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一瞥

陈沛苒

你手中的一针一线编织成我无忧的温床。氤氲灯光之下，你的回眸一瞥，便是万年如一的饱满爱意。

——题记

岁月的冲刷，让老一辈的存在渐渐淡出我们的视野。忙碌与时间，鞭笞着我大步向前走，却看不见身后他们满满的爱，也看不见那颗颗晶莹的泪花。

新买的衣服有些不合适。我在餐桌上无端地抱怨起来，烦躁得很。祖母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笑了。

休息时，我将不合身的衬衣脱下，随手丢在一旁，便不再关心。后来才知道祖母已悄悄将它拿了去。月朗星稀，我孤独地躺在床榻之上，想起身后不断被催促的压力与前路未定的终点，心中悄然涌上一股辛酸。

起身，欲踏进起居室，忽然发觉还有一盏灯亮着，我不禁驻足定睛：祖母正弓着身子在灯下穿针引线，为我缝改那件衬衣。祖母老花眼好多年了，干活时需得戴上眼镜，俯下身细细查看。灯下，针线和布料划过的声音，更显万籁俱寂。

我开始追忆那些祖母为我补过的衣服，记忆中缝制在衣领、袖口的针脚总是那样细密而整齐，但如今，我却发现祖母的针脚有些乱了，是岁月的恶作剧吧？但祖母还是很用心，昏黄的灯光下，她总试图纠正着，歪歪斜斜的排线中，潜藏着祖母对我深深的爱的印记。想到这里，我不禁湿了眼眶。

凝眸，祖母背光坐着。那件衬衣仿佛带了光，似一团微黄色的“暖阳”在她的怀抱中绽放着，像是个可爱的孩子，被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为至爱的孙女的青春华章绣下一朵又一朵快乐的花蕾……清瘦的她、苍老的她、满头银丝的她，在背光之下展现出来的，是一道道岁月的刻痕，它们都像是生命的年轮，一层比一层更清晰。

祖母突然回眸了。

那一眼，令我无处安放的心又有了着落，有了依靠。那是怎样的目光啊？浑浊朦胧却又神采依旧，我透过其间的光，隐约听到她小声地哼唱着从前的歌谣。可惜我不能描画出其中蕴藏着的情意，文字，真是世间最无用的东西，竟无法点染一双眼睛——可那双眼睛又怎能被我笨拙的笔描摹出来呢？祖母开口让我回房间睡觉。这一晚我做了一个美梦，一个模糊不清但却充满着爱的美梦。我想这就是祖母的岁月，虽然已经斑驳，但其中的爱和真情是不会变的，永远都是那么的分明。

身后催促我的那些轻柔的嗓音，在这一瞬消失殆尽，我在光明的大路上疯狂地往回奔跑！我在那里看见了我的祖母、祖父、父母……那么多家人都在我的身后深爱着我，爱的桥梁怎么都不会被斩断啊！

我不由地走得更坚定一些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心里装着一泓清澈的爱的泉流。

江苏省如皋初级中学‖指导教师：夏年凤

很多人在书写关于亲人的文章时，总喜欢拉长时间线，列举诸多事例，相比之下，本文的叙述节奏则显得紧密而利落。作者聚焦“灯光下的一瞥”，将一瞬间的所见所闻细致描摹，再加之想象与联想的综合运用，使得祖母这一人物形象更加丰满而动人。昏黄的灯光下，年迈的祖母戴着老花镜，为“我”缝改那件衬衣。不同于年轻时缝补衣服的轻松与整齐，此刻祖母手下的针脚，竟然变得歪歪斜斜，尽管她再三纠正，也抵挡不住岁月的无情。正当“我”为此伤感时，祖母的一个回眸却让“我”无处安放的心又有了着落。那浑浊朦胧却又神采依旧的双眼，是那么慈爱、宁静，饱含着满满的爱意，又让“我”瞬间清醒——成长路上，有那么多人都在我的身后深爱着我，鼓励着我，有了这些，在前行的路上，我还怕什么呢？

【适用文题】定格的画面；莫辜负______；轉角遇到爱……（高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