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沃·古德森的教师生活史研究理论及其启示

刘京京，李玥璇

（河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艾沃·弗雷德里克·古德森（Ivor·Frederick·Goodson）是英国著名的教育家，曾在加拿大和美国的大学任职，现任职于英国布莱顿大学教育研究中心。生活史和叙事研究是其重要的研究领域，古德森因在教师生活方面的研究获得了美国教育研究协会颁发的迈克尔·休伯曼奖。［1］2016年，古德森被提名列入21世纪第10版出版的杰出知识分子。2018年，因在教育研究方面有突出贡献被英国教育研究协会授予约翰·尼斯贝特奖学金。［2］近年来，已有一些研究者开始关注古德森的教育研究，并翻译了一些相关著作。从已有的研究主题和研究内容来看，我国关于古德森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课程改革、课程史等研究领域，生活史和叙事研究的成果相对较少。有学者指出了古德森教师生活史研究的意义，将英国学者古德森的生活史研究引入教师教育研究领域，体现了生活故事是教师实践智慧的源泉、对教师情感世界的格外关注、揭示教师的“整体经验”和重塑社会变迁与个体生命历程的关系。［3］通过对古德森教师生活史的研究，可以了解教师生活史理论的核心内容，为我国教师的专业发展和改革提供新的参考维度。

一、古德森教师生活史研究形成的理论基础

古德森教师生活史研究理论受到西方哲学、教育学和心理学等多重学科理论的影响，主要有现象学、存在主义哲学、教育社会学和人本主义心理学等。这些理论使他的教师生活史研究关注教师的生活世界，教师个体的成长以及教师的日常生活经验，并将教师生活置身于特定的历史情境中进行自我审视。

（一）现象学及存在主义哲学

第一，现象学的影响。19世纪末在德国孕育了现象学，后逐渐流传到法国、美国、英国和东欧一些国家，二战后对西方哲学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甚至对教育、心理、艺术等各个领域都有广泛的影响。现象学哲学流派的创始人是德国的埃德蒙德·胡塞尔，在这一哲学流派中影响较大的还有马克斯·舍勒和法国的莫里斯·梅洛-庞蒂。胡塞尔对生活世界问题有一系列论述，一方面他认为作为自然科学意义基础的生活世界被我们遗忘，“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其中也包括自然科学家，只能对这个世界提出他们的一切实践的和理论的问题，而且他们只是在理论上涉及到了这个处于无限开放的未知视域中的世界。”［4］244另一方面，在关于生活世界科学问题的说明中他认为，“生活世界中的主观性的东西在每个人那里恰好都是通过他的现实的可经验性才得以表明的。”［5］271古德森的研究受到现象学的影响，关注教师的生活世界。古德森关注的是通过个人的生活故事来讨论一些教育问题，如国家的教育变革、学校的绩效考核、教师职业的使命感等。他关注教师学校以外的生活世界、倾听职业生涯的故事并且会在新的角度理解教育变革中存在的问题及难点所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同于定量研究强调客观的数据，他的教师生活史研究强调的是人的主体性，强调个体对生活、工作的感受如何影响着情绪及如何应对，换言之，教师生活史的研究对教师的生活世界有了更广泛的理解。

第二，存在主义哲学的影响。20世纪50及60年代初，西欧的存在主义以现象学为基础而盛行，无神论的存在主义以马丁·海德格尔、保罗·萨特为代表，有神论的存在主义以卡尔·雅斯贝尔斯、加布里埃尔·马塞尔为代表。存在主义“研究个人生存状况的独特性和具体性，强调个人行为活动是社会历史的基础。”［6］206雅斯贝尔斯作为存在主义哲学的奠基人，认为哲学应当为人的自由呼吁，应当注重人的生存，“我们愈是充分地认识现在的自己——即追寻真理并确定人性的准则，我们就愈是对未来充满信心。”［7］73古德森关注教师的个人生活与存在主义的理论是一脉相承的。他认为，“生活史最大的力量在于能够洞察个人的主观现实：它允许主体为他或她自己说话。”［8］他在一次访谈时了解到一位教师因教育改革逐渐丧失自我准备辞职转行，新的工作可以“得到一个找回自己权利、目标以及身份的机会，并以此重新创造自己。”［9］73“由于新的改革和计划往往与教师生活和工作的历史背景背道而驰，而且由于没有倾听他们所关心的，新的危机就此产生。”［10］基于此，他指出，“对教师生活的研究可以使我们看清个体与其成长历程的关系，看清生活史和社会史的关系，帮助个体作出更好的选择……对教师生活的研究将从根本上重构我们对学校教育的研究。”［11］67

（二）教育社会学

古德森的教师生活史理论研究受到多个教育社会学家的影响，其中，对古德森影响较大的是巴兹尔·伯恩斯坦、布赖恩·戴维斯和迈克·杨。1967年，古德森阅读了伯恩斯坦的一篇题为《开放的学校，开放的社会》的文章，他下定了要到综合中学任教的决心并申请了教师资格的培训。1969年，戴维斯和伯恩斯坦经常给予古德森一些私下的指导，古德森在学习过程中参与了导师许多论文任务，是后来出版的《知识与控制》和《阶级、编码和控制》部分文章的初稿。［12］224-225伯恩斯坦提出著名的符码理论，旨在探究社会阶级、编码和教育的关系，正是伯恩斯坦的研究方法和研究成果激发了古德森去关注日常的生活经验，“当我认识到伯恩斯坦及其同事所概括的研究的性质时，我意识到新成立的综合学校是我想去的地方……伯恩斯坦的研究尤其向我展示了存在着多种学术研究的方式，能够把普通学生与人的日常生活经验纳入视野之中。简言之，我的生活体验与我的有关体验的知性追寻最终是可以结合的。”［13］225古德森认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其他学者关注的是教师的教学实践，经常把教师生活的研究列在无关数据中，教师生活中的声音应该被听到，教育中应该关心教师的生活与工作，应该关心作为个体的生活经验。［14］

（三）人本主义心理学

20世纪50及60年代人本主义心理学作为心理学上的“第三思潮”开始兴起，被广泛运用于教育、医学、管理等各个领域，其中以罗杰斯和马斯洛为主要代表。人本主义心理学强调人潜能的充分发挥和人性中的积极因素，主张“以人为中心”的心理学研究。马斯洛认为人的“内部天性有生活历史，应该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因为它们不是最终实现物，而是一些潜能。它们大都是（但非全部是）由于自身外部的决定因素（文化、家庭、环境、学习等等）的作用而实现、成型或窒息的。”［15］61-62罗杰斯的心理咨询与生活史访谈有一些相似之处，都需要倾听、反思、提问、鼓励被咨询者进一步的思考，不同的是生活史研究者做的是研究，而不是治疗。人本主义心理学为古德森的教师生活史理论提供了丰富的理论基础，古德森同样强调的是，将个人生活放置于广泛的历史情境中去研究。“在学校，事情很棘手地关系到人与个性。失落和沮丧，会直接导致敷衍了事的教学以及对学生生活机会的糟蹋。对‘变化的人格’的忽视，或许会被证明，乃是一种高风险的东西。”［16］97教师在专业上的表现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如教育变革、生活变化，需要研究者从宏观角度把握多种因素。“把教师的生活和工作作为社会建构的生活历史来研究，为观察当代教育重构和教育改革提供了有价值的视角。”［17］60

二、古德森教师生活史研究的基本步骤和研究方式

古德森认为教师生活史的研究即倾听生活故事，并结合故事所产生的社会历史文化背景开展研究，以此来审视教师的价值观、个体动机及对行为的解释，并分析大的社会环境对个体所产生的影响。古德森提倡运用生活史进行教育研究，特别是教师生活史的研究。古德森总结了教师生活史研究的基本步骤和研究方式。

（一）教师生活史研究的基本步骤

1.准备工作

第一，了解生活史研究的适用范围。研究者要根据研究问题、研究目的和实际的情况来选择合适的研究方法，就教师的生活而言，想要探讨深入的话题和故事的意义时，生活史的魅力是巨大的。如果研究者想知道关于“谁”、“哪里”、“多少”和“什么类型”的问题，访谈的时间和耗费的资源是不必要和不经济的；如果想知道“为什么”、“如何”、“是什么样子”、“对你意味着什么”，可能会建议调查方法中运用生活史的方法，如果条件允许，生活史可以与其他方法相结合，从而为研究主题提供另一种视角。［18］74

第二，明晰样本的大小与选择。首先，样本的大小取决于研究目的、研究主题及研究方法是否切实可行。“生活史研究的样本通常来说很小。访谈、转录和分析是非常耗费时间和耗费资金的……样本的适当性不取决于数量，而是取决于数据的丰富性和研究生活方面的性质。”［19］75-76若研究是关于个人看法和个人生活经历的，生活史研究的样本一个人就足够；若研究目的是揭示某一群体具有的共同特征、共同经验或属性，那么当收集到足够的数据并出现饱和状态时，样本的大小就足够了。［20］230其次，样本的选择尽可能选取愿意参加访谈，可以提供更多信息的被访谈者。研究者要确保研究中要包括一些不一致的样本，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生活史研究者经常与自己有着相似故事的人保持联系，更多的信息往往要从与我们观点不一致的人那里获取。

第三，构建时间线。在正式的访谈之前，研究者可以构建被访者生活中关键事件的时间线，用时间线获取与研究问题可能具有的相关经验。“时间线可以用做访谈的结构，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醒研究者被访者生活中可能有价值的阶段或者经历。时间线可以随着研究的进展而延伸，或者可以仅仅用于它们的提示价值。”［21］81时间线的信息可以包括：被访者本人、父母及家人的基本信息、性格特征、家庭描述、成长环境、教育经历、工作经历、婚姻、兴趣爱好等。

2.访谈对话

第一，追求平等。研究者虽然大部分都是各个领域内的专家学者，专业知识丰厚，有丰富的经验和阅历来引导被研究者进行对话，但要尽可能的追求一种平等对话的信任关系，否则被研究者会感到不适而陷入“沉默”，研究者就不能获取真实有效的信息。研究者可以通过分享自己的经验和看法与被访者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如谈论服饰、个人爱好等。研究者在短时间内要尽快与被访者建立一种信任的关系，一般情况下对被访者做一些解释，“如访谈结束后会怎样，访谈的用途是什么”。［22］56

第二，记录数据。研究者通常借助录音机或者视频来记录访谈，但在使用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机器坏了或出现故障、电池坏了、停电，人们说话轻柔和外界声音过大使人难以听清楚。然后还有各种各样的人为错误，很多研究者都有忘记打开机器来进行记录的经验。因此，为了提供一份备忘录，做一些简短的笔记是很好的做法。”［23］83录音机和视频记录只是访谈的辅助工具，并不能记录全部，可能在对话过程中被访者的一些内容可以激发研究者更多的想法，在这些想法忘记之前要做好笔记，这些都是研究者需要注意的问题。

第三，多次反馈。通常情况下初次访谈涉及的问题较少，研究者和被访者先做简单的交流。古德森通常的做法是“在第一次采访中，我根本不会问很多问题，我可能只是简单地坐下来喝杯茶或啤酒，基本上说，好吧，告诉我你的生活故事，告诉我你在教学中的生活故事。”［24］120在初次访谈之后转录成文本，把第一次的访谈记录拿给被采访的教师，与教师一起分析一系列问题，比如“为什么会这样讲故事？为什么你对教学的看法是这样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学校是这样的？为什么学校会改变？”［25］121通过对这些问题的讨论，试图来理解教师生活世界的意义。之后访谈记录要再次反馈给被访者，确认是否改动和公开。

3.分析资料

第一，“沉浸在资料中”。一方面要关注访谈资料中的转折词和被访者的沉默，如“但是”、“可是”、“然而”、“毕竟”等词，研究者要分析转折词和讲述者沉默的背后是否存在选择性的叙事。另一方面要扎根于资料中，要“反复阅读访谈记录，关注突然出现且循环出现的主题，将表达这些主题的句子整理分类，接着再分析这些关于特定主题的、分好类的句子，以此形成初稿。经由此，一份更加完整的终稿得以逐渐呈现。”［26］57-58

第二，理解个人生活。“因为被研究者本身是他们自己生活方面的专家，没有任何人比他们对自己的生活有更深的了解和认识。研究者需要扮演倾听者、初学者的角色。”［27］129在面对学校的新变革、新设备的使用时，教师基于职业的使命，虽然很想积极运用也尽自己所能不断的学习、改变，但由于生活中的种种问题而力不从心，如教师有可能要照顾刚出生的婴儿、赡养年长的父母、面对年龄增长而产生的危机感和疲倦感等。生活是复杂而多变的，如果研究者能在分析教师个体教学表现时理解个人生活的复杂性，在一定程度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三，关注个人所处的历史时期。学校教育的变革，如对课程科目的选择、使用资源的减少、标准考试的强调、绩效工资的标准化等必然会影响到教师的工作和生活。考察教师所处的时代背景，可以更好的解读教师工作中表现出的热情、抵制等不同的专业状态。“研究者要将教师故事在结构的、文化的、时代的和历史的空间中定位，必须注意到每个生活故事都是个人声音和文化规则之间的调合物。”［28］如果不能有效分析个人的历史，访谈的资料、研究的结论将会是教师个人的叙事，研究者就不能深入理解教师与变革、生活与工作的关系。

（二）教师生活史与叙事相结合的研究方式

古德森认为“生活是叙事的根本基础，叙事为生活提供了秩序、结构和方向，并有助于以更丰富和更综合的方式发展意义。”［29］6在教师生活史研究的基础上古德森的研究领域转向了叙事，两者的结合为教育研究提供了新的理论和方法。《叙事学习》一书探索了生活、叙事和学习之间的关系。他对参与者进行了多次访谈，“访谈采用了生活史和生命历程研究结合的方法，在探究参与者的生活史之余，追踪他们三年里的生活变化。”［30］7古德森认为数据分析的策略有两个：“一是叙事品质。叙事品质指故事的主要形式和结构。二是叙事功效。叙事功效指的是通过故事我们能做什么以及做了什么。叙事功效又分为学习潜能和行动潜能。”［31］15-17在所有的参与者中大体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非常忠于自己目前的状态，很难通过叙事去改变生活；另一种是通过叙事不断反思不断回顾过去，并对自己之后的行为进行调整，朝着积极的方向前进，使生活变得更有意义。“叙事学习提供了一种通过生活过程学习的最佳模式，带来了一种微妙的、灵活的应对生活所带来的挑战和改变的方式。”［32］184

总之，生活史研究吸引那些对他人生活细节感兴趣的研究者，适合那些能够专心聆听他人分享经验的研究者。教师生活史研究不可避免的与生活一样多变，研究者需要不断调整、不断判断做出各种反应。换言之，教师生活史的研究与叙事相结合，在一定意义上使教师个体不断反思自我、重建自我进而改变行动，对之后的学习和自我建构有着重要影响。古德森指出，基于教师生活史的“叙事学习”把教师的个人叙事置于更广阔的社会历史环境中，能更全面地展现教师的个人生活与工作生活，从而有助于教师的身份认同和教师能动性的激发。［33］

三、古德森教师生活史研究理论的启示

古德森的教师生活史研究从教师个体经验的角度分析和评价教育改革，这对加强教师的自我理解、提高教师的自我认识、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也就是说，教师生活史的研究有利于教师从实践者成长为自我的“个体”，为教师自身的专业发展奠定成长基础。

（一）加强教师对生活世界的自我理解

教师工作的生活并不会像科学研究一样按主题划分，而是丰富多彩、千变万化的，在日常生活中发生的一切情绪与体验会间接的投射到其教育观念、教育行为中，“生活经历和背景显然是塑造我们是谁的关键因素，同时也是塑造自我意识的关键因素，在一定程度上我们把自己投入到了教学、经历和背景当中，从而塑造了我们的实践。”［34］古德森认为“通过它，可以去了解在生命历程中，个人是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妥协于他们职业的约束和条件的，又是如何与更广阔的社会结构相联系的。”［35］49教师要意识到对生活世界的自我理解不仅影响其自我成长和职业的热爱，而且对学生发展和教育改革也有重大影响。不同类别和层次的教师有各自的教育目标，如城镇与乡村教师、全科与分科教师、大中小学教师、新入职教师与长教龄教师，甚至不同时代的教师也有其各自所担负的教育使命。从教师生活史的角度出发可以理解教师的行为动机，并能结合时代背景洞悉社会和个人的选择。正如古德森指出：“对教师生活的研究，能让我们看到个体与其所处历史时代的关系，能看到个人生活史和社会历史之间的交叉，借此阐明个人可能的选择、现实的选择和机缘巧合之间的关系。”［36］21也就是说，教师生活史的研究有利于教师从个体的生活经历中，不断进行自我意识和个体实践的塑造，并能够将教师个体与社会整体连接起来，透视出教师生活与教育社会变革之间的关系。

（二）运用叙事学习提高教师的自我认识

“记忆和叙事的不断重建实际上是对自我的一种重新定位。”［37］128叙事包括两种方式。第一种是口头叙事。古德森指出，“人类是极其重要的故事讲述者。每天的每一分钟都在讲述自己的生活故事。当你说要和祖母交谈时，实际上是与祖父、祖母谈论你的生活故事、生活方式。我们都是故事讲述者，我们一直在这样做着。”［38］5教师在授课过程中同样讲述着很多已经发生过的自己或他人有意义的生活趣事，这些故事反复的讲述不仅激发教师不断的思考、自我沉思，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这些故事可以启发学生，同时可以改变教师的教育行为。第二种是文字叙事。教师在课余时间撰写个人传记、教育日志，在写作过程中不断的回忆并记录一些重要事件，如处理课堂意外事件的过程、新教学策略运用的情况、不在预期范围内发生问题的探讨、与其他教师对话过程中产生共鸣等。选择性记录下来的这些故事是教师本人和他所在学校、所处同事、所教学生及自身所在的社会文化共同创作的，在记录过程中教师可能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否恰当，并反思在今后的行动中如何改进和提高。因为“教师在其自我叙事中无不包含着他们的自我知识、自我理解和自我认同，包括其价值观和世界观。”［39］129教师要意识到在叙事中可以认识自我、重建自我、提高自我。同时，文字叙事所记录的重要事件，也可以为教师生活史的研究提供重要的参考资料。

（三）运用生活史方法促进教师的专业成长

教师的专业实践带有一定的生活史特性，关注教师的生活史，可以为教师专业发展开辟一条新的路径。［40］“运用生活史方法最大的优点是保持了个人问题和公共问题之间的联系。”［41］23教师在现实生活和教育实践中遇到的问题，一定程度上会折射出其所在学校甚至当前国家教育存在的问题。如果教师每天的工作充斥着查寝、培训、迎检等非教育教学活动，负面的情绪必然带到课堂并传递给学生，教师的责任感、使命感也会逐渐消失。教育事业最终成功的关键是教师，“权力”掌控者通过教师生活史的研究，“可以清晰地从教师的视角了解到教育改革背景下教师的生存状态，了解到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个体在教育实践中所遭遇到的各种问题与困惑。”［42］3进而能及时的调整策略，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

教师要实现专业成长成为专家型教师并非易事，古德森认为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途径是“一对一相互的教育诊所，或者集体研讨会上教师开始相互交谈和分享他们的愿望、梦想和生活史。”［43］97教师的职业愿望、梦想仅仅是一种潜在的力量，将潜在力量转化为现实力量，除了外界给予教师较大的教育自主权外还需要个人持续的努力，把过去的职业理想与现实的状况相结合，将生活与工作相融合，才能创造美好的教育未来。总之，教师的工作极具复杂性、挑战性，通过教师生活史研究在更广泛的社会背景中考察教师生活，一方面，教师可以在改变教学实践的过程中通过叙事学习加强对生活世界的理解和对自我的有效认识，实现专业成长和生命价值；另一方面，“权力”掌控者可以了解教师对自身职业地位的期望，理解教师在工作中的需求与困境，成为教师专业发展的引路人和助力者。

概言之，古德森的教师生活史研究理论是建立在现象学、存在主义哲学、教育社会学以及人本主义心理学等学科理论的基础上形成的。他提出了生活史研究的基本步骤和分析的范式，为教师生活史研究提供了方法论基础。他突出强调要把教师的自我叙事置于特定的社会背景下理解分析，以此关注教师身份的社会性。古德森的教师生活史对加强教师的自我理解，关注教师的生活经验和意义建构，提高教师的自我认识，促进教师的专业成长具有重要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