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庆超,薛 静
(1.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北京 100080;2.清华大学 人文学院写作与沟通教学中心,北京 100084)
中共二十大强调“弘扬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44页。。《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党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文化建设,注重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革命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培根铸魂。”(2)《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2日。“党推动学习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社会主义发展史。”(3)《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2日。中国人民解放战争时期,从1947年5月初中国共产党中央工作委员会进驻西柏坡开始,到1948年5月至1949年3月,中共中央书记处(4)1934年1月中共六届五中全会改选中央政治局,同时设立中央书记处,当时的中央书记处实际上行使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的职能。1938年中共扩大的六届六中全会后,正式以中央书记处替代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1945年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中国共产党党章》规定:“由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选举中央政治局与中央书记处”,“中央书记处在中央政治局决议之下处理中央日常工作”。书记(5)在中国共产党历史文献和中共中央审定的、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写的《中国共产党历史》中,从来没有“五大书记”的称谓:在中共中央审定的、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写的《毛泽东传》《周恩来传》《刘少奇传》《朱德传》《任弼时传》中,同样没有“五大书记”的称谓;在中共中央组织部、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写的《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中,也从来没有“五大书记”的称谓。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与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在西柏坡时期形成的以“两个务必”为核心的西柏坡精神,是中国共产党“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6)《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2日。的理论结晶,是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革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百年党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也是中华民族走向世界的“软实力”的重要内容。西柏坡精神不仅蕴含着思想理论层面的内容,而且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在21世纪的新形势下研究西柏坡精神的历史文化内涵,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与重要的现实意义。
毛泽东认为,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历史经验是前人智慧的结晶,包含着前人处理重大问题的成败得失。中华民族具有总结历史经验的优良传统,《史记》《资治通鉴》和“二十四史”都是古人总结历史经验的“集大成者”。毛泽东曾经反复研究、批注、熟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性经典著作《资治通鉴》达17遍之多。中国共产党是善于总结历史经验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毛泽东说过,我是靠总结经验吃饭的。以前我们人民解放军打仗,在每个战役后,总来一次总结经验,发扬优点,克服缺点,然后轻装上阵,乘胜前进,从胜利走向胜利,终于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一方面,中国共产党空前成熟,空前团结,中央领导集体坚强有力,高度一致,能够娴熟地应对国内外各种复杂局面,实事求是地制定正确的推动历史前进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一方面,毛泽东愈是面临最后胜利,愈是慎之又慎,全力以赴,牢牢掌控中国革命的“舵轮”,趋利避害,力求避免历史上多次出现的大胜利后遭到大挫败的悲剧重演。中国共产党在此期间孕育的西柏坡精神,蕴含着总结历史经验基础上形成的建立新中国的各项方针政策和战略策略。
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在西柏坡期间部署和指挥了震撼世界、决定中国前途命运的三大战役。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开始后,中共中央指挥人民解放军,紧紧依靠人民群众,运用人民战争的战略战术,遵循毛泽东制定的“十大军事原则”,以弱胜强,以少胜多,越战越强,发展壮大,经过战略防御、战略进攻,逐步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到1948年秋天,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起战略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这时,中共中央首先面对的是国际形势,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同美国的关系问题。毛泽东青年时代熟读美国开国总统华盛顿的传记,对美国独立战争十分熟悉。他成为中国共产党领袖后会见的第一个媒体人就是美国新闻记者斯诺。在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进程中,毛泽东欢迎美军观察组进驻延安,并与之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历史亲历者黄华回忆说:“毛泽东原是很看重美国的,他欣赏美国人在独立战争中表现的革命精神,高度评价美国发达的经济和先进的技术,曾表示愿在战后同美国合作,促进中国的工业化。”(7)黄华:《亲历与见闻——黄华回忆录》,世界知识出版社,2008年版,第85页。然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后,驻华美军司令魏德迈公开宣布美国军队奉美国政府命令只支持国民党政府,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也公开宣称美国政府将全力支持蒋介石政府。这就标志着美国政府走上了与中国共产党为敌的道路。“美国的当权者根本不听美国一批十分有远见的年轻外交官和记者的分析和建议,无视中共和中国人民的力量,一味支持国民党,并直接参与了中国的内战。”(8)黄华:《亲历与见闻——黄华回忆录》,第85页。中国人民解放军转入战略进攻后,美国政府为了支持摇摇欲坠的国民党政府,与其签订一系列条约,并为国民党政府提供大量军事、经济和其他各个方面的援助,将国民党政府作为美国控制世界东方、控制亚洲的“前进阵地”和“重要盟友”,无论如何不能让国民党军战败进而导致国民党政府垮台。与此同时,在中国的领土、领海、长江沿线驻扎着美国的海陆空军。当时,美国政府挟着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胜国的余威,拥有号称“威力无比的武器”原子弹,是资本主义世界的“领头羊”。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如果发起战略决战,实质上是与国民党政府的“后台老板”——美国的战略决战、是与以美国为首的世界资本主义阵营的战略决战,战争结局将极大地改变整个亚洲的力量对比,改变整个世界的政治格局,改变整个人类的前途命运。其次是如何处理同苏联的关系问题。俄国十月革命成功后,列宁建立共产国际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联合亚洲殖民地半殖民地被压迫民族和被压迫人民,在世界东方掀起强大的革命风暴来支持苏联。因此,苏联对中国革命一贯予以关注和支持。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使苏联元气大伤,需要一个休养生息、恢复发展的时期。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前夕,苏联与美国、英国签订《雅尔塔协议》重新划分势力范围,苏联获得的“胜利果实”包含着苏联必须与国民党政府保持友好关系的大前提。为此,苏联与国民党政府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因此,苏联不愿因为支持中国共产党而被美国、英国指责违背《雅尔塔协议》。但是,苏联在理论上、政治上和道义上是同情、期望和愿意看到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这时,中国共产党敢不敢与美国政府支持的国民党政府及其军队展开战略决战,完成历史赋予的重大使命,既是摆在中共中央面前的不可回避的重大问题,也是对中共中央能否正确处理国内外问题、能否把历史推向前进的严峻考验。毛泽东认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9)《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185页。,“蒋介石和他的支持者美国反动派也都是纸老虎”(10)《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185页。。从1948年9月至1949年1月,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指挥人民解放军,通过辽沈战役、淮海战役和平津战役与国民党军展开战略决战,争取起义、投诚、接受和平改编与歼灭国民党正规军144个师以及非正规军29个师共154万余人,基本上消灭了国民党的主要军事力量,奠定了解放战争胜利的重要基础。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在西柏坡进一步提升了与苏联的关系,加强了相互信任;妥善处理了与美国的关系(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中,只要驻华美军不进攻人民解放军,人民解放军也不进攻美军,让美军自行撤离)。毛泽东充分认识到中国革命胜利对重构整个世界战略格局的重大影响,他在西柏坡举行的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讲道:“我们很快就要在全国胜利了。这个胜利将冲破帝国主义的东方战线,具有伟大的国际意义。”(11)《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38页。
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指挥人民解放军基本歼灭国民党的主要军事力量,从根本上摧毁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赖以在中国进行长期统治的军事基础。在此期间,东北、西北、华东、中原和华北等各个战场的人民解放军相继展开进攻,歼灭大量国民党军有生力量。从解放战争头两年人民解放军每月平均歼敌8个旅到1949年初每月平均歼敌38个旅,有力地加速了解放战争的胜利进程。为了加快推进解放战争进程,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在西柏坡发出统一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和部队番号的指示,对各大战略区人民解放军进行整编。统一整编后,人民解放军共有4个野战军、3个直属兵团。西北野战军为第一野战军,下辖2个兵团6个军共15.5万人,彭德怀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中原野战军为第二野战军,下辖3个兵团9个军共28万余人,刘伯承任司令员,邓小平任政治委员。华东野战军为第三野战军,下辖4个兵团15个军共58万余人,陈毅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粟裕任副司令员。东北野战军为第四野战军,下辖4个兵团12个军共90万人,林彪任司令员,罗荣桓任政治委员。华北军区3个兵团9个军共23.8万人由中央军委直接指挥。全军统一整编绝不是各野战军名称的转换,而是向中国人民彰显中共中央、中央军委解放全中国的坚定信念和坚强决心,标志着人民军队日益上升的革命化、正规化、现代化与摧枯拉朽的强大军事能力,标志着中国军事形势已经发生不可逆转的根本性变化。在中国近现代史上,中国人民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武装力量是史无前例的。1948年9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在西柏坡举行会议(史称“九月会议”),毛泽东在谈到战略方针和战略任务时指出:由游击战争过渡到正规战争,建军五百万,歼敌正规军五百个旅,五年左右根本打倒国民党。(1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343页。为此,毛泽东提出了通俗易懂、全党全军易懂易记的四句“大白话”: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指出:“辽沈、淮海、平津三战役后,国民党军队的主力已被消灭。国民党的作战部队仅仅剩下一百多万人,分布在新疆到台湾的广大的地区内和漫长的战线上。今后解决这一百多万国民党军队的方式,不外天津、北平、绥远三种。用战斗去解决敌人,例如解决天津的敌人那样,仍然是我们首先必须注意和必须准备的。人民解放军的全体指挥员、战斗员,绝对不可以稍微松懈自己的战斗意志,任何松懈斗志的思想和轻敌的思想,都是错误的。”(13)《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24页。同时,毛泽东认为,“北平方式”和“绥远方式”是两种不流血的斗争方式,我们应注意和学会这样的斗争方式。随后,人民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一举摧毁国民党军长期苦心经营的“长江防线”,迅速攻克京沪杭地区,随即向西北地区、西南地区、华东地区和中南地区展开气势磅礴的大进军,运用“天津方式”“北平方式”和“绥远方式”,彻底歼灭国民党军残余军事力量,赢得中国革命胜利,实现中华民族五千多年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空前统一。这是中国共产党对中华民族历史发展的重大贡献。
在西柏坡举行的中共七届二中全会是解放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形势下召开的重要会议,着重研究彻底摧毁国民党统治、夺取全国胜利和新形势下党的工作重心转移等重大问题。因此,由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和任弼时组成主席团主持会议,中央委员34人、候补中央委员19人出席会议,有关同志11人列席会议。这次会议阵容空前强大,说明研究的内容非同寻常。毛泽东主持开幕会议并代表中央政治局作政治报告。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等27人发言。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的工作重心逐步转移到农村,开辟了井冈山、中央、鄂豫皖、湘鄂西和洪湖、陕甘等革命根据地,在农村积蓄力量,建立红军,建立各级共产党组织和各级工农政府(苏维埃政府),实现了伟大的历史性转变。中国共产党历经千辛万苦,总结经验教训,开创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经过万里长征、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中国人民解放战争,中国革命的发展又面临着一个新的历史转折点。在西柏坡,中共七届二中全会深入讨论了实现工作重心转移——即工作重心由乡村转移到城市的问题。“从现在起,开始了由城市到乡村并由城市领导乡村的时期,党的工作重心由乡村转移到了城市。”(14)《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27页。中共七届二中全会决定将全党工作重心由农村转移到城市,这是一个伟大的历史性转变——适应中国革命走向最后胜利的伟大转变。对此,毛泽东作了深刻阐述:“从1927年到现在,我们的工作重点是在乡村,在乡村聚集力量,用乡村包围城市,然后取得城市。采取这样一种工作方式的时期现在已经完结。从现在起,开始了由城市到乡村并由城市领导乡村的时期。党的工作重心由乡村移到了城市。”(15)《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26-1427页。随着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发展,大批大中小城市逐步获得解放。城市是一个区域重要的经济、政治、文化和教育中心,对领导和带动一个区域的各方面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根据形势发展,适时确定工作重心转移并及时实现这种转移,充分说明中国共产党在政治上的高瞻远瞩,思想上的远见卓识,策略上的深谋远虑,行动上的雷厉风行。
中国共产党在长期革命战争中,通过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积累了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在农村主要依靠贫雇农,团结中农,通过土地改革,有步骤有分别地消灭封建剥削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按农村人口平均分配土地,赢得贫苦农民和人民大众衷心拥护。中国共产党即将进入城市成为执政党时,毛泽东强调:“我们必须全心全意地依靠工人阶级,团结其他劳动群众,争取知识分子,争取尽可能多地能够同我们合作的民族资产阶级分子及其代表人物站在我们方面,或者使他们保持中立,以便向帝国主义者、国民党、官僚资产阶级作坚决的斗争,一步一步地去战胜这些敌人。”(16)《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27-1428页。在考虑未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时,毛泽东指出,蒋介石的国都在南京,他的基础是江浙资本家。我们要把国都建在北平,我们也要在北平找到我们的基础,这就是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群众。毛泽东这番话一语中的,道出了事物的本质所在。国民党政府建立时,由于国民党的统治基础是江浙财团(以上海、南京为主要基地的江苏、浙江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所以国民党政府选择定都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选择定都北京的坚实基础是工人阶级和劳苦大众,是华北解放区、东北解放区、西北解放区、山东解放区、中原解放区和广大人民群众。根据这样的执政方略,中华人民共和国定都北京,依靠人民群众坚如磐石,植根人民群众稳如泰山,服务人民群众始终不渝。
近代中国是一个农业国,延续数千年的封建土地制度根深蒂固。20世纪40年代的中国,除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属于新民主主义制度、实行了土地改革以外,国民党统治区仍然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农村的封建地主阶级霸占了绝大多数土地,广大贫苦农民则一无所有,被迫处于遭受封建地主阶级经济剥削与政治压迫的悲惨境地。封建土地制度的枷锁一方面严重束缚和阻碍农村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另一方面成为封建地主阶级长期剥削和压榨贫困农民的桎梏。在农村居于统治地位的封建地主阶级则成为骑在广大贫苦农民头上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封建地主作为国民党政府的统治基础,成为盘踞在各地农村的大大小小的“土皇帝”。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彻底推翻封建地主阶级的统治,解放农村的社会生产力,实现贫苦农民的翻身解放,“实行耕者有其田”。 为此,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和中央革命根据地期间,颁布了《井冈山土地法》和《兴国土地法》,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颁布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土地法》。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时期,为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实行“减租减息”政策。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初期,中共中央发布关于实行土地改革的《五四指示》。1947年7月至9月,中共中央工作委员会在西柏坡召开全国土地会议,各解放区有关负责人和代表共107人参加会议,着重讨论土改和整党两大问题,通过《中国土地法大纲(草案)》(1947年10月10日正式颁布)。《中国土地法大纲》明确规定“废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剥削的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废除一切地主的土地所有权”“废除一切祠堂、庙宇、寺院、学校、机关及团体的土地所有权”“废除一切乡村中在土地制度改革以前的债务”。《中国土地法大纲》规定了彻底平分土地的基本原则:“乡村中一切地主的土地及公地,由乡村农会接收,连同乡村中其他一切土地,按乡村全部人口,不分男女老幼,统一平均分配,在土地数量上抽多补少,质量上抽肥补瘦,使全乡村人民均获得同等的土地,并归各人所有。”《中国土地法大纲》还规定:“乡村农民大会及其选出的委员会,乡村无地少地的农民所组织的贫农团大会及其选出的委员会,区、县、省等级农民代表大会及其选出的委员会为改革土地制度的合法执行机关。”《中国土地法大纲》是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共产党公开颁布的第一个关于土地制度改革的纲领性文件。它向全中国和全世界人民表明,中国共产党高举反封建的旗帜,为在全国消灭封建剥削的土地制度提供了一个基本纲领。它对新老解放区土地改革运动起到了巨大推动作用,在国民党统治区产生了广泛的政治影响。随即,各解放区大力贯彻全国土地会议精神,从各级党政军机关抽调大批人员组成土地改革工作组或土地改革工作团,深入农村,发动群众,剿匪反霸,开展土地改革。土地改革运动深得人心,声势浩大,波澜壮阔,很快在新老解放区广泛开展起来。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猛烈冲击着几千年的封建土地制度。毛泽东在西柏坡撰写的《中共中央关于九月会议的通知》中指出:“由于我党坚决领导农民实现了土地制度的改革,现已在大约一万万人口的区域彻底解决了土地问题,地主阶级和旧式富农的土地大致平均地分配给了农村人民,首先是贫雇农。”(17)《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343页。经过土地改革,基本消灭了封建土地制度,打碎了几千年来套在贫苦农民身上的封建枷锁,彻底解放了农村的社会生产力。土地改革运动使翻身获得解放的广大贫苦农民在政治上、经济上、思想上和精神上获得了空前解放,迸发出冲天的革命热情和生产劳动的积极性。他们积极参军参战,踊跃担负巨大的战争勤务,全力以赴,以粮草、被服、军鞋等物资鼎力支援人民解放军。为了保卫土地改革胜利果实,晋冀鲁豫解放区参军农民达到148万人;山东解放区有59万青年参军,700万民工随军征战。实践证明,土地改革运动是彻底挖掉封建剥削制度和封建土地制度“老根”的重大举措,得到了贫苦农民发自内心的坚决拥护,为夺取中国革命胜利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力支持和物力保障,奠定了中国革命胜利的坚实基础。据当时能够接近蒋介石的人回忆,中国人民解放军摧枯拉朽、胜利进军时,得到了人民群众持续广泛的人力物力财力的鼎力支持。于是,有谋士向蒋介石建议,共产党能够通过土地改革赢得民心得到农民大力支持,国民党也可以通过搞土地改革来收揽人心。蒋介石回答那不把咱们的根子挖掉了吗?蒋介石的话不打自招,说明了国民党政府就是中国封建土地制度和封建地主阶级的“总根子”“总后台”。
中共中央在进驻西柏坡前夕,发布的《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中提出,“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18)《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349页。,迅速得到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无党派民主人士和海外华侨团体的热烈响应,由此奠定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局面的重要基础。在西柏坡,毛泽东起草、新华社发表的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阐述了中国共产党矢志不移夺取革命胜利的决心和各项政策,在国内外引起强烈反响。在西柏坡,中共七届二中全会研究制定的各项政策对成立新中国和未来新中国建设具有重要指导作用。关于新中国的干部问题,毛泽东强调,“人民解放军永远是一个战斗队”,“人民解放军又是一个工作队”,“随着战斗的逐步地减少,工作队的作用就增加了”,“我们必须准备把二百一十万野战军全部地化为工作队”(19)《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26页。,以适应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解决新解放区所需要的大量干部。根据形势发展和要求,关于建立新中国的问题,毛泽东指出:“召集政治协商会议和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的一切条件,均已成熟。”(20)《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36页。“我们希望四月或五月占领南京,然后在北平召集政治协商会议,成立联合政府,并定都北平。”(21)《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36页。因此,应该积极进行建立新中国的准备工作。在政治方面,“中国革命在全国胜利,并且解决了土地问题以后,中国还存在着两种基本的矛盾。第一种是国内的,即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第二种是国外的,即中国和帝国主义国家的矛盾”(22)《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33页。。在经济方面,国营经济、合作社经济、私人资本主义经济、个体经济和国家资本主义经济将是构成新中国经济的几种主要形式。毛泽东阐述的这些基本政策,规定了夺取中国革命胜利和由新民主主义转变为社会主义的总任务和主要途径,经受了实践检验和历史检验,至今仍然熠熠生辉,迸发着具有政治性、政策性和前瞻性的思想光芒。
在西柏坡举行的中共七届二中全会期间,中央领导成员围绕会议主题提出许多新思想、新观点和真知灼见。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军委副主席、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指出,过去从城市到农村,是个大转变。现在从农村转到城市,又是个大转变。我们的工作要适应这个大转变。朱德强调,取得全国政权以后,就要建立巩固的国防,不能像以前的游击时代,敌人来了我就走,应当建立和训练海军、空军、炮兵、步兵等军兵种,组成国防部队,坚决打击来犯之敌。(23)参见《朱德年谱(新编本)》中,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第1325页。朱德还认为,中国是个多灾多难的国家,要把这样的国家建设好,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们的科学知识不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骄傲的人往往是幼稚的人。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军委副主席刘少奇在《关于城市工作的几个问题》中指出,今后全党的工作重心是城市工作,要有城乡一体的观点。刘少奇就城市的接管和依靠工人、发展生产问题谈了意见,“接收城市的问题,现已大体解决”“接收后的城市管理问题现尚未基本解决。二中全会后大家应努力学习解决。”(2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刘少奇年谱1898—1969》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第186页。刘少奇强调:“我们党过去同工人很有联系,但后来被迫转入乡村。国民党在工人中活动了这么多年,散布了影响,工人内部也复杂起来了;而我们与工人的联系减弱了,我们的干部(包括中央委员在内)对工人工作生疏了,对工人的面貌也不熟悉了。所以必须努力学习,时刻注意毛主席关于依靠工人的指示,加强工人工作,使工人成为完全可靠的。其主要办法有三:尽可能保障工人的生活水平勿使之过低;深入广泛地教育工人;组织工人。”(2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刘少奇年谱1898—1969》下卷,第186页。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军委副主席兼代总参谋长周恩来指出:现在我们正处于从根本上打倒国民党走向完全打倒国民党的过渡时期,正在由分散到统一。这不是几个月而是要几年才能走完的。过渡时期是特点,我们要抓住这一特点,不然会犯错误。由于地区的不平衡,因而又产生了区域性的问题,分权的问题。中国不是联邦,但是带区域性的。这么大的中国,如果过分强调集中,会办不好事。所以在组织形式上不能一下子都集权,一定要授权地方,才能发挥积极性。但中央必须成为掌握政策的司令部。根据过渡时期的特点,统一的方针是:在分区经营的基础上,有步骤有重点地走向统一。他还指出,现在是前方打仗前进,后方搞生产。后方生产,第一是要恢复,支援前方,争取全国胜利。周恩来对金融、交通、工业、城市接收、兵工生产等各方面工作提出了系统意见。中央书记处书记任弼时指出:“毛泽东同志的报告,提出了一个带历史性的问题,就是从现在起,我们党的工作重心要由乡村转到城市。这次会议,要求全党在思想上认识由以乡村为重心转到以城市为重心的重要意义,没有城市或不能把城市搞好,我们是不可能获得最后胜利的。”(26)中央档案馆等编:《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海天出版社,1998年版,第869页。任弼时认为:“所谓以城市为重心,基本意思就是依靠工人阶级,恢复和发展工业生产,包括轻工业、重工业和交通运输业等,并组织贸易;城市中的一切其他工作,如市政建设、民众运动、财政金融、文化教育、党的建设等都应服从于工业的发展。”(27)中央档案馆等编:《中共中央在西柏坡》,第869页。他还指出:“我们在政治上、军事上取得独立自主,这已经没有问题,但是还必须在经济上取得独立自主,才能算完全的独立自主。”(28)中央档案馆等编:《中共中央在西柏坡》,第869页。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司令彭德怀认为,毛主席的报告是发展胜利,争取新民主主义在全国胜利的纲领性文件,文件指出了防止“左”、右的倾向,尤其是这时提出不骄不躁,特别重要。彭德怀说,中共七大以来中央的领导是正确的,这一时期党的领导艺术是很高的,值得学习。彭德怀总结了自己两年来在西北战场的领导工作和存在的问题,提议今后应动员全党着重学习毛主席的思想、著作,特别是毛主席在新民主主义革命中的战略思想,认为这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中最丰富的部分。中央委员、中原局第一书记、第二野战军政治委员邓小平说,中央领导正确,领导方法很值得学习。中央领导既高度集中,又真正高度民主,好处是避免、减少犯错误。邓小平提出了要加强中央机构的意见。中央政治局委员张闻天说,毛主席的报告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对原则性与灵活性的结合运用得好。中央委员李富春、王稼祥,候补中央委员王首道着重讲了工业问题和城市工作问题。中国共产党的集体智慧汇成了西柏坡精神的汪洋大海。
在西柏坡,中共七届二中全会批准七届一中全会以来中央政治局的工作,认为中央的领导是正确的;批准由中国共产党发起,并协同各民主党派、人民团体及民主人士,召开没有反动分子参加的新的政治协商会议及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的建议;批准1949年初毛泽东主席关于以八项条件作为与南京国民党政府及其他任何国民党地方政府、军事集团举行和平谈判的基础的声明。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总结讲话中,总结了中共七大以来中央、地方和军队的工作及经验,阐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俄国十月革命与中国革命的关系、党委会的工作方法十二条等。毛泽东十分清醒地指出:“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的统一,应该这样提法,这样提法较好。而不应该像王明同志的提法,说毛泽东思想‘是马列主义在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具体运用和发展’,这种提法不妥当。”(29)中央档案馆等编:《中共中央在西柏坡》,第862页。毛泽东告诫与会同志:“我们不要忙于想宽了,先把中国自己的事情做好。”(30)中央档案馆等编:《中共中央在西柏坡》,第862页。七届二中全会期间,毛泽东等中央领导成员与各大战略区负责人分别谈话,调兵遣将,部署向全国进军。西北战场条件艰苦,兵力较少,担负着解放西北地区的重任,毛泽东极为关注。他与彭德怀谈话时,详细研究了解放整个大西北的战略方针,希望早日看到解放新疆、彭德怀凯旋。彭德怀坚定地表示,一定不负重托,再接再厉,夺取更大胜利。贺龙在解放战争中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员、西北军区司令员,担负西北战场“总后勤”重任,一直没有机会打大仗。毛泽东会见贺龙时,贺龙要求上前线带兵打仗。毛泽东表示满足贺龙的要求,待太原解放后,由贺龙率领华北战场的第十八兵团进军四川,协同第二野战军解放西南地区。毛泽东、周恩来等与第二野战军政治委员邓小平、第三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陈毅谈话时,着重部署以第二野战军、第三野战军的强大阵势,一举突破国民党军的“长江防线”,直捣南京,占领上海,解放东南地区问题。毛泽东指出,打败蒋介石,不需要再费多大力气了,不要花更多的时间了。现在部队要休整一下,然后准备渡江。要研究分几路大军,如何前进。邓小平汇报了在各个战场有力配合下赢得淮海战役胜利的情况,然后说,大军渡江还需要各路野战军的有力配合。周恩来、陈毅对美国是否会参战、是否会直接派美军支援蒋介石等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最后,毛泽东以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雄才大略和宏伟气魄指出,就是美国人参战,最多再延长一些时间,最后的胜利还是我们的。现在蒋介石和李宗仁企图拖延时间重整军队,在100万人的基础上扩充到300万人,以长江天险为界线,继续统治中国南部。我们要抢在敌人前面,打过长江去,向东南地区、中南地区和西南地区进军。毛泽东的话,站在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根本利益的立场上,彻底粉碎了国民党政府妄图“划江而治”、搞“南北朝”的险恶图谋。
毛泽东曾用最直白、最明确的语言讲过,所谓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为此,毛泽东把统一战线确定为中国共产党克敌制胜的“三大法宝”之一。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制定、发表了一系列扩大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重要文献,并提出一系列重大举措。1948年8月在西柏坡,中共中央正式将城市工作部改名为统一战线工作部,将统一战线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由中央书记处书记周恩来负责统一战线工作。毛泽东和中央领导成员在西柏坡广泛会见了大批民主人士、民主党派负责人、各方面的代表人物以及国民党军起义将领等。一时间,西柏坡这个昔日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竟然“群贤毕至,华盖如云”。西柏坡附近的李家庄聚集了一大批从国民党统治区来到解放区的民主党派负责人、民主人士和妇女界、新闻界、出版界、文化界、教育界以及各个方面的著名代表人物。中共中央1949年1月专门对有关部门发出《关于对待民主人士的指示》,要求有关部门负责人及时向民主人士作报告,宣讲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军事政策、政权建设、土地改革、外交方针、经济工作、文化教育和妇女运动等方面的情况,并耐心听取他们的意见。中共中央统一战线工作部专门邀请胡乔木、邓颖超、安子文、李维汉向民主人士作专题报告,阐述中国共产党的文化政策、解放区的妇女工作、干部政策、解放战争进展情况和国民党统治区“第二条战线”的情况,加深了民主人士对中国共产党各方面政策的理解。1949年初,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目前形势和党在1949年的任务》中明确提出:“1949年必须召集没有反动派代表参加的以完成中国人民革命任务为目标的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的政治协商会议,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组成共和国的中央政府,并通过共同纲领。”(31)中央档案馆等编:《中共中央在西柏坡》,第768页。中共中央进驻西柏坡前后进一步加强了对各个人民团体的建设和领导,恢复中华全国总工会,成立了中华全国民主妇女联合会、中华全国学生联合会、中华全国民主青年联合会和中华全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华北地区、中原地区和东北地区分别举行了人民代表大会,经过人民代表选举,成立了人民政府。1949年1月19日,毛泽东、周恩来在西柏坡致电上海的宋庆龄:“新的政治协商会议将在华北召开,中国人民革命历经艰辛,中山先生遗志迄今始告实现。至祈先生命驾北来,参加此一人民历史伟大的事业,并对于如何建设新中国予以指导。”(32)参见《中国档案报》2020年7月3日,总第3546期,第1版。1月20日,毛泽东在西柏坡致电爱国华侨领袖、美洲致公党主席、美国纽约安良工商总会总经理司徒美堂:“去年10月23日惠书,因交通阻梗,今始获悉。热情卓见,感佩殊深。中国人民解放斗争日益接近全国胜利,召开新的政治协商会议,建立民主联合政府,团结全国人民及海外侨胞的力量,完全实现中国人民的独立解放事业,实为当务之急。为此,亟待各民主党派各界民主人士共同商讨。至盼先生摒挡公务早日回国,莅临解放区参加会议。”(33)《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314页。同时,毛泽东在西柏坡致电南洋著名爱国华侨领袖陈嘉庚:“中国人民解放斗争日益接近全国胜利,需召开新的政治协商会议,建立民主联合政府,团结全国人民及海外侨胞力量,完成中国人民独立解放事业。为此亟待各民主党派及各界领袖共同商讨。先生南侨硕望,人望所归,谨请命驾北来,参加会议。”(34)《毛泽东书信选集》,第316页。随后,各民主党派负责人、著名爱国民主人士、海外华侨代表,纷纷通过各种秘密途径,经过香港等地,抵达解放区。1949年2月1日,已经到达解放区的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文化艺术界、新闻界、社会科学界以及其他方面的有影响的爱国人士李济深、沈钧儒、马叙伦、郭沫若等56人,联名致电毛泽东、朱德等中共中央领导成员,庆祝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次日,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复电,对他们平安到达解放区表示热烈欢迎。毛泽东、朱德在复电中指出:“中华民族与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百余年来,前仆后继。无数先烈的鲜血,洒遍了锦绣河山,亿兆后起的人民,表现了英雄气概。此次人民解放战争之所以胜利,是由于全国人民不畏强御,团结奋斗,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一致奋起,相与协力,从而使人民解放军获得各方面的援助,使人民的敌人完全陷于孤立。胜负之数,因以判明……欲求人民解放斗争获得最后胜利,必须全国一切民主力量同德同心,再接再厉,为真正民主的和平而奋斗。诸先生长期为民主事业而努力,现在到达解放区,必能使建设新中国的共同事业获得迅速的成功。”(35)《毛泽东书信选集》,第317-318页。毛泽东、朱德的复电,慷慨激昂,纲举目张,令人读后不禁热泪盈眶,感佩万分。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充分发挥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理论与实践的巨大威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阶层(包括海外华侨),使人民民主统一战线日益扩大,为召开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宣告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选举人民当家作主的中央人民政府,准备了充分条件,奠定了雄厚基础。
“上下同心,其利断金”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世代传承的理念。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高屋建瓴,总揽全局,分析形势,总结经验,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全党全军紧密团结,解放区人民众志成城,使中共中央在西柏坡的各项决策都得到了圆满实现。
列宁认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是马克思主义最本质的东西,是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对即将成立的新中国面临的一系列具体情况作了具体分析。通过缜密研究、正确判断和科学决策,拟定了具体的方针和政策,充分展现了中国共产党作为一个成熟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洞察力和政治远见。
西藏位于祖国西南边陲的青藏高原,台湾是祖国东南的最大海岛。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慎重研究了西藏、台湾问题,深谋远虑,见微知著。毛泽东谈到西藏、台湾问题时指出:目前,还有一半的领土尚未解放,大陆上的事情比较好办,把军队开去就行了。海岛上的事情就比较复杂,须要采取另一种较灵活的方式去解决,或者采用和平过渡的方式,这就要花较多的时间了。(36)师哲口述,李海文著:《在历史巨人身边——师哲回忆录》,中央文献出版社,1991年版,第380页。毛泽东认为:比较麻烦的有两处:台湾和西藏。其实,西藏问题并不难解决,只是不能太快,不能过于鲁莽。(37)师哲口述,李海文著:《在历史巨人身边——师哲回忆录》,第380页。毛泽东对中国国情尤其是边疆地区的宗教问题和民族问题有深入了解,非常慎重,强调“民族问题,尤其是受宗教控制的地区,解决它更需要时间,须要稳步前进,不应操之过急”(38)师哲口述,李海文著:《在历史巨人身边——师哲回忆录》,第380页。。根据这一指导思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时,中共中央提出“慎重稳进”方针,最终实现西藏和平解放。毛泽东在西柏坡指出:台湾是中国的领土,这是无可争辩的。现在估计国民党的残余力量大概全要撤到那里去,以后同我们隔海相望,不相往来。那里还有一个美国问题,台湾实际上就在美帝国主义的保护下。这样,台湾问题比西藏问题更复杂,解决它更需要时间。(39)师哲口述,李海文著:《在历史巨人身边——师哲回忆录》,第381页。历史发展完全证明了毛泽东的远见卓识。改革开放新时期,邓小平提出“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中央决定用“一国两制”方式解决台湾问题,最终实现祖国和平统一。中共二十大指出:“台湾是中国的台湾。解决台湾问题是中国人自己的事,要由中国人来决定。我们坚持以最大诚意、尽最大努力争取和平统一的前景,但决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保留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的选项,这针对的是外部势力干涉和极少数‘台独’分裂分子及其分裂活动,绝非针对广大台湾同胞。”(40)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59页。实现祖国统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全世界中华儿女的共同愿望,历史潮流不可抗拒,祖国统一一定能够实现。
20世纪40年代的香港是英国的殖民地、澳门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高屋建瓴,深谋远虑,确立未来新中国对香港、澳门问题的基本原则。毛泽东极为熟悉中国近现代史,对香港、澳门问题的由来与现状了如指掌,对未来新中国利用香港的特殊地位发展海外关系、开展进出口贸易,胸有成竹。毛泽东在西柏坡谈到香港、澳门问题时指出:急于解决香港、澳门问题,没有多大意义。相反,恐怕利用这两地的原来地位,特别是香港,对我们发展海外关系、进出口贸易更为有利些。总之,要看形势的发展再作最后决定。(41)师哲口述,李海文著:《在历史巨人身边——师哲回忆录》,第380页。中共中央在西柏坡作出这一重要决策的意义已经被历史发展完全证明。当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华南,胜利之师抵达毗邻香港的罗湖桥头和澳门关闸时,英国殖民当局、葡萄牙殖民当局惊慌失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乱成一团,惶惶不可终日。随后,他们吃惊地发现,中国人民解放军在罗湖桥头、澳门关闸停止了进军。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特别是抗美援朝战争期间,由于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阵营对新中国实行“经济封锁”“贸易禁运”和“外交遏制”政策,香港、澳门成为新中国与世界各国发展经济贸易联系的重要纽带和特殊渠道,发挥了不可替代的独一无二的重要作用。改革开放新时期,邓小平根据毛泽东的长远战略思想和香港、澳门的历史与现状等实际情况,创造性提出“一个国家,两种制度”即“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顺利实现香港、澳门回归祖国。中共二十大指出:“‘一国两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创举,是香港、澳门回归后保持长期繁荣稳定的最佳制度安排,必须长期坚持。”(42)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57页。
1949年1月在西柏坡,由周恩来起草、毛泽东修改的中共中央对外交工作的指示,规定了对英国殖民地香港和葡萄牙殖民地澳门的具体政策,在原则上,帝国主义的在华特权必须取消,中华民族的独立解放必须实现,这种立场是坚定不移的。但是,在执行的步骤上,则应按问题的性质及情况,分别处理。凡问题对中国人民有利而又可能解决者,应予以解决。尚不能解决者,则应暂缓解决。凡问题对中国人民无害或无大害者,即使易于解决,也不必忙于去解决。凡问题尚未研究清楚或解决问题的时机尚未成熟者,更不可急于去解决。由此可见,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时期对香港、澳门问题采取了马克思主义的原则坚定性和策略灵活性相结合的方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历史证明这是一个经历了实践检验的正确方针。
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时期提出的解决西藏、台湾、香港和澳门问题的基本原则,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原则性与灵活性的高度统一,为后人提供了有益的历史镜鉴。
“坚持胸怀天下”(43)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21页。是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的成功经验之一。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中国革命面临最后胜利,必须把握好两个重要方面:一是在国内,彻底消灭国民党军队,从根本上推翻国民党政府,赢得解放战争胜利,建立新中国;二是在世界上,必须慎重处理好国际关系,特别是赢得苏联的鼎力支持,为即将建立的新中国奠定坚实可靠的国际基础。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一直与共产国际和苏联共产党保持着紧密联系。毛泽东认为共产国际、苏联共产党与中国革命的关系是“两头好,中间差”。“两头好”是指中国共产党创建时期和遵义会议后,共产国际和苏联共产党对中国革命起了很好的作用;“中间差”是指20世纪30年代前期党内出现的王明“左”倾教条主义和抗日战争初期的王明右倾错误,与共产国际、苏联共产党的错误指导具有密切关系。毛泽东曾说:“斯大林对中国作了一些错事。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后期的王明‘左’倾冒险主义,抗日战争初期的王明右倾机会主义,都是从斯大林那里来的。解放战争初期,先是不准革命,说是如果打内战,中华民族有毁灭的危险。仗打起来,对我们半信半疑。仗打胜了,又怀疑我们是铁托式的胜利。1949、1950两年对我们的压力很大。”(44)毛泽东:《论十大关系》,《人民日报》1976年12月26日。中共中央《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出:“在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东方大国里进行革命,必然遇到许多特殊的复杂问题。靠背诵马克思列宁主义一般原理和照搬外国经验,不可能解决这些问题。主要在本世纪二十年代后期和三十年代前期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和我们党内盛行的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把共产国际决议和苏联经验神圣化的错误倾向,曾使中国革命几乎陷于绝境。毛泽东思想是在同这种错误倾向作斗争并深刻总结这方面的历史经验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45)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等编:《两个历史问题的决议及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对历史的回顾》(简明注释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年版,第109页。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开始后,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军队和人民群众,以弱胜强,越战越强,促使中国局势发生了举世瞩目的重大变化。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中国人民的力量正在改变着中国的命运。同时,中国形势的发展也迫切需要中苏两党负责人当面沟通与会谈。因此,早在1947年起,中苏两党就围绕毛泽东访问苏联问题进行了反复磋商,皆因战争形势等原因未能成行。1949年初中国革命势如破竹的伟大胜利引起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苏联共产党和斯大林的高度重视。斯大林开始对中国共产党刮目相看。经中苏两党多次协商,1949年1月31日,苏联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委员米高扬,受斯大林和苏共中央政治局委托,乘专机经大连直飞已经解放了的石家庄,前往西柏坡与毛泽东等中共中央领导人会谈。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与中央书记处书记任弼时等,到石家庄机场热烈欢迎米高扬。然后,共同乘汽车到达西柏坡。毛泽东在西柏坡热烈欢迎米高扬,并将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一一向米高扬作了介绍。这是毛泽东第一次见到苏联共产党中央领导成员。由此,西柏坡成为奠定中苏两党新型关系和未来中华人民共和国与苏联关系的奠基地。
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中共中央领导成员与苏联共产党中央代表米高扬进行了深入会谈。米高扬首先向中共中央领导成员转达了斯大林和全体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问候,然后说明自己来访目的:斯大林十分关心中国革命形势的发展,派我代表他到中国来听取你们的意见。你们所讲的话,我回国后向斯大林汇报,任何事都由斯大林决定。(46)师哲口述,李海文著:《在历史巨人身边——师哲回忆录》,第374页。随后,毛泽东、米高扬分别介绍了各自国家的革命和建设情况,交换了对国际形势的看法。毛泽东极为重视这次中苏两党会谈。因为这是毛泽东投身革命以来,特别是遵义会议担任中共领袖以来,第一次面对面地直接与苏联共产党中央代表会谈。当时,毛泽东尚未出过国,更没有去过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中心——苏联。这次中苏两党高层会谈的成果将直接关系到:(一)斯大林对中共和中国革命的态度,特别是对中共夺取中国革命胜利的态度;(二)斯大林对即将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态度;(三)斯大林对中共领袖和未来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导人毛泽东的态度。因此,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全部参加了与米高扬的会谈。从1949年2月1日到3日,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与米高扬举行正式会谈。毛泽东全面地、系统地、深刻地阐述了关于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关于中国胜利后恢复生产和经济建设、关于军队建设、关于未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对外政策、关于解放战争的形势、关于民族问题、关于中共的历史发展与党内状况和对待犯错误干部的政策等,提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政治、军事、经济、外交、民族诸问题方面的基本方针,表明了中国共产党决心将革命进行到底、建立新中国的坚定信念。
毛泽东在西柏坡同米高扬多次会谈,并三次向米高扬分析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形势。毛泽东谈话时,米高扬一般不插话、不表态,表示自己“只是带耳朵来的,没有权利发表意见”(47)师哲口述,李海文著:《在历史巨人身边——师哲回忆录》,第378页。,一切问题向斯大林汇报后,由斯大林决定。米高扬与毛泽东接触中,认为毛泽东“有远大的眼光,高明的策略,是很了不起的领袖人物”(48)师哲口述,李海文著:《在历史巨人身边——师哲回忆录》,第385页。。任弼时与米高扬具体谈了群众工作、恢复和发展生产、中国革命的进展与转变等问题。周恩来与米高扬谈了后勤工作如何更好地支援前线(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积累了这方面的丰富经验)问题、新中国的政权组成形式与各主要部门的职能问题等。在西柏坡会谈中,中共中央领导成员的远见卓识给米高扬留下深刻印象。他感叹,你们成立中央政府时,不愁没有领导人。中苏两党西柏坡会谈取得圆满成功,收获了积极成果:一是沟通了中共中央与苏联共产党中央的高层联系,增加了“高层互信”;二是毛泽东接受了米高扬代表斯大林邀请他访问苏联的邀请,毛泽东鉴于正在指挥战略决战和领导土地改革,请米高扬报告斯大林,待解放战争胜利,斯大林七十诞辰时访问苏联。1949年2月7日,米高扬由朱德、任弼时陪同,离开西柏坡,参观石家庄,然后飞回苏联。新中国成立前夕,在西柏坡达成中国共产党与苏联共产党的“高层互信”具有无可估量的重要意义。毛泽东与米高扬的西柏坡会谈,奠定了中国共产党与苏联共产党新型关系的重要基础,奠定了毛泽东访问苏联的重要基础,奠定了未来中苏两党、两国关系的重要基础。正是由于毛泽东与米高扬西柏坡会谈达成的中苏两党“高层互信”,为中国革命进一步发展铺平了道路。1949年4月初,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各个战场上凯歌高奏,捷报频传,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国民党政府败局已定。就在此时,国民党政府驻苏联大使傅秉常离任回国之际,向苏联外交部副部长佐林探寻苏联政府对双方关系的看法,期望得到苏联政府的明确支持。然而,让傅秉常没有料到的是,佐林完全回避了苏联政府是否支持国民党政府的表态,而是语焉不详却又含有深意地表示,伟大的中国人民一定能够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当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以摧枯拉朽之势占领国民党政府的“首都”南京后,斯大林指示苏联驻华代表人物科瓦廖夫(科瓦廖夫名义上是苏联驻中国东北铁路——“中东铁路”负责人,实际上,同时担负着苏联共产党中央与中共中央东北局、以及与中共中央的联络事宜)明确转告毛泽东说,中国已经没有政府了……国民党政府实质上已经不能作为政府,这于对内政策和国际地位都很危险,不能再拖延政府成立的日期。此时此刻,斯大林作为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的国际政治家认为,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国民党政府崩溃后,如果不及时宣告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就有可能给美国政府提供中国处于无政府状态、可以派遣美国军队在中国登陆、以武力干涉中国革命的借口。因此,斯大林及时提议中共中央提前宣告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是对中国革命的一个无可估量的重大历史贡献。对此,中国近现代史学界尚未真正认识到。
中国革命胜利发展意味着美国对华政策的彻底失败。当时,青岛、南京、上海等地驻扎着美国军事基地和军队,如何处理与美国的关系是一个特殊问题。一方面要坚定不移地推进人民军队的胜利进军,将革命进行到底;一方面要未雨绸缪,尽量防止美国军队直接出兵中国、以武力干涉中国革命。1949年1月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的《目前形势和党在1949年的任务》明确指出:“我们从来就是将美国直接出兵占领中国沿海若干城市并和我们作战这样一种可能性,计算在我们的作战计划之内的。这一种计算现在仍然不能放弃,以免在万一事变到来时,我们处于手足无措的境地。但是,中国人民革命力量愈强大,愈坚决,美国进行直接的军事干涉的可能性也就将愈减少。”(49)中央档案馆等编:《中共中央在西柏坡》,第765-766页。为此,从西柏坡时期到渡江战役期间,直至新中国成立,中共中央对美国是否出兵直接干涉中国革命,进行了深入研究和充分准备,在军事上作了相应部署。中共中央、中央军委、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在部署渡江战役时,本来以中国人民解放军一个野战军的兵力就可以完成渡江战役,歼灭国民党军用于“长江防线”的兵力。但是,为了应对突发事件,中共中央、中央军委、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决心以强大兵力对美国政府和美国军队实施战略威慑。在渡江战役前夕,集中了第二野战军和第三野战军共两个野战军的兵力,组成三大突击集团。渡江战役发起后,第二野战军和第三野战军一举突破国民党军苦心积虑经营的“长江防线”,占领南京,攻克上海,摧枯拉朽,势不可当,迅速解放了江南地区。江南人民群众“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与此同时,在渡江战役实施时,以第四野战军作为渡江战役的战略预备队,集结在武汉对面的长江以北地区,牵制国民党军的白崇禧集团,如果美国政府决定武装干涉中国革命、派遣美国军队阻挡中国人民解放军渡江,中国人民解放军将以第二野战军、第三野战军和第四野战军的强大力量,以“泰山压顶之势”,歼灭任何敢于干涉中国革命的美国军队。正是中共中央对正确应对国内外局势作了充分准备,对美国政府武装干涉中国革命有应对预案、并且形成了强大的战略威慑,美国政府没有公开出兵干涉中国革命。黄华回忆说:“当时中央十分关注美国是否会对新中国政权进行武装干涉,因此在南京、上海一带集中了刘(伯承)、邓(小平)、陈(毅)、粟(裕)指挥的第二、第三野战军一百多万(人)的强大兵力。”(50)黄华:《亲历与见闻——黄华回忆录》,第79页。
在外交方面,西柏坡精神蕴含着坚持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谋划在新中国成立后与社会主义国家苏联建立密切的联系。同时,一方面对美国是否出兵干涉中国革命始终保持高度警惕,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对美军干涉中国革命的充分思想准备和军事准备,并同帝国主义作坚决的外交斗争;一方面在平等互利的条件下,同资本主义国家保持正常联系,明确指出“关于同外国人做生意,那是没有问题的”(51)《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435页。。
马克思认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的创造,并不是在他们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5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669页。凡是树皆有根;凡是水必有源。西柏坡精神既“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总结和延伸,又是为新中国成立奠定基础的新的“创造”,因而具有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关键性、历史性、创新性意义。西柏坡精神既总结了中国共产党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丰富经验,又包含着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谱系的基本内涵,凝聚着即将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政治、军事、经济、外交的基本政策,直到21世纪依然熠熠生辉、迸发着真理的光芒。西柏坡精神,从地域性看,产生于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期间;从历史性看,形成于20世纪40年代新中国成立前夕;从传承性看,延伸于中国社会主义事业进程中;从弘扬性看,发扬光大于21世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弘扬西柏坡精神,既要阐发其精神实质,更重要的是发掘、研究、阐发西柏坡精神的历史文化内涵,使20世纪40年代形成的西柏坡精神在21世纪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发扬光大,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丰厚的历史文化资源和强大的精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