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普
(福州外语外贸学院,福州 350202)
亚投行全称是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2015年12月25日正式成立,2016年开始运营,是世界上第一家以促进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为主要宗旨,并将“基础设施”写入名称的多边开发银行,总部设在北京。亚投行业务重点是支持亚洲基础设施建设,促进亚太区域发展互联互通。截至2022年12月27日,亚投行共批准和拟建项目分别为202个和43个,批准融资总额和承诺融资总额分别为388.1亿美元和337.9亿美元。亚投行2019-2021年批准的项目分别是28个、44个和50个,业务增长迅速,对亚太地区基础设施建设发展的作用巨大。新冠疫情凸显出落实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重要性、必要性和紧迫性,金融发展需将人的代际和谐发展和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纳入发展目标,金融体系需要融入经济、社会、环境的综合考量,为人类可持续发展更合理地配置资源。习近平主席2020年在亚投行第五届理事会年会上也提出,要把亚投行建设成为新型发展实践平台、新型多边开发银行和新型国际合作机构,成为国际多边合作新典范,根据所有成员发展需求提供更多高质量、低成本、可持续的基础设施投资。
白钦先鉴于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以金融资源论为基础,将可持续发展引入金融学,提出可持续发展金融理论。金融不仅是战略资源和稀缺性资源,还具有社会属性,能配置其他所有资源。金融可持续发展是金融机构微观效率、金融行业中观效率与金融体系宏观效率的有机结合,相对稳定发展状态与跳跃性发展状态并存,一般状态是相对稳定的金融发展,在特定时期特定阶段则出现跳跃性发展状态。可持续发展金融理论强调金融应根据社会经济的发展调整其体制机制,建立和健全金融体制,发展和完善金融机制,扩大金融规模,深化金融功能和提高金融发展质量,提升金融资源利用效率,合理配置金融资源,以满足当前和未来经济社会的发展需要。可持续发展金融注重投资的目的性,强调投资要兼顾经济、社会和环境效益,并满足不同利益相关方多样化需求,在促进经济可持续增长的同时,也要改善社会民生和保护环境。
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的外部制约因素主要有三大类:一是政治体制、经济金融政策、社会治理等政治类因素;二是经济形势、企业经济效益等经济类因素;三是社会环境、文化、科技、生态等其他类因素。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的内部制约因素主要指金融机构的内部结构和内部环境因素。亚投行的外部制约因素主要包括世界局势、国际金融体系、项目所在地的政治经济情况等,内部制约因素主要包括内部组织框架、资金资力、人员架构、管理水平、业务种类、盈利状况和企业文化等。基础设施投资建设与国际局势、区域经济的发展密切相关,但目前世界政治经济发展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亚投行的绿色基础设施、连通性和区域合作在实施过程中面临的制约因素越来越多。分析亚投行可持续发展的制约因素主要是分析影响其发展的一系列内外部因素,以及如何改善和优化这些制约因素,为区域发展提供更多高质量、低成本、可持续的基础设施投资。
亚投行正式运行六年多以来,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果。一是服务成员分布广泛。亚投行是中国在为全球提供公共物品的平台,目前的服务对象遍布南亚、中亚、西亚、北非、太平洋岛国、南美等地区。其中,南亚成员是最大的受益者,获批项目数和金额最多的均是印度,东南亚的印尼、西亚的土耳其、中亚的乌兹别克斯坦获批项目也较多,而作为出资最多的中国获批的项目有限。二是国际合作成效显著。亚投行重视与世界银行等传统多边开发银行合作,与众多银行开展项目联合融资,且贷款条件主要以合作方银行标准为主,取得了显著成果。此外,亚投行贯彻执行激活社会资本、动员市场力量策略,目前已将30%以上的项目投放给私人部门。三是积极应对疫情。亚投行2020年4月就设立了新冠危机恢复特别基金,为受疫情冲击严重的部门提供快速融资,并补贴低收入国家1个百分点的利息支出,缓解疫情对其宏观经济、企业和金融体系造成的不利冲击。四是创新一系列治理机制。亚投行设立非常驻董事会,管理层公开遴选,建立了更加透明、公正的治理结构,精简审批流程,摒除了传统开发机构治理的局限性、冗杂性、官僚性和低效性。
亚投行将打造面向未来的基础设施,助力推进绿色转型,要求所有投资都应通过绿色基础设施、连通性和区域合作、技术支持的基础设施和私人资本调动中的一个或多个进行业务指引。其中,计划气候融资2025年占比将达50%,私营资本占比50%,跨境互联互通占比达25%至30%,用于减缓气候变化的累计融资将达到500亿美元以上。但在后疫情时代,亚投行未来发展面临的国际格局和国际金融形势将更加复杂,域内国家经济发展不平衡,开展业务潜在风险高,市场竞争压力凸显。亚投行自身也存在资金实力较弱,融资模式不成熟,财务可持续发展尚未实现,成员间政策理念差异明显,治理协调难度大等一系列问题。可持续发展金融理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有效解决亚投行可持续发展之路遇到的许多内外部问题。首先,可持续发展金融理论将金融安全、金融主权及金融话语权提高到更加重要的位置。金融全球化、自由化和经济金融化弱化了经济后发国家和相对弱小国家的金融主权甚至国家主权,随着我国经济和金融实力不断增强,我国需要充分依托亚投行的发展定位和机制体制创新,积极参与全球经济金融治理,推动构建更加公平公正的国际经济金融治理体系。其次,可持续金融发展理论阐述了微观效率提升与宏观风险累积的关系,认为金融发展在完善金融功能和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同时,也在不断累积宏观风险。尤其是俄乌战争加剧了全球的能源危机,许多国家又开始加大传统化石能源开发,这对亚投行的气候融资业务带来了较大发展障碍和业务风险,亚投行需要做充分的应对。
“新冠”疫情暴露了目前经济社会发展方式的严重问题,原有的资源分配体系被打破,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受到冲击最大的是国际上的贫穷国家和每个国家最穷的人。在疫情重建过程中,需要重新定位投资,创新发展模式,用更全面的社会治理方案降低环境的系统性风险,实现经济、社会、环境的协同发展。亚投行在股权和投票权分配和决策机制上,让中小成员国获得比其出资比例更大的投票权,并增强其在项目融资过程中的话语权,充分维护其自身利益。另外,亚投行也改变了以往多边开发银行依赖专业人士制定援助方案的做法,贷款批准前会与受援国共同制定援助条款,并让项目所在地利益攸关者充分参与到援建项目的决策,还明确提出要尽可能地让落后地区的弱势群体受益。新冠疫情发生后,亚投行2020年4月就设立了新冠危机恢复特别基金,为受疫情冲击严重的部门提供快速融资,并补贴低收入国家1个百分点的利息支出,缓解疫情对其宏观经济、企业和金融体系造成的不利冲击。亚投行除了为成员国提供疫情防控的公共卫生融资,还给受疫情影响严重的成员和流动性困难的企业或金融机构提供融资,并将公共卫生、宏观经济稳定、流动性作为重要融资分类。
亚太地区经济规模占全球的近60%,贸易总量占全球的50%,未来发展潜力巨大,但基础设施发展滞后已严重制约了亚洲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在全球经济一体化背景下,中国的繁荣发展需要亚洲其他国家的平稳发展,亚洲其他国家的发展也需要中国的繁荣稳定,中国和其他亚洲国家已成为一种新的命运共同体。中国经济的成功表明先进和完善的基础设施是经济健康快速发展的保证,规划良好和高质量的基础设施才能有效促进商品、服务和人力资本的自由流动,实现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中国近年来在海外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取得了一定成绩,尤其是在非洲等地区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海外基础设施建设平台和项目经验。亚投行专注于交通运输、信息通信等基础设施部门,引导社会资金投向交通、能源、通信、环保等领域,促进区域国家地区全方位的互联互通,对亚太和全世界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意义重大。为提升低收入国家融资的可得性,亚投行建立了项目准备特别基金,中国率先出资5 000万美元,帮助低收入国家准备项目早日达到贷款要求。
目前亚洲基础设施建设技术和经验缺乏、资金短缺问题严重。据2017年亚洲开发银行测算,亚洲基础设施建设资金需求在2030年前每年超过1.5万亿美元,将气候因素考虑在内每年将达1.7万亿美元。另外,电力投资、交通投资和电信投资的资金需求总量也分别达14.7万亿美元、8.4万亿美元和2.3万亿美元,水利和卫生投资的资金需求总量也达8 000亿美元。跨国基础设施建设项目面临着诸多不确定因素,商业资本因其过大大多不愿意单独投资,需要聚集多方力量、搭建专门的基础设施多边融资平台进行投资。亚洲国家的储蓄率普遍较高,东亚贸易顺差国和中东石油出口国还拥有大量外汇储备,但这些储蓄和外汇储备投资渠道有限。亚洲基础设施建设亟需一个投融资平台,作为亚洲国家的高储蓄和庞大外汇储备转化为基础设施投资的有效渠道。从长期看,基础设施投资收益较高,亚投行能持续提供高效且可靠的中长期建设资金,亚投行为亚洲国家的高储蓄和外汇储备开辟新的投资渠道,形成亚洲投融资良性循环,促进亚洲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
从全球范围看,发展中国家需要大量资金进行基础设施建设,但目前传统多边银行资金投入有限,贷款准入条件较高,审批时间长,对基础设施的投入远远无法满足发展中国家的需求。另外,传统多边开发机构忽视了发展中国家需求的问题日益突出,融资时对发展中国家灌输了不合时宜的、刻板的观念,导致许多援助发展项目成效有限,甚至侵害受援国的人民利益。而发展中国家在多边开发体系中的话语权相对较弱,投票权不平衡问题严重损害了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中国对世界经济发展贡献巨大,但国际金融话语权与其国家实力和对世界经济发展的贡献却严重不匹配。中国此前开始了一系列全球治理改革尝试,上海合作组织开发银行因设计方案等争议暂且搁置,新开发银行的业务范围仅局限于金砖五国,无力应对亚太地区的庞大业务,立足亚洲辐射世界、全新的、代表更广泛发展中国家利益的亚投行便成为中国参与全球经济治理进程中的理想平台。亚投行还缩短项目资金的审批时间,及时为落后地区提供资金与技术援助,更快、更好地填补基础设施建设的巨大资金缺口。
一是亚投行要加强与亚洲开发银行和世界银行间的国际性合作,优势互补、错位发展,提高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二是开展与商业金融机构的合作,放大杠杆效应,更有效地调动私人资本。三是中国要积累国际金融规则制定和国际金融事务领导经验,增强在国际金融影响力和话语权,积极协调各成员国、借款国的利益诉求,开展更大规模和更高水平的区域或国际金融合作。四是亚投行要避免经济问题过度政治化,促使全球金融治理结构改革向有利于发展中国家的方向发展。
一是亚投行应该加强与英、德、法、意等欧洲国家的沟通与协调,并在知识共享、人员交流和项目融资等方面与现有多边开发银行充分合作。二是充分借鉴世界银行的项目反馈、评价机制和亚开行的项目管理机制,提高项目管理水平和运营效率。三是明确重点投资方向,发展重点业务,增加资金运用的灵活性,进一步精简贷款审批流程,最大程度为亚洲发展中国家提供援助和支持。四是完善社会保障机制,提高当地工作人员雇佣率,扩大影响力和提高国际声誉。
一是深化与各国政府和机构合作,将低收益基础设施项目与发展高收益产业相结合,降低政治风险和市场风险。二是做好融资前风险评估工作,加强期权、期货、互换等金融衍生产品创新,转移和分散信用风险,对冲市场风险。三是充分发挥金融平台的身份参与多边机制的协商建设,与国际金融机构以及基础设施建设所在国的商业银行合作,通过联合贷款的形式来吸引其他金融机构参与沿线国家基础设施建设,降低融资风险。
一是扩大成员国数量,利用发达国家的资金补充基础设施建设资金。二是联合传统多边开发银行共同调整对脆弱国家的业务监督,联合开发包括资产证券化和信用增强产品在内的创新金融产品,缩短项目回收期。三是充分利用财务杠杆,吸引股权投资基金、主权财富基金等国际社会闲置资本、中国民间资本进行联合投资,与商业银行和其他国际金融机构进行联合贷款等合作方式。四是调动私人部门参与的积极性,与私人部门共同评估、改进基础设施项目计划,协同监管,保障项目质量和提升预期收益。
一是拓展业务种类和创新运营模式。建设基础设施投资公司,灵活运用多元化融资手段提高融资规模和降低融资成本。二是采用中国经济特区的发展模式推进跨境园区建设,最大限度规避政治风险,向投资规模小、收益较大的城市化建设领域拓展,重点支持水网循环、地下管廊、智慧城市等城市化投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