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百年历程和经验总结

闫 莉

合肥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合肥,230009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1]11自我革命是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在不断推进社会革命过程中形成的管党治党的优良传统,是把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不断中国化的优秀成果,已经成为熔铸在中国共产党人血脉里的政治基因,是党能够带领人民不断地从胜利走向胜利的重要法宝。

1 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具有勇于自我净化、自我革命内在品格的政党

西方政治哲学的语境中,“政党”是指社会某部分群体为了他们共同的利益而形成的一种政治组织。不同政党代表着不同群体的利益诉求,欧洲国家的各政党分别是其国内社会各阶级利益的政治代表,而由执政党组成的政府所代表的只是社会中某个阶级的利益;美国的政党则是由各个大型利益集团协调其他许多不同中小利益集团而构成的一种政治平台,政府代表的是各个利益集团之间相互妥协后的利益。新中国成立和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我国已没有稳定清晰的阶级分界,也没有不同的利益集团及其互相的博弈,所以中国共产党不同于欧美政党,不代表社会中某些群体,而是代表全体中国人民。

西方的政治理论认为,执政党不可能自我约束,需要借助在野党或者反对党来监督执政党,以竞争和轮流执政的方式来解决执政党长期执政带来的腐败堕落等问题。世界政坛的现实证明事实并非如此。西方两党制或多党制的国家频频爆出腐败等各种丑闻,公众对执政党的信任日渐式微,党派之间的纷争和倾轧不绝于耳,影响了社会的稳定和发展。而代表全国人民利益的中国共产党,却能够在现代社会各种政治力量的较量中脱颖而出,团结带领人民不断地从胜利走向胜利。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够始终成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主心骨,在世界不断唱衰中国的情况下团结带领人民取得一个又一个惊人的发展奇迹?

中国的历史和实践给出的答案是中国共产党具有自我净化、自我革命的精神,这种精神让中国共产党始终保持改正错误、解决自身问题的能力。这种能力是赢得人民爱戴和拥护,在各种政治力量中脱颖而出的秘诀,是区别于世界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是应对执政考验的密钥,是中国共产党长盛不衰的根本原因所在。习近平指出:“勇于自我革命,是我们党最鲜明的品格,也是我们党最大的优势”[2]589。这种优势和品格是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实践中自觉地把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不断中国化的成果。

自我革命指事物主体发展过程中新事物战胜旧事物的质变和飞跃的过程。每一次新生事物战胜旧事物,每一次正义力量战胜邪恶力量,都是事物的一次新生和蜕变,这是事物发展的螺旋式上升和波浪式前进的必然规律。中国共产党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从幼稚到成熟就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化茧成蝶、浴火重生、不断千锤百炼和自我提升的过程。中国共产党能够在百年中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不断砥砺前行,就是具有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党员干部,把混入党内的歪风邪气祛除党外,以达到党回归自我、回归本真的目的。“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一个人勇于战胜自己,才能成为强者,政党亦如此。

“我们党除了国家、民族、人民的利益,没有任何自己的特殊利益。”[2]590没有自己的私利是中国共产党具有自我净化、自我革命精神的根源。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任何情况下,始终能从全民族利益出发,把全体人民的力量高度凝聚起来,为实现共同的目标而接续奋斗。“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意味着不能有半点私心,不含有一点杂质,只要对人民利益有益的,党就坚定地坚持,而对人民利益不利的,党就毫不犹豫地改正,大公无私成就了党的非凡勇气。这是中国共产党人不掩饰缺点、克服缺点,勇于承认错误、纠正错误的根源和内在逻辑。

人民立场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政治立场,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根本要求,以人民为中心是党的事业发展的根本指向和最终归宿。中国共产执掌政权不是为少数人谋利,而是为广大人民群众谋福祉。只有一切为了人民,才能跳出利益束缚,革除触及深层次的矛盾问题。不断深化改革的背后,正是中国共产党永不自满、永不懈怠的品格。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长期执政容易滋生的官僚主义、消极腐败现象等问题,中国共产党为了防止陷入僵化,勇于自我净化、自我革命,坚持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从而做到了其他任何政党不愿意去做也做不到的事情。

2 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史就是一部自我革命的成长史

1945年,毛泽东和黄炎培在延安进行了一段关于历史周期律的“窑洞对”,聚焦于中国共产党执政后如何面对精神懈怠、惰性发作等新问题,党能否找出新路跳出历史周期律。如今的中国共产党已是百年风雨兼程,回首党的奋斗史,有危难之际的柳暗花明,有磨难面前的百折不回,有失误之后的拨乱反正,正是这些绝处逢生的自我净化、自我革命的品格铸造了党的光辉历程,也以实践行动破解了历史周期律。

中国共产党成立于千疮百孔的近代社会,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和使命,力图推翻“三座大山”、振兴中华。艰苦卓绝的革命战争年代,中国共产党在不断地为实现民族独立、人民解放过程中而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中国共产党遭遇到了空前的重创,面对灾难,中国共产党以自我革命精神纠正了右倾机会主义错误,提出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著名论断,挽救了党和革命事业;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建设过程中,党坚决反对腐败,着力破除党内的教条主义、经验主义等错误倾向,找到了“工农武装割据”的道路;遵义会议纠正了党内的“左”倾错误,在关键时刻挽救了党、红军和中国革命,使中国革命走上了正确道路;延安整风运动让党的作风建设成效斐然,全党达到了空前团结和统一。同时,党的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优良作风逐渐建立起来,极大地增强了党组织的战斗力,争取了民心,为夺取全国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坚实基础。

党在血雨腥风的革命年代,党的自我革命都在社会革命出现重大问题后而倒逼出来的,没有强大的政党就没有成功的民主革命。难能可贵的是,中国共产党每次面对挫折和失败,不是自暴自弃,而是直面危机,不断进行反思,勇于修正错误,总是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重生。在民主革命的锻造中,中国共产党已经全面建成完全巩固的马克思主义政党。

全国胜利之前,毛泽东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提出,要警惕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的袭击,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让党内同志们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建国后,党面临着党内出现的新问题和外部环境带来严峻挑战,党中央开展了整风运动、三反五反运动,继续发扬自我革命精神,以“挥泪斩马谡”的魄力严惩了刘青山、张子善等腐败分子,领导制定了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部反贪法律文件《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贪污条例》,这些措施有效遏制了消极腐败现象滋生蔓延的势头。

改革开放新时期,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面临着“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的中国向何处去的头等重要难题,旗帜鲜明地反对“两个凡是”错误观点,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推动进行各方面的拨乱反正。正是中国共产党有着站在历史十字路口的远见卓识、政治定力、丰富政治经验、高超政治智慧,坚定为人民服务、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信念,才实现了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转折。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也坚决抵制来自“左”和右的错误思潮干扰,实事求是地评价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实际上也是对“文化大革命”及其以前的“左”错误思想的纠正。当时“有许多问题,在党内也好,党外也好,争论是很尖锐的”[3]。为了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从1980年3月到1981年6月,邓小平抵制各种干扰,先后发表过17次重要讲话,最终领导形成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和历史唯物论,对新中国成立32年来党的重大历史事件进行了正确总结,分析了产生错误的主观因素和社会原因,科学评价了毛泽东的历史地位。这恰恰也正是坚持了毛泽东“有漏洞就改,原则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思想。

随着深入地推进改革开放,中国共产党面临着市场经济中利益的诱惑、西方国家对中国“西化”“分化”的侵扰,“不过一两年时间,就有相当多的干部被腐蚀了”[4],党认识到执政党的党风问题关系党的生死存亡,深入开展反腐败斗争,依靠党自身的力量和人民群众的力量,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惩治腐败的道路。

十八大以来,党中央继续发扬自我革命的优良传统,以整治“四风”为切入口,“打虎”“拍蝇”“猎狐”,反腐败全方位推进。中国共产党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并非百毒不侵,它在任何时期都可能受到社会上一些消极因素的影响,一旦沾染上社会的不良习气,又会反过来污染周边政治生态,特别是当前党面临着“四大考验”的长期性和复杂性,“四种危险”的尖锐性和严峻性,党经受的诱惑比以前更多,犯错的机会也比以前更多。这种环境下,怎样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对党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腐败是危害党的生命力和战斗力的最大毒瘤,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1]52中国共产党党员人数比世界上许多国家的人数还要多,管党治党的难度堪比治理一个国家,党内出现一些蜕化变质、腐败堕落的分子是不可避免的,它们就像党肌体上的毒瘤、病毒,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的腐败危害问题最大。打“虎”就是割除党肌体中最严重、最致命的毒瘤,是党自我净化、自我革命在新时代最显著体现。打“虎”斗争实现了“上不封顶”“无禁区”“全覆盖”,以点带面,全方位扫除病毒,恢复党组织的健康肌体,消除党内重大隐患,重现党的廉洁形象。

新时代反腐败斗争改变了过去30多年中中国治理腐败存在的付出和成效之间没有成正比的问题。过去各种禁忌和潜规则卡住了反腐败的喉咙。此时,党已没有退路,不痛下决心力挽狂澜,就会错失反腐败最好的时机和窗口,国家的发展也会毁于一旦。党中央发扬自我净化、自我革命的优良传统,以前所未有的决心和能力在全面从严治党中取得了实效,使得党在新一轮的革命性锻造中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团结统一,焕发出新的强大生机活力。

中国共产党勇于自我净化、自我革命,带领中国人民取得了革命、建设和改革的一个又一个胜利。自我革命使中国共产党赢得了人民群众的信任和支持,而人民群众的信任和支持又给予了中国共产党继续奋斗的新动力。这种良性循环巩固了党的执政地位,经受住了执政考验,跳出了兴亡更替的历史周期律。

3 中国共产党百年自我革命的宝贵经验

中国共产党坚持自我革命的内在基因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这种基因在百年的岁月流逝中,在特殊历史背景问题的倒逼下,被中国共产党人一次次地挖掘出来,逐渐凝练成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和鲜明品格。自我革命使中国共产党经受住考验和诱惑,在历史上攻克一个个难题,创造一个个人间奇迹,在今天仍然具有无比的生命力。

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新时代,是中华民族勠力同心、奋力实现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关键时期,社会革命无比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对中国共产党提出巨大挑战。为此,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自我革命的命题,要求各级领导干部“服从改革大局、服务改革大局,勇于自我革命”。中国共产党是当代中国最高领导力量,“治国必先治党,治党务必从严”。坚持和发扬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精神,需要从党的百年自我革命历史中总结宝贵经验。

3.1 具有正视问题的自觉和勇气

自我革命本身就是冲着问题去,讳疾忌医是革命和建设事业的大忌,问题刚出现不足为道,但是长期的忽视会导致小问题变成大问题。党在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像第五次反“围剿”失败。恩格斯指出,伟大的阶级,伟大的民族,从自己所犯错误的后果中学习比哪方面学习都来得快[4]。中国共产党就是一个这样的党,善于发现问题并勇于解决问题,“防患于未然”“居安思危”,始终对问题保持着警醒的意识,做到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中国共产党的成功和胜利是从吸取错误和教训中得来的,在承认错误、改正错误的过程中越来越有自信。

3.2 善于运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

邓小平指出:“我们每一次都依靠党而不是离开党纠正了自己的错误。”[5]中国共产党具有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优良传统,勇于听取不同意见,及时改正错误。善于运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是解决党内错误和党员自身问题的有效工具,是党永不僵化、拥有强大生命力的重要手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要多用、常用、用够、用好,使之成为一种习惯、一种自觉、一种责任。”[6]

3.3 始终同各种消极腐败现象作斗争

中国共产党始终高度警惕和抵制各种腐朽思想的侵蚀,一直坚持自我革命精神,在种种威胁和诱惑下不断自我净化,淘汰出党内的机会主义者和意志动摇者。这是一个大浪淘沙、沙里淘金的过程。中国共产党一直重视自身建设,成立第一个中华苏维埃政权不久,就开展了惩腐肃贪运动。查办谢步升案件时受到阻力,毛泽东知道后,当场表态:“与贪污腐化作斗争,是我们共产党人的天职,谁也阻挡不了!”[7]中国共产党始终把反腐倡廉工作当作生死存亡的大事来抓,物必自腐而后虫生,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腐败会丧失人民群众对党的信心和支持,失去民心,是对党最大的危害。

3.4 以问题为导向,注重常态化管理

中国共产党百年来不断推进自我革命都是为了解决不同时代党面临的突出问题,强烈的问题意识和鲜明的问题导向可以为党找到精准的革命目标。“不断检视自己,不掩饰缺点,不文过饰非,坚决同一切弱化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危害党的肌体健康的现象作斗争”[8]。然而,中国共产党不是为了斗争而斗争,不是为了革命而革命,自我革命的目的在解决突出问题过程中追求先进性和纯洁性,最终追求是激浊扬清、固本培元、标本兼治。百年来,党每一次刀刃向内、割除毒瘤的时刻都会自我反思:为什么病毒会出现,并且还会在党内扩散?不仅要敢于对病毒下刀子,还要在自我完善上下功夫。思想上、制度上、法规上等各方面防源头、补短板、固根本,完善党的制度建设,健全党的监督机制,既强身健体化又提升执政能力。坚持思想建党和制度治党相结合就是长期以来党自我革命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智慧。

党在漫长的历史中凝成的自我革命精神已经深深地融进党的血液,刻进党的骨髓。每个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刻,自我革命的精神基因就会发挥它的优势,不断地同自身的错误斗争,于革故鼎新中实现超越,跳出历史周期律,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活力和动力,筑牢自身坚固的堡垒。