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生

徐欣祺

天气晴好，阳光照进鱼箱，水面反射出粼粼波光，如一块撞碎的玻璃。她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弯着腰搬动鱼箱。

她是沈姨，楼下菜市场卖鱼的，四十岁上下，操一口温和的吴语。拉货、搬箱、倒鱼进池……这一系列动作对她来说如行云流水一般。

她生意红火，买她的鱼有时甚至需要排队。只见她左手接过钱揣进皮围裙兜里，右手将鱼递给顾客，然后不慌不忙地转身，收拾案板上的鱼。只见她将刀竖起一个角度轻划，刀起刀落间，一条鱼就片好了。她从早到晚不停地忙碌着，在不到十平方米的湿滑地上来回走，难得的休息就是趁顾客少的时候去喝口茶水。一个已用得颜色发黄的塑料杯里常年泡着同样发黄的大把茶叶。

我认识沈姨已经有几年了。我总觉得她很累，生活得很枯燥。我在边上坐着看她忙活，右手拿本书，左手拎个袋子，里面的鱼在扑腾。我抬头看着沈姨的脸。她额头亮晶晶的，发丝胡乱粘在一起。她眯着眼笑着，无论是和顾客讨价还价时，还是和旁人顺口寒暄时。是的，沈姨很累，但她的嘴角总是上扬着。

等到歇下来的时候，我同她聊天。她说起了她刚创业时的情景，“开始最难……”没有文化，没有经验，摊位又贵，再怎么辛苦也竞争不过那些“老前辈”。那段日子，她常常呆坐在自己的摊位上，一天下来，只卖出去几条鱼。后来，她鼓足勇气推销自己的鱼，以低价高質的货品和朴实温和的笑颜，一直坚持着，生意逐渐好了起来。

沈姨腼腆地笑着说，她的孩子明年大学毕业了，多少也可以帮她减轻点压力。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局促，不停地摩挲着水杯，停顿多时才打开盖子喝一口。我盯着她杯中的茶叶，思绪回到了两年前喝的那口浓茶。茶水入口，茶味冲到味蕾，苦涩中夹着丝丝清香。我看看混浊的茶水，又看看她。沈姨就如这浓茶，平平无奇却余韵悠长。

后来，我去菜市场的次数少了，但我却逐渐贪恋上茶水的清冽。茶水入口，总不可避免地想起沈姨，想起她穿着防水围裙在摊位上忙活着的身影，想起她的笑容。她的笑容里透露出的是坚持，是奋斗，是从容。

茶叶在水中浮浮沉沉，像极了我们的人生，总要经历摸爬滚打、艰难坎坷，但只要有一颗奋斗之心，就能笑对风雨坎坷。平凡似水，茶香弥漫，足以丰富我们的人生之路。

沈姨这人，像极了茶。

【浙江杭州市萧山十中（203）班】

◆点评

作者通过动作、神态、语言等细节描写塑造了一个坚强、勤奋的卖鱼阿姨。描写了她工作的场景，谈论她的创业过程。

本文在描写中反复提到了“茶”，将沈姨和茶联系起来，以茶来隐喻她的品格和人生，加深了作文的意蕴，值得品味。

（指导老师：钟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