太阳变得柔和,无边无际的荒漠上有寂寞的大风呜咽吹过,天是高的,地是沉厚雄壮而安静的。此刻正黃昏,放眼望去,颇有一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觉,沙漠美景一览无余。
我起身,准备回去,一回首,发现在光秃的平川上多了许多新树苗。那一刻,我心头竟涌上一股甜甜的感觉,神奇般洗刷掉我一身的疲惫。返程前,我不忘加上他的微信,希望能多了解防护林。
这一过,就是两年。
前不久,我收到了他发给我的一个视频,我点进去一看,是两个十岁的孩子正拿着铲子植树,镜头一转,成荫的胡杨树林占满镜头。视频里,一个很高兴的声音在说:“小姑娘,两年前你种的树现在已经长大了。前半年有沙尘暴,你种下的胡杨像城墙一样挡住了风沙,小姑娘真棒!这两个是我的孙子,也在为这个防护林劳动呢。”
他的子孙,将这个光荣的使命传承了下去。我感慨万分。
如果没有守林人的劳动,就不会有成荫的防护林;如果没有防护林,周边城市的人们就要忍受风沙的肆虐。因为有了劳动,大家才得以快乐地生活,这难道不就是劳动创造的幸福吗?稻盛和夫在《活法》里提到:“在劳动中获得的喜悦是特别的,绝不是游玩和兴趣可以替代的。”现在,我由衷地感受到:劳动是幸福的源泉,是世界上一切美好和欢乐事物的源泉。于是,我开始热爱劳动,并决定每年假期都去防护林帮忙种树,因为我明白了,劳动最光荣。
生命的遭遇犹如水中的浮萍,终究会在时间的滚滚长河中飘向远方,但这段植树的时光,这片绿起来的美丽的防护“墙”,还有那些勤勤恳恳的守林人,会一直珍藏在我的心里,历久弥新,此生难忘。
(此文获本次征文初中组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